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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战战兢兢地抽了张小纸条,topic是面试场景。

从教室出来我就哭了,完了完了,把老师给得罪了,她要是故意当我我就惨了。

林岚说,你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把口语练得岗岗的,考试那天给那老师震住她才没有借口当你。

我苦着个脸,这怎么练啊?从小到大我就没怎么跟老外说过话,还甭说什么面试了。

林岚举着个兰花指戳了我一下,你傻呀你,摆着你男人不用干嘛呀?听说他英语演讲比赛还得过奖呢。

我喜出望外,真的啊?!没想到他小子还有两把刷子嘛。

林岚白了我一眼,你就是死脑筋,什么都想靠自己,现在这个社会,你就必须要学会合理利用资源。

我低头沉思了会儿,对合理利用资源这六个字有了些许感悟,就好比说女生拎不动热水壶,所以在打水的路上就产生了找男朋友的动机,当然其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让男人做苦力,不过在让他们享有种种权利的同时,这也是赋予他们的义务。

林岚显然在欲望和交换这一点上理解得比我更加深刻,因此赵哥才在还没有获得男朋友的冠名权,不享有任何权利的情况下,就已经在行使他做为一个男朋友的各种义务。

从大学自习室占座的方式来看,人类是极富想象力和创造力的物种,而赵哥无疑是其中出类拔萃的精英。

林岚要他占包括我、宣柯、晓媛、圈长在内六个人的自习座位,我当时挺心疼赵哥,一来临近期末,自习室一座难求,二来六个人你起码得背六本书,那多沉呐。

到了自习室后我瞠目结舌,看着桌上那一长溜卫生纸,我脑海中只能浮现出四个字:I 服了 U。

古人说得好,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显然在自习室占座这个专业领域里,我连个业余选手都算不上。

宣柯最近总是很困,自习也没什么精神,我终于没忍住,神色暧昧地望着他,熬夜看啥生猛大片呢?

他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教赵默然高数。

我把他的话翻译了一下,意即林岚要赵默然辅导她高数,但赵默然有心无力,所以向宣柯求救,而宣柯迫于人情压力,只能每晚与赵默然挑、灯、夜、战。

女王受配狗熊,虽然不如配鬼畜来得精彩淋漓,但也还算温馨搞笑。

正揣着颗猥琐的心偷乐,脑袋就被他敲了一下,你高数复习得怎么样了?

我正色,都看完了。

他挑眉,看得还挺快,那我出两道题考考你。

我一脸凛然,跟刘胡兰似的,考就考,who 怕 who 啊!

于是他在参考书上挑了几道题,我做完以后,他对着那张作业纸端详了半晌,只说了一句,原来不是胸大的都无脑。

凸(╰_╯)# 凸

当我提出要他帮我补习口语的请求时,丫笑得一脸纯良无害,你不是最擅长抱大腿么?让爷瞧瞧,你打算怎么抱爷大腿?

我登时化身受气小媳妇儿状,你讨厌!你就不能学学人家赵哥对林岚无私奉献的革命精神?

丫掸了掸衣角,站起身来,行,那我也对林岚无私奉献去。

我赶紧冲上去抱住他胳膊,大爷别走!小的知错了…

他回过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知错了还不赶紧叫两声好听的。

我立马点头哈腰,大爷!大爷!

他皱了皱眉。我犹疑,大大爷?大大爷?

他微笑了。我惶恐了,陛下?陛下?

他朝我伸出手来。我哆嗦着赶紧改口,亲…亲爱的?

他笑着嗯了声,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宝贝乖。

我舒了一口大气,心里哭着默念,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虎啊!

他在我英语课本上挑了一篇甩给我,读来听听。

我噼里啪啦地读完,他点了点头,发音还可以,看来你的问题在于脸皮不够厚。

我心想,你的问题就在于脸皮过厚了。

解决脸皮薄这个问题,宣柯的方针就是丢脸,不断地丢脸,直到你无脸可丢的时候,你就再也不会怕丢脸了。

所以他帮我找了一堆面试材料,天天早上带着我到学校西门广场上晨读。

他给我挑了一处朗诵的风水宝地,即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思想家、军事家毛爷爷的雕像脚下。

之所以称作风水宝地,是因为那是上下课人流经过最多的地方。

我站在众人视线的中央,嘴里背着my name is Qiao Qi,and my majoris Biology Engineering…

他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微笑托腮,小乔,声音不够响。

如此这般地熬到口试当天,我望着那个外教心里冷笑,毛爷爷说了美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而我是在他脚下被众人围观过的无产阶级好儿女,是在宣柯的魔爪浸淫下成长起来的新一届厚黑代表,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地倒下。

她说,tell me about yourself。

我啪啪地把事先背好的台词说了一遍。

她又说,what’s your career goal in five years?

我微笑,又把事先准备的台词给说了一遍,心想宣柯这小子押题还挺准。

她问,which city do you like more, Chengdu or Beijing?

我懵了,这题没准备过,但我很快判断出这就是宣柯所说的机会题,只要碰上这种题,你就要立刻掌握话语的主动权,于是我从两座城市的差异入手,侃侃而谈,从天-安门广场扯到成都驰名的S-M广场,从老北京烤鸭扯到成都牛肉面,再从八达岭长城扯到九寨沟,给丫呛得半天插不上话,最后不得不向我投来敬佩的眼光。

考完出来以后,宣柯问我考得咋样。

我说,时态基本没对,语法基本全错,但我确信我的意思表达清楚了。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没事,只要能说就行,老外看的就是你的自信。

我心想,管她看我啥,反正都已经考完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该准备放假回家喽。

他把我送到学十三楼下,抱着我,小乔,你已经买好回家的票了对吗?

我说,是啊,老早就订票了。

他沉默了片刻,说,寒假来我家玩几天好吗?之后再回家吧。

我大吃一惊,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见家长么?我这儿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呢,受宠若惊了我都。

扭捏了半天,我热着脸说,见家长这种大事,俺得跟俺娘商量一下。

他笑了笑,揶揄,这丑媳妇儿总得要见公婆的。

我在他怀里使劲儿捶他,你说谁长得丑你说谁长得丑?!

他把我紧紧箍住,说,乖,待会儿就问问你娘,早点给我消息。

我点了点头,乐呵呵地就跑进楼去了,心想他怎么就那么中意我呢,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害得人家的小心七上八下的。

o(╯□╰)o

我在QQ视频上把宣柯要我跟他回家的事告诉了我娘,我娘在那头呆了三秒,跟着就两眼放光欣喜若狂,豪迈地挥了挥手,闺女去妈妈支持你,说话那架势好像我不是去见家长而是去挖金子的。

我内心有点胆怯,说,可是我回家的火车票都买好了。

我希望我娘接下来会说,既然你票都买了,那就下次再跟他回去吧。

结果我娘语重心长,闺女呐你咋就这么不长进呢这火车票买了还可以退嘛。

-_-||| 我忽然就意识到跟我娘商量这件事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打从我娘看了宣柯照片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没有娘家人了。

第二天宣柯就领着我上火车站退票去了,退完之后他搂着我得意,你现在就只能跟着我了。

我翻个白眼儿,什么叫只能跟着你?你要给姐姐惹毛了,姐姐拔腿就走。

他把我裹在他大衣里包紧,想走?那得看你力气够不够大。

我一听就来精神了,在他怀里七拱八拱地跟他较劲儿,企图挣开他的钳制,正扭得欢实,听见他手机响了,他松开我往前走,顺手把手机接起来,我跟在他身后踩着他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走。

埋着头,看着我的脚被包裹在他的鞋印里,胸口顿时涌上一种奇妙的温暖,哪怕只是这样简单地走个路,竟然也能浪漫得跟冬季恋歌似的。

正美滋滋地幻想自己是偶像剧女主角,忽地就撞上前面一堵肉墙,他转过身搂着我,微笑,小乔,明天陪我去机场接人吧。

我点了点头,好啊,接谁啊。

他说,顾嘉桢。

我立刻感到自己的脸僵掉了。虽然我知道顾嘉桢有男朋友,但是把我跟她搁一块儿,她就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而我是伙房的丫头,你说我这颗脆弱的BLX能受得了吗?!

他笑问,怎么了?嘴巴撇得跟个八万似的。

我唧唧歪歪地,她是第一次回国吗?找不到路还是怎样,非要你去接她啊?!

他揉了揉我的头,都是同学,反正她也要回家,正好我们就凑一起呗,再说她男朋友也跟着回来,你有啥好担心的。

我哼了一声,谁担心了?接就接呗,谁怕谁啊。

o(╯□╰)o

见到顾嘉桢本人时,我那颗脆弱的小BLX果然碎了整整一地。她就像是从COS-MO里走出来的模特,有脸蛋有身材有品位,相比之下,我就属于那种三无产品,应该要回炉重造。

宣柯牵着我的手揣在大衣口袋里,冲顾嘉桢微笑,好久没见了。

顾嘉桢拖着一只小巧的行李箱,笑颜嫣然,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宣柯把小鸟依人的我往前拉了一点,这是我女朋友,乔祈。顾嘉桢微笑点头,你好。

宣柯又扭头冲我说,这是我高中同学,顾嘉桢。我赶紧配合地朝她挥了挥手,脸上挤出友好的笑容,你好。

顾嘉桢笑着看我,你本人比照片上的还要可爱。

照片?她在哪儿见过我照片了?可爱?难道她就不能违心地夸我一句漂亮吗?!

嘿嘿地干笑两声,我说,哪里哪里。宣柯环视周围一圈,问,怎么没见着Eric?

顾嘉桢微笑,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宣柯也没多问,拉过她手上的行李箱,走吧,去车站。

拦了辆出租,顾嘉桢坐前面,宣柯和我坐后面,顾嘉桢问,小乔,你是第一次去天津吧?

我点了点头,是啊,上大学之前我都没出过川。

顾嘉桢说,四川是个好地方,从那儿出来的姑娘个个皮肤都水灵,我在澳大利亚有个四川同学,肤质嫩得跟蛋白一样。

宣柯讥笑了两声,把我搂进怀里抱着,这家伙就是一变种四川小香猪,吃多了辣的脸上就长痘痘。

我觉得当着顾嘉桢的面这样卿卿我我怪不好意思的,所以试图挣开他,没想到他越勒越紧,脸上还带着挑衅的笑容,怎么着,又想比谁力气大啊?

我小声地凑在他耳边说,你别这样啦,有外人在耶。

他刮了我鼻子一下,手臂松开些,算是半搂着我的腰,笑,你脸皮怎么就厚不起来呢?

顾嘉桢在前面讥讽,你以为人人都能像你脸皮那么厚啊?

我赶紧也鄙视地看着宣柯,就是,你以为人人都能像你脸皮那么厚啊?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脸皮厚不好么?至少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此话一出,车里顿时有些沉默。

顾嘉桢在前面发着短信,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向;宣柯只是搂着我,轻轻把玩我的头发;而我在想,我可能永远都不能像他那样,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可以决绝地改变自己。

在一定范围内,我的脸皮仍旧厚不起来,我还是习惯稀薄地活着,没有那么多欲望,和挣扎。

到火车南站以后,宣柯去买了高铁的票,问我和顾嘉桢,你们要不要吃点什么?

顾嘉桢说,帮我买一听热露露吧。

我说,我要吃八喜。

宣柯拧眉,大冷天的吃啥八喜?!

我翻个白眼,就是要大冷天吃八喜才过瘾。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怪癖,就好像夏天一定要盖棉被吹空调,冬天一定要在寒风中吃冰激凌。

宣柯重新打量了我一遍,说,你个变态。

我扑上去掐他,你到底买不买嘛?!

他把我摁回座位,你属螃蟹的啊?动不动就掐人。

顾嘉桢在旁边笑出声来,你们俩可真逗。

我微囧,半垂着脸不好意思说话,宣柯摸了摸我的头,乖,哥哥给你买八喜去。

在高铁上顾嘉桢和Eric讲了一通电话,我和宣柯分吃了一个大八喜,完后就到天津了。

我很是不平衡,从学校到我家要坐二十九个小时火车,到他家却只要高铁半小时,也忒他妈的近了。

21:人生有八苦 ...

去之前我一直有些担心,听说婆媳关系是世界上最诡异的关系,所以我特怕宣妈妈嫌弃我配不上她儿子,拖他们家基因的后腿。

结果去了以后,宣妈妈拉着我的手就眉开眼笑,小乔啊,你可终于来了,我都盼了好久了。

宣爸爸乐呵呵地替我拎过手上的东西,板起脸对着宣柯骂,你小子怎么也不知道帮小乔拎一下东西?还当人家男朋友!

我那叫一个受宠若惊啊,在两老溺爱的视线中幸福地颤抖,觉着我人生该知足了。

接着他们把我拉到沙发上热情地问东问西,整个过程压根儿没正眼瞧过宣柯,我就看着他一个人坐在沙发对面,喝着水悠闲地望着我。

聊了老半天以后,宣妈妈忽然一拍大腿,哟,都十一点半了,我得赶紧去做饭了。

我跟着她站起来,阿姨,我也去帮忙。

宣爸爸拉住我,不用不用,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做事呢?

宣柯慢悠悠地撕开一个香蕉,爸,你别拦着她,让她去打打下手也好。

我看见宣爸爸深吸口气准备开骂,连忙说,是啊叔叔,我就打打下手,不麻烦的,就当是学习了。

没想到宣爸爸还真听我劝,就把刚才那口气吐了出来,对着宣柯一挥手,你这小子也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