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二哥站在门外的空地上,双目炯炯地看着老吴带着四个青衣小厮,吆喝着十匹大马走出来。两个黑衣侍卫,于是迎上前去。

老吴照旧笑嘻嘻地点头哈腰,举起双手来,接受例行的搜身检查,“胡二哥,进来时不就搜了么?你看大家这么熟了,还用得着…”

胡二哥冷冷看他一眼,他便诺诺地不敢再说了。

胡二哥走到老吴身后,抬起头来,扫视一圈,忽然皱眉道,“怎么只有四个人呢?老吴,你不是带了五个人上山来么?”

“是是是…”老吴赶紧转过头来,“胡二哥,还有一个在那马上呢。”

胡二哥探头一望,果然见后面倒数第二匹大马上,驮着一个人,正缓缓走出门来。那人软绵绵地趴在马背上,似乎不省人事。

“把马牵过来!”胡二哥一挥手,一个黑衣侍卫赶紧跑去牵马。他却紧紧盯了老吴,“怎么回事?怎么有人昏倒了?”

“咳,咳…”老吴赶紧跑过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胡二哥,这死小子这死小子…”他指着黑衣侍卫牵来的大马,气急败坏地道,“那那那…就是刚才我说没吃饭那死小子,这小混蛋患了风寒,偏偏还想着赶马送米可以挣点银子,硬装没事儿,跟着我上山来了,这不,才搬了几袋子米,就扛不住了…咳咳咳…真他妈麻烦,还要我们驮下山去…”

“哦?”胡二哥挑眉,淡淡瞥他一眼,“晕了?大夫看过了么?”说着,他使个眼色,牵马的黑衣侍卫心领神会,走到那伏在马背上的昏迷小厮面前,一伸手,抬起他的头来。

果然一张白中泛黄的少年脸,含了病容,十五六岁模样,平凡无奇,紧紧闭着眼。

老吴却在一旁喋喋不休,“哎呀啊,小的们贱命一条,哪里敢惊动堡中大夫,驮下山去,扔马棚里睡一晚上就好个七七八八了…”

胡二哥不语,皱着眉头,盯着那马背上的昏迷小厮,“这么奇怪,病晕了?拍醒了我亲自问问。”说着,挥挥手,让那黑衣侍卫走开,准备亲自去看看那昏迷少年。

却不知,身后的老吴眸光蓦然一寒,不由自主地看向对面垂首牵马的一个青衣小厮。

“喂——”正当那胡二哥的手要碰到那昏迷少年时,一个又娇又脆的声音却从头顶上传来。

他抬头一看,那个又美又妖的西域女人正裹着一身火红狐裘,站在瞭望台上,娇笑着向他挥手,“唉,叫的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笑容绽放,生生地眼花缭乱。堡主的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勾人啊。

胡二哥慌忙收回浮散的心思,退后两步,行礼道,“属下胡双,大家都叫我胡二。敢问姑娘有何吩咐?”

那女人叹口气,风情万种地斜倚了瞭望台,一只手放在石栏上,娇娇地支起下巴,扑闪着一双笑眯眯毛茸茸的媚眸,看了他,“我听堡里人说,这连城岭啊,有座山峰,远看就像一只大鹰,有这回事么?胡二。”

胡双拼命点头,“有有有…”他转过身,指了远处一座山峰,“姑娘请看,就在那个方向。堡主爱鹰,当初修建天鹰堡时,就正好对着那山峰…”

“哦?”西雀站起来,抬头远眺,看了两眼,却嘟起了红唇,“骗人,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她笑了笑,垂下头,伸手一指胡双,“你上来,指给我看。”

胡双一听,顿时受宠若惊,道,“姑娘请稍候,待属下检查了这些马匹,就…”

却不想,西雀立刻冷了俏脸,“难不成,还要我站在这风中,等那几个下人下山?嗯?”

说着,伸手一指老吴,怒道,“还看还看,剜了你们一双色眼喂鹰去!还不快滚下山去!”

胡双转头一看,果然见老吴色迷迷望着瞭望台上的赫颜西雀,只差没流口水了。这顿时让他心生怒意,他本就看不惯这拍马溜须的老吴,于是很不耐烦地大喝一声,“看什么看!没听见姑娘说什么吗?还不带了这病秧子下山去,晦气!”

老吴吓得脸一白,躬了腰,连连后退,“是是是…”说着却还恋恋不舍地望了上面那美人一眼,转身吆喝了几个小厮,匆匆离去。

“你还不上来?”西雀眯着眼,千娇百媚地一笑。

那胡双顿时晕了,乐颠颠地跑上去了。见了那美人,也不敢太靠近,站了三步之远,遥遥一指远处,“姑娘请看,就是那座山头。”

“哪里哪里…”西雀嘴里嚷着,眼睛却盯着那蜿蜒山道上渐行渐远的一队人马,唇边冷冷笑了。忽然脚下一扭,顿时娇叫一声,“哎呀…”

胡双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那美人却转眼望他,笑得像只吃人的妖精一般,“胡二,你想抱堡主的女人么?”

胡双一听,顿时冷汗涟涟,赶紧退后两步,“属下不敢。”

西雀还是嘻嘻笑,“不敢就好,不敢就好。只是万一传到某些捕风捉影的人耳中,难免蜚长流短呀。”

胡双也不笨,立刻心领神会,“属下明白。”

西雀又望了望对面的远山,“嗯,还真像大鹰。”说着,转过身,一扭一扭地走了,“胡二,难怪无涧哥哥重用你,真是机灵。”

笑声如银铃,渐渐远去。

胡双一怔,心里顿时喜滋滋的。

蜿蜒山道中,走在马群最后的老吴忽然出手如电,几点寒光飞去,三个青衣小厮便全无防备地无声倒下了。

唯剩下一个小厮,转过身来,却是飞奔向那匹驮人的健马旁,小心翼翼地抱下那个昏迷少年,一指点在他颈下,那少年便幽幽睁开了眼,看他一眼,也不说话,又慢慢闭上了眼。

老吴却似乎疑窦重重,“二宫主,那个女人为何要帮…”

一双绿眸却冷冷望向他,阻止了他继续问下去。

“九刀,此事之后,你也无法待在天鹰马场了,速去通州城内听命。”锦城扶了那少年上马,然后自己翻身上马,“三日后,宫主会到通州城来,论功行赏!”

他说完,仰望青灰的天。后日便是金德王朝与努国联姻之日,想必他那不安份的哥哥,不会白白错过这个添乱的好日子。

“我先带人质回大漠。”他一紧缰绳,转头冷冷望一眼死在地上的三个小厮,“让他们消失。”

“是。”老吴眼中暗藏喜色,目送了那一骑离去。

原本计定万不得已便杀无赦,以二敌众,已是不易,若惊动山下的独孤无涧,更是无法全身而退了,却不知二宫主以何方法,竟让那西域女人出手相助。

难怪宫主不惜牺牲小公主,也从鲜国换回二宫主,助他登上王位。二宫主出手,不仅不折一兵一卒,还甩了一个棘手的马蜂窝给那独孤无涧。

此时,天鹰马场中。

独孤无涧沉沉凝眉,望着地上两具七窍流血的尸体。

白城义蹲在地上,用一支银针缓缓刺入尸体喉间,取出,银针却呈亮。

“回堡主,绝非中毒。”

独孤无涧退后一步,坐在太师椅上,以手撑额,疲倦地闭上眼,冷冷不语。

死者为忠勇校尉及其部下。

忠勇校尉官拜正七品,在当朝,武官官阶止于从七品。因此,正七品虽非大官,但来人却是因收验军马而来,又死于非命,天鹰马场自然脱不得干系。

后日时值金玄豫大婚,真是乱上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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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节节惊变]

临近黄昏。

京城肃王府。

上好的银毛狼毫,镂刻了浮云的青玉墨砚,一杯香茗徐徐飘香。金玄豫轻轻捉起狼毫毛笔,饱蘸墨汁,却顿在半空中,写什么好?写什么好?

原本想写写字,静静心,却奈何心事沉沉,无从下笔。

边境密报,连国王位之争已近白热化,暂时无力分心滋扰边境;鲜国又接连吞并北方边境三个城池,兵力猛增,摩拳擦掌;巨邺族倒一直沉默,但那巨邺族才继位一年的新王,他曾与之打过交道,那是心机颇为深沉的一个人,表面虽未与其他几国结盟,暗中却片刻未有松懈,一直暗暗关注邻国和中原动态,仿佛一个静观其变的下注者。

还有几日便是大年,年后初春,万物复苏,想必漠北大草原更是欣欣向荣水土丰饶,接下来便是游牧民族兵强马壮的好日子,看样子最近一两年内,讨兵北伐已势在必行。

可是朝中谁能带兵,担此重任?皇兄又能信任谁?

从一品建威将军管锋?征战沙场数十年,奈何岁月不饶人,加上一身伤痛,想必带兵出征已力不从心,他那驻守南方的儿子管子邑今年二十一,却已官拜三品参将,倒是人才,可毕竟年纪轻,征战经验尚浅,又长年驻守南方,对于北方地况、气候、民情等等甚是生离。

金玄豫叹口气,摇摇头。

正二品龙虎将军上官候?那是一个凶狠跋扈之人,当日不过一个小小九品巡检,却在短短六年内,因长孙青云的一手提拔,猛蹿至正二品大将军。

金玄豫冷笑,摇摇头,统领三军的兵符,落入上官候手中,岂不等于落入长孙青云手中?再说若他带兵而去,领功而回,只怕那兵权想要完全收回来也颇为麻烦。

从二品定国将军?正三品昭毅将军?…

金玄豫想得头都疼了,但想起之人,不是年迈,便是年纪尚轻资历尚浅,不是有勇无谋,便是与朝中暗势界线不清,让他难以定夺。

他苦笑,想必皇兄也日夜为此事烦忧。真是可笑,步、车、骑三军养精蓄锐多年,若举兵北伐取胜,至少能让那群蛮夷五十年无力滋扰边境,也算一振天威,百姓之福。再说,就眼前形势看来,就算金德王朝不愿打仗,连国和鲜国势必也会在近年举兵挺进。

唉。重重叹口气,正准备放下毛笔,一个人影却风一般卷了进来。

竟然是大汗淋漓的金官。

金玄豫面色一沉,金官是他从千人中选出的贴身侍卫,做事向来沉稳,为何此时如此失态?

不容他多想,金官已急急叩拜,道,“禀王爷,大事不妙,努国三公主在距离阳关五十里的红山口遇劫,如今下落不明!”

金玄豫手上毛笔一抖,一滴硕大的墨汁绽放在雪白的宣纸上。

他转过头,盯着金官,目色雪亮如刀芒,“你刚才说什么?”

“回王爷,酉时二刻时,昭毅将军所带礼队已行至距离阳关五十里外的红山口,经过峡谷时,忽然遇袭,来人里外接应,士兵死伤无数,昭毅将军重伤,歹人劫走三公主云那伽!”

努国三公主被劫?努国三公主在即将踏入中原之时,竟然离奇被劫?

金玄豫手上一沉,那白玉狼毫一声脆响,竟已被他生生截为两段。

对这段联姻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了,他早已想到,因此皇帝才派出忠勇双全的昭毅将军率庞大军队迎亲进中原,每日两报平安,日日安然无恙。却想不到,竟然在阳关五十里外,突生变故。

那红山口,呈狭长的峡谷段,地势险要,原定迎亲路线是不走这条路的,绕道而行,为何…

金玄豫青白着一张脸,一把将金官从地上捉了起来,咬牙道,“谁临时更改本王既定的路线?”

金官急急道,“听闻另外两条路,一条路被山上滑坡碎石所挡,一条路聚集边境灾民,昭毅将军唯恐有失,又不及通报,于是无奈之下,临时改走第三条道,那也是最后一条道啊,将军也是不得已为之,王爷…”

金玄豫一听,心中顿时清澄,凤目一眯,狠狠冷笑了,“内贼,内贼!”

说完,一撩白袍,匆匆向外走去,“备马,本王即刻进宫!”

没有内贼,便不可能对迎亲线路知之甚详。但不管是本朝有内贼,还是努国方有内贼,总之幕后之人,已成功破坏这起联姻,挑起努国与金德王朝的不和。

云那伽是格尔萨的掌上明珠,格尔萨有子女十人,却只带过云那伽来中原游玩,如今,中原军队护送不力,在家门口弄丢了云那伽,生死未卜,金玄豫可以想见格尔萨的震怒。

形势巨变,不知背后有多少人在不动声色地欢喜。金玄豫沉沉不语,胸中却已乌云翻腾,悔悔悔,早知他应亲自出迎。

刚走出书房,总管金密却携一只信鸽急急奔来,虽见金玄豫脸色铁青,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禀王爷,天鹰堡飞鸽传书,前往天鹰马场收验军马的忠勇校尉及其部下,离奇死于天鹰行馆。”

金玄豫蓦然收住脚步。陷害,陷害!

跟在身后的金官,偷偷抹了抹一头冷汗。

“传本王之令,”金玄豫已是怒发冲冠,目色狰狞,平日温文早已不见,咬牙切齿道,“命刑部侍郎左越携本王九龙令,速往通州,全权查办此事。”

长孙青云的人将很快前往问罪,他知道。因此,独孤无涧才特别需要他的人前去。

入夜时分。长孙青云手下中郎将褚羽已抵达天鹰马场。

褚羽比上次来时神定气闲多了,悠悠喝着香茶,斜睨一眼冷冷而立的独孤无涧,“敢问独孤堡主,不知此事,本将军回京后,该如何向太师解释啊?”

“奸人陷害。”

“哦?证据?”

独孤无涧抬目,黑眸凛冽,“褚将军会在自己家里杀人,然后等着官府来捉么?”

褚羽却不动怒,一双细眼中竟含了嘲弄的笑意,“即便如此又如何?朝廷正七品官员死于你天鹰行馆,难道独孤堡主说一句,人非我杀,便可作罢?”

独孤无涧没接话,心中却掠过阵阵寒意。

这幕后暗势力,的确非凡,在他最疏于防范时,狠狠泼了他一盆污水。

死者死时,还身穿中衣,应是在睡梦中,屋内亦无半点打斗痕迹,全身经脉却被内力震碎,想必是在知觉全失的情况下被杀。白城义提到,昨晚在那二人下榻的第七院中,有下人听得一阵断断续续的箫声,便沉沉睡去。

他心中一惊,带人前去囚禁紫香的密室,果然见人影杳杳。从密室窗口递送食物的侍卫所见床上之人,竟已不是紫香,而是一个死去两日的下人,穿了紫香衣裳,背对窗口睡在床上,让人误以为紫香仍在,只是绝食不肯吃饭。

但紫香已被他废去八成武功,剩下二成功力,应无法作乱,转念一想,便想有人既然能混入天鹰行馆救她,也自然能混入天鹰行馆杀人。

箫声?箫声?当今江湖,谁以箫杀人?

初一想得头都疼了,却也只能想到十年前的“玉箫九郎”,但那人在十年前就被仇人杀死在开封,近年来,江湖中再未出现“玉箫九郎”那样精通音律,能用箫声迷晕人,甚至杀人的人了。

思绪阵阵飘远,独孤无涧忽然手心里冒了一层冷汗,他天鹰堡和天鹰马场中,看样子不止紫香和那哑伯两个内奸,可惜一死一被救,二人都口紧得很,他也未来得及查出端倪。

只是这股背后暗涌,一心想指向的,是他?还是金玄豫?

“咳咳…”褚羽见独孤无涧默然不语,十分不满,却也不动怒。今日他是志在必得,是陷害又如何,独孤无涧拿不出证据,找不出背后罪人,便只能扛下。

这人早已是长孙太师的眼中钉,即便不能拔除,能重创也甚妙。

想到这里,他懒洋洋地站起身来,指一指地上两具盖了白布的尸首,“二人经脉尽碎,独孤堡主,”他狡黠地一笑,“不要告诉我,有此等功力的人,你天鹰堡中比比皆是。”

独孤无涧冷笑,也不避讳,“褚将军,人非我堡中人所杀,这是铁的事实,我如何要多此一举,随意找个人来顶罪?”

褚羽冷冷看着他,面色一沉,“来人啊,天鹰马场涉嫌杀害朝廷命官,给我速速封场,主事者独孤无涧,连夜押送京城候审…”

“且慢。”稳稳一声,从院外传来。

大厅内众人一惊。

却见身穿紫色官袍的刑部侍郎左越风尘仆仆,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后面两队官差,刷刷奔进来,煞时将大厅围个水泄不通。

独孤无涧不动声色,单膝下跪,行礼道,“草民见过侍郎大人。”

初一也赶紧跟着行礼,心中却暗暗吐了口气,王爷的人来了。此局暂时难破,但只要不落到长孙青云手中,便好办得多。

褚羽眯眯眼,心中虽不情愿,但刑部侍郎官比他大,他也不得不带领众侍卫跪下行礼,“下官褚羽参见侍郎大人。”

左越望一眼地上的尸首,却面无表情,“本官奉命前来,带独孤无涧回京候审。”

褚羽已站起身来,拱手道,“下官冒犯,可下官是奉了太师之命,前来收押疑犯独孤无涧。”

“哦?”左越仍然面无表情,看着褚羽,“刑部之事,怎敢劳烦太师亲动?”

褚羽竟不卑不亢,“刺杀朝廷命官,延误军马收验,一介马场,竟如此明目张胆,太师心系国事,自然担心有宵小之辈扰乱社稷,亲审此案,那是百姓之福。”

“哦?”左越却微微一笑,拱手向正北方向一举,“太师心系社稷百姓,当真是我朝之福。不过朝有朝纲,律有律法,人命之事,向来经由刑部查办,这是先帝定下之律法。况且,肃王爷也有心为太师分忧,亲审此案,褚将军莫非有异议?”

褚羽一惊,满背冷汗,赶紧跪下道,“下官不敢!”

左越也不说话,转身望了独孤无涧,道,“独孤公子,得罪了。”说完,转头道,“来人,封马场。主事者独孤无涧,押送回京。”

独孤无涧站起身来,初一却急了,低声道,“堡主…”

独孤无涧面不改色,冷冷道,“初一,我不在的日子,堡中事无巨细,你都要看仔细了,等我回来。还有,山上之人,”他转过身,看着初一,目色炯炯,“我要你保她平平安安,头发也不能少一根。”

他话音刚落,却不想一个人影飞奔进来,“堡主…”

来人竟是十五,初一皱眉,他怎么下山了?

十五似乎甚是惊慌,竟完全没有顾忌大厅里朝廷官差林立,冲到独孤无涧面前,也来不及行礼,喘着气,低声在独孤无涧耳旁道,“堡…堡主…姑娘…不见了,宝翠被人打晕,两名侍卫被杀,百草姑娘不见了…”

独孤无涧脑袋里“嗡”的一声,竟有些站立不稳。

此时,在出通州的一条小路上,一匹大马正慢悠悠走着。

马上男子看着怀中昏睡的女子,唇角浮现了一抹笑意,若他估计无误,独孤无涧此时应被朝廷官差所缠,分身乏术。

要不是她身体太弱,不宜太过颠簸,他已带她出了通州城。

不过无碍,凤凰镇,那是他非常喜欢的一个地方,非常小,小到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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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年夜相思(上)]

独孤无涧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不见了?又不见了?

那个不省心的女人,第三次从他身边神奇消失了。她刚刚小产,身体极弱,绝无可能自己离开,而又是谁,能从进出森严的天鹰堡中带走她?

两名官差正走向独孤无涧,却还未走到面前,便被独孤无涧凛冽双眸吓了一跳,骇然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