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妈凑到初照身边,挤出初照见过的最为和蔼亲切的笑脸:“我儿子其实不错的,你再考虑一下?”

初照不为所动,仍然微笑。

顾西宁在院子里嚷嚷:“陈阿姨,您来的正好!您看看你们家初照,她不是来和春晓哥相亲的吗?怎么又跟我西北哥不清不楚!”

顾爷爷咳了两声,哎一声端着茶壶书房,顾伯父和顾姑姑两家也跟着进去了。顾爸爸和顾妈妈出去接人。刚才满是人的客厅一下子空起来,江初照怒视顾西北,小声说:“你堂妹今天吃药了吗?”

顾西北面不改色给她加压:“她应该也把梁春晓叫来了。”

“我被你们坑死了。”江初照现在真的想哭。

顾西北幸灾乐祸说:“就当和我相一次亲喽。”

“你太老了大叔,谢谢!”江初照咬牙切齿。

顾西北面无表情却嘴角微翘。书房趴门缝偷看的顾姑姑和顾爷爷说:“小三子逗人家玩好开心的。老爷子,咱们可以准备办喜事了。”

陈静一马当先进客厅,三步并作两步把江初照揽在怀里,问:“发生什么事了?”

后面谢兰风和顾爸爸并肩进来,谢兰风还对顾西北点点头,才到陈静娘俩身边,摸摸江初照的头,说:“伯伯伯母都来了,别怕。”

要不是顾西宁那个小表砸瞎胡闹我都可以脱身了好吗?江初照在给她撑腰的家人面前只觉得一股郁闷之气从隔腹蹿起直冲鼻窍,难受的她热泪盈眶。

陈静把江初照护在怀里,“跟伯母说说怎么回事。”

外面顾西宁还等着喊狐狸精呢,现在说话顾家长辈要哭着喊着要顾西北负责吧,初照咬着牙酝酿哭鼻子。

顾西北看江初照想装哭又装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情特别好,破天荒的讲了一句俏皮话:“别哭,卧蚕会花。”

“咳咳,人家家长还在呢,打情骂俏像什么话。”顾爸爸老奸巨滑补的一手好刀,手起刀落斩得江初照如遭雷劈。

江初照忍了又忍,才没有开咆哮问:老头你们家有那么缺儿媳妇吗?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陈静按着胸口装喘不过气来,演技也不大好。谢兰风扶着她才坐下,外面顾西宁又嚷嚷:“梁春晓,你知不知道你家初照妹妹跑我家来,对我西北哥投怀送抱还亲上了!我叔我婶在客厅审她呢。”

客厅对外的门帘马上撩起,梁春晓穿着拖鞋小跑进来,看江初照那个下午还没有的大卧蚕就知道她哭过不止一次了,把江初照拽离顾西北几米,关切的问:“你没事吧,我西北哥不会真欺负你了吧。”

是真欺负了,可是你这么问我再不要脸也不能承认。顾西北郁闷到死,说:“别听西宁瞎说,她那人什么脾气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梁春晓没搭理他,把初照拉的更远一点,正好贴着书房的门板,“我就不该提前走,有事你说,我给你撑腰。”

“没事。就是我一个人出来吃晚饭,正好遇到西北哥。他喝了点酒,把我带他家来聊你和西宁姐的事。我借他家洗手间用,他头晕撞了我一下又正好被他家人看见了。西北哥怕我难为情,想悄悄把我弄出门又被拦下来了。”江初照现在无比感激梁春晓,她把顾西北把她顶墙上用嘴封她嘴的事轻描淡写形容成撞了一下。有梁春晓在顾家人再奇葩也做不出来更正不是撞一下是亲嘴的事儿,只要大伯两口子信她说的就没事了,她说完了还叹气跺脚加强其实没什么事发生的效果,说:“闹的这叫什么事,我大伯和大伯母都被叫来了。”

顾西宁冲进来,又被好几双手拽出去了。顾妈妈拿托盘端进来几杯茶,看到梁春晓笑笑,说:“春晓来了呀,找西宁玩去,叔叔阿姨这里说事呢。”

“阿姨我一会儿就去。”梁春晓估计顾西北又找江初照麻烦了,这事他得扛下来,他和谢兰风陈静打过招呼道歉说:“这事闹的,也怪我。我开头是不想去相亲的,在西宁他们面前发了几句牢骚,搞得西宁对初照印象不大好。见面的时候闹了点不愉快…”

“春晓!”陈静语重心长,“你既然来了,阿姨也不拖泥带水了,你把西宁喊来,咱们坐一块,把事情说开好不好?”

“好,我去叫西宁。”梁春晓还真把西宁喊过来了。

“西宁,你能把他俩相亲的事情说一说吗?”陈静显得特别慈祥。

江初照和梁春晓都在场,长辈又在书房,顾西宁也没编造夸张,霹雳啪啦就把谁谁都说了什么话说了。

哪怕是顾西宁转述的对话也挑不出江初照的毛病,倒是顾西宁显得咄咄逼人没事找事,陈静立即笑眯眯说:“西宁,你跟阿姨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春晓?”

“我跟他?我们就是发小,我才不会喜欢他那个花心大萝卜咧。”顾西宁大声否认。

“哦,不喜欢。那我们家初照和春晓相亲谈扯证也碍不着你事儿,你发脾气也要看场合,你就那样跑了你让我们初照怎么看你和春晓的关系?”陈静说完了顾西宁又说顾西北,“还有你,初照和春晓相亲合适就算男女朋友关系,发小感情再好也要让两步是不是,你两次三番因为西宁找我们初照又是什么意思?”

书房的顾伯母想出去,被顾爷爷瞪了一眼,没敢动。

“陈阿姨,我和初照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虽然我俩挺说得来,但是…初照没看上我。我们下午就说开了。”梁春晓苦笑,他这话说出来小妖精又要打他脸了。

“初照,你怎么看不上人家了?”谢兰风问。

“西宁姐跟我聊的那些话让我不开心。春晓哥也知道我不开心还是给发小面子不表态。春晓哥这样的人做朋友做发小当然特别好,当男朋友有事没事都是委屈我,我又不贱又不傻,我要他干嘛。”初照玩手指头,“我不要当他老婆,我不要当受气包,坚决不要。”

谢兰风顺着她说,“咱们家姑娘坚决不当受气包。春晓,代我向你奶奶问个好,相亲的事为什么不成你自己和老人家解释吧。老顾,我们家孩子和西北既然是误会说开就没事了,孩子我们带回去,陈静,咱们走。”

陈静拉着江初照的手,客气的对顾爸爸顾妈妈笑笑,跟着谢兰风出去。江初照过门槛的时候顿了一下,耀武扬威对顾西宁说:“西宁姐,拜托你以后别乱嚷嚷。”

陈静喝斥:“初照,怎么和你西宁姐说话的?人家比你大好几岁呢,哪能像你那么不懂事!”

“大伯母!”初照得大伯母插刀开心的要命,叫大伯母叫得曲折宛转,要多娇有多娇。

“好啦好啦。”陈静慈爱的劝慰:“以后遇到不熟的人不要理,记住了?”

这一霎间顾西北觉得他可能没有机会当谢家女婿了。

第7章 堂哥你防得了狼防不住虎

回到谢家谢兰风没说什么直接进书房工作去了。陈静打水让初照卸妆洗脸,发现她眼睛又红又肿,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就是顾西宁说的那样呗。”初照很老实。

陈静佯怒,“大伯母要听你说。”

“我直说了您别骂我说人家坏话。”初照揉脸,“那个顾西宁听说搅和她发小搞对象不是一回两回了。梁春晓天生心是歪长着偏向顾西宁的,谁和他结婚都得憋曲死。顾西北偏帮自家妹妹也偏的太过了,特别讨厌。估计本地有女儿的人家都知道她家什么德性,所以都绕着梁春晓。要不然梁奶奶也不会把几百年前的口头娃娃亲提出来给他寻摸老婆。大伯母你没经验上当了。”

陈静笑起来,“大伯母只有你嘉园哥一个,他上小学就盯上你嫂子了,大伯母在这方面还真没操过心,大伯母是没经验啊。”

“嗯。我说完她们的坏话心里就舒服了。反正他们我惹不起,以后我走路我都会绕着顾梁两家走的。”初照低头,眼又都湿润了。

初照的心里一直很堵。顾西北的嘴唇不久前才碾压过她的嘴唇,虽然那不算是一个真正的吻,却比陆华年蜻蜓点水的那个吻更像吻,更像她的初吻。还有他压住她时身体的热度和硬度,当时惊慌而刻意遗忘的感觉现在都奇异复苏,她觉得顾西北与她不再是一个陌生人,她和他之间似乎有了某种隐密的联系。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自在,她现在非常厌恶顾西北。

“是大伯母的疏忽,叫你受委屈了。”陈静抽纸巾给初照擦眼睛。

初照捏着纸巾蹭陈静的肩膀,软软央求:“大伯母以后不要张罗给我相亲了好不好?”

“咱们不能因噎废食!你说你吧,你研究所的那群未婚同事全是大龄宅男就算了,还全是要别人照顾生活的奶嘴男,这种人谈谈朋友或者有共同语言,结婚不合适!你孟叔叔是对你妈好对你也好,他照顾得了你妈一辈子管不到你一辈子呀。你以后能靠谁?还不是要找个靠谱的丈夫!”陈静拍拍初照的小手,“咱们家初照,长的好脾气好还聪明,配什么样的好男孩都配得起!”

“我才二十岁!”初照撒娇,“我还小,我不愁嫁!”

谢嘉园匆匆进来,边走边说:“妈你们回来了,小嘉这是怎么了?”

“嘉园哥。”初照和长她十二岁的堂兄打招呼。

谢嘉园跟谢兰天江宝琳生活过几年,也是看着初照出生长大的。他怜爱的摸摸小堂妹的头,说:“路上堵车我来晚了。梁春晓是吧,哥马上就去揍他一顿。”

“你别添乱!你妹妹和梁春晓的事成不了,以后别提了。”陈静叹气,“你身边有没有出色的男孩子,年纪要小点的,给你妹妹留意下。”

“我那一圈现在还没结婚的都不是老实人,哪能把咱妹妹填虎口。”谢嘉园想了想,“妈,我叫您儿媳妇打听打听去,她们单位未婚的男同志多,妹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偏爱?”

“没有没有。”江初照捂脸,“我真的还小呀,我不要相亲。”

“咱们不相亲。小月单位的新年运动会不是能带家属嘛,你们两口子带着乐乐,把初照带上亮个相,等人家主动来问。”陈静拍初照的小肩膀,“别害臊,一辈子的事,咱们睁大眼睛慢慢挑,多挑几年,肯定能挑个好的。”

江初照默默感动,觉得顾西北那鸟人暗示她大伯母要拿她交换利益绝对没安好心。

谢嘉园马上打电话给媳妇儿,一问后天办新年运动会,就敲定了那天带小堂妹去亮相,放下电话和初照商量:“你要去露脸肯定有人来问的,你不喜欢什么样的,咱们先把这类排除掉,人家来问你嫂子就直接拒绝掉。”

“年纪大太的不行,长的丑的不可以,要喜欢户外运动,笑起来要有一口白牙,头发要短要酷帅。”初照不自觉照着陆华年的标准一条一条数,“最重要思考问题要能跟我同步。”

“前面几条都好说,跟你同步就难了。反正孩子智商随妈妈,男人笨点才听话放心是不是?你嫂子智商上就完全碾压我,你看乐乐就不要太聪明。”谢嘉园得瑟的笑。

陈静啐儿子,“你那点出息!没你什么事了,滚回你老婆女儿身边去。”

初照狗腿的抱住谢嘉园胳膊,“大伯觉浅,我在这里住晚上不敢起夜不行的。嘉园哥捎上我回酒店好不好?”

“去去去,都走都走。”陈静连初照一起赶。

谢嘉园答应着带初照出来,开车出来就看见顾西北站街口向他们招手。他问初照:“找你的?要不要停?”

初照衣兜里手机啾啾啾,她按断了低低嗯一声。谢嘉园把车停下。顾西北大步过来把副驾的车门拉开,扔进来一顶猫耳朵的帽子,又把车门关上掉头走了。

“哎约,一直这么高冷!”谢嘉园气的想跳,“什么玩意这是。”

江初照玩那顶帽子,说:“我也不想搭理他。”

谢嘉园把帽子抓过去看了又看,不大放心的问:“顾小三跟你没交集吧。”

“替顾西宁出头来的。”江初照把帽子抢过来,推开车门扔了出去,用力把车门掼上。

“妹妹你轻点。”谢嘉园心疼的吸气,“哥哥我才到手没几天的新车,贷款要还好几年呢。”

“坏了我给你修。”初照眼都不眨。

“过你的手就只能当废品卖,放过靠工资过日子的哥哥吧。”谢嘉园一边拐弯一边说:“顾西北那人特别护犊子,其实人不坏,还算公私分明。以后你遇到他别跟他顶着来,不然吃亏的肯定是你。”

“他跟我?”初照吓的眼睛都变大了。

“你嫂子上次说有个合作项目要从你们研究所调人到京城来,单身的优先,你肯定算一个。以后你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能很大。”谢嘉园直接朝金角那边开。

“不在金角,在东三环的希顿。”初照看了一眼后视镜,一直有一辆车跟着他们。

“怎么改了酒店?”谢嘉园也发现了,不停看后视镜。

“昨晚过来雪太大了,我估计堵车堵的厉害,没好意思麻烦孟叔叔的助理接我,机场大巴下车就是希顿,方便。”初照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问:“哥,你朋友圈里追姑娘会坑蒙拐骗吗?”

“比——如?”

“不动声色的暗示,”初照烦恼的抓头,“各种似是而非的小圈套和挑逗,我说不好,看着像是,我绕开了,圈套就不存在似。”

“男人勾搭女人差不多都是那套。女人勾搭男人也是那套。”谢嘉园对小堂妹笑,“被人掂记上了,觉得斗智斗勇很有意思也很刺激?”

初照捂脸,“我像是在进行一场华丽的成人礼冒险,我想试试,又不知道自己这样行不行。”

“不建议你这样做。人家小姑娘谈恋爱练手的时候你在读书,你没有实践经验,和成熟男人玩狩猎游戏各方面都不平等。对你说那是燃烧全部的爱情冒险,对他来说可能只是打发无聊假期的狩猎游戏,也许他只是喝酒的时候跟人家打赌用多久能把你勾搭到手。你最后会变成男人猎艳生涯中一枚闪亮的勋章,是他喝酒吹牛的谈资。你将来的丈夫说不定还是他朋友,你想想将来的生活怎么过吗?这个世界对姑娘并不公平。”谢嘉园笑着说:“在家人的监督下相亲比较适合你。”

“我知道你是对的。但是那个男人很有趣…”初照懊恼的倒在座椅上,“我不试一下就相亲结婚,不甘心。”

“到我这个年纪,你就会发现,错过的美好远大于你能拥有的美好,远远大于你能把握到的美好。”谢嘉园转方向盘拐进一个路边停车场,突然调头逼停一直跟着他们的那辆车,把大灯全打开了。车里的人挡着眼睛跳下车,是顾西北。

“是顾西北?”谢嘉园问。

“不是他。今天他把我拽他家说事,他家人误会了。他应该是为这个来的。”

“怎么会误会?好好说话没人会误会你。”

“我不想提这个,我不想看见他。”初照别开脸不看突然严厉起来的堂兄。

顾西北敲初照这边的车窗,谢嘉园下车绕过去问他:“有事?”

“我要和江初照谈谈。”顾西北把手里的猫耳帽子拍一拍。

谢嘉园把帽子接过来折一折揣口袋,“和我谈是一样的。”

“不一样。我不能和你谈恋爱。”顾西北对谢嘉园笑笑,“我打算追求令妹。”

“你?”谢嘉园觉得今天晚上实在是峰回路转神转折,他回头看,坐在车里的小堂妹背对他们,没有半点想搭理顾西北的意思。

顾西北沉默了几秒钟,说:“以结婚为目地的追求。”

“你也看到了,她都不想看见你。”谢嘉园绕回去上车,把帽子丢给江初照,车绕开顾西北开得飞快。

初照把帽子抖一抖,滑出来一板巧克力,巧克力上还缠着小纸条儿,写着:晚饭没吃好吧。

这是什么画风?初照愣了。

谢嘉园笑出声,说:“我小学的时候也给同班女生送过巧克力。”

“后来呢?”初照漫不经心的问,她心想要是陆华年给她送巧克力,画风就对头了。

“后来她成了乐乐的妈妈。”谢嘉园笑的不行,“顾小三快有三十岁了吧,玩这手真可笑。”

“他以前没交过女朋友?”初照嫌弃的把巧克力和纸条塞进帽子扔进垃圾桶。

“十七八的时候和一个姑娘爱得死去活来呢,家里当然不同意,还不是散了。他的保证有个屁用。”谢嘉园出了一会神,又说:“梁春晓那个人吧,人家都说他花心,其实他为人有趣心肠还很好。”

江初照觉得堂兄说话的风头不对,她干脆把顾西宁拿出来试探:“今天大伯母当面问顾西宁是不是喜欢梁春晓,她还一口咬死说只是发小。我看她那个样子,恨不得梁春晓身边除了她就没有别的女人。偏偏梁春晓说他奶奶都不让顾西宁进门,他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西宁是他们家一个远房亲戚带大的。那个亲戚天天带她玩儿,把顾梁两家的孩子都照顾的挺好,还把梁春晓的姑父照顾成了她丈夫。两家男人在外面关系一直不错的,但是梁家老太太从那以后没让顾家人进过大门。”谢嘉园笑,“就这么回事,他俩成不了。”

家家都有不如意的事,梁春晓的姑姑比她妈妈命好,谢渣男现在还是她外公的座上宾呢。初照重重叹气。

谢嘉园把初照送到酒店,还借用了下洗手间,隐蔽的检查了一下没有男人使用过卫生间的痕迹,知道妹妹没越界才放心离开。江初照洗澡出来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一半是顾西北的,一半是陆华年的。她看着来电记录出神,陆华年的电话又打进来了。一接通那边就说:“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初照回答:“妈妈不在家,说谁来喊门都不许开。”

“我不是谁来,我是送外卖的。刚才你男朋友吃到一块蛋糕觉得特别好吃,猜你会喜欢,叫我送过来。快开门。”

陆华年就在门外,笑声穿透房门,低沉性感。

初照在电话拒绝还是开门拿外卖之间纠结了几秒钟,觉得还是要试一试将来才不会不甘心。她翻钱包找出一块钱,夹着电话开一条缝,把一块钱递出去,问:“一块钱够不够?”

陆华年挂断电话,接过钱,撑着门框笑的风流倜傥,“一块钱太多了,我带的钱不够找钱怎么办?”

“那外卖我不要了。”初照伸手,“钱还给我。”

“小本经营不退货的。”陆华年用手掌顶门,一寸一寸把门顶开,带着一头汗一身酒气挤进门把门关上了。

“哎,你这人。”江初照咬嘴唇,“很晚了,这样很不绅士的好吗?”

陆华年把蛋糕盒放到茶几上,半躺到沙发上喘息,说:“我喝了点酒不能开车,是跑步过来的,我歇会儿就走。”

江初照看他鞋子和裤子上全是泥点,知道他是真跑过来的,请他走人的话就说不出来了,进卫生间给他绞了一个热毛巾把,递给他说:“擦擦吧。”

陆华年半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伸手去接,一把拽住她的手把她拽进怀里,说:“我想你。”

陆华年的怀抱有一点凉。江初照伏在他怀里想爬起来,却挣不脱他的两只胳膊。她动了两下,发现他的怀抱变热了。她立即想到两三个小时以前顾西北把她压在卫生间的墙上,顾西北喝的好像还没有陆华年现在多都差点失控,陆华年这样她真不敢动。

她安安静静的伏在他胸膛上,感受他的体温慢慢升高,不知道如何是好。

陆华年微眯着眼睛看她,问:“可以吗?”

初照愣愣的看他。陆华年温柔的噙住她的嘴唇,含糊不清的说:“这样。”

初照想说不,却抵挡不住那样温柔又缠绵的进攻,她惴惴不安,不停退缩。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陆华年带着她坐起来,托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放倒,“只有吻,闭上眼睛。”

确实只有吻。陆华年的嘴唇最多游移到耳畔,手也很老实只搭在肩膀上,初照渐斩放松警惕,全身心的信赖他,在他的温柔引导下释放多巴胺,双手不知不觉缠住了他,在越来越热烈的亲吻下嘤咛出声。

陆华年听到第一声婉转低吟就弹起来冲进了洗手间,洗手间的门重重关上了,然后是哗啦啦大力拉扯浴帘的声音。

江初照晕乎乎爬起来,在浴室里哗哗水响中清醒过来。她借鉴她看过的小电影,判断陆华年的行为是悬崖勒马,他应该是很有诚意的和她交往,她按着自己的欣喜跳动的心脏,觉得刚才的亲吻很甜蜜。

陆华年出来的时候沙发已经整理过了,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摆应该在的地方,只有那块毛巾羞答答藏在写字台上面窗帘后面。

“我…我该走了。”陆华年抓一把湿漉漉的头发,“明天见。”

江初照脸红的异样,“你这样出去会着凉的。”

陆华年惊喜交加。

“我又开了一间房,前台已经把门卡送上来了。”初照把握在手里的门卡递过去,“晚安。”

第8章 投喂吃货是持久战

陆华年出门时一步三回头,江初照关门上保险扣却上得干脆利落。她拿着毛巾进卫生间,发现她换下来放在篮子里准备手洗的内衣两件套现在挂在毛巾杆上,不但被搓洗过透着沐浴露的香味,还湿答答滴着水!

那是她的好吗?陆华年他怎么能这样!江初照风中凌乱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两件内衣绞碎扔进垃圾桶又是怎么倒在床上并且把手机拿到手里看短信的。

陆华年道歉说他刚才吐了,不小心弄脏她的东西,就给她收拾了一下。

吐了?她的东西!收拾一下?收拾一下!

初照编辑短信语无纶次写了删删了写,最后只发了一个哦字过去。她想来想去气恼的想把蛋糕捡起来扔掉,送到垃圾桶边还是拿回来拆开了。蛋糕已经糊的看不出形状,初照想象陆华年提着这盒小蛋糕,在这么冷的雪夜跑步给她送过来是什么样一个情形,觉得不吃一口就扔掉好可惜,她用手指挖了一块吃下去,奶油里有她不爱吃的芒果碎,但是真的好好吃。她一下一下把巴掌大的蛋糕吃下去一半,觉得还是原谅陆华年吧,她拿定主意明天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酒店大堂,顾西北坐到凌晨四点多也没有等到陆华年下来,猜测陆华年肯定留在江初照的房间了,他默默把江初照的电话号码和短信都删掉,起身离开。

江初照醒的时候已经十点多,手机里除了一个陆华年的未接电话,还有一个短信说他回家开车,叫她醒来打给他。江初照收拾清楚,把手机里顾西北的来电记录和短信都删掉,给陆华年打电话。

陆华年几乎是秒接,问:“醒了?”

“嗯,吃了半个蛋糕当宵夜,睡过头了。”

“好吃吗?”

“好吃,芒果不好吃。”

“下次不给你吃芒果。我还有十分钟到,你收拾好了没有?”

“还要一会儿。”

“那我在停车场等你。你想去哪儿吃饭?”

“我喜欢吃比较接地气的东西。你有推荐没有?”

“恰好知道一个,我挂断先打过去问一下,你收拾好直接下来吧。”

江初照嗯了一声听见挂断的嘟嘟声,她磨蹭了一会儿,换多口袋的工装裤搭机车小皮衣,重新整理包包里要带的东西,估计晚上会回来的比较晚又加带了一件长款羽绒服。

陆华年的车就停在停车场的出口附近。他换的衣服和江初照很搭,旧迷彩裤搭军靴特别显男人味儿,靠着车门低头的侧影帅酷得不动声色。初照就觉得他和她真是心有灵犀,不自觉嘴角微翘,悠着她的包包就过去了。

陆华年从脚向上看,再从头朝下看初照,吹了声哨说:“怎么这么帅。”

江初照也夸他:“你才是真的帅。”

“头次有人这样夸我,我必需请你吃饭。”陆华年拉开车门让她上去,上车以后掏出一包还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说:“路上买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这样投喂我会发胖的。”江初照捂着纸袋就是不打开。

“吃饭的地方有点远,先垫一下。”陆华年拿过保温壶,用壶盖倒了半杯热咖啡给她,“放心的吃喝吧,我不嫌你胖。”

咖啡热气腾腾,香味扑鼻,闻起来就很好喝的样子,江初照接过杯子一口气喝掉了,说:“我会害怕你嫌弃吗?”

陆华年放下保温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托着她的脸,吸走她嘴唇上的两点咖啡渍,笑着拿走壶盖转好。

昨晚上已经亲的很深入了,这样亲其实不算什么。江初照心肝狂跳还装若无其事,她强做镇定把纸袋放下来,仿佛壮胆似的,拿出手机给陈静发短信,说她今天一天都和朋友一起玩,又拍了两张街景发给江宝琳,也说她和京城的朋友一起玩儿。

陈静对这个侄女一向放心,回短信叫她玩的开心点。孟如龙用江宝琳的电话打过来叮嘱她注意安全,吩咐她万一有需要找谁谁,又问她想吃什么他准备好了等她回家吃。

陆华年全程旁听,等她挂断了电话才说:“你叫孟叔叔的那位,感觉像你爸爸。”

江初照思考了一下,解释说:“我妈和我爸离婚以后再婚了,孟叔叔是我继父。”

“这样。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孟叔叔没孩子。我爸那边,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谢嘉田比我小一个月,谢嘉田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好像改了名字叫谢嘉嘉。堂亲里走得近的就是大伯家的嘉园哥,别人我都不熟。你呢?”

“我家就我一个。不过我父母两边兄弟姐妹都不少,我的堂表兄弟姐妹也多,单独数你肯定记不住,遇到了我会特别和你介绍一下叫你喊人的——梁春晓那边跟你伯父母说过没,要不要我出面?”

“昨晚上顾西北找我谈话,我大伯和大伯母还有梁春晓都被顾西宁叫到顾家去了,以后没我什么事了。不过我大伯母还是没有歇掉给我做媒的心。”江初照偏头看陆华年笑,“明天我堂嫂单位运动会哦,大伯母叫嘉园哥和嫂子带我去玩。”

陆华年哦的意味深长,哦完了全无下文。初照等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回应,恨死了他这个样子,特别想咬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