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想出门转转时,如果皇帝没来找他,裴清殊就去琼华宫给淑妃请安,或者去找宝文阁看看书。

  休沐的时候,他就和令仪或者七皇子一起在宫中逛逛。偶尔也会被令仪当成传话筒,撵去四皇子那里帮她和容二公子传递消息。

  目前来说,四皇子的站队也不是很明显,所以裴清殊还是敢放心和他交往的,只是关系到底不如从前那般密切了。

  裴清殊也曾伤感和自责过,觉得自己待人远不如七皇子般真诚热情。只是身处在这皇宫里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毕竟身家性命,永远都是排在感情前面的。只有好好活着,才有资格谈感情。

  要说起来,裴清殊的这点小情绪,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近日以来宫里最头疼的人,非皇帝莫属了。

  皇帝把公孙先生叫回京城,本是想要解决难题的,不成想公孙越回京之后,皇帝反倒更加难办了。

  现在不仅太后在催他早些做决定,皇后的娘家也暗中联络了一些与朱家交好的朝臣,奏请皇帝早日立下太子,以定国本。

  皇帝推辞不过,无奈之下,只能在朝堂上演了一出大戏。他故意大发雷霆,说催他立太子之人,都是在诅咒他早死。这么闹了一下子,大臣们都乖乖闭嘴了,唯独太后仍旧不依不饶。

  可是面对病榻上的母亲,皇帝又没办法说出六皇子恐怕会短命的事情,唯恐刺激到她老人家。

  裴清殊发现,原本已经恢复到标准体型的皇帝,最近又瘦了一大圈。

  他很想好好安慰安慰皇帝,只是裴清殊的皇子身份摆在这里,能劝皇帝的话并不多,只能尽量从别的小事上逗皇帝开心。

  每回皇帝看完六皇子,过来看裴清殊的时候,他就拉着皇帝出来,父子俩一起散散步。

  现在天气已经很暖和,甚至有些热了。晚上出来走走,微风拂面的感觉,令人通体舒泰。皇帝甚至觉得,自己每天最舒服、最轻松的时刻,就是和裴清殊相处的时候了。

  这天晚上,父子俩不知怎么晃悠到了观星台下。皇帝朝上头看了看,说:“你不是一直想见公孙先生么?上面好像有人,咱们看看去。”

  裴清殊兴奋地点了点头。皇帝见了,便牵着裴清殊的手,父子俩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快要登顶的时候,裴清殊惊讶地发现,自己都快喘得不行了,皇帝看起来却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不得不说,皇帝瘦下来之后,体力真的好了很多啊!

  皇帝见他停下,知道裴清殊是累了,就蹲下来说:“来,父皇背你吧。”

  裴清殊要强地说:“没、没关系,我还是自己走吧…”

  皇帝没起身,拍拍自己的肩膀,坚持道:“上来吧,再过两年,父皇就背不动你了。朕小的时候,最羡慕能让父皇背在背上的九弟了。”

  裴清殊听了这话,心中蓦地一软,于是不再推辞,乖乖地爬上了皇帝的后背。

  趴在皇帝背上时,裴清殊感觉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可是天子的后背啊,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压在天子身上的。

  他突然觉得,其实皇帝这人也挺好的啊。虽说在很多事情上,皇帝的做法可能不是那么妥当,对于以前的十二皇子也过于冷漠,可是起码在裴清殊穿来之后,皇帝待他都还不错呀…

  想着想着,观星台就到了。皇帝没有把他放下来,而是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对着一个玄衣男子的背影唤道:“楚文。”

  那男子回过头来,见是皇帝,隐约看到皇帝背上还趴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公孙越也没有来得及细看,便躬身行礼道:“见过皇上,见过十二殿下。”

  皇帝笑道:“快起来。你离京的时候,这孩子还没有出生呢,你怎知他排行十二?”

  公孙越玄妙地一笑:“微臣人虽不在京城,但时刻心系陛下。陛下心中之人,便是微臣心中之人。”

  裴清殊不好意思地在皇帝身上扭了扭身子:“父皇,快放我下来呀。”

  皇帝这才将他放下。

  裴清殊双脚落地之后简单拍了拍衣服,便赶忙向公孙越行了一个礼:“见过公孙先生。”

  公孙越连忙侧过身子来,只受了半礼。

  皇帝在旁笑道:“楚文,殊儿早就说要见你了。当初朕叫你回京,还是他提醒朕的呢!”

  公孙越看了裴清殊一眼,含笑道:“是么,正好微臣也想见一见十二殿下呢。”

  裴清殊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咯噔一声,有一种做坏事被人发现的心虚感。

  他觉得…公孙越和他想象中的那位“国师”有些不一样。

  裴清殊本以为这种“开了天眼”的人物,应当是仙风道骨,甚至有些神神叨叨的,可公孙越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仔细看来,眼前这个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应当和皇帝年纪相仿,或者比皇帝大几岁。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脸上没有蓄须,胡子剃得干干净净,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了几岁。

  他五官端正,说不上特别俊美,但也绝不丑陋。客观来说,就是中人之姿,放在人堆里一眼认不出来的那种。

  可裴清殊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公孙越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他会有一种自己被看透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他时刻保持着紧张状态,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公孙越身上,却在公孙越看向他的时候,忍不住避开视线。

  皇帝见他不接话,只当裴清殊年纪小,有些怕生,就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替他对公孙越说道:“这孩子跟朕小时候一样,见了生人有些怕羞,楚文你不要见怪。先前他还跟朕闹着说,想要让你为他算上一卦呢。”

  “哦?是么。”公孙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裴清殊,“十二殿下这命格…怕是不好推算呢。”

  裴清殊闻言,不由浑身一僵。

  皇帝听了,却是十分感兴趣地追问道:“哦?此话怎讲?”

  公孙越悠悠道:“微臣观十二殿下面相,胡乱猜测的罢了。若是陛下想算,微臣改日便带着星盘入宫。”

  “这样啊…”皇帝沉吟道:“依朕看,此事倒也不急。你先前不是同朕说过,太小的孩子,不适合算命么?”

  公孙越颔首道:“皇上说的没错,尚未成年之人,最好还是随心之所欲,按照自然的方向成长。提前知其命,很有可能反倒会受其扰,做出逆天改命之事,到时候反倒于十二皇子不利。”

  皇帝附和地点点头:“朕也是这样同他说的。”

  裴清殊原本一心想让公孙越帮自己也算算命,可是现在见到他本人之后,裴清殊就完全打消了这种念头。尤其是在旁人面前,裴清殊不想让公孙越说出关于自己的一个字。

  因为他发现…公孙越的眼神虽然并不咄咄逼人,却有一种让他无所遁形的感觉。

  裴清殊突然开始怀疑,公孙越能成为所谓的“国师”,并不是因为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是因为…

  公孙越和他一样,是从后世回来之人!

  如果是那样的话,公孙越就非常有可能知道…不,是百分之百知道,如今的十二皇子,是应该早夭了的。

  裴清殊忽然觉得浑身冰凉。

  谁知就在裴清殊害怕得瑟瑟发抖,想要拉着皇帝赶紧逃离此地的时候,公孙越却摸了摸没有胡须的下巴,对着皇帝笑道:“不过只从面相上来看,十二殿下天庭饱满,双耳开阔,是个有福之人呐。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想来十二殿下定能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公孙越这番话说得较为笼统,听起来和宫外的那些江湖术士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都是一些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吉祥话。不过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皇帝听了,十分高兴地看了裴清殊一眼,摸了摸小儿子的头。

  裴清殊也长长地松了口气。

  原本的十二皇子是早夭之命,公孙越现在这么说,证明了要么就是他面相看得不准,要么就是公孙越并不清楚裴清殊的壳子里装的是另外一个人。

  不管是哪一种,都比裴清殊方才的猜测来的要好。

  裴清殊放松下来之后,话自然就多了一些了。

  皇帝和公孙越聊天的时候,裴清殊一直在旁边乖乖听着,偶尔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插一句嘴问问,公孙越都会非常耐心地解答他。

  三人一直聊到将近宵禁的时间,皇帝念着裴清殊明日还要早起上课,便提出要送裴清殊回去。

  公孙越称自己还要继续观星,便拜送了他们父子两个。

  回景行轩的路上,裴清殊好奇地问皇帝:“公孙先生不用回家的么?”

  “夜观天象,是钦天监的公务之一。观星台上设备齐全,也有给他们值夜歇脚的屋子,殊儿不必担心。”

  裴清殊点点头,顺口说道:“那公孙大人这样不着家,他的妻儿可惨啦。”

  皇帝好笑地说:“朕也不是那般不近人情,每日都要他来为朕干活的好么?钦天监里有那么多人,采取的是轮值制度,不会夜夜不放他回家的。”

  裴清殊了然地“哦”了一声。

  “而且公孙先生家中人口简单,只有一妻一子,就算他偶尔不回家过夜,也不会有许多女子独守空房。你呀,就少操这个闲心了。”

  “诶,公孙先生只娶了一位妻子,没有妾室什么的么?”以裴清殊这两世的经验,一般只要是家庭条件不错的男子,至少都会有几房妾室的。就连他前世那个手头不怎么宽裕的老爹,也勒紧裤腰带纳了两房,这还不算相好的呢。

  皇帝道:“他夫人也是一位奇女子。朕记得她是出身于安家的世家小姐,当年嫁给公孙家,完全是下嫁了。听楚文说,他夫人对彩礼没有什么要求,成亲之前只让楚文答应一件事,就是今生绝不纳妾。楚文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尽管子嗣艰难,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都没有纳妾。”

  裴清殊佩服地点了点头:“难得呀。”

  皇帝见他感兴趣,便低声说道:“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其实牛痘主要就是公孙夫人研制出来的。这是楚文亲口向朕承认的。只不过他夫人是女子,女子研制出来的东西,世人难免存有怀疑态度,不敢放心使用。若是以钦天监官员的身份提出来,可信度便大大提高了。因此楚文虽因牛痘而声名显赫,可这些年来,楚文心中一直是对他夫人有愧的,对外也一直声称是他家人共同研制了牛痘。”

  裴清殊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呀。”

  他本以为这件事已经令人足够钦佩公孙夫人了,不想皇帝又丢出一道惊雷:“不仅如此,朕前几年还知道,公孙夫人除了牛痘之外,还有另外一项事业。你母妃所在的晋江书社,便是公孙夫人创立的。”

  裴清殊惊讶地瞪大眼睛:“公孙夫人还开了书社?”

  听皇帝一说裴清殊才知道,原来在公孙夫人成立这个晋江书社之前,市面上除了古籍经典、诗词歌赋之外,就只有一些毫无新意的言情话本。那些话本写的无非就是一些才子佳人、求而不得,或者破镜重圆的故事,都是一些陈词滥调不说,还一直被视为“歪书”,登不得大雅之堂。

  晋江书社成立之后,公孙夫人亲自执笔,写出了第一本与众不同的白话小说。她写的故事通俗易懂,却又别具一格,定价还不是很高,很快便在市面上畅销起来,风靡一时。

  写了两本畅销书之后,公孙夫人便封了笔,不知从哪里寻觅了一批有才华的年轻人为她的书社供稿,并采取连载的形式,让读者们在第一时间看到新书。

  因为作者每次更新的字数不是特别多,所以读者每次购买的时候,价格也低于整本书。这样一来,许多不舍得花钱买整本书的人,就可以分次购买,或者在书社里租借阅读。

  等作者完本之后,书社再根据销售情况,印刷整本书籍二次销售。

  这样创新的销售模式,使得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可以看得起晋江书社的作品。

  俪妃,就是其中最当红的写手之一。

  裴清殊听完之后,忽然很好奇:“那母妃应当认识这位公孙夫人咯?”

第72章 造谣

  皇帝想了想道:“认识应当是认识,只是她们可能还没有见过面。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 你母妃是从延和四年, 也就是从十年前开始写书, 那个时候公孙夫人已经离开京城了。所以说, 你母妃应当是与晋江书社在京城的负责人签订的合约。”

  裴清殊听了,对皇帝又有了一些不一样的认识:“父皇,没想到你对母妃的事情还挺了解的嘛。”

  “那当然了,朕可是她的头号书迷。她还没进宫的时候,就属朕给她的打赏最多。”

  裴清殊好笑地说:“那母妃进了宫之后呢?”

  “她进宫之后,朕直接把银子给她就好了呀。不然送去书社,还要扣去一半的分成呢。”

  裴清殊忍不住笑了, 没想到皇帝这么有钱, 还这么会精打细算啊?

  不过话说回来, 裴清殊突然想到一个非常非常严肃的问题:“父皇。”

  “嗯?”裴清殊很少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来,皇帝被他吓了一小跳,也肃容看向裴清殊。

  裴清殊一本正经地说:“您是不是,私吞了母妃的稿费啊?”

  “噗…”皇帝忍不住笑喷了, “臭小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朕是那样的人么?”

  裴清殊却没笑:“难道不是么?母妃住在寒香殿里,虽说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一些,但也没有说穿金戴银的呀!可是据我所知,母妃的书应该卖的很不错哦!”

  皇帝无奈地说:“唉,你这小子。得了,看来朕要是不跟你说清楚, 朕在你心里,就要变成贪图你母妃稿费的昏君了。是这样的,根据你母妃与书社定下的合约,她收入的一半要交给书社,剩下的另一半还要按照大齐律法交税,所以所得收入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

  涉及财产问题,裴清殊不依不饶地看着皇帝:“可就算是这样,应该也还有不少吧?”

  “是有不少。不过你母妃说自己用不着,托朕捐了一部分,剩下的都送去林家了。”

  裴清殊听了,心里忽然有点泛酸。

  虽说父母给孩子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俪妃明明有钱,还不给他花,裴清殊心里就有点不平衡了。

  想想他刚从冷宫出来的那会儿,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连打赏宫人的钱都拿不出来,实在是太窘迫了。要是俪妃能给他一点儿,哪怕只有几两银子,也不至于让他当初那么难过呀。

  不过短暂的委屈之后,不用人劝,裴清殊自己就想清楚了。俪妃写书的事情,宫里的人基本都不知道。要是裴清殊从冷宫里出来,身上有钱的话,反倒会惹人怀疑。

  而且,正是因为裴清殊那个时候身上没钱,当淑妃提前给他送了一个月的月钱时,裴清殊当时才会感到格外的感激。

  或许…俪妃并不是不在乎他这个儿子,只是在以她自己的方式爱着他吧。

  裴清殊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

  在没见到公孙先生之前,裴清殊一直想要迫切地见到公孙先生。现在见到了公孙越本人之后,裴清殊发现,自己更想见到的人,却是那位传说中的公孙夫人。

  根据从皇帝处得到的消息来看,裴清殊觉得,如果这两口子里一定有一个人是从后世来的的话,那么公孙夫人反倒比公孙先生更加可疑一些。

  不过一时半会儿,他恐怕没什么机会见到公孙夫人,裴清殊便暂时把这件事压在心里,等到以后有机会再说。

  裴清殊发现,自打三个皇兄出宫建府之后,长华殿里的学习气氛,便是一日不如一日。

  皇帝最近被太后折腾得焦头烂额,顾不上他们。两位先生管不住,或者说无心管理,干脆就在商议之后,给皇子们放了十日“消暑”假。

  放假前的最后一日,朱先生给大家布置了一些作业,让他们留着假期去做。朱先生留的大多是一些抄写和背诵的任务,裴清殊觉得没什么难度,便让傅煦帮他记在了记事专用的本子上,打算回去就做。

  可七皇子和十皇子他们不怎么爱学习,听到朱先生留了那么多作业之后,就有些不高兴了。

  七皇子还好些,虽然贪玩儿,但毕竟是这里头年纪最大的,已经知道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十皇子却是不管那些,才一下课就拿起书本在桌子上摔摔打打,看起来烦躁极了。

  朱先生原本收拾好东西,已经准备要离开了。听到动静之后,他极其不悦地瞪了十皇子一眼。

  十皇子知道朱先生就是个落魄书生,下了课堂之后,根本不敢真的收拾他们这些皇子,就瞪起眼睛,不甘示弱地看着朱先生。

  果然,朱先生在瞪了十皇子之后,并没有发火,而是憋着一口气,气呼呼地离开了。十皇子见了,越发得意地冲朱先生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九皇子在旁见了,摇摇头道:“孺子不可教也。”

  十皇子耳朵尖,一听就冲了上去,大声喊道:“你说谁呢!”

  九皇子环视了众人一圈儿,好笑地说:“老十,我又没指名道姓地说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老九我告诉你,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当我听不出来你是在骂我么!”十皇子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你别以为六哥要当太子了,我就怕了你了。父皇要立的是六哥,又不是你!”

  十皇子此言一出,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七皇子作为这几个皇子当中最大的一个,赶紧站出来说:“老十,你说话小心一些!太子一事尚且未有定论,你切莫肆意妄言!”

  十皇子不以为然地说:“你们装什么装呀,都是住在一个宫里的人,谁不知道父皇三天两头地就往六哥那儿跑,当我是瞎子不成!”

  七皇子道:“那你也不能乱讲。圣旨一日未下,结果就谁都说不好。”

  裴清殊觉得很有道理,附和着点了点头。

  谁知道十皇子却道:“你们一个个的说着好听,背地里还不是跑去巴结六哥么?就说你吧,七哥,”十皇子指着七皇子的鼻子说:“你不是经常给六哥送东西过去么?”

  七皇子打开他的手,不免有几分激动地说:“那是因为我和六哥住得近!他总咳嗽,我院子里正好有梨树,我就让下人去送了两回梨子!”

  十皇子当没听见一样,又看了看裴清殊:“那他呢,他以前从来不跟六哥来往,怎么公孙先生回京之后,他就时不时地跑去找六哥了?谁不知道父皇宠老十二,说不定父皇已经告诉了十二弟,要立六哥做太子呢!”

  十皇子这一番话,听得裴清殊心惊肉跳。他没想到,自己每次出门时都很低调,也已经减少去探望六皇子的次数了,却还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明明是炎炎夏日,裴清殊的背后,却本能地起了一层冷汗。

  “十哥慎言。”裴清殊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表露出异样的表情来,“父皇从没有和我说过那样的话,一切都只是你的臆测罢了。”

  “你们不承认拉倒。”十皇子翻了个白眼,瞥了九皇子一眼道:“算了算了,人家老九现在可厉害了,我可不敢招惹,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