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安妮精神一震,直觉告诉她,这次杰西卡所要和祭司商量的事绝对和族谱上写到的那次刺杀有关。

她趴在窗下,正准备仔细听杰西卡要说什么,却听到身后不远处响起一些声音,转过头去看到几名祭司正低头扫地,只要其中的一个一抬头就能看到她。

窗内响起的是交谈声,她焦急地看着小窗,再看了看那几名扫地的祭司,最后决定先退回去。只要她知道他们的会合地点在这里,以后有的是机会。

万一被发现打草惊蛇,肯定就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将会合的地点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去,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她纵身跃上了大树,借着树枝的力量再跳上了围墙,随后原路返回。

解下蒙布放进怀里,一路往神庙走,她脑里就在不停地思索着杰西卡到底要说些什么?

族谱上只提到了突然冒出的一股叛军,然后也提到了让人假扮叛军的真正幕后主使就是杰西卡,那么这次他和祭司会面,难道就是来商量这件事的吗?

可族谱上并没有提到具体的时间,这是最令她头疼的事,到底偷袭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她低着头出神地冥想着,一抹熟悉的身影快速从她眼前直直地走过,一下牢牢抓住了她的视线。对方是个身高和她差不多的女孩,手里挎着一只竹篮,用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她的侧脸轮廓俏丽,使她瞬间想起了脑海里一个熟悉的名字,卡丽。是的,虽然她长高了,也成熟了不少,但那张脸还是让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急忙追了上去,大街上人来人来,那个女孩脚步很快,像是在赶路,没一会功夫,女孩的身影就消失在人流中。

安妮急切地在大街上寻找,四周都是陌生的面孔,那个女孩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她是卡丽,是卡丽吗?记得那次她送她和基布尔大叔走的时候,她还是个天真的小女孩,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她给基布尔大叔的那包金饰足够他们过上富裕的生活。刚才这个女孩一身朴素的打扮,应该不是卡丽。

这样想着,她暗暗笑自己眼花了,摇了摇头,转身向神庙走去。

依照上次他登基大典前的那次沐浴仪式的时间,她断定离他走出大殿还有些时间,所以她一边慢吞吞地走着,一边努力思考着接下来如何探听到他们行动的具体时间。

她悠闲地踱着步子走回神庙,转过庭院时听到角落里的说话声。

“你的头怎么样了?还疼吗?看来那家伙把你打得可不轻。”

“你笑我,你不也一样,昨晚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

“好了,小声点。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大祭司知道,否则你我的小命都完了。”

“唉,谁说不是呢。不过那家伙的样子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要是被我认出来了,哼…”

“对,要是认出来了,我们非把他…”

角落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飞快地瞄了一眼两个嘀咕的祭司,不由加快了脚步,其中一个脖子上缠着布条的人,就是昨晚她拿刀逼问的那名祭司。

想想昨晚真是大意,早知道她就应该像今天这样蒙面,现在还是赶紧避开这两个人吧。免得被他们认出来闹出更大的风波。

于是,她低着头,更加快了脚步,走到一处拐角处,她一个没留意,猛然撞上一堵厚厚的内墙,鼻子传来一阵疼痛,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出来。

双手下意识地捂住鼻子,恼火地瞪着眼正准备看看是哪个冒失鬼,却不经意地撞进一潭幽暗的紫眸里。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本能地倒退了一步,惊慌地弯下腰,垂下眼看着地面,双手捂着鼻子发出一些支支吾吾的声音。

“对…对不起,陛下,我…不…臣下不是有意冒犯您。”

“怎么样?我撞疼你了吗?”深沉冰冷的嗓音里流露出一丝波动,捂着鼻子的小手被拨开了,食指轻轻抬起流着泪的小脸。

她有一刹那的错觉,时间仿佛倒流,那双冰寒幽深的眸底里浮出一些温意柔软的光芒,食指传达出的温度炽热而关切。

“臣下没事了,谢谢陛下的关心。”她恭敬地说着,不着痕迹地别开脸,躲开令她不安的视线。赶紧倒退到了一旁,拉开一段君臣之间应有的距离。

她没有抬头,却敏锐地感觉到那个温意的目光再次回复到了幽冷的温度,仿佛刚才只是她一时的幻觉。

“兰格,吾早上说过做为吾的书吏官,你从那时起就应该时刻跟在吾的后面。这么长时间你跑哪里去了?”

他说话的口吻凌厉阴寒,她低垂着头,轻咬起下唇,思考着该不该用解手的借口来回答。

“说!吾要听实话。”锐利的眼眸紧锁在她的脸上,他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咄咄逼人。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陷入回忆

他的咄咄逼问迫使她放弃了早就准备好的借口,决定还是说实话比较好一些。

“臣下方便好了出来时,在大街上看到一个许久没见面的朋友,打算上前打招呼,街上人太多,臣下找了半天,结果还是失去了这位朋友的踪迹。”

她低声说完这些,接着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她舒了口气,看来这次是应付过去了,这家伙比从前更加让她觉得难对付。

他的脚步突然向前迈了一步,用森寒的语气继续紧紧逼问着。“是男人还是女人?”

呃…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她错愕地愣了愣,大脑开始飞快地转动着思考着他的意思,最后决定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个女孩。”

她低垂的视线看到他紧紧握在腰间上佩剑的手倏地松了一下,不明所以地偷偷抬起眼帘,他移开了盯着她的目光,饱满的双唇轻轻牵动了几下。

“记住,你现在是吾的书吏官,除非吾的特别命令,否则你必须一整天都跟在吾的身边。”

这句严厉的话瞬间夺取了她的呼吸,像是一把无形的锁链突然套到了她的身上,将她牢牢拴住了。

要是真像他所说的这样,她岂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跟在他后面,那她想要去杰西卡和大祭司会合地点偷听的机会不就变成更加困难。

她急得差点没跳起来,可是,为什么心在此刻是狂跳不止的,无法用语言形容,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欢愉激荡着整个胸口。

一股冷意的气流掠过身侧,他的身影渐渐向神庙外的大门口走去,她这次学乖了,忙不迭地赶紧跟了上去。

坐在舒适豪华的马车里,她脑里一片紊乱,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提醒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细微的东西,可是她寻思了半天一点不对劲的痕迹都没找到。

今天所经历的事太多了,她必须仔细地一件件理清楚才行,不然真的很容易弄成一团乱麻。

杰西卡的计划和那个像卡丽的女孩的事她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单是这家伙今天跟她说的一些古里古怪的话就足够她猜测上老半天。

静谧飘散在宽敞华丽的车厢内,她转头看着那道高大的身影,一上马车他就开始闭目养神,这使她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不少。

不然他要是还像刚才来的路上那样一个劲地猛盯着她瞧,再问些什么家族或是身份之类的事,她想她非得露出一些马脚不可。

手肘放在膝盖上,双手支着下巴透过车厢门的缝隙向外看,她叹了口气,心情复杂而沉重。这次回来的目的很明确,她想改变历史,破坏杰西卡暗中策划的判军偷袭事件。

可是,事实远比她当初想象中的要困难十倍,她今天的偷听并没有成功,若是她当初回来前想得周到全面些,带些什么窃听器之类的现代精密设备,今天的偷听或者会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浓浓的倦意袭来,昨晚在神庙里荡了大半夜,只睡了一个时辰多的她现在又累又乏,加上早饭也没吃,整个人快要虚脱了。

外面的景物显示着离皇宫还有段距离,眼皮开始打架,她合上了又勉强睁开,还是暂时先眯一会儿吧。这样安慰着自己,她逐渐闭上了困乏的眼睛。

◎◎◎★***⊙⊙【顾盼☆琼依】⊙⊙***★◎◎◎◎

“你明明知道本王子要的是你的心,可是你的心里没有本王子。”

“本王子要让你知道,你一辈子也别想摆脱本王子。本王子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哪怕不择手段,用强的本王子也会得到。”

“本王子疯了是不是?为什么回寝宫看不到你,心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慌起来,你像是突然要从本王子眼前消失一样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有本王子的特许,你休想离开本王子一步。”

“只要你待在本王子身边,无论你想要什么,本王子都会给你。”

“如果你愿意一辈子待在本王子身边,本王子会给你意外的惊喜,还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封号。”

“既然是这样,那么你一辈子待在本王子身边。只要你不再把本王子推得远远的,本王子也可以温柔对你。你提出的一切要求,本王子都可以满足。”

他曾所说过的每句话如同放映一样在脑海里反复回放,他的霸道强势的口吻,害怕受失去的痛苦嗓音,还有他拥着她的结实臂膀。

她被他紧紧搂在怀里,他的臂膀那么用力,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身体里。她的脸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的炽热温度和强有力的心跳。

娇小的身子被他的体温包围着,心里涌出来的暖流轻轻流遍了身体的每一根血管。倏地,他的怀里冷却了下去,犹如寒冰般直刺入体内,身体不禁开始打颤,骤然睁开了眼睛。

精致稀有的象牙天花板,这里是哪里?她快速从床上坐了起来,却意外地望进了一双鬼魅深幽的冰眸里,眸底蕴满的某种东西稍纵即逝。

她惊慌地转头打量着四周的摆设,这里绝不是她早上休息的那座寝宫,而是那座王后的寝宫。她明明只在马车上打了个盹,又怎么会睡在这里?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受伤的心

心惊的她脸上血色全无,放在被子里的双手悄悄抚上胸前,触感平整,还好缠胸还在,身上的衣服也是完好无损。

“对不起,陛下,臣下冒犯了陛下,请惩罚臣下。”

她一边忙不迭地说着陪礼的话,一边慌手慌脚掀开缎被,拿起一旁软塌上的外套穿上,屈膝赶紧下跪。

怎么也想不通她是如何从马车上移到床上去的,会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

她心惊胆颤地跪在地上,静静等着他开口。她现在的伪装连自己都认不出,更何况是别人呢。所以她决定继续现在这样的书吏官的身份。

“起来吧。”头顶上响起了他淡淡的嗓音,“你睡在这里是我的主意,你不用感到吃惊。”

她突然觉得自己愚蠢真是得可以,他是耶塔拉斯的统治者,拥有主宰一切的权利,她睡在这座属于他的寝宫里当然也是他的意思,她在醒来时就该想到才是。

“谢谢陛下。”

她静静站起来,不敢抬头看他,低头立在原地,保持着君臣之间的礼仪。

他的脚步向她移进了几步,她本能地后退。

“你很怕我吗?”他的嗓音里含着愠怒的恼火。

她呼吸一窒,低垂的目光看到他握着佩剑的修长手指在收紧,指关节微微泛白。

她有些费解和迷惑,一般大臣在他面前不都是她现在这样一副小心谨慎、唯命是从的模样吗?

难道真是他发现了什么吗?不,不可能,她太了解他了,他决不会容忍背叛和欺骗,更何况她那天走得那样坚决。

如果他真发现了她的身份,现在她恐怕不会这样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那么,是她多想了吧。时间在他的身上流逝了三年,做为耶塔拉斯最高统治者,整日生活在权利漩涡的核心,他的性格也像历史上大多数的君王一样变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了吧。

“抬起头看着我。”他语气里带着危险的信号,浓浓的怒火似乎一触即发。

“是。”她沉吸了一口气,抹去眼中过多的情绪,轻轻抬起头看他。

“告诉我,在我面前你只会感到害怕,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了吗?”

他俊脸上阴云密布,双唇紧抿着,冷眸里噙着复杂难辩的神色,向她紧逼了一步。

她心里猛然敲起了一阵密集的鼓声,这个问题到底要怎么回答?

“臣下和别的大臣一样,对您怀着一颗尊敬的心,陛下。”她避重就轻地说着,这样说应该没错吧。

“这些话是你的真心话?”他冷冷地俯视着她,嗤之以鼻地冷笑了一声,“你真令我另眼相看,兰格大人。”

饱满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最后四个字像是从他牙齿缝硬里挤出来的,听在耳朵里格外令人胆战心惊。

他深不见底的冷眸里翻滚出起伏的波纹,仿佛盈满了受伤般的银灰色,继而隐忍在冷凛倨傲的眸色里。

她稍稍拧起眉头,霎时心犹如被他牢牢揪住了一般疼痛起来。

这样的回答应该是做为臣子最最标准的回答,他听了反而不高兴,她实在无法揣测他的心思,不知道下面该如何开口,于是闷声不响地呆站着。

“陛下,公主殿下和格里诺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打破了这尴尬凝固的气氛,一名内侍跪倒在不远处的地上。

凯思琳公主…和格里诺?她眼前一亮,是啊,她怎么会忘了这两个人呢。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结婚了吗?他们应该过得很幸福吧。

她突然有种迫切想看到他们的冲动,抬眼看着那张阴沉的俊脸,他不是说她要跟在他后面的吗?那么,这个愿意应该会实现吧。

他抿了抿唇,轻轻抬了一下手,内侍站起身弯腰退了出去。

他寒冰一样的紫眸瞥了她一眼,握了握手中的佩剑,迈开大步向寝宫外走去,她会意地跟了过去。

他疾步走过一道长长的回廊,她跟不上他的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她气喘吁吁正打算停下来喘口气,他已经快步走向一间宽敞奢华的大厅。她也连忙跟了上去,还没走进大厅,就听到一片欢声笑语,夹着一串奶声奶气的童声。

等到她跟在他后面踩上大厅里柔软的地毯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跑了向他,嘴里还在咿咿呀呀地模糊说着。

“抱抱…抱抱…抱抱…”

小身影跑到他向前,差点要摔倒,他迅速弯下腰抱起了小小的身体,冰冷的侧脸线条骤然柔和了下来。

站在他身侧的安妮看清这是一个有着一头浅棕色微卷发的小男孩,可爱粉嫩的小脸蛋,嘟囔着说话的小嘴还在流着口水,看起来像是刚刚开始学会说话。

她的心骤然被触动了一下,这是…她再抬头看着站在大厅中央那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瞬间明白了。

这是凯思琳公主和格里诺的孩子,从小男孩的年龄上看显然他们早就结婚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落寞冷寂

餐桌上的气氛温馨而和谐,莫帝森低声和格里诺交谈着,凯思琳公主接过侍女递来的散彩双耳碗正在小心地喂着怀里的小男孩。

安妮和劳森分别立在他的身侧,食物的香味不时飘到鼻孔里,触引着空空的肚子,她全然不顾这些,眼睛直地盯着凯思琳公主怀里的小小身影。

那活泼的眼睛,稚嫩的小脸蛋,温软的小身子,要是她肚子里的小王子能平安降临的话,现在也应该有这样大了。

她的双眼开始泛酸他,赶紧别过脸,目光触及到正在和格里诺交谈的他,她捕捉到他的视线也在若有似无地瞥向那张稚嫩的小脸蛋。

小男孩突然在凯思琳公主怀里不安分地乱动了起来,小手指着正在交谈的两个人,嘴里咿呀说着别人不懂的童语。

凯思琳放下了手中的碗,无奈地叹了口气。“皇兄,我跟你比起来乔恩好像更喜欢你呢,他想让你喂。”

莫帝森和格里诺停下了交谈,转而看着凯思琳怀里还在乱动的小身影。“让乔恩到吾这里来吧。”

凯思琳公主直起身绕过长桌将小男孩抱给他,刚刚还在乱动的小身子一到了他的手里意外地变得安静起来。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脸蛋,冰寒的俊脸上渗进了一些温和的神色。

侍女恭敬地把那只散彩双耳碗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看着他笨拙地用匙子喂着怀小男孩,一种心酸的感觉直涌上心头。

“一个小王子太冷清,以后我们生一群小王子和小公主。我要给他们建造一个个小王国,听他们的欢声笑语,听他们争着叫我‘父王’。长大的王子英武潇洒,才华横溢,公主美丽迷人…”

三个月前他的声音仿佛永不停歇的响雷在耳朵里炸开,她突然感觉眼前冒出了一层水雾,使她看不见任何东西。

生怕自己的失常引起注意,她连忙低下头,脚步轻轻移动了一下。

恰巧这时,大厅右侧的门里走进一些手里端着托盘的侍女,有几名侍女端出托盘里精致的食物时挡在了她的身前,她低着头悄悄退后,乘没人注意的空当赶紧跑出了那道门。

她很快跑出了大厅,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小王子没有了…她喃喃地说着,靠在一颗大树后的身子无力地慢慢滑坐到地上。

族谱上说他没有子嗣,他那么希望有小王子,而且后宫里也有许多女人,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有孩子?难道他不知道一个君王最重要的是孕育后代,在他百年之后将王位传给下一代吗?

她下意识地伸进了怀里,颤抖着双手握着带着体温的雕像,将它紧紧压在胸前。她好自私,当初若是没有走,把小王子生下来,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痛苦。是她不好,没有能力保护好小王子。

对不起…对不起…她闭上眼睛,任眼泪蔓延在小脸上,自责和内疚鞭打着她的内心,心脏窒息得难受,一种快要死去的痛苦紧紧束缚着她。

许久过后,等到她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小声地啜泣着。她不能哭得太厉害,否则红肿的双眼很容易引起他的疑心,到时说不定又是一阵逼问。

看着握在手里精雕细琢的雕像,手指轻抚着他的俊颜,电光火石间有什么东西快如闪电般从脑海里一划而过,她莫名地打了一个激灵。

雕像似乎提醒了她内心深处的某种记忆,是什么呢。她头倚在树上,闭上眼睛仔细冥想,第六感告诉她,这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半晌,她还是没能想起来,于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心地将雕像放进怀里,从大树后走了出来。

低着头刚走了一段路,差点撞上匆匆迎面走过来的劳森。

劳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出的话照旧是冷梆梆的。“兰格大人,陛下正在找您,请赶紧过去。”

她跟在劳森后面走进大厅时,里面显得有些冷清,一抹高大冷凛的身影伫立在窗前,她轻轻地站在他的身侧。

听到了一辽脚步声,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说话,她顺着他的视线透过镂花的金色窗户向外看去,花园里格里诺和凯思琳公主半蹲着分别站在左右两个方向,张开手臂护住一个小小的身影。

小男孩乔恩正摇晃着小身子学走路,嘴里还在说着大人听不懂的童语,那奶声奶气的童声,如同鸭子摇摆的走姿,引来了两个大人疼爱的眼神和一连串的欢笑声。

那欢笑飞快地钻进了窗户里,流溢在空旷冷清的大厅里。

他伫立在窗前的背影一动不动,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这幸福的场面,那高大的背影在她眼中看起来竟有几分落寞冷寂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