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器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天知道这个钟墙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故事呀,这小伙子简直就是一个臆想狂!天底下所有的灵异事情都让他给碰着了。

荒宅噩梦·婴怨 第十三章、遗传的精神疾病

“谢谢你的配合。”陈剑飞站起来。

卢大器早就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他真是不明白,今天陈队怎么这么好心情听这个脸色苍白神经过敏的小伙子的这么多废话,什么冤魂,什么手术失败,什么复仇,简直故意要捣乱。看见小米也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他更是来气,今天又不是六一儿童节,也不是愚人节。一听要走,他赶紧站起来。一步踏到门口。

一个人挡在他的面前!

卢大器去开门的手碰到了一只冷得像冰一样的手。他吃了一惊,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前面多了一个人。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身穿粉红的丝绸睡衣,很瘦,脸色就像一张洇黄了的白纸。对于她这样的年龄,粉红色睡衣显得很古怪,好像粉红色也是一种阴沉沉的颜色。这个女人僵硬的脸上一双木然的眼睛正在看着他。冷不防冒出这么一个像影子一样的女人,卢大器吓了一跳。

钟墙急忙一拐一拐地走过来扶住女人,柔声说:“妈,你怎么出来了?快回房里,听话,啊?”

钟母把视线移到陈剑飞的脸上,固执地不肯把手从门把上拿下来。

陈剑飞觉得这木然的眼睛里有一种奇怪的东西,他说不上来是什么。他看着钟墙,“伯母身体不太好?”

钟墙的脸色变得很柔和:“是的,我妈并不知道我是谁,她已经患病二十多年了,从我几个月的时候开始。”

陈剑飞“哦”了一声,上前扶住钟母:“伯母,让我扶您回房吧。”

钟母看了陈剑飞一会儿,终于放开抓着门把的手,在陈剑飞和钟墙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

“你知道伯母患病的原因吗?”陈剑飞边走边问。

“不知道。那时我还太小,父亲一直到去世,都没有告诉我原因。就算是他告诉过我,我也不记得了。”钟墙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成了一个永远的谜,跟父亲的死一样,成为解不开的谜。

“你父亲不在了?你一个人照顾伯母?”

“我在孤儿院长大。在我离开孤儿院的时候,把我带大的阿姨吞吞吐吐地告诉我,在我四岁的时候,父亲他…他自杀了,谁也不知道原因。据说父亲死得很可怕。而我完全不记得这事了。”

“抱歉。”

“已经过去了。我半年前才把母亲从医院里接回来,我不想让她在那种地方呆着。她从来不会惹事,只会乖乖地吃饭睡觉,不需要跟一帮疯子们在一起。”钟墙爱怜地看着母亲,那神情倒是像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

“你是个好孩子。”陈剑飞说,“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就打我第一次给你的电话。”

“我会的。”钟墙觉得自己对这个刑警队长顿时有了好感。

从钟家走出来,卢大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陈队,小米,你们觉得不觉得钟墙的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还有,他们家特别阴冷,这么大热的天,都觉得凉嗖嗖的。”

“错觉!”小米说,“只不过他们家人少,冷清,又有一个患病的母亲,你才这么觉得。”

“说起他母亲,我忽然觉得他们家的精神疾病可能是遗传的,说不定钟墙正在患病的边缘,你们听听他那满口的胡说八道。”

“我觉得他不是胡说八道。”小米说,“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妇人之见。”

“什么!”

“只有孩子和女人才会喜欢听天方夜谭。”

“天方夜谭好像是你的专利吧。”小米嘲笑,“就像你说的梦游杀人一样。”

“陈队,我们从哪些方面着手?”卢大器看着陈剑飞皱着的眉头舒展了,知道他找到了入手的地方。

“我认为钟墙说得有一定道理,”陈剑飞说,“现在我们要兵分三路,我去市第一医院查找苏医生的手术记录;大器去查清楚复国路419号房主的去向以及为什么要搬家,还要查清苏医生带到复国路419号的那把手术刀的下落;小米你去从刚死于手术的市委副书记的夫人这条线索入手,注意,动静都尽量不要太大。”

“你是说,有可能是因为复仇的凶杀案?”小米问。

“现在还不能下结论。”陈剑飞又皱起眉头。

“钟墙这线索呢?”卢大器说。

“凭直觉,我觉得他作案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也不能放松对他的监视,因为凶手既然找他做替罪羔羊,他和这案子就有一定的瓜葛。”陈剑飞说。

“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小米看看天色,一天又过去了。

“对了,我们都没吃中餐。都是让这案子闹的,好,解散了吧。”陈剑飞对小米笑笑,“小丫头是不是要约会去,这么着急。”

“我着急了么?”小米红了脸,说,“什么小丫头,你才比我大六岁。”小米今年二十四岁了,男朋友是个报社记者。

“你要比我大六岁我得叫你阿姨了。”陈剑飞打趣道。

“叔叔阿姨们再见。”卢大器拦了一辆出租车,跳上去,回身对陈剑飞和小米挥手。今天晚上是他母亲的生日,他得赶紧回去。从警校毕业都三年了,还没有亲自给母亲祝过寿,每次都有任务,今天总算是偷了一个空了。

荒宅噩梦·婴怨 第十四章、吐出一吨死蟑螂

刑警们走后,钟墙坐在母亲的房中,看着已经熟睡的母亲,不禁陷入了沉思中。刚才陈剑飞的话勾起他十几年来一直想尽量压下去的疑问:母亲为什么会精神失常,她到底受到了什么打击?父亲为什么自杀,难道他的承受能力比母亲还差吗?他们是不是因为同一个原因一个疯了一个自杀了?如果是,为什么母亲疯了八年以后父亲才自杀呢?如果是因为不放心儿子,那也应该等到儿子成年呀。是怎么样无法忍受的原因使他弃患病的爱妻和年幼的儿子不顾呢?

这样的疑问越来越多,一个一个地堆积起来,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些年来,他一个人过来了,他以为自己很坚强,坚强得足够面对任何事情。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是这么脆弱,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涌上来,梗在他的喉咙里,他觉得自己想哭。

钟墙觉得有些疲倦了。前两天夜里因为等午夜准时在线而没有睡觉,白天又要照顾母亲,而且很多疑问堵在心口,也不想睡,现在他的眼皮慢慢地沉重起来。

忽然窗口咯噔地一声,钟墙蓦地张开眼睛,两只眼睛躺向窗口,窗外黑黑的,什么也瞧不见。钟墙掏出手机,低头一看,已经快八点了。他叹了一口气,俯身看看母亲。黑暗中母亲的两只眼睛好像猫眼一样发出微绿的光,她已经醒来好一会儿了。钟墙猛地一激泠,他从来没注意过母亲的眼睛能在黑暗中发出绿光。

钟墙打开灯,把母亲扶起来,用一个枕头垫在背后,靠着床坐着:“妈,我去做晚餐,今天吃饭要晚了。你等着,一会儿就好。”

钟母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钟墙。

钟墙忽然觉得不对劲,母亲的眼睛好像不是看着自己,而是透过自己的身子,看了身后的一个什么地方。

“妈,你别吓我。”钟墙说。

钟母依然直勾勾地看着钟墙的后面,好像钟墙根本不存在一样。

钟墙猛地回头,可是什么也没有。难道母亲的病更重了?钟墙心酸地想,难道我接她回来是完全没有用的?

“妈,我去做晚餐了,你看不看电视?”钟墙把电视放在母亲的房里,反正他的电脑上也能看,而且他也并不爱看电视。他希望有点声音和图像陪着母亲,这样如果他上班或者有事不在家的时候,母亲就不会那么寂寞了。他从来没想过,母亲早就不知道什么是寂寞了。

钟墙给母亲打开电视,瘸着脚出去了。

快走到厨房门口,钟墙听到了一阵奇怪的沙沙声,好像无数磨砂纸在磨着铁片一样,刺耳的声音就像沿着头皮蹭过去,沙沙沙,沙沙沙。钟墙顿时觉得腮帮子发酸,一股酸水从两边涌出来,胃里也开始不舒服起来,与此同时,他还闻到了他最害怕的臭味,就是蟑螂屎的味。他强忍着胃里的抗议,推开厨房的门。

钟墙猛地收住了脚步。

他好像猛地坠入了一个恶梦中:眼前能看见的,全是密密麻麻的蟑螂,地上、厨柜、灶台,全都不见了,而上面一层一层,重重叠叠,全是蟑螂。它们四处游走,发出沙沙沙的声音,还不时地扑打着黑红色的翅膀,从这头忽啦啦地飞过那头。

钟墙觉得这些蟑螂都从他的神经爬过。忽然他的脚踝一阵麻痒,低头一看,几十只蟑螂爬上他的拖鞋,正要钻入他的裤腿,其中有几只已经钻进去了。钟墙忍不住“啊”了一声,猛然跺脚,脚底周围的蟑螂被踩得稀烂,瞬间又被别的活蟑螂覆盖了,一阵浓烈的臭味钻进鼻孔,钟墙觉得自己已经窒息了。这一跺,并没有把脚背上的蟑螂抖掉,反而有更多的蟑螂爬过来,数不清的蟑螂飞起来,落在他的头上和身上,使劲儿地往他的衣服里钻,钟墙变成了一个人形的蟑螂堆。他觉得只要几秒钟,自己就会被蟑螂啃干净,只剩下一副骷髅。

大骇之下,钟墙唯一的反应就是跑出厨房的门,可是他竟然挪不动脚步。这些蟑螂也并不游出或者飞出厨房去,只要一到门口,它们就折回来,好像门上有它们的禁忌似的。

“难道,我没有在复国路419号被吓死,却要在自己家里被蟑螂啃死!”钟墙一咬牙,把衣服脱下来,使劲扑打着身上的蟑螂。蟑螂受惊,呼哗哗在到处乱飞起来,不停地撞在墙上,钟墙宁愿现在在面前的是一群猛虎,而不是这些该死的蟑螂!

钟墙大叫一声,终于抬起脚步,向门口且战且退。一出门口,他砰地关上厨房的门,靠在门框上,不住地喘着粗气。胃口猛然一阵翻滚,钟墙窜入隔壁的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大口大口地吐着酸水。直吐得一丝力气也没有,才从马桶上慢慢抬起头来,慢慢地站起来。

他准备冲马桶的时候,眼眶又险些被眼珠撑破:马桶里忽然变得无限深幽,好像是一口古井一样,里面塞满了蟑螂的尸体,好像他刚才吐的不是胃里的酸水,而是一吨的死蟑螂!

钟墙闭上眼睛,死命地一按马桶上的开关。还好,水哗哗地响起来,不像他想像的那样,水箱里流不出任何东西来,而是大片大片的死蟑螂。

钟墙走到镜子跟前,看见了自己惨白的脸。这就是我?他怀疑地凑近了,就这几天,我就变得这么苍白!慢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怎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那并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张脸,对,就像视频里的那张女人的脸!他眨眨眼睛,镜子里的人也眨眨眼睛,他摸摸头发,镜子里的人也摸摸头发,他对着镜子张开手,仔细地对比着,对呀,镜子里的就是自己。

“难道我要慢慢变成那个女人吗?”钟墙猛然冒出这样一个古怪的念头,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越想越有可能,越看镜子中的人越觉得活脱脱就是那个女鬼!

钟墙拨腿逃也似地跑出卫生间。

他在厨房门口听了一下,沙沙沙的声音没有了,难道刚才的又是幻觉?钟墙推门进去。不,不是幻觉,地上有一堆踩烂了的蟑螂,还有一些拍死的蟑螂散落着,发出阵阵恶臭。这都是真的!那么,那些活着的蟑螂呢,数以万计的蟑螂呢,都哪儿去了?

钟墙拿来垃圾铲和扫把,扫着成堆的尸体,胃里又开始翻腾,可是他忍住不上卫生间。

难道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吗?钟墙心想,不,我一定查清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找上我!我做过什么亏心事?钟墙自认没有做过任何有亏良心的事应该受到这样的折磨。

荒宅噩梦·婴怨 第十五章、她又要杀人了

快到午夜零点的时候,钟墙坐在打开的电脑旁边,今天发生了这么离奇的事,也许今晚午夜准时在线会出现。

他盯着电脑,慢慢地思想不知道滑到哪里去了,他觉得自己正在一条很黑很黑的隧道里走着,隧道是柔软的,潮湿的,一点光线也没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温暖和熟悉。他走着走着,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走,而是有人陪着自己走,太黑了,他什么也看不见。可是这种感觉很强烈,身边还有一个人,他一直陪着自己。可是,他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只有他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着,一呼一吸,很深很深,好像那个人是睡着了。他伸出手一摸,什么人也没有。他再向有呼吸的地方摸去,摸到了一张脸,好像是自己的脸,又好像不是。

有消息来的滴滴声猛地把他带回现实中。他摇摇头,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幻觉还是做梦。

他一看视频,激动起来,是午夜准时在线!他的预感没错。

“钟馗,还有胆量去捉鬼吗?”午夜准时在线呲牙咧嘴。

“你又要杀人!”钟墙的心跳起来。

“哦,别紧张,不是杀人,是让你看一场好戏罢了。”午夜准时在线说,“你去不去?”

钟墙毫不犹豫地打了一个字,“去!”

“好吧,锦绣花园锦云园4梯404号。先声明一下,这可是她自己找死的。”午夜准时在线说。

钟墙拿起手机,找到陈剑飞的号码。

“你喜欢告诉刑警就告诉吧,反正多一个刑警就会更好玩!”午夜准时在线好像看见钟墙要打电话给陈剑飞似的。

钟墙下意识地左张右望了一下。

“不用看了,我下了!”她忽然消失了。

钟墙连电脑也没有关,换上鞋子就往外走。跟上次一样,他在门口碰到了母亲,母亲这一次死活不肯松开抓着门把的手。钟墙忽然脑中一闪,为什么母亲每次都知道他要出去呢?难道,母亲患病后开始通灵了?精神失常的人经常会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这是因为他们的灵魂和眼睛已经不受世俗一丝一毫的束缚了,所以第六感就超常地发挥出来。

“妈,您到底看见些什么?”哄了十多分钟后,钟墙不再企图叫母亲让开。

钟母的眼睛闪闪发光,向着钟墙的身后看去。

钟墙的寒毛又开始竖起来:“妈,你要是能说话多好呀,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是吗?”

钟母的眼睛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某个地方,眼睛幽绿幽绿的,瞳孔窄长,她的样子就像一只母猫。钟墙甚至觉得母亲的脸上正慢慢长出长长的胡须来,脸也成了一张扁扁的猫脸。

钟墙猛地抓住母亲的手:“妈,我答应你,哪儿都不去。我扶你回房,今天晚上我在你房里陪你,好不好?”

钟母的手松开了,眼睛也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她垂下头,眼睛一闭上,沉沉地睡过去了。

钟墙这才意识到,母亲原本是睡着的。那么,那么,母亲是在梦游!这是怎么回事,母亲到底在梦中看见了什么!

钟墙把母亲抱起来,母亲是多么轻啊,好像是没有任何分量一样。钟墙的心又酸楚起来,母亲太瘦了。他把母亲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

忽然他想起刚才午夜准时在线的约定,锦绣花园锦云园4梯404号,快,给陈队长打电话。他的冷汗冒出来,不知道还来得及来不及了!

“是我,陈剑飞。”陈剑飞的男低声在手机中更低沉。

“我是钟墙。”钟墙说。

“我知道。你发现了什么?要不要我马上过去?”陈剑飞问。

“那个人出现了,锦绣花园锦云园4梯404号!快!她又要杀人了!”

“锦绣花园锦云园4梯404号!”陈剑飞大吃一惊,“她什么时候对你说的?”

“二十分钟前。”

电话啪地断了。

荒宅噩梦·婴怨 第十六章、生日快乐

卢大器先到蛋糕店里拿生日蛋糕,这是他昨天打电话订的。他以为自己又会没有时间陪母亲过生日,所以让蛋糕店的人送到家里,现在刚好可以顺路把蛋糕带回去。这是一个双层蛋糕,上面缀了一圈母亲喜欢的玫瑰花,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心形图案,一个胖乎乎的有白色翅膀的小天使站在心的正中间,心的旁边有一行字:妈妈,生日快乐!

卢大器看了看小天使,觉得特别可爱,像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似的。他从蛋糕店的小姐手中接过蛋糕,对小姐笑笑,“谢谢你!”

“祝你母亲生日快乐!”小姐温柔地冲他一笑。卢大器有点发愣,他觉得这个笑容有点说不出的奇怪,好像是虚飘飘地浮在小姐的脸上,只要伸手一揭开,就可以看到里面诡异的冷笑。

卢大器点点头,提着蛋糕走出来。走到等着他的出租车前,打开车门,一弯腰,往车里钻进去。就在一低头的时候,他看见装在透明盒子里的蛋糕上面的小天使用柠檬肉做的眼睛忽然眨了一下,一道光闪过。卢大器不禁大惊,那光中有说不出的邪恶!

今天听钟墙那小子说鬼故事听多了,卢大器心里对自己说。当了三年的警察了,怎么还疑神疑鬼的。

“先生,你的蛋糕的果汁流出来了。小心,别弄脏了我的座位。”司机忽然说。

卢大器低头检查了一下,蛋糕好端端的,没有果汁流出来呀。“哪里有果汁!”卢大器有些恼怒地对司机说。

“那里,”司机凑过来仔细看看,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怎么又没有了,我分明看到有红红的果汁流出来的!真的!红得像血一样…”司机猛地住口,人家过生日,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呢。

卢大器的好心情忽然消失了一大半,他瞪着司机,司机不敢再多嘴,连忙乖乖地开车。

回到楼下的时候,卢大器看看时间,快八点了。提着蛋糕大步走上楼,他没有预先给母亲打电话,因为想给母亲一个惊喜。

外面的不锈钢栅栏门关着,里面的红檀木门开着,客厅的灯光温暖地射出来。卢大器觉得浑身一阵放松,回家的感觉就是好。

“妈,妈!”卢大器有锁匙,可是由于提着蛋糕不方便,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觉得叫母亲来开门回家的感觉就更浓了。

可是母亲并没有像想象中脸上带着微笑,走过来嗔怪地说一声,“回家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你这孩子!”

“妈!”卢大器又叫了一声。还是没人应。也许母亲出去买东西了,可这么晚了还买什么呀。而且也不可能值班,因为昨天母亲就告诉他,今天她轮休。

卢大器只好掏出锁匙,把不锈钢门打开,他咣地关上门,走进去。客厅里没人。

卢大器把蛋糕放在茶几上,走到母亲房门口,敲了敲门,“妈,你在吗?”

没人应。

卢大器一拧把手,门开了。母亲坐在电脑前,对他的到来浑然不觉。卢大器悄悄走过去:母亲居然在聊天!

“妈,你什么时候在网上给我找个爸爸?”卢大器随便看了看,也没在意母亲跟谁聊天,只管跟母亲开着玩笑。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他与母亲更像是朋友,而不是母子。

卢母猛地回过头,满脸的惊惶,责怪着儿子:“吓我一跳,没事非得要把妈的心脏吓出毛病来呀。”

“妈,你的心脏好着呢,再用上两百年也没一点问题!”卢大器双手放在母亲的肩膀上,“妈,生日快乐!”

“对了,今天我生日呢!”卢母关上电脑,“儿子,今天准备怎么给我庆祝生日?”她的脸有些神色不定的样子。

“先去吃大餐,回来吃蛋糕,怎么样?”卢大器兴致勃勃地说,“妈,今天我工作了一整天,连中午饭也没吃,正好要好好地吃一餐。”

“好吧,我换件衣服就来。”卢母把儿子推出房门。

“弄漂亮点,今天你是女皇!”卢大器给母亲作了一个鬼脸。

不一会,卢大器和卢母就出现在一个中西结合的餐厅里。他们要了一瓶葡萄酒,点了几份分量不多但是精致异常的菜,这些菜都装在漂亮的碟子里。

卢大器看看时间,拿起葡萄酒:“这酒也应该醒过来了,咱们开始吧。”他拿过杯子,往里面倒着暗红色的葡萄酒。

卢母看着他倒酒,忽然脸色一变,死死盯着正在缓缓流出地葡萄酒。那哪里是酒,分明是鲜血,卢母甚至还闻到了血腥味,这味她太熟悉了,不错,就是血腥味。

“大器,我忽然不想喝酒了。”卢母急促地说。

“为什么?”卢大器很奇怪地看着母亲。母亲今天怎么啦,好像有事瞒着他似的。“今天你生日呀。你平时不是很爱喝葡萄酒吗。”他不容分说,递给母亲一杯酒,“就一杯,妈。”

卢母看着杯子里的酒,就是葡萄酒,她冲儿子笑笑,“好吧。”

“生日快乐!”卢大器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卢母勉强喝下酒,立刻觉得满口的血腥味。她忍不住一手按胸口一手捂着嘴,冲向卫生间,扔下卢大器目瞪口呆地看着母亲的背影。

卢母低着头向着盥洗盆,干呕了一会,什么也呕不出来,眼泪都呛出来了。她掏出纸巾擦擦嘴和眼睛,从镜子看见后面有一个女人走进来,头发很长,看不清脸。她走过来拍拍卢母的肩膀,卢母感到了一股透心的凉气真窜上来,猛一回头:什么人也没有!她踉跄冲出卫生间。

“妈,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卢大器一看母亲的脸变得白里透青,问道。

“我们回家吧。”卢母有气无力地说。

荒宅噩梦·婴怨 第十七章、红蜡烛变成了白蜡烛

卢大器开了门,让母亲先进去,他在后面关门,并且咔嗒地嗒上了防盗保险锁。不知道怎么的,这咔嗒咔嗒的声音听起来好像特别刺耳,感觉好像进了一个空房子,关门的声音不断地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