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费尽心思的哄她开心。春日里的那个生日,一个仿佛抵了她曾经拥有过的二十六个。那一份早已经泛黄的报纸,那一些早已经凋谢了的玫瑰,深深印在她的心上,再也不曾褪色凋零。

在她最艰难的时刻,也唯独有他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安慰她,鼓励她,给她讲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哄她开心,逗她发笑。

可是她为什么却视而不见。

一直都看不见他的坚守,他的坚持。他在她耳边呢喃过的情话还依稀在耳,却成为她无法企及的奢望。他曾说过那么多动听的话,可在她终于幡然悔悟的时候,却成为了她最沉的绝望。

如同漆黑漆黑的夜,看不到亮光,也寻不到前进的方向,唯独有冷风刺骨,寒雪刺骨,知道那个人、那个目标,再也见不着了。

总以为不曾爱,便不会疼。可谁料想,原本以为不曾爱的心,早已经沉沦。

早已经沉沦,万劫不复。这一世山高水阔,道阻且长,生死两茫茫。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叶绾绾终于反应过来要接电话。

风很大,刮的她脸生疼,电话里苏念影的声音很急,显得格外的不真实:“绾绾,你别太担心,只要没最终结果,我们总还有希望。”

绾绾抽了抽鼻子,低低的“嗯”了一声,却发现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手已经全然被冻的僵硬,佝偻着,仿佛失去了知觉。

苏念影又说:“你别急,跟阳子出国的还有他的秘书小陈,可在机场却没见秘书登机。薄三去找小陈了,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绾绾又“嗯”了一声,心里却仿佛又冒了一丝火焰,一点点的,冒出一个微小的头来,让原本就冷的心烫的发疼。

苏念影叹了口气,说:“这么晚了,你在哪呢?风那么大。”

绾绾说:“我去他家看看。”

然后不等苏念影说话,她就挂了电话。

不敢抱希望,却又不敢不抱希望。怕那希望终成绝望,又盼那希望能带来明亮。叶绾绾苦笑了笑,只觉得前面的路是那么长,仿佛怎么走都走不到个尽头。

他走的那天仿佛还在眼前。她只顾着操心父亲,都没有好好的和他道别。反倒是他,风度翩翩地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郑重其事地和她道别。

“绾绾,再见。”

是再见么,还是再也不见。

她的仰了仰脸,让风更直接的扑在脸上,也顾不得那风如刀子,一刀一刀地划着,只盼那风能吹干了眼眶,吹散了绝望,让她不再受这般的苦楚。

可是再冷的天气,再冷的风,都抵不过她心里的寒意和冰冻。

道路两侧孤零零的枝干被风吹的朝一侧偏着,刷刷的响;马路上车灯耀得人眼睛都花,来来往往地,刷一下明了,又刷一下灭了。到头来,还是剩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孤独而悲伤的行走着。

艰难的跋涉,只不过是盼着能够再次遇见他。哪怕只是贴近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便若同贴近了他,给她宽慰,让她安心。

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绾绾终于还是到了。她远远地看着他家的院子,没有一丝灯光,死寂般黑沉沉的,让人心生绝望。她依稀还记得,他的院子曾是那么漂亮,白色的墙,绿色的草,夏日里竖立着小巧的遮阳伞,还有一把摇椅吱吱呀呀地晃。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和她,还各自兜转着。她有她的悲喜心酸,仿佛还都与他无关。

可是冬日的这里却是这么的萧瑟,冷风中都可以想象的到,满院都是苍凉的白色和土灰色,没有了花,没有了草,也没有了人,便仿佛突然之间没有了生气,空荡荡的让人觉得害怕,让人觉得悲伤。

原来一转眼,时间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

叶绾绾的胸口突然有些堵,连喘气都有些困难,浑身都在发抖,只是闷的厉害,越靠近却越是害怕,仿佛再也没有力气站稳。

她扶着小区里的一条长椅背缓缓坐了下来,远远的看着傅烬阳的房子,想象着不久以前他曾在这里生活、吃饭、给她打电话;想象着不久以前他曾在这里收拾行囊,准备出国,然后告诉她让她等他回来。

她在等,在等,一直等到了他家门口,恨不得变成一塑雕像站在这里,痴痴的守望着等待。

可是他却没有回来。

再也没有回来。

也许这一辈子,她就再也等不到他。

再也见不到他。

绾绾愣愣地在长椅上坐了许久,冻的连鼻子皱一皱都觉得疼。脸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就已经冰凉一片,仿佛都已经结了冰,动一动就会听到细微的冰块震裂声。那声响仿佛从心低透出来一般,沉闷而巨大的轰鸣着,撞的她满脑子全都是,来来回回地铿然作响。

可她只是坐着,任凭冻着,任凭冷风吹着,仿佛只有在这样冰冷的时候才能够保持清醒,才能够让她真真切切的明白,她来了,可是他不在。

她来了,他不在。

第四十八章

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坐了多长时间,小区里除了路灯发出惨白惨白的灯光,别处都已经沉的再没有一丝光亮。就连天上都没有一颗星星,如同她的心里一般黑沉着,看不到一丝希望。

可是绾绾终于还是动了动,拖着早已冻的僵硬的双脚,一步一步朝他的隔壁走过去,手中攥着的钥匙卡在早就冻的冰冷的手心里,有些钝钝的疼。

她有些吃力地推开了大门,大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声,让她的记忆再次呼啦啦的翻滚着。唯一的两次开这扇门,都是为了他。一次是把厨具存在这里,一次是为他把厨具取出来。她烧的菜那么难吃,难为他还吃的津津有味,似笑非笑的对她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我这颗温柔善良的心啊?”

可当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么久。

他们原本就已经足足晚了七年。可竟然在晚了七年之后,又晚了这么长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上天真的有怜悯过他和她的话,便是让他们在七年之后相遇相识。可苍天终究还是不可能一次次的放任他们错过,再错过,再再错过。

错过了一次,再错过一次的时候,就叫有缘无份。

如同现在的他和她。

明明已经知道了,知道了什么才是爱,却是晚了那么久,却是再也不能。再也没有机会、

没有时间,让他们真正明白彼此,明白彼此之间的爱。

她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恨自己的懦弱和胆怯,恨自己不够当机立断,恨自己对当年朦胧的岁月纠纠缠缠那么多年。

恨自己让他等了那么久,等得那么累,到最后居然还没有等到她回来,和他在一起。

是真的,那么那么的恨着自己。不懂得珍惜。

绾绾也没关大门,就径直朝屋子里走去。

她还从没有进来过这里,连灯擘都找不到,只是胡乱地在玄关附近摸索着。好不容易摸到了,只听轻轻“啪”的一声,整个房间突然亮堂了起来。

灯光太亮,刺的她眼生疼。绾绾抬手遮了遮光,等放下手来的时候,忍不住惊呼一声。

这里的摆设,这里所有的装修摆设,竟然和傅烬阳的家里一模一样,让她恍惚以为是进了傅烬阳的家,那顾家工艺的沙发,那嵌在墙上的电视,那茶色的茶几,甚至包括地下摆放着的大棵盆栽,直立立地树在那里,旺盛的生长着。

唯独缺了那一架珠江钢琴。

缺了那一个人。

绾绾就那么靠在玄关处,一手无力地抠着门框,急促的喘着气,连嘴唇都在颤抖,仿佛很想哭的,却是怎么都哭不出来,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任凭心如刀割,尖锐而直接地疼着。

她站了很久,终于还是反手去关了门,一步一步朝屋里走进去,仿佛就一步步地走进了傅烬阳的家。这里的一起都是那么的熟悉,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在某个拐角出看见他露出微笑的脸,有些狭长的眼睛柔情似水般地盯着她,朝她微微的笑着翘起嘴角;或者是皱着眉打量她,那表情仿佛在说:“叶绾绾,你怎么这么笨。”

其实他从不说她笨,也从没有说过她笨,可是他的表情,那份神情姿态,像极了在懊恼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这么笨的姑娘。

可懊恼归懊恼,喜欢还是喜欢。

绾绾拐弯上了楼。

傅烬阳家的的二楼是他的卧室,绾绾从没去过。她推开阳台的门,朝黑漆漆的窗外望去,却冷不丁地发现在阳台的最末端还有一扇门。

于是她走了过去,脚步轻地仿佛怕惊动什么。等她转动了门的把手,朝前一推,门“咔”地一声响,然后她就看到了另外一个阳台。

那分明,就是傅烬阳家的阳台。

阳台上还摆着一个小圆玻璃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烟灰缸,很干净。烟灰缸里放着一包拆开的软礼印象,金黄色的盒子,衬着透明的烟灰缸,在微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原来这两间屋子,一直都通过这个阳台相连着,没有隔开。绾绾回头看被自己拉开的门,从傅烬阳的这边并没有把手,也没法开门,只有在绾绾那一面才能拉开。

她笑了笑,轻轻的走了过去。那边的房子整个都是黑的,只能从门上漏过一点光过去,她却丝毫没有害怕,只是缓缓的走了过去。

绾绾摸索着开了二楼走廊的灯,然后把一间间房门挨个推开来看。

她首先推开的,是他的书房。房里只有很简单的摆设,两排大大的书架上全是书,一个宽大的办公桌,桌后摆着一把椅子。桌上放着台黑色的东芝笔记本,电脑旁还摆着一盆小小的文竹。文竹大概只有十来厘米高,叶片绒绒的像是羽毛,似重云交叠,难得在冬天的电脑旁依旧茂盛的生长着,细细密密的一片,行云流水般绿的可爱。

他的办公桌上摊着一本书和一叠纸,纸上斜摆了一只钢笔。绾绾俯身去看,只见那纸上胡乱的写着几个字,好像是一句诗,却又不像,念起来语句不通,难以辨认。他的字迹并不工整,却依旧是飞扬洒脱的好看。她翻了两页,又转眼去看旁边摆着的废纸篓。纸篓里有好几张被揉皱的纸,仿佛是胡乱的扔在了里面。绾绾随手拾了一张摊开来看,赫然看到满满一张纸上全是自己的名字。

她又手忙脚乱地把另外几张拾起来看,每一张上都只是两个简单的“绾绾”,还有一章上好像写着“嫁给我”,却又被他用笔重重地划去了,只能隐隐约约看个大概。

可只是这简简单单地几张废纸,就让她鼻子一酸。

不知道是不是,在他想她的时候,他就会写着绾绾两个字,便如同见到了她。

如她现在这般,只是简单的翻看着他的东西,便如同见到了他。

她小心地收好了那几张纸,悄悄从书房里退了出去,又推开隔壁的一扇门。

这是傅烬阳的卧室。推门一进,最显眼的就是正对面那张巨大的床,铺着洁白的床单,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人在这里躺过。他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中型相框,框中那个笑的眉飞色舞的人,恰恰就是叶绾绾。

绾绾挪了过去,有些颤抖地拿起相框来看。也不知道傅烬阳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就连她都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当时的她是在干什么。只见照片上的她笑的开心,眼睛都弯成了两个月牙,睫毛弯弯的翘着,在阳光下笑的灿烂而开怀。

不知道有多久,她没有这么开心而张扬的笑过。

绾绾鼻子又有些酸,把相框原样摆好,又回过头去看床的对面。

而她只是看了一眼,泪水就滚滚而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脚下一软就坐在了他冰凉的地板上,趴在床边失声痛哭。

绾绾伏在他的床上,起先还能听到呜咽,渐渐地连声都发不出来,只是肩膀在剧烈的抖动着,喉咙里一阵阵地抽着,却没有一点声音。她整个人都在抖,仿佛疲软无力,被人抽了筋骨,再也站不起来,再也无力站起来。

她哭了很久,连眼泪都干了,再都流不出来,却还是在抽抽噎噎地抖着,如同一个受伤的兽,呜咽的舔着伤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觉得疼,生疼生疼。从心,一直到全身的骨骼,没有一处不是在滴着血,没有一处不是被撕裂般的,硬生生的疼。

对面整整一面墙上,竟然满满当当地,全都是她的照片。

相框有大有小,不过大多都是大幅的,错落地挂着。照片上的她都是在开心的笑着,有抿嘴浅浅地笑,张扬地露出八颗牙齿的笑,似恼非恼微微带点嗔的笑,得意时斜着脑袋的笑,伸手臭屁地摆出V字的笑,扎两个小辫子傻傻呆呆的笑,甚至还有一张,是她在球场上回首一笑,双手还在胸前,仿佛正在拍着手。

她记得那一张照片。那还是她在大学的时候,班级里球队比赛,她是啦啦队对长。眼见自家队伍进了球,兴奋而开怀地拍手大笑着,冷不丁却听到了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于是回眸一笑,仿佛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都失去了颜色。

只是不晓得他到底用了多久,才把这些照片一张张都收集了回来,重新放大装裱,挂在墙上,然后和他朝夕相对。

原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曾经多少次地想要接触她的星球、在漫长的、接近虚无的宇宙黑洞或者尘埃星云里,朝着她艰难的跋涉。

不知道他竟然这么深的,爱着她。

可现在他的爱,只让她觉得绝望。漫天漫地都是绝望。

原来这个世界没了他,仿佛便失去了颜色,如同天空失去了艳丽的阳光,如同花朵失去了甜美的芬芳,如同夜幕失去了耀眼的繁星,只剩下了沉闷和悲怆,再无半分欣喜和愉悦,再无半分让人觉得留恋。

大结局(上)

大家谁都打探不到傅烬阳的消息,却不断有不好的消息传出来。新闻上反复地播着,坠机地点遭遇雪崩,救援队根本就没法进去。一个礼拜的低温加饥饿,就算飞机能安稳着陆,只怕也是无力回天。

大概真的是,没希望了。

转眼就又是春节。

也就是去年春节的时候,傅夫人去世,颜轻出国,而叶绾绾也开始一步步靠近了傅烬阳。老太太怕绾绾在家里伤心,腊月二十七就替她收拾好了东西,打发她一个人回外婆家里过年。

绾绾外婆家在陕北的一个小城里,地处陕晋蒙的交界处,离北京并不远。

腊月三十下午开始绾绾就和外公、外婆在厨房里忙个不停。外公说要包饺子晚上吃,于是外婆开始准备饺馅儿,绾绾不会做擀饺皮儿这种高难度的工作,只好打个下手,帮忙和面。

天色渐渐就黑了下来。

绾绾正在厨房努力包饺子,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她的手机已经很久没有响起,于是她慌忙洗手去接,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彬彬有礼的问道:“请问是叶绾绾小姐吗?”

“对,是我。”绾绾有些好奇,“请问您是哪位?”

“哦,请您来开一下大门好么?我们受托,送东西来给您。”

绾绾疑惑地走出屋子,跑去开大门。门外一个年轻的男子,皮肤白净,手中举着手机。见了她,他面带微笑,问:“叶小姐?”

她愣愣的点头。大年三十的傍晚,居然有帅哥自动送上门来?年轻男子见她点头,回头朝身后挥了挥手。只见数个年轻男子开始从车上搬东西下来,全是大箱子,一个接一个。

绾绾傻了眼。院门外停着一辆大卡车,不会是这一车东西都要搬回院子里来吧?这样的送礼风格,还真像傅烬阳。

她眼神突然一黯,差点要掉泪。

傅烬阳。原来他真的已经深深地在她的心上刻了重重的一笔,再也无法抹去。只可惜她知道的太晚,太晚,到现在都没能够亲口告诉他,让他知道,她爱他。

他明明等了那么久,却在最后的关头消失不见。只留下她一个满世界的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好像知道了她的疑问,那名年轻男子笑眯眯的对她说:“对不起叶小姐,我们只负责运送,应雇主要求,对您保密。”

绾绾头发胡乱挽成了个髻,身上穿着浅色小熊格子睡衣,小熊棉拖鞋,还围着个粉红色围裙,就那么傻呆呆的站在门口,看五六个年轻男子往自家院子里运东西。

她的脸冻的红通通的,半晌抬手蹭了蹭鼻子:“那总能告诉我箱子里是什么吧?这大过年的,万一有人不怀好意送我一卡车炸药怎么办?”

面前的年轻男子只顾“嘿嘿”的笑,他身后却突然有个声音响起:“告诉你叶绾绾,那就是一卡车炸药!”

随着声音,从卡车后面转出个人来。银灰色大衣,依旧是风度翩翩,唯独脸上的微笑不怀好意,让她看得眼中模糊起来。

她呆呆的站着,死死地盯着他。他也那么站着,笑的云淡风轻,语气低柔的叫着她的名字:“绾绾。”

绾绾死死抿了唇,眼泪滚滚而下。她语气颤抖:“傅……傅……”那个名字,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她怕这只是一个梦,梦醒了,心还是会撕心裂肺的疼。

他侧了头,像是要研究透她:“叶绾绾,你怎么还是这么笨啊。”

她的眼泪已经无法控制,于是她急急的转身,脚步匆匆,想要回院子里头去。现在唯独在那里,她才能寻找到安全的所在。

不料她的胳膊已经被他死死抓住,他大力一带就将她带入怀中,怀抱温暖依旧:“叶绾绾,你怎么一见我就想跑?”那气息,那语调,无一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傅烬阳。她的泪终于撒了下来,洋洋洒洒地沾湿了他的外套。

她终于可以相信这不再是梦。虽然同样的梦境,同样的拥抱,她已经妄想过无数次,希求过无数次,终可是在真真切切实现的这一刻,她却想犹豫的退却了。她只是害怕,这样的害怕只有在失去以后才能够深深的体会到。她颤抖着,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腰,任凭眼泪纷飞弄脏了他的衣裳,也不想再一次放开。

只怕一松手,便是天人永隔。

傅烬阳轻轻搂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低喃:“绾绾,你不知道我多么想念你。”

她突然发了狠,一把推开了他:“傅烬阳!你怎么能这样!”

她哭的抽抽噎噎,连话都说不出来。傅烬阳心疼的看着她,慢慢地顺着她的头发,眼睛亮的如同繁星。

她哭了半响,整个脸在冷风中都冻的冰凉。傅烬阳扶正她,用温暖的手帮她擦眼泪,语气温柔的出奇:“绾绾,你要再哭的话,脸都要变成大土豆了。”

绾绾听了,眼泪涌的更多,他擦都擦不及。慌忙之下,他又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口中喃喃低语:“别哭绾绾。别哭。”

她死死揪着他的衣服,指甲几乎都要把他的大衣抠破。他稍稍松了松她,想要帮她舒一舒紧绷的神经,不料却被她又一把揪了回来,死死抱着不肯放手。他淡淡的微笑起来:“叶绾绾,没想到你这么想我,都舍不得放开。”

他低低的叹气:“早知道,我就该再早一点回来才对。”

她正要说话,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傅烬阳笑着努嘴,示意她去接。

“喂。”绾绾的声音还有写哑,沙沙的。

“是我。”苏念影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刚才才从薄三那打听到,傅烬阳根本就没有出国。”

“嗯?”

“他是……”苏念影的声音有些迟疑,“如果没错,他是去做活体捐献手术了。”

“什么?”绾绾猛地抬眼看向傅烬阳。

苏念影接着说:“他们不让我告诉你,我偏要说。阳子捐了一个肾给你爸,所以只好骗你说出国了。上一次说回国,其实原本是他可以出院了,谁知道下楼的时候不小心又跌一了跤,当时就晕了过去,只好在医院又住了十几天。”

叶绾绾切了电话,只觉得连手都在抖。

傅烬阳温和的抱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