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好好的,不知道齐宣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类似于桂花糕的物体,在小白面前晃了晃,它就失魂落魄了般,韩平扶额望天,终于忍不住掐住小白的脖子,骑到它身上吼叫道:

“吃!你就知道吃!桂花糕难道是你缘定三生的爱人吗?气死我啦!”如果这场仗小白尽力后仍旧处于下风,韩平会拼死爱护它,可是,这回败得着实冤枉,反败为胜的机会近在眼前,竟然毁在了一块桂花糕上。

“呜呜…”小白呜咽着,不住向韩平献媚讨饶,想要用自己的惨状来提醒韩平轻点。

一人一虎在囚车中扭打成一片,咆哮吼叫,玩得不亦乐乎,跟在两侧押送的齐国将士们皆侧目而望,满头黑线。

陈青他们被戴上了镣铐,全部跟在囚车后面走着,实在受不了的大吼一声道:

“头儿,你们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陈青的一句话惊醒了韩平这个梦中人。

蓦地停手,委屈的坐回了自己那侧,可是,这边的热闹已然招来了敌人的注意,韩平悔不当初…

齐宣神清气爽的策马来到韩平的囚车旁,爽朗一笑,从腰间掏出一块小点心,抛向小白,此情此景,纵使小白是一头畜生也知道这东西不能吃,不蒸馒头争口气嘛。

可齐宣却不打算放过他们,只听他得意道:

“三姑娘的宠物真是可爱,不像那些凶恶的狮子,会咬断人的喉咙,撕破人的血肉…”

“…”

韩平又白了一眼惭愧的小白。

齐宣见他们如此,也忍俊不住,终于道出了事情真相:

“哈哈哈,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开怀笑了,三姑娘真是在下的开心贵人,走到哪里都能让在下心情舒畅。”

说着,只见他从颈上拉出一块晶莹的物件,韩平一看,可不就是那个令小白失去理智的‘桂花糕’吗?

小白见到那个,又像是失去了控制般,忽然从囚车中立起,哈巴狗一样趴在囚车边上,韩平看不过去,踹了它一脚。

“这是阴极玄玉…”齐宣故意将东西送到小白面前炫耀了一番,才说道:“相传是上古神器玄极云珠的…爱侣。”

“…”韩平觉得自己的脑袋又那么片刻是空白的,他说什么?

爱侣?一颗破石头,还有爱侣?别把人的大牙笑掉了吧。

齐宣炫耀够了,恶劣的又将玄玉收回了衣内,小白嗷嗷两声,终是无法,又退了回去。

韩平深叹一口气,对于发生的事情始料未及,所以也无从防范,找小白麻烦,不过是觉得输得冤枉,但输了就是输了。

不再理会趾高气昂的齐宣公子,韩平掉转了个面盘腿而坐。

可是被她勾过来的齐宣公子又岂会就此放弃戏弄?只见他高坐马上,噙着微笑,上挑的桃花眼盯着韩平别过去的侧脸,说道:

“三姑娘不想知道我为何会那么巧出现在你们爬出来的地方吗?”

韩平提不起兴致:“想知道,你会告诉我吗?”

“会。”齐宣大方许诺。

韩平冷笑一声:“你会说,我也不会信,所以你还是别说了。”

心中大体知道这厮想说什么,韩平在潜意识中有些抗拒知道。

齐宣挑眉点头赞扬道:“三姑娘果然豁达。但是,你既然已经同意随我回齐国,那么我们今后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又岂能有秘密?所以,有些事情即便你不想知道,我还是会告诉你。”

不等韩平拒绝声起,齐宣便开始了滔滔不绝: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齐国此次出使大京,全是璟一手策划,安排的。我与他是表兄弟,他的母亲是我的姑母,父皇与姑母一起长大,感情甚好,我父皇说,姑母从小便是聪明绝顶,这一点,你应该能从璟身上看出来吧。”

齐宣的嗓音不似李淮璟柔和,带着北方特有的硬气,一声声都敲在韩平的心上。

“大京皇帝怀疑璟不是他的孩子,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除掉他,而事实上…他猜得没错。”

齐宣的这句话终于引起了韩平的兴趣,只见她回头冷然看着齐宣,正经的模样让齐宣委实不习惯。

“那李淮璟是…”

她曾经想过,一个皇子的血脉不纯总不会是空穴来风,但这样隐秘的一件事情,却被这个家伙,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作为谈资云淡风轻的说出来,简直太奇怪,太可悲了。

齐宣看透韩平的眼眸,无所谓的笑答道:“是前太子,大京皇帝未篡位之前的…太子。姑母与他认识在先,一心想要嫁给大京朝的太子殿下,做太子妃,没想到阴错阳差之下,嫁给了他的弟弟,嫁给了那个谋朝篡位的小人…”

对于文宗皇帝篡位的事情,韩平初涉官场的时候也略有耳闻,但由于文宗当年对这件事打压的相当严重,这才没有引起轩然大波,但是,听闻前太子是病逝,又怎会与后妃私通,还生下一个孩子呢?

除非当年前太子并没有死,而是被文宗软禁在宫中…

“那李淮璟身上的毒,是皇上下的?”韩平周身一片冰冷,这使她想起了李淮璟的体温,从前只是觉得他心术藏得太深,叫人琢磨不透,现在知晓了他的身份,他的痛苦,他的无奈,韩平只觉得庆幸,他所经历的一切没有毁掉他的信念。

“是。”齐宣答得干脆:“不仅如此,他还命人将一个十岁的孩子折断手脚,喂上剧毒,投入冰潭之中…”

齐宣的话,字字如钢刀砍在韩平心上。

“不过,也算是璟的运气…正因为如此,才让他遇上了国师。”

韩平想了下,开口又问道:“是李淮璟的师父吗?”

齐宣意外的看着韩平,冷笑溢出唇角:“是啊。如果知道断手断脚就能够让国师收作入室弟子,那我也肯做啊,只是我没有他的幸运罢了。”

齐宣话中的不屑让韩平不禁问道:“他可是你的表弟。”

为何他能够如此轻便的说出这番无所谓的话呢?李淮璟在这个世上,活得未免太累,活得未免太可悲了吗?

齐宣冷哼一声,挑眉笑道:“哼,我可没有承认过。若不是他主动找到齐国,找到父皇提出了那个计划,你以为我会千里迢迢赶来助他?”

“他的什么计划?”韩平心中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齐宣从马上伸出右手,截住了韩平的下颚,忽然凑近,无赖说道:“这个问题,我只会告诉最亲密的人,你想知道的话,今晚就努力表现啊。”

作者有话要说:米娜桑,不好意思,最近更新很不及时。

有些卡文,也在考虑后续剧情,正文估计还有67万字,就快看到结尾了,呵呵,敬请期待。

ps:本周尽量日更!谢谢大家!

荒村破庙

“这个问题,我只会告诉最亲密的人,你想知道的话,今晚就努力表现啊。”

“…”

面对齐宣过分热情的邀约,韩平垂头看了看自己,满身尘土,脏乱不堪,没有镜子,她看不到自己脸上的光景,但是从手背上的脏污程度来看,脸上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自己这副活像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干尸模样,到底有什么地方能够勾起这厮**的兴致?

不想再去理会他,将小白的一只爪子踹开老远,韩平再次缩回了自己的角落。

齐宣见状还想再说些什么,韩平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回头,问了一句:

“韩祁呢?她怎么样了?”

齐宣有些意外她的思维,疑惑的笑问道:“二姑娘在打仗啊,漠北军反了,莫不是三姑娘忘记了么?”

韩平的浅褐色眸子露出清冷的光:“既然一切尽是他在操控,韩祁就绝不是他的对手。”

她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李淮璟。

韩祁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牛犊,不畏虎的精神固然可谓,却难免横冲直撞,一不小心就撞入了有心人的陷阱。

李淮璟的心思韩平猜不透,但是她知道,即便韩祁输了仗,李淮璟暂时也不会对她不利,毕竟擒住韩祁可比擒住她韩平要来的有用多了。

韩平刻意不去想象自己今后的下场会是如何?

齐宣本想故意吊着韩平的胃口,好让她再多跟他说几句话,可见她眸色发冷,知道此事已然牵动她的情肠,心中莫名闪过一丝不舍,口中干脆答道:

“她被王少卿擒下了,正在送往齐国…你们俩正好同路。”

“…”

韩平低迷着情绪,将脑袋埋入膝盖之中,双手抱过后脑,隔绝了所有声音。

李淮璟策马来到栖凤原上,冷峻的面容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冰霜般,墨色黑眸酝酿出浓烈的杀气。

周平好不容易从断壁爬出,见到李淮璟的神情,只得硬着头皮迎上来报告道:

“断壁上奇迹般的出现了一条攀岩道,属下斗胆猜测,三小姐应该已经逃出。”

李淮璟紧咬着下颚,不言不语,周平斟酌着字句接着道:“四周有打斗的痕迹,凌乱的爪印很明显不是人类,看样子,应该是南天部落的狮群,只是南天部落向来不问中原世事,他们没有理由攻击三小姐他们…”

周平正满头大汗的猜测着,却见湛蓝的天空中飞来一只雄鹰,腹白眼利,端的是一派威风。

李淮璟伸出右臂,让海东青停靠在他手臂上,熟练取下它鹰爪上的竹简,上下看了几眼后,便将海东青放飞半空。

然后,他二话不说,比来时的脸色又沉下去几分,只见李淮璟凌厉的翻身上马,以雷霆之势策马而去。

周平捡起飘落在地的字条,看到了属于齐国皇室的图腾,竹简上写着:

韩平先寄放在我处,别忘了你的承诺。

原来是被人用韩平将了一军,怪不得主子脸色那么难看,周平四周看了看,果断毁掉了小竹简,而他家主子,只能自求多福了。

齐国地处漠北以北,想要穿行还比较费时,若是寻常时候,一人一骑,很快便能够到达,可带着她们这些累赘,齐宣纵是想快也快不了。

当然了,大路是不能再走了,齐宣就算有包天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入大京,所以,他们都是再挑一些比较偏僻的小道在走。

其实,就算他们现在不锁着她,她也不认识回去的路,韩平在囚车中无奈的想。

囚车中的小白,此刻已经变成了弱不禁风的苏莫行,他是一介书生,虽然有着惊世骇俗的医术,但身体条件较差,走了两里路就已经脸色发白了,韩平察觉后,便吵吵着要换囚友,凶巴巴的将小白赶下了车,让苏莫行爬了上来。

一路上有他说话解闷,在不被齐宣调戏骚扰的时候,韩平过的还算顺心。

正打着盹儿,行驶的囚车忽然停了下来,韩平微微睁开双眼,朝前方看了看。

只见有一将士跪在齐宣面前汇报了什么,令吊儿郎当的齐宣当场脸色一变,就在韩平奇怪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以陈青为首的一干人等全都被齐宣提溜上了前。

韩平立起身子抓住囚车栏杆,想将情况看得真切一点,可是因为距离太远,她根本听不见齐宣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陈青他们一个个满面愤慨,一边咆哮,一边被齐国士兵从后面押着往前走去。

韩平看着陈青他们消失在面前的山坳,有些担忧,不禁脱口问道:

“他们去干什么了?”

苏莫行四周望了望,沉吟片刻后,猛然答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前面是一座荒村,两年前肆虐过瘟疫。”

韩平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你是说…齐宣用陈青他们去试瘟疫?”

苏莫行点了点头:“怕是这般了,如果这条是去齐国的必经之路,那他自然要对自家的兵谨慎一点了。”

“…”韩平开始拍打起了囚车栏杆,吼叫道:“你个王八羔子,给我把人弄回来!”

没多久,齐宣骑着马,咯噔咯噔的过来了,一改往日嬉笑的模样,居高临下看着胡闹的韩平,端的是一派威严。

“你他妈给我把人召回来!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要让他们去试?”韩平不惧,昂首雄辩。

齐宣掀了掀刻薄的唇,回道:“他们是他们的父母生的,我们是我们的父母生的,你说凭什么让他们去试?”

他的一句话,让韩平的一口气噎在了喉咙,上不得,下不得,正两相僵持不下的时候,探路的兵也回来了。

根据探路兵的回报,村庄是个废庄,没有人居住,但是草木葱茏,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的地方。

齐宣再次勾起嘴角,志得意满的骑马回到了队伍前方,还是由那几个人在前领路,大队人马才得以前行。

进入村庄前一刻,苏莫行忽然塞了一颗绿色的药丸到韩平口中,韩平不解的咽下,以眼神问他这是什么。

苏莫行凑近她,耳语道:“有备无患。”

由于他们入庄时,天色已然不早,他们在废弃的村庄内挑选了一间看上去还有些像样的破庙,一行几十人全部住了进去。

有人生活,有人添柴,有人烧水,有人煮饭…齐国的将士,素质还行,最起码一切都看上去井然有序的。

而真正的灾难却是从后半夜开始的…

韩平和苏莫行被安排在破庙的最里面,因为怕她逃跑,她的手脚上还绑着厚重的铁链,她和苏莫行并肩而睡,半夜里是被一股子热浪惊醒的。

睁开眼之后,所见所闻皆入人间炼狱那般。

韩平惊呆了,苏莫行本着医者的自觉,惊了一会儿便跳了起来,冲入了在地上哀嚎的人们。

一同住入破庙的几十人,除了她、苏莫行和齐宣三人之外,其余无一人幸免,皆倒地不起,肆意抓弄着自己的皮肤,短短的两个时辰之内,有些人已经被自己的手抓得血肉模糊。

韩平回过神后,赶忙拖着沉重的铁链,去到苏莫行身旁,问道:

“我能做什么?”

正问着,便觉脚踝处有什么东西,韩平垂头一望,只见陈青满脸是血的爬到她的面前。

韩平赶忙蹲下想要将陈青扶起来,却在手快碰上他的那一刻,被一柄寒光四溢的剑给隔开了。

“他们身上都有毒,沾上你也会死。”

齐宣一边扯□上的布条,掩住了口鼻,声音自布条下嗡嗡的发出,然后,令韩平始料未及的事情,竟然是…齐宣抽出长刀,开始屠杀爬向自己的人。

不管是谁,不管是不是齐国士兵,只要是靠近他两尺以内的生物,他一个都不放过,冷血无情的刀就那么砍下去。

韩平只觉脑中的神经忽然被崩断了般,也不顾沉重的铁链,倔强的拖着过去,阻止齐宣大开杀戒。

“你放开我!让我杀光他们!”齐宣一刀砍下,被韩平的铁链隔开。

韩平立刻蹲□子,将人推离他的攻击范围。

“他们对你而言是什么?只是得了瘟疫的人吗?他们是你的兵,他们奉你为主,你怎么可以对这些忠心对你的人痛下杀手呢?”韩平竭力阻挡齐宣杀人,但还是有几个阻挡不及,丧生在了齐宣刀下,血溅了他满身。

忽然,齐宣不动了,手中的刀也掉在了地上,他也开始在手臂上撕抓,韩平心知不妙,立刻上前扣住了他的双手,不让他乱抓。

齐宣被那种万千虫蚁啃噬的痒折磨的快疯了,他不住挣扎想要冲破韩平的禁锢,却浑身发软,痒得他怎么也提不起力气反抗。

就在这时,苏莫行说出了一句镇定全场的话:

“韩平,我知道有个方法可以救他们。”

“快说。”韩平的鼻中被冲入了浓厚的血腥味,正是先前齐宣杀人时,那人溅到他身上血的味道。

“你的血。可以救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会写齐宣因何对韩平萌生爱意…炮灰啊…O(∩_∩)O~…

萌生爱意

苏莫行的话让韩平愣了愣,继而指着自己的脸说道:

“我的血?”难道她是唐僧不成,肉还能长生不老了?

“没错。这个村子曾经蔓延过‘月痕’这种瘟疫,唯活人鲜血可救。”

苏莫行一改儒雅形象,此刻的他表情冷峻,看起来确实像是一个悬壶济世的高人,韩平莫名对他产生了无限的敬畏。

韩平将所有中了瘟疫的人全部点了穴道,而她则小媳妇一般将不算白皙的手臂伸长,坐在小板凳上,任苏莫行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