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手刚要拿开,他忽然一低头,一口就咬了那小小的白玉糕来吃,甚至还…还吃起了她的手指来。

百草怔住了,看着他辗转吮吸着自己的手指,脸上漫开了羞色,“…你…你做什么…”

独孤无涧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放开她的手指,干脆吃起了她的嘴巴来。

“唔…唔…”百草徒劳地挣扎两下,便软在他怀中,抬头回应着他的吻,双臂勾上了他的脖子。

辗转缠绵。

独孤无涧终于放开她,看着怀中媚眼如丝的女子,眸中缓缓染了一抹难以名状的神色。他就说,十五年朝夕相处的情愫,抵不过几个月的肌肤相亲。

百草却倦了,安心地枕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两天一夜,不歇奔波。黄昏之时,满身疲倦的百草软软靠在独孤无涧怀中,随他走进了她生离却又熟悉的天鹰堡。

大门缓缓打开。

两个黑衣侍卫大喜:“堡主回堡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飞奔出来。

百草从独孤无涧怀中站直身子,惊喜地道,“初一!你伤好了么?”

初一望见百草,忍不住一笑,“多谢姑娘的灵药。”说完,他皱皱眉,似乎有心事一般,附在独孤无涧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独孤无涧眉头一挑,显而易见有些惊讶。

百草感到奇怪,能让独孤无涧也吃惊的,是什么事呢?莫非…师兄找来了?

“咯咯咯…”正想着,一阵清脆无比的笑声却传来了。“初一,是你家堡主回来了么?”

众人放眼望去,顿时被一抹艳光耀花了眼。

百草揉揉眼睛,好一个美得惊心的女子。

只听见一阵银铃响,一个绝色女子正笑眯眯走过来。高挑妙曼的身体,裹在一袭五彩纱裙里,那纱裙领开得很低,露出雪白的一片胸脯来,若隐若现,惹人遐想。

一张雪白的脸,鼻子挺直,唇艳如花,眸子竟是淡褐色的,睫毛浓密得像扇子一般,随着笑容,妖媚地弯起来,眉梢眼角,净是风情。长长的一头黑发,微微卷曲着,不绾发髻,不插发饰,只在额上戴了一条细细闪闪的银链子,一颗红得滴血的菱形红宝石,坠在眉间,说不出的妖艳美丽。

大门边两个黑衣侍卫,早已看得傻了。

百草转头看看独孤无涧,发现他竟也有些失神,于是不禁黯然垂下了头。

那绝色女子眸光流转,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独孤无涧,随即又淡淡瞥了一眼旁边的百草,目光又回到独孤无涧身上,娇笑道,“独孤无涧?”

独孤无涧微微皱皱眉头,“你是什么人?”

绝色女子吃吃一笑,忽然从怀中摸出一张薄薄的纸来,打开,旁若无人地又瞧瞧独孤无涧,“嗯,真人比画上的可好看多了…”

独孤无涧没了耐性,出手如电,抓了那画来,却不想那绝色女子咯咯一笑,身子一个旋转,干脆连人带画倒进了独孤无涧怀中。

众人大吃一惊。

初一额头上已开始冒汗了,自从五天前,这绝色女子找上门来,他就无时无刻不盼着堡主回来。

这女人…太…太诡异了,穿得又太…太轻佻,稍不注意,就惹得堡里弟兄大流鼻血。

“西雀,赫颜西雀。”那绝色女子娇媚地一笑,不由分说搂了独孤无涧的脖子,“西雀终于找到无涧哥哥了!”

初一喷血,无涧哥哥?

饶是不动声色的独孤无涧,这次也被吓了一跳,软玉温香,从何而来?

百草睁大了如水眸子,瞪着那绝色女子扑进那个夜夜拥她的怀抱,竟不自觉地让手指甲掐进了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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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多事之秋缠绵夜]

入夜。

沉香居。

百草坐在菱镜前,慢慢梳理着一头长发。菱镜里的人,面色有些苍白,神情略微恍惚。

唉,大概是舟车劳顿的原因罢。她轻轻放下手中的香木梳,垂下头去,不知想些什么。

“姐姐,沐浴好了么?”这时,宝翠小鸟一样欢快地跑进来,站在百草身后,笑得眉眼弯弯,小脸生辉。

从百草回堡的那一刻,宝翠就开心得一直笑。现在全堡上下谁看不出来,堡主最疼的就是她的主子了,带出去游山玩水了一个多月,以前堡主可从没有带过哪个侍妾出堡呢。

宝翠这么想着,就忍不住吃吃地笑起来。

百草转过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傻丫头,怎么今天老是笑啊?”

宝翠眨眨眼,甜甜道,“宝翠看见姐姐回来好高兴嘛。”

百草站起身来,伸出纤纤右手,宠溺地点了一下宝翠的鼻子尖,“小嘴比芝麻糕还甜呢。”她娇娇地打个呵欠,“宝翠,我困了,你也快去睡吧。”

说着,她一面解着衣带,一面转身向花床走去。

“姐姐…”宝翠却转头张望了门外,歪着头道,“姐姐不等堡主了么?”

百草身形一滞。

独孤无涧今夜会来么?一如他在外面时,每夜都拥着她入眠。就算是他是担心她逃跑,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习惯他每晚安睡在她身旁,呼吸均匀,胸膛温暖,让她夜夜安心。

可如今回到天鹰堡是大不一样了,且不说他还有四个花朵一样美丽的侍妾,光是那个横空出世的绝色美人,赫颜西雀,就足够让他意乱情迷了。

百草不知为何,自己心中有些难过,又理不清头绪,她如今和他是如何光景?仇人?侍妾?他孩子的娘亲?

唉,头好疼。她不愿再想,抚抚额头,淡淡道,“宝翠,我先睡了。”

粉色的纱帐无声滑落,遮住了她一张疲惫的容颜。

藏风阁。

独孤无涧站在窗前,冷冷注视着那吃枣糕正吃得欢快的美人,赫颜西雀。

“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何会有我的画像?”他转目看看那桌上的画像,彩色工笔,栩栩如生,画中的他还是二十岁的模样,眉目如刻,黑袍翻飞,不言不笑,黑眸中目色如霜,仿佛要刺破这画纸,呼之欲出。

真是绝笔丹青,神形兼备。

西雀却不理他,继续吃着那盘枣糕,猫咪一样伸出粉红的舌尖,舔舔唇,咂咂嘴,“好好吃,婆婆没有骗我,中原好吃好玩的东西果然比西域多好多。”

独孤无涧凝眉,“你从西域来?”

西雀点点头,总算转过头看着他,笑道,“是啊。”

“西域什么地方?”

“伤心城。”

“伤心城?”独孤无涧皱起眉头,打量着这个妖冶奇特的女子,她不是纯粹的中原人,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可伤心城是个什么地方,三年来,他出入西域无数次,如何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你不知道伤心城么?”西雀又往嘴里塞了一个枣糕,终于拍拍手,转过身子来,认真地看着他,扁扁嘴,“婆婆还说,无涧哥哥很厉害,结果无涧哥哥连伤心城都不知道,嘻嘻,你每年出入西域七八次,也没听说过伤心城么?”

独孤无涧脸一黑,这么说她早就知道他了?连他每年出入西域七八次都了若指掌。

西雀看着他脸黑下来,顿时翘起兰花指,捂住嘴,嗤嗤笑起来,一双睫毛浓密的长眼睛,笑得是风情无边。她站起身来,扭着水蛇一样的细腰,向独孤无涧走去,仿佛从来不知道,那大片春光外泄的雪白胸脯,是对男人致命的蛊惑一般。

独孤无涧注视着那张绝色容颜靠过来,静静地一动不动,任由她柔若无骨地靠进他怀中。

“可是没有关系,”西雀吹气如兰般,眸光流转,微微哑了声音,神色也由刚才的天真,蓦然转变为风尘妖精一般的娇媚,“无涧哥哥真是比伤心城的男人都好看,比那画上还好看,西雀很满意。”

独孤无涧彻底没耐心了,猛地一伸手,捉住那只游离在他胸膛上的玉手,不想怀中女人手一动,竟灵蛇一般从他掌中滑溜出来,玉指如葱,轻轻滑过他小臂,却若有若无地点过他几处穴位。她吃吃地笑,“多情擒拿手?不错嘛。”

独孤无涧脸色微变,这女子好诡异的武功。

仿佛是专门克制他的“多情擒拿手”一般。

“你,”他黑眸中渐显杀机,他一向不欢迎来历不明的人,“到底是谁?”

西雀却仍然笑,转眸看了书桌上的画卷,“你认不出那是谁的手笔么?”

独孤无涧凝目注视着那画卷片刻,猛然一惊,推开怀中的西雀,急急揭开画卷旁边的茶盏,食指蘸了茶水,在画卷右下方轻轻一抹,片刻后,果然现出一个鲜红的“木”字来。

独孤无涧抬头:“你…”

西雀却悠悠打断他的话,“我什么?”她眯起眼,“我十岁时,婆婆对我说,西雀,你年满十八岁,就可以嫁人了。你要嫁的人,在中原。他叫…”她又吃吃地笑起来,一字一句道,“独,孤,无,涧。”

独孤无涧冷眼看她,“哦?”他已恢复了平静,退后一步,望着她,“我若已娶亲了怎么办?”

西雀淡淡道,“休了呗。若你舍不得,唉,那我就只好亲自动动手,杀了她。”她说得轻松淡然,仿佛在和别人讨论买菜买什么一样。

“堡主。”独孤无涧正想说话,却不想初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独孤无涧想了想,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罢。”说完,转过身,掩饰了心中的万千思绪。赫颜西雀,绝对不是普通女子。

谁知,一个香软的身体却靠过来,手臂从后面环了他的腰,两团柔软蹭着他的后背,“不要,除非无涧哥哥抱抱我。”

独孤无涧身体一僵。

初一此时正好走进来,一眼望见这旖旎之景,脸一红,急忙又匆匆转身出去了。

独孤无涧感觉额角一跳一跳的疼,无端跑出这么个妖精来,一会儿天真如不食烟火,一会儿风情得要人命,一会儿谈笑间又杀机蓦现。唉,真是头疼。

他挫败地转过身,轻轻推开她,手一指门外,“我累了。”

西雀嘟嘟嘴,转身一扭一扭地出去了,看见门边的初一,还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

初一心里苦笑,看样子堡主必定也头疼着。于是走进书房中。

他却不知,西雀见他进屋,脸上天真的脸色顿时一冷,转而在唇边荡起一个妖媚的笑。真好,独孤无涧,头一个对她的投怀送抱,还能冷静自持说“我累了”的男人,有挑战,有意思。

独孤无涧看一眼初一,道,“什么事?”

初一不说话,双手呈上,只见手掌中有几条长长的头发丝。“果真有人开动了暗门。”

暗门门阀上上绑好的头发丝,断了。

独孤无涧目光一敛,声音随之冷厉,“看来我天鹰堡果然不太清静。”

他思忖片刻,道,“先不要打草惊蛇。初一,你可听说过伤心城?”

初一顿时明白了,苦笑,“堡主,那女人可是一个谜啊,简直就是横空出世。”

独孤无涧点点头,垂下眼,掩饰了目中复杂的神色。“你去休息吧。”

说完,转身向里间走去,跨入热气腾腾的浴池中。

初一转身退出去了。

热气氤氲,洗除尘垢和疲惫后,独孤无涧却意外发觉,身体里有股暖意上升,在小腹处缭绕不去。

他低低地咒骂一声,“该死。”蓦地站起身,抓了干净的外袍披上,大步向外走去。他不会被那妖精女人一撩拨就蠢蠢欲动了罢?

沉香居。

百草又翻了一个身后,终于无奈地睁开眼,她心烦意乱什么呢?明明身体很疲倦,偏偏睡不着,无意间伸手摸到旁边,被褥冷冷,心里竟怅然若失。

忽然,外面传来门“咯”的一声,轻轻响动。

百草皱皱眉,坐起身子来,“宝翠么?”

屏风后人影一闪,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挺拔,笔直,黑发凌乱地散在肩上。

独孤无涧。

百草怔怔望着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走过来,吃吃道,“…你怎么来了?”拥在她胸前的被褥缓缓滑落,露出一只雪白的肩,和水红色的肚兜。

独孤无涧一步步走过来,黑眸中的欲色毫不遮掩。

“怎么?”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哑,“不希望看到我?”

百草看着他走过来,一面解衣服,一面爬上她的床,一垂头,那熟悉的气息就铺天盖地而来。

他轻轻吮吸着她珍珠一般的耳垂,“一点不想我么?”说着,牙齿一用力。

“嗯…”百草一疼,终于回过神来,心中竟欢喜蔓延,他还是来她房中了。于是再也不掩饰自己的快乐,伸手抱住了他,嘤咛一声,“…想。”

独孤无涧目色中竟然有了暖意,这清甜又熟悉的气味,慢慢抚平了他的烦躁不安和心事重重。

这女人就是这点好,总让他感到安心。伸手一挥,那水红色的肚兜飘落在地上。

他缓缓推倒她在床上,垂下头去,吻如雨点,额头、鼻子、下巴、颈后、胸脯、小腹…

百草羞红了脸,乖乖应承着他突如其来的热情,长发凌乱,随着她的身体扭动而美丽纠缠。可当那只大手轻轻分开她的双腿时,她心中猛然一惊,急急捉住他。

“…别…我…有宝宝…你压着他了…”

独孤无涧一怔,抬头看着她,好不扫兴。

百草歉意地推推他。

他忍住那紧绷膨胀的欲望,忽然垂下头,声音羽毛一样拂过她耳边,“这样,我轻轻的好不好?…”

百草顿时一张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了,咬着嘴唇,半晌不语。

“好不好?”独孤无涧的声音轻极了,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的温柔,终于不可回头地沉沦,点点头,答应了眼巴巴的他…

纱帐流泻,帐内春情无边…

独孤无涧进入那个娇喘不歇的软软身体里,忽然感到从来没有的安心。

窗外,一弯残月。

树影稀疏中,一抹纤细的影子,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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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各有心事]

几缕淡淡的晨晖照进窗户来,百草睁开眼,便看见独孤无涧仍然熟睡的脸,咫尺之近。

宽阔的额,飞扬的眉,挺直的鼻,坚毅的下巴,一缕初冬的暖阳,斜斜拂过他的眉梢眼角,星星点点落在他的眼睫毛上。

水葱一般的手指,轻轻点过他的额、眉、鼻、唇…

唉,百草心里轻轻叹口气,她不是第一次这样近地看他了,却是第一次看得如此温馨,心中暖情丝丝,含着几分羞涩,在这个初冬的早晨,一点一点荡漾开去。

那双黑色的眸子忽地一闪,睁开了,定定望着她,眼神清亮,隐隐有几分戏谑,“这样喜欢看我?”

百草吓了一跳,指尖定在他嘴唇上,继而脸色绯红,啐道,“谁喜欢看你了?”

说着,要拿开手,却被他懒洋洋地捉住了,“有一种人,说谎就脸红。”

百草一瞪眼,眸中爱娇的笑意一闪而过,就像她以前捉弄师兄一样,忽然伸手轻轻拧住了他的耳垂,软声道,“谁要你的耳朵听谎言了?”

她娇慵的姿态,让独孤无涧一愣,心中竟突然想到四个字:闺房之乐。

于是胸口蓦然梗起一种难言的情绪,陡然间心乱如麻。复仇之棋,什么时候开始左右他的心思,摇摆不定?那个孩子,背负着纠结不清的恨,能以什么姿态降生于世?

他目色冷下来,拂开那只轻轻捏着他耳垂的小手,坐起来开始穿衣,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寒如冰。

一股冷意袭来,百草下意识地抓住锦被,裹住自己,委屈地望着他冷冷背影,不知为何他变脸比变天还快。刚才还是若有若无的温情,转瞬却又冷如陌人。

房中气氛顿时陷入一种静静的尴尬中。

这时,初一略微焦灼的声音在院子外面响起,“堡主,初一有急事禀报。”

藏风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