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本来觉得自己出息了,再遇到陈楚能够在气势上胜一筹,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何况,旁边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苏艳谨。

提到罗隐,苏艳谨两眼放光,笑得更加意味深长,“高洋,你一定要来。”

高洋只愣了几秒钟,回过神的时候,陈楚已经拉着苏艳谨走远了,只是,她抬头目送她们背影的时候,陈楚正好回头看她,那是怨毒、仇恨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的眼神。高洋咬着唇握紧双手,之后又松开,她告诉自己,都过去了,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高洋回到房间看到米粒儿正在跟钱姐一起包饺子,不安的情绪忽然就好了很多。她还很详细的询问了钱姐:“哪里弄来的面粉和肉馅儿?”

钱姐回答是韩导让人给送来的,他怕米粒儿吃不惯外面的饭,特意交代给她弄点儿家常饺子偶尔改善一下伙食。

米粒儿看到高洋回来,献宝似地拖着盘子给她看,“钱阿姨教我包的小老鼠,像不像?”高洋端详了一会儿,柔声说:“好像还缺个尾巴。”米粒儿气呼呼的皱眉,跟她顶嘴:“面片怎么能捏成尾巴?”

高洋就随手拿了钱姐切好的面团,捏了捏,堆在了老鼠的屁股上,米粒儿哈哈大笑,说:“你安的这个尾巴让我想起来一个成语,叫画蛇添足。”

高洋摇头,“又乱用成语,这怎么说也叫狗尾续貂才对。”

钱姐看着她们俩闹的差不多了,才跟高洋说:“我下午煮了银耳莲子放在冰箱里,现在温度应该正好,你自己去拿来喝。”

高洋打开冰箱,看到里面用小碗装的莲子羹和分门别类洗好的水果,觉得虽然钱姐做事儿真是不含糊,虽然她态度总是冰冰的,但并不影响高洋对她的好感。

苏艳谨果然是个很有效率的人,通知剧组晚上在酒店包房安排了晚宴,借着给陈楚接风的时机宴请整个剧组的中层。如果单独跟陈楚吃饭,高洋还是能拒绝的,可是如果名目换成剧组交流和沟通,她不去是说不过去的。

晚宴的事儿,是韩承业来通知高洋的,他顺便看了看钱姐包好的饺子,叮嘱说:“别给一下吃太多,每次吃六七个就好。”

钱姐说:“嗯,明白。”

高洋边吃莲子羹边看韩承业,工作结束后,他已经换了一件黑色长袖衬衫,衬得面部更白皙,尤其在灯光下,不见一丝瑕疵,远远望着,有说不出的英俊儒雅,比一线小生崔闵西更吸引人的目光。高洋想入非非的时候,韩承业正好转过头来,说,“晚上剧组一起吃饭。”高洋木然的点头。

站在旷阔的酒店大堂,高洋突然就想到了韩大川,大川如果在她身边,她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惶恐和无助吧?

韩承业远远的打量着高洋,觉得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像一块璞玉自然而温润。看到他来,她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顿时显得明媚璀璨,这样的一个演员,假以时日,一定会在影视界大放异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太愿意看到她成功,起码不要太成功。

晚宴依旧围了不少探班的记者,高洋找了个角落坐好,她希望自己就像一滴融入海洋的水,没有声音,不见形态,不见颜色。

陈楚依旧像多年前那样挽着罗隐,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其实只是她的幻觉,他们走入人群并没有看到她。

要不是苏艳谨,估计一整晚,罗隐也不一定能注意到高洋。

苏艳谨拉着陈楚,说:“二哥哥总夸高洋比较上镜,你说要找几个伴舞,我觉得高洋最合适。”罗隐的目光就那么定在高洋身上。

她麻木的笑,颓败的抱紧双臂,一步一步慢慢向后挪动,直到抵至墙边。

苏艳谨清脆的声音很出众,笑意吟吟:“高洋,你一定会帮这个忙,是吧?”

高洋摇头。

苏艳谨的大眼睛里的阴云一闪而过,“为什么呢,高洋,能给罗隐配舞是很难得的机会啊……哦,是不是因为孩子,我忘了你是未婚妈妈了,可能时间不那么充裕吧?不过,没关系,我帮你想办法……”她的态度和语气都显得那么真诚,可说出来的话却句句诛心。

高洋终于意识到苏艳谨已经开始向她宣战了。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无心应对。

罗隐就站在她面前,她居然觉得他那么陌生,已经不再是思念中的模样,她很想轻轻的喊她的名字,可是吐出来的声音却那么含混又似是而非,不像罗隐,而像大川。

韩承业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偶尔瞥到高洋,只见她面色惨白,身体不停的抖动,他冲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被罗隐抱住。

在刚刚那一瞬间,罗隐怕极了高洋的反应,她似乎万念俱灰,就像一根一拨就断的琴弦,他从没那么害怕过,心惊胆战的扶住她的肩膀。

周围的记者本就希望在这样的场合挖到什么秘闻,成就一个独家,现在大好的机会就摆在面前。可是,他们似乎搞不清状况了。钢琴王子罗隐,年轻英俊的导演韩承业,还有韩国一线小生崔闵西,他们似乎都在紧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高洋。

可是,看样子高洋跟谁也没什么关系,她慢慢的苏醒过来以后,谁都没有多看一眼,她只是揉着额角,懵懂的问:“我刚才是不是晕了?”没有人回答,她似乎也没期待得到谁的回答,笑了笑,缓缓的站起身就往外走,她说:“对不起了,各位,我得回去休息一下。”那么优雅,有那么彬彬有礼,论演技,她绝对不差。

韩大川说的惊喜倒是很合米粒儿的心意,她终于见到了弟弟。她抱着它又亲又咬,大川在旁边提醒她:“唉,狗咬狗一嘴毛啊。”米粒儿根本没听出来他是在讽刺她是小狗。

高洋心里装着很多事儿,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大川说明白,所以只能握着水杯一边看米粒儿跟弟弟胡闹,一边对着大川犯愁。

当大川问高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的时候,高洋却不知从何说起。

后来,她喝了一大口水,才说:“大川,谢谢你。”

韩大川觉得莫名其妙,敲着她的脑门儿说:“高洋同学,你发烧了吗?”

她笑起来,说:“才没有。”

韩大川十万火急被召回爷爷家的时候,一路都觉得眼皮在跳,韩云起坐在自家大厅的太师椅上,威风赫赫的问:“韩大川,我问你,高洋已经有了孩子的事儿你怎么解释?”

大川被问愣了,说:“高洋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韩云起抛起手上的茶杯就扔了出来:“你个臭小子,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大川擦了擦手上的汗,试探的问:“爷爷,您的病都好了吗?”

“好了也让你气糊涂了。”韩云起声音洪亮,倒不是生病时候有气无力的样子了。

大川才开始解释:“我跟高洋那个……不小心,就有了,但一直没敢跟家里说,我……我,反正都是我错,以前没说,现在孩子都……都挺大了,当然就更不敢说了。”他语焉不详的胡乱说了一通,反正也没想让爷爷听明白。

“你个兔崽子,我都有了曾孙女了,你都不告诉我,要不是陈楚小丫头给我打电话……”老头儿的话适时而止,“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大川觉着有些事儿有点儿不对劲儿,但仍在爷爷面前乖乖的回话:“我这不正努力把高洋娶进门嘛。”

“行,你小子给爷爷加把劲儿。”老人家说到后来就笑了,越笑越开心。

苏艳谨单独把高洋叫道办公室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对外隐瞒你是单亲妈妈的事实。”虽是道歉,却毫无诚意。

高洋生硬的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艳谨笑了,“我什么干什么,你等着看好了。”

“那就等着吧,我什么都不怕。”说完,高洋转身就走,经历过太多的不堪回首,她已经学会了勇敢面对。

高洋在剧组仍像往常一样跟大家一起拍戏,只是略有不同的是,大家看她的目光多少有些不自然,表面上她都装作不甚在意。

大川从爷爷家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找到高洋,他本想吊儿郎当,表现的满不在乎的跟她说:“现在似乎很多人都知道咱俩有个私生女,不结婚都不行了。”可是见到高洋的一瞬间,他却说不出来那样的话了,反而郑重其事的问她:“高洋,你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儿喜欢我?”

第 28 章

高洋笑得满面春风,如实回答:“当然有。”

大川接着说:“那你能不能……会不会考虑给米粒儿找个爹?”

高洋愣住,说:“暂时恐怕不合适。”

大川平时并不是吞吞吐吐的人,现在却不知道如何进一步表达自己的意图,只能任由高洋拉紧他的手说:“大川,我实在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原来,她还是一直把他当做朋友?大川觉得自己的自作多情未免过了些,可是,他仍舍不得甩开她转身而去。

韩云起不顾身体情况亲自去剧组督战,成了最新的娱乐新闻。

韩承业掐着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亲自到宾馆门口迎接老父,大川跟韩云起的对话早经过他母亲的口传给了他。有些事儿,还真是一团乱麻,越理越理不清。

韩云起见到韩承业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忙你的,我就是来看看那个小不点儿。”

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跟父亲澄清自己做过的那些荒唐事儿还有大川那个一捅就破的的谎言,很多时候,内心蠢蠢欲动的妒忌和遗憾已经让他陷入越来越深的深渊,无法自拔。

韩云起无视儿子的挣扎,让护工推着一直往里面走,边走还边问护工:“小孩子真的喜欢维尼熊吗?”

韩承业匆匆冲过去叫住父亲,第一次那么大声的喊:“爸爸,我有很重要的事儿需要先跟您谈一谈。”

韩云起回过头,注视自己越来越英俊成熟的儿子,发现他今天脸色非常憔悴,“等我去看过那个孩子,我们回来谈。”

韩承业点点头,他闭上眼睛,疲惫的想:“以后,她肯定恨死他了吧,不过,即使是恨,也好过彼此当一个陌生人。”

高洋一遍一遍再次从噩梦中惊醒。

她摸了摸身边熟睡的米粒儿,才重新躺下来,看了看表,凌晨一点半。睡前,罗隐的短信她一直没看,现在睡不着,就拿过来读。

总是道歉的话,他其实并不欠她什么,都过去那么久的事儿了,她决定把它们淡忘。

陈楚说,她不配得到幸福,可是为什么她不配?她从没有刻意去伤害过谁。

她已经不小了,她希望自己以后的人生除了有一个米粒儿,还能有一个累了可以依靠的肩膀,想到这里,她果断的承认,那个人已经不会再是罗隐了。

韩大川呢?高洋用脸颊轻轻蹭了蹭被子,觉得有些困惑,为什么想到韩大川,她会觉得自己的心很柔软。

米粒儿最近经常在她耳边说:“大川叔叔给我带了好吃的……这个是大川叔叔送的……大川叔叔陪我下五子棋的时候耍赖……大川叔叔……”很多都是韩大川。

尤其是下午见到韩云起的时候,韩老爷子尽管身体不适,仍把米粒儿抱起来端详了半天,后来偷偷跟高洋说:“孩子咋长得不像大川,不过不像也好,省得长成个黑妞儿。大川那个小子害你跟孩子吃了很多苦,回头爷爷把他欠你的都替你讨回来。”

高洋讷讷的问:“孩子跟大川有什么关系?”

韩云起一副你别再隐瞒我早知道了的表情:“大川都招了,你们俩呀,白白耽误了那么多年,害我有了曾孙女都浑然不知呢。”

高洋总算是听清了始末,不可思议的同时,也深深的感动了一把,他为了维护她的名声,连这样的事儿都承认。

看来,得找个机会跟他说说米粒儿的身世了,省得他一直误会下去。

第二天的拍摄工作进行的不算顺利,韩承业似乎有点儿心神不宁,一个劲儿叫NG,等大家停下来,他又摆摆手说,就照着刚才那样再来吧,搞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高洋接到岳小薇的电话,声音有点儿兴奋,又有点儿吞吞吐吐,她说:“高洋,我怀孕了。”

很多天以来淤积在心中的不愉快在一瞬间蒸发殆尽,高洋拿着手机有点儿不知所措,她只顾着笑,“真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才发现的,今天一早上就给你打电话了。”

高洋第一反应是:“嘿,我要当干妈。”

岳小薇的语气有点儿不满了,“你都有个米粒儿了,还要跟我抢肚子里的?”

高洋说:“每个我都爱,不行吗?”

高洋想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与米粒儿分享,她打电话回酒店,房间里一直没人接,她想:“可能是跟钱姐下楼去玩儿了吧?”过了一个小时,她又打回去,还是没人接:“她想,都到了午饭时间,还没回去,真是越来越疯了。”

可是,就在她打过电话十分钟后,韩承业突然把她单独叫到一旁说:“钱姐刚打电话给我,说找不到米粒儿了。”

高洋自我安慰道,“可能这孩子淘气,跟钱姐玩儿捉迷藏,躲在哪里也说不定。不行,导演,我要回去找找她。”

韩承业点点头,说:“我跟你一起去。”

高洋看看一片凌乱的片场,拒绝他同行:“您这么忙,怎么好意思总麻烦您呢?”

韩承业面色青灰,沙哑着嗓子问:“高洋,你一定非要这么客气的把我屏蔽掉吗?”

一刹那,高洋面前闪过无数个镜头,但她跟本没时间及时去理清思路,她只回答他:“以前的事儿,我真的什么都忘了,导演。”

她终于还是没有承认,她故意遗忘了那段与他的……萍水相逢。

米粒儿失踪了。

高洋跟酒店的工作人员去检查了附近所有监控,最后显示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她一个人跑出酒店的大门。至于最后去了哪儿,没人看到。

钱姐很自责,跟高洋说:“是米粒儿让我回去帮她拿水喝的,等我拿了水下楼的时候,她就不见了,我本来以为她躲起来吓唬我,所以就一直没跟韩先生汇报。”

高洋不明白,米粒儿为什么会突然跑出去?

韩大川赶来的时候,高洋已经报警了,警察例行询问了一些孩子的情况,都是大川在应对。

高洋浑身的力气彷佛被抽光了一般,靠在大川身上,她其实很想哭,可没见到米粒儿完好无损的回来之前,她哭不出来,她一定要先把她找到,打一顿屁股,才能哭。

大川不停的跟警察交涉,还要时不时安慰高洋几句。

韩承业赶过来的时候,正听到大川跟警察说:“对,失踪的是我女儿,叫高米米,五岁半……”他脑子里突然就像炸开了锅,他停在原地,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幸亏有个眼疾手快的民警扶住了他,问:“这位同志跟失踪的孩子是什么关系?”

高洋跟民警解释说:“他是我们剧组的导演。”

韩承业冲民警点了点头,焦急的询问:“孩子有消息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

警察对周围的环境又仔细勘察了一遍,仍没发现什么破绽,只好请求支援,让总部排查过往的可疑车辆。

高洋的神经绷成了一根弦,彷佛一触就断。

大川还能说笑,但也是苦笑:“高洋你把我的肉都拧一圈了,能不能稍微手下留点儿情?”

高洋赶紧放开攀住大川的手,颤巍巍的抖了抖,然后使劲儿抱住自己的双臂,好像不这样,她就再也无法支撑自己了。见到她这样,大川又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抱了抱,然后送上自己的胳膊,“还是拧我吧,看你这样,我更难受。”

韩承业站在他们旁边,动也不能动,一瞬不瞬的盯着高洋,问:“那个孩子,她五岁半……她是?”

高洋脑海里已经乱成一团,她已经分不清此情此景是现实还是梦境,她只是一味的攀着大川的胳膊,彷佛那是一个人溺水之人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韩大川第一次见到小叔叔脸色苍白,神情惊慌且犹疑不定,他那么稳重自信的一个人,现在因为米粒儿的失踪,居然会如此失态?

而高洋在他怀里越来越僵硬,她不停的颤抖,后来却全身冰凉,毫无温度,他尽量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她,可是,她却像被抽去了三魂六魄,只不停的喃喃的说:“她不是”。“她不是什么?”大川问了几遍,却没人回答他。

这倒是是什么状况?

大川指挥人带民警们继续搜寻米粒儿的下落,他自己则带着高洋去大厅里的咖啡吧休息。因为是五星级酒店,配套实施都不错,咖啡吧里布置很有情调,周围摆着名贵的高大绿植,吧台旁有架钢琴,有年轻女孩儿在弹一首时下流行的新曲子。

高洋坐在大川旁边,咖啡的浓香并没有吸引她的注意力,她只是克制的陷在沙发里,紧紧抿着唇。

大川用说了很多遍的语句再次安抚她:“或许米粒儿只是迷路了,民警会帮忙找到她的。”

高洋深吸了口气,静静的说:“她记忆里比我都好,不会迷路。”

“她说不定只是躲起来跟我们玩儿捉迷藏。”

高洋坚定的摇头:“她不会躲起来七个小时,因为她知道我找不到她会急疯了的。”

大川抚上她冰凉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高洋,别怕。”

当天晚上,米粒儿还是没有消息。

高洋一直坐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吧里,大川就在旁边陪着她。

两个人一夜都没睡。

高洋要了两杯咖啡,自己的那份却一口都没动,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用沙哑的声音说:“当初柳婷婷把米粒儿送给我的时候,我只是以为她让我替她照看一会儿,没想到她就再也没回来……大川,我怕,我怕米粒儿也不会回来了。”

大川一口咖啡含在嘴里,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他特别想问:“柳婷婷是谁?米粒儿跟柳婷婷是什么关系?”但是,高洋不说,他不敢问。

高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米粒儿那时候特别小,像个小猫,柳婷婷不回来找她,她就一直哭,我觉得她是饿了,就去超市买了奶粉和奶瓶,可她不会吸奶瓶,我就拿小吸管给她喝奶……米粒儿比别的小孩子更淘气,会爬了就往床下翻,有一次我去热奶,她自己玩儿,从床上掉下来摔了头,当时哭得特别吓人,我都傻了,根本不敢动她,后来她哭累了,自己翻了个身又继续爬……她大了反而乖了,她从来不问我她爸爸的事儿,当然,我也不知道她爸爸是谁,柳婷婷从来没跟我说过。”

大川终于把那口咖啡咽下去,觉得特别香醇。他终于可以开口了,问:“你这是在跟我解释米粒儿的身世吗?”

高洋笑了笑,可大川却觉得那笑容有点飘忽,连她的语气都飘忽:“你从没问过我什么。”

大川握紧高洋的手:“只要你肯嫁给我,将来不论如何,我都会把米粒儿当成自己的孩子。”

高洋说:“大川,你是个好男人。”这句话,相当肯定。

大川含笑:“我更想听‘你愿意’三个字。”

高洋仍旧笑得飘忽,她叹了口气,说:“有时候,命运真是很……残酷,让你不得不去面对。”

“我不信命,只相信自己的努力和追求。”大川不赞同的说。

高洋也不反驳,只是淡淡的笑。

第 29 章

后来,高洋又跟大川说了很多米粒儿的事儿,有些是他知道的,有些是他不知道的,虽然很多时候,高洋讲话的语气是调侃的,可那份感情却是不可言说的沉重。

说到末了,高洋再次轻叹,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大川,你喜欢过我吧?”

大川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奉行实事求是的原则,郑重其事的宣布:“当然,我一直喜欢你。”后来,他还憨憨的加了一句:“我爱你!”

高洋感觉脸上一片温热,她没敢用手去擦,只假装闭着眼睛,面相远处。

大川以为她害羞了,语气更温柔谦和,他拉着她的手,说:“高洋,我知道这个时间求婚有点不妥,但我是非常认真的,我希望你能嫁给我,以后,我和你一起保护米粒儿。我不忙的时候带你们去美国的迪斯尼,春天,我们一家人去踏青,夏天就去海边度假……”大川说到一家人的时候,高洋觉得幸福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

“怎么样?”大川等着高洋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