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香草的娘赵氏,方宁连忙上前甜甜地叫道:“奶奶。”

赵氏笑着夸奖:“哟,这小丫头长得真讨喜。快进来歇会儿。”

方牛子多少有些局促,倒是方宁落落大方,跟在自己家似的。汪立志跟方牛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方宁总觉得这人对她小舅有一种说不出的敌意。

赵氏问道:“你爹咋没送筐子过来?东西都快卖完了。”方宁就将自家做粉条的事给说了。

赵氏和汪立志都十分感兴趣,方宁趁机就将粉条拿上来递给赵氏:“这是我们自家做的,奶你拿去尝个鲜。”赵氏稍一推辞也就收下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赵氏吩咐汪立志:“去云云家把你姐叫回来,该做饭了。”汪立志哎了一声去了。方牛子慌忙起身告辞。

赵氏佯怒道:“你急啥?今儿就在这儿吃饭。你们大老远的进城了,我连顿饭都不管,还不让人戳我的脊梁骨?”

“婶子…”方牛子只得又局促的坐下了。

过了一会儿,香草回来了,她走得有些急,脸上红扑扑的。方牛子正襟危坐,看都不敢看一眼。

香草也不敢多看他,两人很别扭的打了个招呼,香草就下厨做饭去了。方宁提出帮忙烧火,方牛子可能觉得自己太过孤立,她用眼神示意方宁别去。方宁很不厚道的无视之。笑嘻嘻地跟着香草去厨房了。

方牛子处在未来丈母娘和小舅的中间,浑身不自在,简直是度时如年。

香草一边做饭一边跟方宁闲聊。方宁事无巨细的把近日发生的事做了详细而生动的报告。香草听得太过专注,差点把菜炒糊了。

饭菜端上桌时,方牛子终于喘了口气。但是,他的酷刑还没完。他和香草两人都吃得极少,方牛子一改在家时豪放的吃饭态度,变得斯文起来。香草自己不怎么吃,一个劲的给方宁夹菜。

汪立志突然改变了攻击目标,他看向方宁笑眯眯地问道:“小丫头,你很会说话呀,让我姐听得那么入迷,连菜都炒糊了。”

香草红着脸,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他一眼。

汪立志仍继续拿方宁开涮:“我觉着你的名字起错了,你该叫圆宁才对,圆滑的圆。”

方牛子想反驳,一时又找不出合适的话来。

香草出声制止了他,赵氏也笑着呵护他一顿,又转过头安慰方宁:“你别理他,这小子人来疯了,都让我们惯坏了。”

方宁很大方地说道:“没事,他是我小叔是长辈,说我几句也没什么。”

香草趁机给方宁讨了个公道:“你看你,有一点长辈的样儿吗?”

汪立志颇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刚吃过饭,刚好外头有人找赵氏,香草去厨房洗碗,方牛子去井边打水,屋里就剩下了汪立志和方宁两人。

方宁笑吟吟地说道:“汪小叔,我也觉着你的名字也起错了,汪立志,枉立志。”这种人就得用话把他噎服了。

汪立志无语凝噎,他的一双眯眯眼倏忽睁开,盯着方宁看了一会儿。嘴里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他干坐了一会儿,小眼珠一转,顿时计上心来,到柜子里抓了一些吃的往方宁面前一放,拿出长辈的架势吩咐道:“不要乱跑,就在这儿吃东西。”说完,他做出一副要办正经事的假模样走开了。方宁等他一走,也赶紧跟着溜出去。

汪立志蹲在南墙角处不知在忙活什么,方宁就在厨房的北斜角处。

厨房里传出香草的声音:“…你到底咋想的?我今天就腆着脸豁出去问个明白,你要是嫌弃我的相貌我以后啥也不想了,就安心让我爹娘给我安排亲事…”

“别——我这不是忙着挣钱吗?我家里的情况你应该知道…”

“我是那种不能吃苦的人吗?”

“可是我…”

“…”

“那好,我回去就跟爹娘商量找人来提亲。”

听到关键字句,方宁一溜烟的跑到堂屋呆着,不一会儿,汪立志也忿忿地折回来了。他的脸上流露出一副受了侮辱的神情。

他一看到方宁又开始找喳:“你小舅到底哪儿好?”把他姐迷得七荤八素的,他就是不服气。

方宁不软不硬地答道:“这话你该问我香草姑姑。”

“小丫头,你会给树啄虫子吗?我看着你的嘴那么尖,应该会的。”这都是什么人哪,她又不是啄木鸟。

方宁歪着头天真地反问:“汪小叔,难道你以前捉过吗?”

汪立志:“…”

方宁再接再厉:“汪小叔,你是因为捉虫把嘴磨尖的呢?还是因为嘴尖才想着捉虫?”

汪立志几乎快气晕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奚落,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小丫头!

第四十二章来客

赶车的是一个面色黧黑,手脚粗壮的中年妇人,她旁边还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方宁定睛瞧看,觉得那个少年有些面善,跟上次来的刘双喜倒有几分相像。

“娘,是刘大叔的家人来了。”

“哦。”方氏连忙出来招呼。

中年妇人赶紧跳下车来,有些局促的看着方氏,咧嘴笑笑,叫了一声:“大嫂子——”

“弟妹,你家忙完了?快进来。”方氏热情的招呼道。

两人相互打量了一番,方氏笑呵呵的上前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让,又问了同来的孩子的名字,这小家伙是刘双喜的弟弟,名叫刘双庆。

刘双喜的娘田氏拘谨劲稍好了一些,就对方氏说道:“嫂子,其实我早就想来,就是一直抽不开身,孩子他爹还在床上躺着,我那小闺女也才好些。这不一卖完秋粮就赶紧来了。”

方氏客气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又要干活还要照顾家里,你不来我还能挑你的礼?原本孩子他爹准备得了空就去看看你们的,他说刘兄弟当初可没少帮他。”

田氏忙道:“什么帮不帮的,不过几句话的事。”

她的目光一转又问道:“我大哥不在家?”

方氏笑道:“他去砍荆条了。”

田氏又张罗着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方氏一看,暗说这家人真够实在的,装了满满一车东西,几乎什么都有,干果、干木耳、干蘑菇、菜干,还有几大筐红薯。

方氏不住地数落:“弟妹,你这是干啥?你是不是把家都搬来了?”

田氏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嫂子,你可别嫌弃,我家里也没啥能送的就是听说你家分家没分到多少东西,这番薯虽是粗粮可也挺顶饿的,咱凑和把冬天熬过去就好了。”

夏宁和秋宁也过来和田氏打了招呼,顺手她倒了茶,方氏坐下跟胡氏边喝茶边拉家常。方宁把昨晚剩下的几块糖给了刘双庆,然后主动去给骡子饮水喂草。田氏暗赞方宁有眼色,这骡子可是她花钱租来的,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田氏将杜家几个女儿一一夸赞:“你这个几个闺女长得又俊又懂事,真让人羡慕。”

方氏心里高兴,嘴里却不住地谦虚:“哪里哪里,我看你家大小子挺好的。”

过了一会儿,杜朝南从外面回来,田氏起身打了招呼,给他传了几句刘大同的话,“我们当家的说,你这人实诚忠厚是个值得结交的汉子,他一辈子都记得你的情。就是…就是让你也不要太老实了,他的腿脚一好利落就来看你。”

杜朝南连连点头,又问了刘大同的身体状况,其余的他就不知说什么了。方氏和田氏在屋里坐着唠嗑,杜朝南稍一歇息又开始编筐子。

两人唠闲磕自然少不了庄稼收成什么的。说到秋收,田氏的脸上不禁犯起一丝忧虑:“因着我那小闺女生病,今年连种子的钱都凑不够。我没法子就把家里新开的荒地全种上了番薯,结果丰收是丰收了,可根本没卖不出去。我听里正说,因为上头下令让种这个,家家户户都种了不少,哪还有人买?何况这东西又沉,拉到外县也不方便,就算天天吃也吃不完。”

方氏也跟着一起发愁,附和道:“是哪,我们村里都种了不少。我估摸能吃到明年春上了。”

方宁听得好奇,就多问了几句,田氏十分喜欢她,对她是有问必答。方宁这才问清楚,原来这番薯从南边传来没几年,而且是官府下了大力气推广的。这么做确实是缓解了饥荒,但种得多了又有了麻烦,根本卖不出去。而且这里的税制也改革了,直接按田亩数交钱。粮价低,卖不出钱,可田税还得照交。这正是灾年百姓苦,丰年也苦。别人家过得不好,她们家又何尝容易?

方宁心里暗自感叹,她再看看田氏,她比方氏小得多,看上去却比方氏还大。皮肤又黑又糙,一双手就跟树皮一样。村里大多数妇人也都是这样。再好的容颜也经不住这么常年累月的辛苦劳作。不由自主的,她心中涌上一股对未来的迷茫和担忧。以前,她也有不少烦恼,像是成绩下降,亲戚极品,父母不够重视自己等等。但是跟这里相比,那些都算得了什么呢?

方宁神游了一会儿,眼看就到了晌午,方氏母女几个就开始准备午饭,田氏也跟着到厨房帮忙。只有刘双庆有十拘谨,硬邦邦的坐在凳子上。方氏只好让方宁陪着他玩会儿。刘双庆比方宁大一岁,他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已经不大跟女孩子玩了。他最后磨蹭到杜朝南身边去了,帮他递递东西打打下手。

她们正做着饭,李三顺打猎回来送上了一只松鸡,方氏再三推辞,李三顺硬是扔下东西就走。狗蛋比他爹的话多一些,像小大似的摆着小手:“你收下吧。我们家不能老吃你家的。小木头给我一只青蛙,我就回送他一只蛐蛐呢。”众人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完这句,狗蛋又嘱咐一句:“方奶奶,你一定要把鸡屁股洗干净,上次我爹没干净,我差点吃了一嘴鸡屎。”这小家伙总是弄错辈分,按村里的辈分他该叫方宁姑姑,但她只肯叫她姐姐。

“好好,弄干净。”

李三顺有些尴尬,扯扯他的耳朵:“小鬼头,又卖我的赖。”

方氏看着李三顺父子俩的身影,眼神十分复杂。方宁隐隐约约的听别人议论过,这个李三顺跟她家多少有此些瓜葛,她大姐春宁当年跟他似乎有一些意思,但何氏嫌他家穷,硬把她大姐嫁到外县那户富裕的人家。据说,何氏还曾上门辱骂过李三顺一家,骂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的。从那以后,两家人见了面总是远远的避开。后来李三顺的媳妇死了,何氏还拍着大腿大声庆幸自己英明有远见,说春宁要是跟了她保不齐就是这个下场。

午饭一做好,方氏照例让方宁给两家邻居端一碗。方氏又问杜朝南:“要不要给她奶端一碗?”

杜朝南迟疑了片刻,本想说端吧。方宁却悄声对方氏耳语:“娘你忘了当初我爷可为这事闹过呢?万一我奶得着信来骂一通,我田婶他们脸上多不好看。”方氏怕的就是这个,但她给邻居都端饭了,却不给公公婆婆端,让何氏知道了指不定又怎么说嘴。

夏宁也出声声援方宁:“爹、娘,咱给邻居端饭是有讲究的,这鸡本来就是三顺哥给的,给他端是情理之中,咱家白住着胡奶奶的房子当然要想着人家。再说,今天的客人又有些特别,还是下回吧。”老宅那帮人简直就像瘟疫,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躲避。现在在小妹的熏陶下,夏宁看得越来越透彻,换作以前她肯定会为这种想法愧疚,觉得老人再怎样,做晚辈的也不能不敬他们,可自家小妹说了,人得要尊敬自己才有资格得到别人的尊敬。像那些没有长辈样的老人,晚辈就没必要顺着他。人要孝顺不假,但不能愚孝。

“嗯嗯,不端就不端。”杜朝南一向都不是个固执的人。

方宁再一次进入胡奶奶的院子,那条狗已经认识她了。她这次来还特意包了几块鸡骨头给它,大黑狗十分兴奋,一边啃骨头一边不停地对她摇着尾巴示好。

“胡奶奶,您在做饭哪?”

“你家能做多少?怎么又端饭?”胡奶奶的语气听上去比几次温和了许多。

“小方宁来了?”屋里传来一个沙哑暗沉的声音。

方宁征求胡奶奶的意见:“我能进去看看爷爷吗?”

胡奶奶点点头:“去吧。”

“胡爷爷。”方宁笑着走进去。这是她第一次见胡爷爷。只见他头发花白,面容消瘦,浓眉毛大眼睛,精神看上去还好,并不十分萎顿。

方宁想来想去,突然蹦出一句:“胡爷爷,您年轻时肯定长得很俊。”

胡爷爷哈哈一笑,朝他竖竖大拇指:“小丫头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了。”倚在门边的胡奶奶脸上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方宁看看屋里有些阴暗,忍不住问道:“胡爷爷,你怎么不拄着拐杖出去晒晒太阳?”

胡奶奶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重新布满了阴沉沉的怒气:“他被那些畜生打瘫了,我一个人抱不动他。”

方宁心里一阵刺痛,连忙补救:“其实还可以坐轮椅的,书上就有,我抽空给你们找找图样子。”

“嗯。”胡奶奶心不在焉地答道。

胡爷爷勉强对方宁笑了一下算是对她的安慰。方宁又说了几句就匆匆告辞了。

一家人吃过午饭,夏宁和秋宁去收拾碗筷,方氏和田氏继续坐着闲叙,又呆了一会儿,田氏就要起身告辞。方氏知道她家里情况,也不敢留她。她和杜朝南两个都是实在人,占了别人便宜心里就不安生,就想着多回送刘家一些东西。这下两人又起了争执,一个非要往车上装,另一个死活不让。最后还是田氏让了步,说家里缺罗筐,拿了杜朝南编的几个筐子。方氏又借口说给骡子带草料,悄悄在草里面装了些东西。一家人一直把田氏娘俩送到村口才回来。

众人一回到家,就见一个身着淡绿夏裙、身形娇小的女孩正背着小手在她家门口徘徊。

方氏一阵楞怔:“这不是老宋家的小闺女吗?她咋来了?”

夏宁俏皮的笑道:“都怪方宁吃早饭时拿了三根筷子,今儿净来稀客。”

“柳柳。”方宁很高兴地招呼道。

宋柳慢慢转过身,冲方氏等人打了个招呼,煞有介事的夸道:“你家的景致挺不错的,值得一看。”

方氏简直有些受宠若惊:“呵呵,那你就使劲看。”然后她连连给方宁使眼色让她上前接待。方宁落落大方的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看值得一看的景致。”

宋柳点头,待到离人群远了,她侧过头,眨巴着一双慧黠的大眼睛说道:“我昨晚吃到你送的糖了。”

“哦?”方宁想了一下才明白原来小木头把糖拿回家了。

宋柳继续说道:“我爹和我哥对此事有不同看法?”

“嗯?”一块糖而已,至于引起家庭纷争吗?

“我二哥说你给了别人一块,唯独给了他两块,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这人把狗蛋和虎子直接忽视了。

“我爹说你要是一直这么大方下去,你家肯定富不了。”不愧是宋老抠,在任何事上都有自己的独家观点。

“你大哥呢?”方宁笑问,她突然有那么一点点好奇心。

“他说这全是圣人的功劳,你一读书就明白了‘达则兼济天下'的圣训。”

“噗。”方宁忍俊不禁。宋乔到底是天然呆还是后天呆?

“所以呢,他让我把这个给你。”宋柳递给方宁一支毛笔和一包墨碇。

“这…我不能收,我正准备买。”方宁有些为难。

宋柳把东西往她手里一塞:“这不是我送的,你找我大哥拒绝吧。——他今早上去镇上了,范先生办了一个文会。”

46第四十六章一笔小财

圆宁忍着眼泪绕远路跑回家,一进屋就扑到王氏怀里嘤嘤哭泣起来,王氏焦急地问道:“你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

圆宁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当然她隐去了自己故意折回去讲方宁坏话的事情,只说闲聊时话赶话说出来的,王氏听罢气得咬牙切齿,不过,宋家她不敢惹,算来算去,她最后把错都推到了方宁头上:“就是方宁那丫头干的,肯定是她背地里对宋柳说你的坏话了,这妮子心里阴,就是个墙缝里的蝎子,蛰人都不带显身的。”

圆宁越哭越伤心,赌气发狠道:“娘,你以后别逼我跟宋柳来往了,我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么重的气!我绝饶不了她!呜呜…”

王氏眼珠一转,连忙开解女儿:“傻孩子,你以为娘喜欢宋柳啊,那丫头性子忒古怪。要不是她姓宋,我都不拿正眼夹她。这没娘的孩子就是没教养。不过,你也别跟她一般见识…”

圆宁心里把宋柳给恨上了,说什么以后也不肯跟她来往。

王氏劝得急了,心一横,干脆提前给她透露一些情况,她凑近了,诡秘地对圆宁小声说道:“你得把心思放远些,你已经十一了,眼看着就要订亲了。”圆宁羞涩难当的制止王氏不让她说。

王氏自顾自说道:“就咱娘俩在屋里说,怕啥?这些日子我把村里年纪相当的男孩子给捋了一遍,这里头数宋乔好。宋家有钱,他本人长得也俊气,读书还好。要是能攀上这门亲,你将来说不定就是举人太太。”

“娘…”圆宁扭着身子,哭声渐渐小了。

王氏又指了指自己:“你再想想,若是让你嫁到像咱家这样的人家,你就得像娘一样整天起早贪黑的干活,还吃不好穿不好,几年添不了一件新衣裳,你瞧瞧我这手脸粗得跟树皮似的,娘年轻时那也是村里一枝花。你看看如今都糟践成啥样了?娘不想让你走我的老路,有的事咱就得早做打算。”

圆宁想想自家娘亲,又想想三婶方氏,顿时不寒而栗,对王氏的话也就不那么抗拒了。

再说宋家,几个女孩子离开不久,宋老财就笑呵呵地进来问道:“柳柳啊,今儿个高不高兴?”

宋柳点点头:“还行。”

宋老财对她的回答不大满意,“柳柳啊,今儿爹可是全顺着你的心意,我一大早就让来福准备上好的肉菜,完了让你们自在的吃和玩。你看我连面都没露,就怕拘着了你们。”

宋柳给了他一点面子:“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爹。”宋老财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在宋家,宋老财最看重的是长子宋乔,但最宠爱的却是宋柳。

宋老财眯着眼说道:“好好,你去睡晌觉吧。”宋柳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回屋歇午觉去了。

吃晚饭时,宋家其他人也纷纷送上各自的贺礼。小木头把自己最心爱的几块鹅卵石贡献了出来。宋乔下午才从镇上回来,送的还是老一套:两本书。不过他这次没敢再送《女诫》。

宋柳把伙伴们送的东西能拿的全拿了出来,在哥哥面前委婉的炫耀。

她问宋乔:“大哥,你过生时你的同窗都送你什么了?”

宋乔如实答道:“无非是几本书,一些笔墨。”

宋柳摇摇头:“我觉得太一般了,哪儿都能买。”

宋乔一时没能弄懂她的小心思,他拿出兄长的架式,语重心长地教诲她:“柳柳,贺礼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宋柳指指自己的帽子和手套:“你看看这里头的心意怎么样?”

宋乔叠声夸赞:“好好。”

小木头看了看两人,积累了一天的妒忌和不满这会儿终于找到出口了,他鼓着腮帮子,嘴巴翘得能拴绳,他看着宋柳,郑重其事的提醒她:“方宁是因为跟我玩得好,才送你的。”这一切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有的,为什么都忘了他的功劳?

宋家其他人一起默然,连宋柳都不忍打击他。

两天后,汪老七又回南山村了,他驾着驴车直奔方宁家,喘着粗气大声问道:“朝南在家不?”

“七叔来了,他在屋呢。”方氏听到动静连忙下坑前去开门,热情的把汪老七迎进堂屋。

汪老七跺跺快冻僵的腿脚,把手伸到火盆上烤烤,直接说明来意:“三侄子,侄媳妇,我今儿来给你们带个好消息。你家那粉条有人要买了。”

方氏喜出望外,几乎不敢相信是真的,不自觉地反问道:“啥?七叔这是真的?”

汪老七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还能蒙你不成。”接着,他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讲述了一遍。方宁和方牛子临走时把剩下的粉条粉面都给了汪家,第二天,他就在店里摆上一份,然后又请街坊邻居吃饭,香草和她娘费尽心思做了好多菜,其中有多半是用粉条和粉面做的,像是粉条炖猪肉、农家乱炖粉条白菜肉包等等全端了上来。席间自然就有客人问,汪老七就说是亲戚送的。在南平县这个地方,一到了冬天除了萝卜白菜芥菜和干货就没有别的菜了,众人看这东西禁放又不贵就挺感兴趣的。客人临走时,香草娘给每人都送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