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急不得,苏青君只是听他提及父后心中不快,显然他的爹爹不放心他,时时注意着他夫妻二人的动静,就连闺房的事怕是也上了心,这样使他不安,嫁给今朝,这便心满意足,总还觉得算计了她,对不住她,实在不想她受一点委屈。

可身为皇家的儿媳,若是有一点不满,怕都不好相与,他心也不在水上,发了一会子的呆,等小童给他后背擦完了,便匆匆出了水,待穿好了中衣,便让人将浴桶撤了去。

一会的功夫,如歌端着水盆进来了。

苏青君走到床前一看,阮今朝已经睡着了,天气也不算热,可伸手去拉她,却见她额上已出了些许的汗,他洗得一身清爽,知道她身上定是黏黏的了。

“今朝?今朝?”苏青君拍了拍她的脸:“擦擦身子再睡吧!”

阮今朝没睡实诚,她迷糊地睁开了眼睛,见是他和如歌挤在床前,吧唧吧唧嘴便坐了起来,一抹额头,黏忽忽的都是薄汗。

她自小落下了毛病,洗澡擦身的时候都不许有旁人在,心里明镜似地知道不能洗只能擦,便是张口就道:“青君你出去待会,叫如歌给我擦擦身!”

如歌抬眼瞧着她,她不解地以目光询问,见他使了个眼色,这才看向青君,只见他沉着脸,面色不虞。

“怎么了?”

“我穿成这样你叫我上哪去?”苏青君咬牙道:“不用他侍候你,我给你擦便是!”

“啊?”阮今朝顿时清醒了:“那哪成啊!”

所谓缘起

番外

那一年,扶颜以及扶曜即将成人,彼时苏君后还尚未改那十八成人的礼法,两个人是一年生的,扶夕与连城早就通好了气,想要将二人凑成一对,借机让他们见面。

为此连城闹了好一阵,先是装病,结果真的病倒了。

“好了好了,都怨我行了吧?”扶苏无奈地叹息:“你快把药喝了。”

“你快点给我女儿找回来!”连城偏过脸去:“她要回来我还喝什么药,立马就好了!”

“好好好,”她好笑道:“这就让人去传讯,叫她回来!你消消气吧!”

她对连城实属无奈,夫妻生活了二十多年,他仍旧时不时的别扭,耍小脾气,也幸好扶苏一直温柔体贴,不在意那些,二人倒也恩爱,如今最小的女儿已满十五,两个人正为这小老么拌嘴。

连城受了风寒,因是想念女儿整日郁郁寡欢,连汤药都懒得喝,这扶苏刚劝起了两句,他越发的难缠了,其实起因不过是一桩娃娃亲。

扶苏与连城一共生了三个孩子,大姐儿扶毓,大哥儿扶伊以及小女儿扶颜,三个孩子中,两个女儿长得像连城多一些,皆是英姿飒爽,人中飞凤,只儿子最像扶苏,偏还生他的时候是早产,天生的身子骨弱,加上那般柔美面容,可谓是倾国倾城,也是他为人低调行事,不喜出门,后来表弟扶曜初展风华,人都道被比了下去,他也是一笑了之。

时间就是一把锋利的刀,真个是刀刀催人老,孩子们慢慢长大,一边盼着她们快点独挡一面,一边又觉得她们长大了,自己就老了,连城与扶苏就住在东晋与辽国的边界处,长女扶毓在京城与太女一处,二子性子喜静,成日在府中看书,本都是省心的主,可到了老三扶颜这,却是最淘气的。

刚过了成人礼的扶颜,自山上回来,便是行侠仗义去了,这一去便是一年多,说到上山下山,连城不得不埋怨起扶苏来,筱雅生下扶曜之后,他家颜儿也出生,这姑表亲可是最最亲,他有心结个娃娃亲,可刚起了个头,却只有扶夕一个人赞同,他二人为此尽弃前嫌,可两个女人却是异口同声的反对。

听说扶夕为此与筱雅也闹得厉害,他为了不被别人看笑话也是没太折腾,扶苏说儿女的婚事还是等她们长大之后自行定夺,他想着自己先的处境,也默然了…

说到这个不得不又说起扶苏为什么搬离了京城,还送女儿上山学艺,其实都为了避开扶曜那小家伙啊!作为穿越人士,她对血缘很敏感,什么姑表亲,不管别人是怎么亲的,她可不敢让女儿尝试,想必筱雅也是担忧,才不同意结亲,她这才离了京城,在扶颜七岁的时候还送她去学艺健体,不想,这不孝女就像是脱了牢笼的小鸟,每年也就年关时候回来瞧瞧,剩余时间,都不知所踪…

连城能不埋怨么,小女儿常年在外不得见,他心中惦念,牵挂不已,扶颜十五了,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她一向粗心大意,若是在外面稀里糊涂的被人拐了,或是弄出点风流韵事招惹了什么不好的人,那可怎么办啊!

两口子这一商议,还是叫她回来,借着成人礼吧,也寻寻亲事什么的,且不说扶苏这边去安排事宜,她刚一走,连城就在床下摸出一封信来。

“小鱼儿!小鱼儿!”他高声呼了两声,不多一会儿,隔间的门开了,小鱼儿左右看了一眼,关好房门喜滋滋说道:“怎么样?主子叫小姐回来了?”

“那是,”连城将手中书信递给他:“你速速安排一个妥当的人,快马加鞭赶至京城交给表哥!”

“好,”小鱼儿笑道:“那就叫玉竹去吧,也让他见见世面!”

连城连连点头,两个人相视而笑,这门亲事,他哪能死心呢!小扶曜越来越得他心,他与扶夕暗中策划了多次,结果两个小冤家总是阴差阳错的错开。(其实他俩哪里知道,这也是筱雅与扶苏在其中捣鬼…)

月余,扶夕传来消息,十分不巧,扶曜离家出走了,第二十三次计划泡汤…

扶曜在哪里?

扶颜又在哪里?

其实她们在一起…

那年三月底,扶颜得了母亲的信,说父亲病了,让她在成人礼之前赶回家中,之前爹娘也多次拿生病做借口,偏她也是乖乖女——姑且就算乖吧,生怕真的病了,每次都急忙忙地赶回去,结果每次都只是诳她回家。

她的家,在东晋与辽国的边界处,到了四月初,临近家门了,便是一头扎进了客栈,洗去一身的风尘,想着出去给爹娘买点东西带回去,这便遇见了扶曜。

好客来这家客栈二楼与三楼是住房,一楼下正堂是吃饭的地方,扶颜走在楼上的回廊之上,忽然听见楼下一阵喧哗,伴随着的是一个女子嘶哑地缝哭嚎声。

她站在楼上,只见下面一张桌边,站着一个窈窕女子,她发辫乌黑,眉似弯柳,眼如星月,只身一人,也是穿着淡雅,更显风姿天成。

就在她的脚下,匍匐着一个青衣女子,抓着个简朴的锦囊嚎啕大哭。

“这可是我老爹救命的钱啊!这位小姐怎么能昧着良心说是你的呢!我可是个秀女,何时做过偷窃的事了啊!”

四周的人议论纷纷,原来这两个人各执一词,一个说是偷儿偷了她的东西,一个说是有意讹人,那站着的人一身白衣,连个黑印子都没有,多数人是信了她,但见那锦囊可是旧得可以,便也说不准了。

只因那女子摸样出挑,扶颜多看了两眼,却也只在楼上看热闹,没想下去,正在这时,只见那白衣女子缓缓坐下了,大家伙这才注意到,她桌上菜色很多。

“你个偷儿,撞了我一下偷了东西还不承认,”她一开口,便觉声音低沉:“那你不妨打开看看,这个旧锦囊里面除了银子还有些什么东西,可是你敢拿的?”

“我的东西为什么要与你看!”那女子死死捂着东西不肯撤手。

这会已有两个官差到了,听她这么一说,便也是起了疑,刚要伸手,只见那白衣女子架脚一踢,地上人便不能再动了。

那官差也是见惯了贵人行事,越发觉得此人非富即贵,不敢得罪,忙抢了锦囊过来,为表公正,当着众人的面倒在了桌上,其实里面只有几块碎银,除了银子,还有一物,那块玉佩方方正正,刻着的却是皇家徽识,另有一字,颜。

此镇距离边界不过六十里,那两个官差认得物件,连忙跪下高呼郡主,高阳郡主。

高阳郡主是谁,她是扶颜,此刻正在楼上俯身看着…

结果那白衣女子并未辩解,只默默收了东西在怀中,扶颜起了好奇之心,她越过回廊,一跃而下,刚好站在她面前。

“这位小姐,”她笑靥如花:“相识不如偶遇,坐下喝一杯?”

扶曜淡淡瞥着面前的女子,见她虽然实属搭讪,但是眉宇间英气十足,目光坦荡,想着自己的生辰竟是要一个人过,便也真个坐下了。

她桌上菜色十全,摆了满满的一桌,二人齐齐落座,四目相对,扶曜拂袖倒酒,但见他双手修长秀美,指尖干干净净,举到面前竟是十分养眼。

扶颜感叹着伸手去接,却是连带着扶曜的指尖都牢牢捏在手心,扶曜顿时恼怒撤手,不想她力气奇大,竟是不能挣脱。

“小姐拿着高阳郡主的玉牌,敢问与她是何关系?”

扶曜也不起身,一脚在桌下直直踢去,那人偏躲开了去,他心中暗讽,另一只却已然格到,一脚将扶颜没动的左脚死死踩在脚下。

他挑眉答道:“她是我弟弟的未婚妻主,此番前来正为退婚!”

未、婚、妻、主!这话犹如惊天霹雳,扶颜惊讶之余松开了手,扶曜却狠狠碾着她的脚方觉出气,他只觉此女太过失礼,早忘记自己这女子装扮可是惟妙惟肖,说退婚其实不假,只是扶夕与连城二人私底下定的,给两个孩子互相换了玉牌,只扶苏和筱雅还不知道,这不,扶夕与妻主说了,二人因此吵了起来,恰巧被扶曜听了去,他因此恼了扶颜,觉得正因为她,爹娘才冷战互不理睬,这便是收拾收拾留书离家出走,誓要退婚!

真个是相识不如偶遇,如此,扶曜二人错开了十六年,终相识,终偶遇,后来两个人是各回各家,各找各爹,成人礼也都是在自家自行过的,又过一年,苏萧改男子礼法十八成人,女皇下旨召扶苏一家进京,为扶曜与扶颜同时在京都办了成人盛宴,也正是那时,扶曜名满东晋,扶颜也终于认出了他,心思微妙。

也就在那日,郡王府中,人群的前面并肩站着几个少年少女,扶曜束发结冠之时,皆是一脸的艳羡之色,尤其那几个少女,简直都看呆了,清越殿下的风姿,也是那日便传了开来,其中一个少年锦衣华服,摸样俊秀青涩,他偷眼瞧着旁边看直眼的少女,偷偷以袖遮掩,狠狠地掐了把她的胳膊。

“哎哟!”

那少女是阮府的小今朝,她呆呆地看着清越殿下出了神,这样耀眼的一个人,与高阳郡主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看着看着就觉得心中欢喜,她脑中自动将扶曜的脸换成了青君的,等过了几年,他若是也穿着这么一身,冠着这样的玉白冠,定也是面如冠玉…不想旁边的人使劲的掐她,她登时痛呼出声,回过神来就瞧见苏青君狠狠瞪着她,然后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她悄悄叹气,看吧,这人不知为什么又生气了,刚想着他也能那么好看,他那张好看的脸就变成凶神恶煞了,两个人站在一处,尽管她偷偷拽了他的袖子,可他再没理她。

后来礼成,她恍惚跟着人流往出走,与青君便是走散了,宴席开了,她心中只觉低落,便想先行回府,可也是人多,到了前院的时候着急出府便加快的脚步,不想人少的时候偏就在回廊的转角处撞上了一个人,也未看清他的脸,便是摔成一团。

两个人都是手忙脚乱的摔倒,阮今朝刚才撞到了头,她眼冒金星在那人身上还没爬起身来就觉得耳朵一痛,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立马跳了起来。

“苏青君你干什么!”

果然是苏青君,他松开拧着她耳朵的手,抱臂站在她面前挑眉道:“我都还没吃饭你哪里去?”

她揉着疼痛的耳朵怒道:“再拧我耳朵看我不…”

“看你不怎么样?”他接下她的话,她咬唇瞪着他,见他一脸你敢拧回来的么的摸样,生生压住了火气,他俩都长大了,不能像小孩子那样打架了,他是男子是男子,得让着让着…

压下火气压下火气…“你没吃饭关我什么事?”

“那你吃了么?”青君话锋一转,酸酸道:“可也是,不吃就看我表哥你也看饱了!”

“那是当然!”阮今朝撇嘴:“表哥和表弟就是不一样,人家清越殿下风姿天人,啧啧啧…”

“你!”他恼道:“我表哥自然是谁也比不上,可你也死了那条心吧,他也看不上你!”

“你表哥看不看上我与你有什么关系?诶?”阮今朝惊诧道:“你这样倒像是吃醋了诶!我说苏青君,你该不是喜欢我吧?”

“什么喜欢你!”苏青君被她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他狠狠推了她一把:“我就是喜欢上一头猪也不会喜欢你!你配得上我么!”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可他一向高傲,却只恨恨瞪她,若是她再说什么狠话,他就…他就哭给她看,从小她最怕他哭…

不想阮今朝听了只是微微怔了一下,然后自嘲般地点点头,怅然道:“你说得是,我这样的的确配不上你,你将来自然是要寻一个文武双全,才貌兼备的。”

话音一落,便是再不理会他,甩袖去了。

“我…”他眼中酸涩,再忍不住,泪珠儿齐齐落下…

正好小童寻了过来,见他失魂落魄地看着大门口,惊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主仆二人离去之后,回廊转角处早站起来的那个少年,拂了拂身上的尘土,失力靠在了墙上,他眉清目秀,看着今朝离去的方向细细咬着那三个字。

阮今朝…

猪就是猪

第十四章

阮今朝一听青君要为她擦背,立马就清醒得再不能更清醒了,她转念一想自个的夫君穿着中衣的确不能出去,便是轻咳道:“那你就在隔间等我一会儿吧,如歌帮我擦擦背。”

如歌看向青君,他觉得这事还得看人家皇子殿下的,不出所料,苏青君接过他手中的手巾,冲门外使了个眼色,他福了福身忙退下去了,一边收拾东西的小童也不敢久待,拾掇拾掇急忙闪人。

“那我自己来吧,”今朝拉扯着青君手中的手巾,只觉得尴尬无比,她二人虽然是曾享那鱼水之欢,可彼时稀里糊涂的,此刻她紧紧拽着手巾不让他放进水盆却是想起了那晚,他在她身下的摸样。

“你自己能够到后背去?别耽搁功夫了,我还想早点睡呢!”

青君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他狠狠剜了她一眼,见她忙撒了手,这才沾了水,淡淡道:“脱了吧,我给你擦擦。”

他耳根泛红,其实也是心如捣鼓,小的时候与青君也算是同榻同食,长大了之后偏就疏远了些,那晚为着以后,他是豁出去了,可也没想到成年女子的身段是那般的…妖娆。那种奇异的感觉,其实当下也是十分的不自在,只是怕今朝死活不肯让他近身,这才装得无所谓的样子。

阮今朝干笑两声,配合得转过身去开始解腰带,她很庆幸自己的伤没有那么重,还能动,不然他要是说帮她擦前面可怎么办?天气还很热,本来就穿得很少,除去薄丝外衫,里面可就剩下牡丹肚兜了,她飞快的脱下外衫撇了腰带就一个伏身趴在了床上,胸前两团都死死压在身下,不想让青君瞧见,她的可比表姐的小呢!

“你这是干什么?”苏青君垂目盯着她洁白的后背,他口干舌燥,暗暗咽了口吐沫轻缓了口气,这才拿着手巾给她轻轻擦拭,没好气道:“裙子都还没脱呢,反正也成亲了,还怕我看啊!”

阮今朝呐呐道:“我自己擦自己擦,哪敢全劳烦青君呢!”

他也不争辩,只一手轻轻按在她的肩头,一手轻轻擦拭,阮今朝皮肤偏白,他一用力便是一道红痕,那伤处的大略位置也是小心避开了去,想着这些都是因为他,苏青君叹息着别开了眼,肚兜的两根带子松松的系在后背,他拉起一根,心想是帮她净身,不想这一下就拉开了活扣,今朝还不知晓呢,青君却呆住了。

阮今朝只觉后背清爽,她闭着眼睛,半晌也见动静,扭头道:“怎么了?”

青君轻咳了一声,自然而然地一手捡起一根小带给她在背后打了个结:“没事,擦好了。”

他动作之间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肌肤,今朝察觉到了刚才的窘态,定然是肚兜松开了,听他说擦好了如释重负:“青君先睡吧,我自己净净身。”

说着人已经跪坐了起来,苏青君将水盆放到床下,知道她是断然不肯让他帮忙的,便也不再强求,听她的话,先上了床,偷眼瞧她,只见她精巧的锁骨下春/色无边,胸前蓝色的肚兜上牡丹开得正盛,那晚在身上磨蹭了许久的两团柔软藏匿其中…不敢多看,忙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偷偷红了脸。

只听窸窣的一声,阮今朝放下了床帏,她很怕扰到青君的清静,轻手轻脚的抱着水盆到了一边,回头瞧着床上一点动静皆无,这才放心的解下罗裙,干净的衣物就放在桌边,不同于青君的丝质的中衣裤,她的则是浆过的麻布短衣裤。

青君哪里睡得着,听着她再小心也避免不了的声响,只觉得睡意全无,这边正是胡思乱想,忽听她啊呀一声,他急的忙掀开了床帏,四目相对,换好衣物的软今朝风风火火的跑到床边,急道:“明个回门的礼品我还没准备呢!”

苏青君也未曾想到这点,不过见她一脸焦急,却是不以为然道:“好东西我有的是,既然是回郡王府,也不必准备什么了,大不了随便在陪嫁里带回去些得了。”

“那怎么行?”阮今朝一屁股坐下来苦兮兮地看着他:“回门的礼品可不能糊弄,君后定然是看重的,可惜我的现银全都交上去了,现准备的话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了!”

“那怎么办?”他挑起好看眉几乎皱到了一起,没主意的时候只管看着她,她定然…果然,今朝安抚地冲他笑笑:“放心,看我的!你先睡,我一会回来!”

说完冲到衣柜前面打了开来,披上件外衫便一溜烟跑了。

苏青君百般无聊的侧身躺着,他猜测着她的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定然是求爹娘了,一般女子成人之后,田产家财都要与家里分开,今朝这个呆猪,现银全都给了母皇,阮府的库房恐怕是掌握在她爹手中,若说给他这个皇子女婿准备回门的东西,估计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是有问题的,罗琼还没睡,他就等着自己的小女儿什么时候能想起回门的事,还好她不算愚钝,在他耐心将失的时候,到了后院。

近身小厮说起她的急色,他便意味不明的笑了,阮软在一边看书,回头见了,挑眉道:“自个的闺女,何必难为她,要什么给了便是。”

罗琼轻哼着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她要娶夫我俩去求娶了,结果被苏君后拒婚,要打什么擂台,先不说我家好好的闺女被打断了肋骨,她那些家底可曾孝敬我一分?就巴巴的全给人送了去,送就送吧,这孩子死心眼竟是连点后路都没留!我能不气么!”

“你气什么,打她的也不是别人,”阮软翻着书页:“那不是你那十全十美的好侄女么!”

“所以这才更值得怀疑,”罗琼道:“今朝是与青君姐弟一起长大,可她那点心思什么时候瞒过我了,我这当爹的怎么就没瞧出来她怎么就喜欢那小子了?而且还非娶不可,宁是为了他姐妹情谊都不顾了,先我也没细想,可那苏君后什么人物,明明拒婚了,为什么擂台之后还选今朝,你当是你女儿争气么,还不是内定了?”

“是,是挺蹊跷的,”阮软叹息道:“可如今是你女儿非要娶人家儿子,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争来的姻缘,现在娶也娶了,还能怎么样?就别难为孩子了吧。”

这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罗琼别过头去,小女儿今朝松松的穿着一件外衫,连衣带都没系,再看下面 ,竟然是短裤,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两眼,顿时又皱起了眉,这是要睡觉了才想起来的了?

“穿成这样不去睡来后院干什么?”

阮今朝反身关好房门,回头对母亲笑笑,便是讨好的冲到了爹爹身边,可怜兮兮努嘴看着罗琼道:“我骨头疼,睡不着。”

一听她说骨头疼,罗琼顿时急道:“这宫中的秘药,按说不该疼了,不说养段时日就能痊愈的么,怎么还疼上了?”

阮软好笑地瞥了一眼那父女,女儿一说疼,爹就将先前那些不满全忘记了,宫中的秘药当然不能是假的,苏君后既然想把儿子嫁给今朝,那身子骨还不给调理好了?

“我也不知道啊,”今朝垂目道:“反正有点疼。”

“要不叫御医来给你看看?”罗琼有点不确定了:“你这才多大,可不能落下病根啊!”

“没事,刚才睡着了做了个梦,梦见爹爹不管我了,我就一直一直哭…爹爹我一娶夫你是不是真的不管我了啊?”

“胡说什么呢,”罗琼道:“你是爹的小棉袄,爹能不管你吗?身子不适就快点回去歇着吧。”

“唉…”今朝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在当铺调了点东西做回礼,也不知明个能不能过君后那一关呢,要是出了什么差错爹爹可要救我啊!”

“竟胡闹!你那当铺能有什么好东西?”罗琼急了:“无非是别人用过的东西,怎能拿去郡王府呢!咱们阮府别的没有,这点东西若是都准备不出来了,你还不让人笑话死?”

“爹…”今朝动容,笑道:“爹爹这是给我准备好了?”

罗琼突然噎住,他伸指戳着女儿的额头,见她笑得开怀更是来气:“好哇,你倒是会绕你爹了!”

“爹爹,”她一下扑进他的怀里:“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

剩下的话全都压回了肚子里面去,罗琼叹息道:“是,爹爹最疼你了…”

苏青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朝去了可有一会儿了,他索性坐起身子 ,刚要下地,门外竟是响起了脚步声,挑开床帏,只见阮今朝推门而入,她一把掀去了身上的外衫,几步就到了床前,甩下鞋子,就着他掀起的床帏就钻了进来。

“怎么样?”他忙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放心吧,”今朝拽过薄丝单被,伸腿躺平了:“都准备好了,你快点睡明个好早点起。”

青君这才宽了心,他顺在她的边上,却也不去拽被,外面桌上的烛光跳跃着火花,隔着床帏模糊的光亮微微晃动,却是睡不着了。

“怎么了?”阮今朝也是睡不着,她侧身面对他见他一动不动的躺着,也不盖被,忙把自己的拽了些给他盖上。

“我睡不着,”苏青君心头暗喜,他又凑近了些,也是侧身躺着,一手在腿上几次都想伸去抱住她,却是忐忑地忍住了。

他二人离得几近,近得今朝都差点推开他了,他的呼吸轻轻拂过脸边,她全身都绷紧了,略略抬眸,昏暗的床里,青君的唇就在眼前,也不是想着什么,却是死死咬着,咬得那么紧,她吞咽了口吐沫,恨不得也上去咬一口。

当然她不敢,她忽然想起以前曾有一次去郡王府,那时青君就在榻上睡着了,她也不知受了什么蛊惑,在榻下蹲了半晌,竟是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后来看着他那双抿得极紧的唇,身体便不受控制了,她以为偷偷亲一口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结果刚沾到哪双柔软,便是四目相对,然后她逃也似的跑了,当然,后来青君见她一次,恼她一次。

不行不行,她忽然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刚转过身去背对他,忽然又猛然想起,不对呀,她把他娶回家了啊,这是她自个的夫君了呀,那么…

想着,又连忙翻身转了回来,苏青君看着她急躁不安的摸样,奇道:“你干什么呢,翻来覆去的。”

“那啥,青君,我问你个事你别生气啊,”阮今朝试探道:“那个那个…你说咱俩以后是做真夫妻呢,还是假装一下呢!”

苏青君双拳紧握,恨不得将眼前这头猪一脚踹下床去!

天赐良缘

第十五章

阮今朝这辈子怕了三个男人,一个是她爹罗琼,一个是她嗯…现在是她的夫君苏青君,还有一个是青君他亲爹苏君后,小的时候她爹对她的前途十分担忧,因为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做了扶敏的伴读之后,竟成了小皇子的跟班,他仗着君后对其的宠爱对他阮家的小女儿,可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好今朝不入朝堂,也是生财有道,经商去了,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至于青君么,阮今朝对他的感觉十分奇特,她从小与之一起长大,除了刚开始打了一架之后,后来竟被他视为所有物,整日抓去宫中陪他,她也不是怕了,只听说这小皇子是早产儿,见他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可怜巴巴的,便起了怜悯之心,也许是习惯了,等他大了些,不管什么事,他只要定定地看着她,她的心便软成一团,拍着胸脯向他保证,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因是一起长大的,也是闹得没大没小的不像样了,她记得十分清楚,那一年盛夏的一个午后,青君恹恹的很没精神,他说头疼,热得难受,她拿了一本买来的小杂书,屈膝坐在床边一边念给他听,一边还拿着扇子给他扇风,她就那么一直扇一直念,竟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那个女驸马的故事讲完了,低头一看,青君脸色微红,睡得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