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甲侍卫吓了一跳,赶紧道,“夏侯寒。”

锦城冷冷道,“那女人竟还识得夏侯寒…”

红甲侍卫道,“回王上,正因为她有了那夏侯寒庇护,王上派出的诛杀猎人,才不曾诛杀成功。”

锦城冷着脸不说话,缓缓坐起身来,眉目间却已是冰霜一般的杀气,“阿鲁,你训的诛杀猎人作什么用?她知道太多秘密,早该是死人,如今却还好手好脚地出了我连国疆域…”他冷冷哼一声,“她对独孤无涧孽情不了,又因他毁容,只怕已存同亡之心,才会去寻夏侯寒。在对付独孤无涧上,他们倒可齐心协力。”

他转头看阿鲁,“他们去了哪里?”

阿鲁额头已滲出细细的汗,回道,“禀王上,天山。”

锦城皱眉道,“独孤无涧不是在京城?”

阿鲁摇头道,“应是早出了京城。诛杀猎人在天山脚下发现一支隐伏的伏军,数目虽少,却是精锐。眼下已停战,如是事出无因,只怕中原之军不会随意出了边关。”

锦城思忖片刻,喃喃自语,“他如今双目失明,命将不久矣,因何出边关?”

阿鲁道,“诛杀猎人追杀六音至边关一个客栈时,当晚本要在客栈下手,六音却于当晚夜探一个女子的房间,后来被发现而逃,由此,诛杀猎人也在当晚失了六音下落,隔日才寻得她上了燕山,找了夏侯寒。”

锦城眉头蹙得更深了。他站起身来,负手走了两步,觉得心口有些隐隐的疼。

阿鲁看着他的背影,想了又想,终于道,“王可还记得,一年前,曾遣了几名诛杀猎人凭着画像去中原寻过一名女子,虽是无果而终,可诛杀猎人却将那画像记得烂熟。”

锦城蓦然回身,绿眸灼灼,盯着他。

阿鲁道,“诛杀猎人回报,当晚在客栈,六音夜探那女子倒瞧着有些眼熟,有几分似画上之人,本想看个仔细,不料有人在门外保护那女子,一时混乱,诛杀猎人不想节外生枝,于是追了六音而去。”

锦城怔怔不语,跌坐在软榻上,脸色有些苍白,久久不语。

很久后才道,“阿鲁,传霜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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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 生离]

百草上了悬崖时,才发现天气竟然越发阴沉。她怔怔望着山峦远处绵延不尽的阴云,抬起手,拂了拂耳边的乱发。清越哀怨的笛声依然远远传来。

金九警惕地站在她身后,右手紧紧按住腰间即将鞘的佩刀。

她想了想,道,“金九,藏于雪洞的那药箱里,有许多朱色的药丸,你记得让你家将军日日吃三粒,吃完便罢。他若还能继续泡那胭脂泉自然是好,不时双眼便会复明,若不能,便让王爷寻了最好的御医与他针灸,也差不多能好,但时日要耽搁长些。”

金九有些忐忑地道,“叶姑娘你…”

百草道,“你带我过去后,你就寻个合适的位置藏好,一点不要动。之后你见着你家将军,就说,我想好了,我原谅我师兄了,他便会明白了。你听明白了么?”

金九摇头,“不行,王爷有令…”

百草转头看他,面色很平静,“你出去,大概只有死。”

金九愣住。

百草接着道,“吹笛子那个人呢,你不太了解。那个人看着很面善,却一点不好惹,下手也狠,十个你都不够他杀。他上山来,便是寻我来的,他是我师兄。金九,你相信我,你要活着。”

金九脸绷得紧紧,一双眼里几欲喷出火来,按佩刀的手跳了跳,终于是停下了。他点点头。

于是百草笑了笑,转身便走。长风吹过山头,她走得很快,看着脚下那些将融未融的积雪下,露出青黑色的杂草斑驳的山石来。

西面是处凹地,树林十分葱密。树林前有一处空地,此时那片空地也如树林一般,站满了葱密的黑衣人。

百草伏在山头上往下瞧了瞧,然后一脚高一脚低地往山坡下那片树林走去。一路上窸窸窣窣,满坡乱草和灌木扎了她的手和脚,她觉得有些疼,却走得更快了。

金九已依计藏身于一处山石后,借着满山乱石杂草的隐匿,不动声色地一寸一寸往下挪动。他看好了,这处山坡下有一条天然的堑沟,里面遍布荆棘,却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有黑衣人侧头往山上看了看。笛声嘎然而止。

树林里,金六等人正忙着削尖细细的树枝,在前端涂上毒备用。他们按独孤无涧的吩咐,呈弯弓型隐匿在数棵大树之后,每人手里都紧扣长弓,蓄势待发。

力量悬殊,独孤无涧思忖片刻后,决定依地势之利,以守延时,看能不能候着援军上山,又或者等到对方按捺不住,主动攻进树林来。

此时,独孤无涧正伏在一棵大树后,忽然听得那笛声断了,他皱了皱眉头。

百草好不容易从那山头上歪歪斜斜地走了下来。那群黑衣男子一见她,竟无声地让开一条路来。百草也没有犹豫,快步走了过去。

她走过去,那群黑衣男子便又主动合拢来,密密围成一个半圆。她于是站住,沉默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来,面目平静地望向树顶上立着的那个抚笛男子。

山上的冷风吹得那男子衣袂翻飞,他右手执一支玉色笛子,垂头望下来,面目清雅,唇边似乎还含笑,眼里却有许多神色辗转。

这让百草恍然想起仿佛很久以前,那个温雅男子站在炊烟袅袅的农舍前吹笛子,含笑望着她从外面回来。

于是她淡淡一笑,柔声道,“师兄,你下来,别站那么高,瞧着头晕。”

夏侯寒脚下轻轻一点,长衫飘飘地落下来,目色深邃,唇边笑意却很暖,“百草。真像做梦一样。”

百草指指他手里那支笛子,“师兄现在还吹笛子?”

夏侯寒站立在距她三步远的地方,垂头看了看手中的笛子,眉目间拢了些轻愁和回忆,“你小时候跑出去玩,我找不着你便吹笛子,你听见笛声就会赶着回来。”

百草望着他,犹自笑着,眼角却隐约有些泪光。她点点头,“那时真是开心。那师兄这些年好不好?”

夏侯寒不说话,走到她面前,伸手想抱她。百草却微微后退一步,低声道,“我们下山罢。”

夏侯寒叹口气,“我此番来,自然是带你下山的,可有个心愿还未了,着实寝食难安。”他一直望着百草,目色盈盈,没有半丝杀气,说话却变得冰冷,“夜夜都有虫子咬我的心,我实在恨他入骨。百草,我不知你这些年是如何过来,正如你也不知我这些年是如何熬过来。”

百草却笑了,道,“师兄,你以前做过一种毒药,吃了它呢脸会变红,初时看像擦了胭脂,慢慢地看着像喝醉了酒,就这么一直醉啊一直醉,醉了一天后就醉死了。我那时就觉得这种毒有趣得紧,你给这种毒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一生醉’。”

夏侯寒脸色蓦变,手中玉笛落地。

百草软绵绵抬起手来,抚抚自己微微酡红的脸颊,笑道,“师兄,你看我做的‘一生醉’如何?”

一个黑衣人蓦然回首。

此时,隐匿在堑沟中的金九不过距离他们几步远,山上又极安静,只有百草和那男子对话的声音,他竖着耳朵仔细听,倒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他猫着不动,一股热血往头顶冲。叶姑娘的意思是,她服毒了?

夏侯寒紧紧盯着百草,脸色变得雪白,他奇怪地笑,咬着牙一字一句说话,“他那眼还没治好吧?所以让你这般奋不顾身?”

百草摇晃了一下,身子软软地往下委顿,似乎累了想席地而坐,一面软绵绵说道,“嗳,人总有一死,我也没什么好留恋,无所谓迟早…”

她眼见着要倒下一般,却被夏侯寒猛地一搂,跌进他怀里。她也不动,听他低声问道,“你想过我一点点没有?”

百草道,“不敢想。”说完便闭上眼,睡着一般靠在他胸前。

夏侯寒这时却笑了,轻轻抱起她来,转身看那蒙面的黑衣人,“我有急事,看样子不得不下山了。要一起走么?”

那黑衣人似乎笑了笑,又叹气道,“你什么都安排好了,其实又何须你亲自动手。唔,你这样下山也好,比杀了他要好。我也有个心愿未了,再等等罢,等着讲个好笑又伤心的故事给他听。”

夏侯寒笑道,“那好,一路走好。”

黑衣人道,“不送。”

百草听到这里,才觉着有些耳熟,睁开眼来,正好见着那黑衣人侧过身来,揭了面上黑纱,一脸伤痕累累地狰狞一笑,轻声道,“百草妹妹还是那么美,真让人嫉妒得要死。”

百草心中悚然一惊,这声音好生熟悉,她刚一张嘴,却被夏侯寒一指点了穴,顿时昏了过去。

夏侯寒再不说话,抱着她转身便向山下飞奔而去。

那群黑衣劲装男子见状,很快便如潮水般由四面八方撤离下山。

一切发生得极快。

金九呆呆伏在堑沟里,完全回不过神来。

空地上唯剩那个身形妙曼的的黑衣人。她不说话,缓缓坐在那块大石头上,背对着他,面朝着树林,一言不发地等待。

连国平城。

王宫。

霜霜长久地跪在鲜红的地毯上,垂着头,一言不发。雪色长裙裹了她纤细的腰身,漆黑长发撒了一背,仿佛一尊雕像。

玉阶之上,锦城还是病恹恹地斜倚在软榻里,鲜红的长袍泻了一地,衬得他那苍白的脸和绿色的眼,实在是说不出的妖异和艳丽。

他用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缓缓道,“你真没话对孤王说?”

霜霜默默摇摇头。

锦城淡淡“嗯”了一声,淡淡道,“这三年,你和小桐,都一刻不曾离过孤王身边,也眼见着欺骗和背叛孤王的人怎么死。霜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过些日子,小桐满了十八岁,孤王便会作主为你们指婚,这样的安排,孤王也不喜欢打乱。你可明白孤王的意思?”

霜霜抖了一抖肩,还是沉默。

锦城轻声咳了咳,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这几日夜里,孤王这心疼的毛病越来越厉害,那药丸子也快镇不住了,许是毒要发了。你说该怎么办?”

霜霜又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头来。

她双眸幽深,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仿佛虚无缥缈,“是,那年我说谎了。”

锦城缓缓坐起来,竟然笑了一笑,眸色春水一般,“好,继续说。”

霜霜仰着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她很少这么放肆地看着他,她说话也很慢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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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一 恩怨(上)]

风越来越大,呼啦呼啦地刮过树林,吹得浓密的枝叶哗哗响。如此这般下,倒是听不出来林子外面有什么大动静。

独孤无涧开始焦躁不安。这时前去查探的金六幽灵一般潜了回来,不甚惊奇地道,“将军,外面竟只见着一人。”他想了想,又道,“怕是有诈。”

独孤无涧仍然伏在树后,眉头纠在一起。如今手下不足十人,自己双目尚未恢复,又加上心有牵挂,更是让他如履薄冰,不敢妄动。但这长时间的静,也隐隐让他有丝不祥的预感。

他沉吟着,弹指轻叩了一下手里的长刀,正想有所行动,忽然惊闻林外传来极清脆的兵刃相击之声,随之有人大吼一声。

吼声一出,他顿时面色大变,整个人如莽林野豹般从树后一跃而起,“金六,杀!”

杀令下,金六等人也勃然变色,纷纷跃身而起。

金九,竟然是金九的声音。这么说,是金九和叶姑娘遇险了?

独孤无涧眼前模模糊糊,隐约有树影刷刷飞掠而过,他凭着敏锐的触感和矫健的身手,躲闪着密密的树,但终有诸多不便,不片刻便接连撞了几棵树上,束好的黑发早已散乱,凌乱地披在肩上,树枝划破了他的额头,一缕鲜血从额角流淌下来,因此,当他携着一阵狂风乱叶冲出树林时,金九便见了他这满面煞气的凌厉模样。

金九这时已占下风,迎面见了独孤无涧几乎是破林而出时,顿时精神一振,大喝道,“将军!”

不想,他这高声一喝,喝得那狠下辣手的黑衣女子竟手下一滞,似呆了一呆。金九急忙就地一个翻滚,堪堪从她凌厉的掌下侧身躲过,只是脸颊被她尖甲划破一道长长伤口,鲜血直流。

他正欲说话,却骇然见独孤无涧已如一道黑烟般滚滚冲来,手中长刀一扬,雪光耀眼,竟精准无比地隔开了他和那黑衣女子,将他从那女子咄咄逼人的手下救了出来。

那黑衣女子脸色剧变,也不说话,以掌格刀,连连后退几步,冷冷盯着独孤无涧。

金六等人也已冲出树林来,只见林前空旷一片,只有那黑衣女子,皆有些讶然。

独孤无涧此时煞气正浓,刀刀凌厉,不过三五几招,那女子脚下已开始虚浮不定。很显然,尽管独孤无涧尚未复明,但身手仍然卓绝不凡。

金九已看得呆了。

独孤无涧忽然脚下一错,一刀砍去,那女子急忙矮身躲过,不想那一刀是假,独孤无涧左掌已飞快地接踵而至,她无力躲闪,竟冷笑着不动,欲硬接了那一掌。然而,更不想的是,独孤无涧出手如电,收手也快,掌心一翻,瞬间竟顺势而起,化掌为爪,一把抓住她细细脖颈,顿时让她动弹不得。

那女子竟也不再挣扎,双肩一松,卸下力道,只从独孤无涧坚硬如铁的掌中扬起头来,定定望着他。

独孤无涧面色坚冷,双眸如漆,黑发被风吹得火焰一般飞舞腾跃,衬着他满面冷冷煞气更是喷薄而出,他掌中一紧,那女子喉间顿时发出低低的喀嚓声,面色也蓦然转青。

但独孤无涧没有杀她,也没有问她是何人,他略微转头,飞快地道,“金九,姑娘呢?”

金九抖了一抖,竟“啪”的一声跪下了。

独孤无涧顿时心中一沉,手上劲道越发地重,疼得那女子身体痉挛了一下,口角处缓缓滲出了一丝鲜血来。然而她却笑了,满面横七竖八的伤痕在这妖娆的笑容中显得越发诡异,不等金九回话,她轻轻开口了,“堡主,你为何不问问我?我知道。”

独孤无涧闻声一怔,猛然回头,“你是谁?”

那女子望着他,笑道,“看来堡主早已忘了我。”

她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抚上独孤无涧捏住她脖颈的手,“我弹的那曲明月夜如霜,堡主还记得么?”

独孤无涧声音一抖,目色间惊疑掠过,“紫香?”

六音轻轻“嗯”了一声,“我其实叫六音。不过我更喜欢你给我的名字,紫香。”

金九等人万万不曾想,独孤无涧竟然识得这女子,俱是呆如木鸡。

独孤无涧此时才脸色剧变,白着脸色道,“你将她如何了?”

金九这才回过神来,急声道,“将军,叶姑娘被人带下山了。她让我转告将军,那人…那人是她师兄…”

夏侯寒!

独孤无涧顿时如同雷击,手里长刀“哐”的落地。六音很平静地仰着头,欣赏他面上神色风云变幻,震惊、茫然、深悔、杀气,最后疼痛…

金九却还跪在地上急急道,“属下该死,拦不住叶姑娘。叶姑娘听到那笛声,便一定要让属下携她攀上悬崖来。她只说…她只说…那是她师兄寻她来了,又说她师兄与将军水火不容,属下也担心便…便…”

独孤无涧努力平抑着声音,“他们离开多久了?”

金九抖着声音道,“不到一柱香时间。”

独孤无涧二话不说,一把推开六音,俯身拾了地上长刀,冷声道,“好。追。”

他力道极猛,六音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两手抠着自己脖颈,咳喘不已,咳得一头青丝散乱,喘得眼角流下了泪水,她却仍然笑着,“我劝堡主不要追的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三年,今日夏侯寒怎会是当年夏侯寒?堡主虽为上古九天阙之遗世弟子,可这些年夏侯寒集百家所长,堡主想要瞎着眼将他拿下,只怕也是有些困难。更何况…咳咳…咳咳咳…”

她说着,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

独孤无涧脚下一滞,“何况什么?”

六音坐在地上,喘息着道,“何况夏侯寒是如何的人,堡主历来最清楚。这种人不能逼急的,万一逼急了玉石俱焚,倒真是可惜了我那花儿一样美的百草妹妹,更何况她还身中剧毒,堡主又不会解毒,没有夏侯寒,她便只有死,你说你追去干嘛呀。”

闻听此言,独孤无涧更是惊极,一把揪了身边的金九,失色道,“那人竟对她下毒?”

金九急忙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并不清楚其间纠葛,只是老老实实道,“我也不知道叶姑娘什么时候中的毒…她让我带她上来,便嘱咐我藏好,才好将她的话转告与将军。我藏身于那堑沟中,看不见,只隐约听着他们说些话,仿佛十分相熟,叶姑娘叫那男子下山,那男子似乎不愿,后来不知怎么那男子便将叶姑娘带了下山去。”

独孤无涧立在风中,面上的神色一点点消褪,已恢复了他历来冷漠如石般的神情。他继续问,“她要你转告什么话?”

金九吞口口水,道,“她说,她原谅她师兄了。”

独孤无涧没有动,黑眸垂下。金九却见他额角青筋一绽,似乎咬着牙跳了一跳。

这时六音已抚着胸口,坐在了那块大石头上,眼前忽然一黑,抬头一望,竟是独孤无涧。

独孤无涧垂手站在她面前,也没看她,当然也看不见她,只沉声问,“她怎么中毒的?”

六音道,“你不问问我为何在这里?

独孤无涧不语。

六音道,“好,你不问我就死也不说。你去追,待你与那夏侯寒打个难分难解,那女人也在黄泉路上了。你拦夏侯寒一刻,那女人就早死一刻,你信不信?”

独孤无涧默了默,道,“你为何在这里?”

六音道,“我来讨债。”

独孤无涧冷笑,“所以你带来了夏侯寒?”

六音摇摇头,“其实用不着的。我算着日子来中原,想见见你死前的模样。可不巧得很,偏偏百草妹妹妙手回春竟然能救你。我想了想,夏侯盟主这些年一定想他师妹想得紧,便成人之美,引了他过来,顺便让他帮我挫挫连国的诛杀猎人,他们实在是阴魂不散。”

独孤无涧又道,“她中了什么毒?”

六音道,“你看不见我,要不要摸摸我的脸?”

独孤无涧立着不动。

六音笑,“堡主,那时你在沙漠中救回我,不是也觉得我美么?”

金九等人呆呆看着这奇怪的二人。

独孤无涧于是伸出手去,触了触她的脸颊。忽然眉头一皱,缩回了手。

六音抬手抚了抚脸,长叹口气,“我也知道你见着会不喜欢,所以毒瞎了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