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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八 一百一十八迷情(下)]

独孤无涧最终没能从泉水里爬起来。

因为他刚刚抓过泉池边的衣袍,肩头上便凉凉地压下了一只手掌。

百草瞪着他,一只手按住他的肩头,冷声道,“继续泡。我是大夫,我说了算。”

独孤无涧咬着牙半天不说话,只默然推开她的手。热气氤氲中,他一张脸浮现出奇怪的胭脂色,漆黑的发贴在脸颊上,滴答地淌水。

百草实在瞧得奇怪,忍不住问,“这水…”

但独孤无涧打断她的话,声音有些生硬,“我说明天泡。”

百草咬着嘴唇盯他,生气得厉害。这个男人仍是那样,性子又冷又硬,做事永远没有商量。于是她冷了声音道,“好。你上来,明日我们便统统下山去,你要死也死在山下。”

说完,她恨恨收了银针,拂袖而去,走向她平日就寝的地方。

独孤无涧孤零零站在水中,实在是纠结又难过,偏还有口难言。

这水啊,今晚这水是一泓春水啊。

往夜那泉水包裹着他,温暖又舒适。可今夜这水温偏高不说,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水流颇急,有无数个细小的漩涡向他冲击而来,又滑过他的肌肤,像有无数尾小鱼密密麻麻地噬咬他的身体,每个毛孔都在麻酥酥地贲张,小腹发烫,欲望紧绷,身体里有簇火到处乱窜。

他在水里默默握紧拳头,侧耳倾听百草的脚步声静了,便琢磨着她想是去睡了,也顾不得惹了她生气,只是怕自己再泡下去便化身禽兽,于是便急吼吼从水里爬起来。

解脱了,解脱了。

谁知,他上半身刚刚攀在泉池边那温润的白石上,百草冷冷的声音就传来了,“你敢上来!”

独孤无涧愣了一愣,又可怜巴巴地退回水中,脸虽冷着,心底却痛苦,磨着牙轻声求道,“我腿抽筋,明晚再接着泡好不好?”

百草站在岸上,歪着头打量他,不明白他为何想尽办法要从水里爬起来,于是又走到泉水边,蹲下用手去试了试水温。然后沉吟片刻道,“唔,莫非这水底有怪兽,要吃大将军你?”

独孤无涧叹气,哑着声音道,“的确会吃人。”他说完,不管不顾地从岸上那堆衣服里,拖了一件袍子下来,就在水里裹了腰间,然后双臂一撑,从水里湿淋淋地爬上了岸来。

从那燥热的水里爬起来,他顿时舒爽得一抖。百草原本正在生气,谁知抬眼一看,大吃了一惊。

他全身皮肤都充血一般红,又绷得极紧,寸寸都在发亮,果然十分不寻常。她站起身来,伸手拖住他一只手臂,惊疑道,“你等等,这水似乎真有问题。我号一号脉。”

她的手真是凉得很舒服。独孤无涧全身抖了一抖,忍不住转身过来,一把拖了她入怀,身体水淋淋地贴着她。

百草猝不及防被他满满抱住,一愣,随后又恼怒之极,狠狠地推他,“你…”

她嘎然止住,瞬即红了耳根,身体僵在他怀里,不敢乱动。他贴得她很紧,让她很轻易地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

独孤无涧在她耳边轻叹,“我没撒谎,那水真邪了…”他张嘴,轻轻吮她的耳垂,有些委屈般,含糊道,“你…有没有解药…”

很可惜,回答他的是一手肘顶在胸膛上,随即脚背上又被狠狠踩了,痛得他往后趔趄了一步。

百草趁机推开他,扭身便急走,“我今晚便要下山去…”她心里有些慌,脚下也急,刚走了两步,却不料被岸边剩余的衣服绊了脚,虚滑一步,眼看要跌倒。

独孤无涧眼前仍然模模糊糊,耳朵却极灵敏,伸手便扶住她,“小心…”

但百草不想领情,伸手一甩,用力推开他,却不料用力过猛,反而自己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一滑,身体将将立在岸边晃了两晃,“啊”地惊叫一声,跌进了泉水里。

独孤无涧伸手抓了个空,听着水花四溅的声音,赶紧跳下水去。他记得她不会水性。

“噗…唔…”百草在水里胡乱扑腾着,心里又乱又怕,她不会水性,也怕水得紧,一慌之下,早忘了这泉水并不深。

“我在。”那声音暖暖地传来。她紧闭着眼一阵乱抓,终于抓着一只手臂,被那手臂捞了过去,靠了在一棵挺拔的树上。

她惊魂未定,伏在那树上喘气,气息微定,一睁眼,才发现她紧紧抱着的那棵树,便是独孤无涧。

她仰头,定定地看着他。

空气变得暧昧。

独孤无涧也看着她。当然,她知道他仍然看不见,但他的眼睛已恢复清明,漆黑如故,有了些神采。

她喘口气,一口热水吐在他肩头上。嗳,这水果真很热。

他用身体磨蹭她,慢慢垂下头来,粗粗地喘气,“百草…你如今什么模样…”

她左闪右躲,最终躲不过地被他含住嘴。他绵密地轻咬,用舌头撬她的牙,她张牙舞爪地推他,却无济于事,只呜呜地说不出话来,终于忍不住狠狠咬他,谁知他毫不退却,十分坚定地在一嘴血腥中撬开了她的牙。

百草于是呜呜得更加厉害,身体却越来越绵软无力,终于在他喘息的空隙间,攀在他身上呜地哭出声来,“…我…不…不会原谅…你…”

独孤无涧却不说话,像一尾鱼密密麻麻地轻咬她,双手在水下游走,也灵巧得紧。百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裳一件件漂上水面来,全身热得厉害,昏昏地想不清来龙去脉,胸口间有温暖滑腻的舌头像蚂蚁在爬,麻酥酥地让人发抖…

这中邪的水澎湃得人心神迷离,有鱼儿温柔地游进她身体,她像含苞而放的花朵,不由自主地在水里一遍一遍盛开…

他始终不发一言。她在沉浮之间想起欲拒还迎四个字,于是恼怒地哭泣,十指尖尖的指甲,狠狠地抠他后背,一条又一条抓痕。

“嗳…”他终于抽口冷气,“这指甲愈发厉害了…”

月色西移。

淡红色的水波,静静无声。

百草软绵绵裹在厚厚的裘毯里,靠着那颗大白石发呆。独孤无涧生了一堆火,垂头坐在一旁烘烤衣裳。此时他神智清明,只是垂着头默不作声。

他挑起一件烘干的衣裳,递过去,低声道,“擦擦头发,会着凉。”

百草恍若未闻。她的头发很长,此时正湿漉漉地披散在脑后,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头越发胀痛,胸口也闷得慌,全身都没有力气,动也不想动。

独孤无涧于是走到她身旁,坐下来,抬手去帮她擦拭湿发。

百草没有拒绝,静静由着他帮她擦头发。

终于她沉沉叹一口气,“我真是恨你恨得不得了。我明天要下山。我们别再见了。”说完,伸手推开他,转个身,背对着他昏昏睡去。

她的长发还将干未干。

独孤无涧沉默。他已能见到隐隐的火光,只可惜仍然看不清眼前之人。他往火堆里添了柴禾,裹紧身上的厚裘衣,靠着那石头睡去。

睡了片刻,他又睁开眼,往里面挪了挪,顺势躺下去,靠着百草背后,沉沉睡了。

他睡熟过去时,百草却轻轻转过身来,低头埋进他暖暖的怀中,依偎而眠。

天色将明。

有数条人影疾行在山林中,蜿蜒而上。

四面山峦,都静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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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九 一触即发]

第一缕曙光穿过重重峰峦时,独孤无涧便被金九吵醒了。

金九从洞顶上伸颗头出来,尽管见着二人相拥而眠,却也顾不得避嫌了,急急道,“将军,暗哨急报,有人入山。”

独孤无涧闻声,顿时神智一清,蓦然坐起身来,冷道,“你先出去。”

金九也不好意思久留,噌噌噌跑了出去。

百草也被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却发现独孤无涧正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抓过昨晚烘烤干的衣裙,摸索着往她身上套,像在帮一个孩子穿衣服。

她愣了一愣,回过神来时才惊觉独孤无涧目不能视,却是如此轻车熟路地帮她系上了淡粉色的肚兜,被冷铁兵刃磨砺出厚厚茧疤的大手,正灵活地拉过肚兜带子在她腰后打了一个结。她顿时窘得脸要滴血,一把推开他,急声道,“我自己穿我…我又不是小孩…”

她说完,背过身去,匆匆忙忙地穿衣。

独孤无涧听着她这声音,心里微漾。很久以前的她就是这个样子,对着他闹脾气闹别扭外加冷嘲热讽还有生气恼怒,但无论怎样,都生机勃勃得很。

想到这里,他轻轻咳一声,“上去后,你一定要听我的。我如今不太方便,看不见你,怕不能顾得周全。”

百草穿衣裙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继续穿。

在金九的引领下,独孤无涧携了百草攀上悬崖。这时天还不太明,雪峰上的风吹得呜呜响,金九等人面目极其严肃,目色焦灼,站在雪洞前的那片平地上,个个紧按佩刀。百草心头一沉,退后一步,望向独孤无涧。

独孤无涧这时深凝着眉,问得简单明了,“什么时候发现的?有多少人?”

金九侧头想了想,道,“刚过寅时,我们埋伏在半山腰的暗哨便发现有异,只怕来者是子时便入了山来。人数不明,分了东南西北四路上山,极其分散,身手却佳。暗探声称,不大像敌国军队,倒似江湖中人。”

此时,红日正从山峦背后缓缓升起,一缕耀眼的光芒射在独孤无涧脸上。他偏偏头,隐约看见面前的人影,问道,“怎多了些人?”

金九道,“哦。那日金五下山后,幽城守备军派人送了一些粮物上山来,他们几人便留下了,说是管将军吩咐的,管将军还说…”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瞪大了眼睛看着独孤无涧,惊道,“将…将军…你能看见我们?”

独孤无涧点点头,“能见着些影子。管将军还说什么?”

金九道,“管将军还说,接到王爷密令,怕将军行踪泄露,引了别有用心的人跟来,这天山又在我朝境外,不甚安全,为以防万一,派了一小支伏军秘密隐在山下附近,随时听从将军调遣。不知怎地,来者竟绕开了伏军…”

独孤无涧皱眉道,“此处不是我朝封地,子邑不可能兴师动众伏军山下。天山地势复杂广袤,那支伏军也只能潜守部分要害地段,因此来者绕过伏军并不奇怪。来者对我们的行踪如此了然,必有备而来…”他顿了顿,喃喃道,仿佛自言自语,“江湖人?”

他思忖片刻,道,“金九,什么时辰了?”

金九道,“卯时。”

他话音刚落,蓦然听得后方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于是他立马转身抽刀,厉声喝道,“谁?”

金六等人也急忙拔刀出来,团团围绕着独孤无涧和百草二人。

百草站在独孤无涧背后望去,只见一个铺满积雪的小山丘后,颤巍巍探出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来。

当年锦城带着她西出边境,图顾带着她逃亡平州时,她一路波折,也没少见杀戮鲜血与混乱厮杀,因此这时也很是镇定,站在独孤无涧背后不言不语。

那只血淋淋的手摇了摇,从山丘后爬上来一个血淋淋的人,倒在地上喘着粗气道,“…将…军…他们…上山…”

原来,是一个安插在山腰的暗哨。独孤无涧眉目顿时萧杀,冷冷道,“金九,你携叶姑娘下悬崖洞中去避一避,不得我令,不许出来。下了这峰尖,往西面走,我记得有一处树林甚是浓密,金六金七金十,我们往西转移,然后放出信号弹,知会山下伏军。”

金九惊道,“将军…”

山下伏军若要上山来相援,只怕没有半日也上不来。独孤无涧这么做,很明显是要知会入侵者,他们要寻的人在西面山峰。如此一来,他带着叶姑娘避在悬崖下,才是最安全的。

金九明白,百草自然也心里明白。她想了想,仰脸看着独孤无涧镇静的面容,缓缓道,“你如今眼睛不好,就没有其他办法么?”

独孤无涧面色平静道,“我们发现入侵者已晚,失了先机,这峰顶上地势狭窄,来者包抄堵截而来,只怕狭路相逢免不了迎战。”他似有些倦,伸手抚了额道,“我听金九说,你携了极好的毒,放倒一头熊也不在话下,那毒可还有?”

百草道,“有。”她转身,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子来,递到独孤无涧手中,“你们当心,这毒切不可碰触伤口。还有,将军,毒药也不能白送,你记得回来付银子。”

独孤无涧愣了愣,垂下头,想伸手去握一握百草的手,但百草往后退了一步,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长发被风吹得乱舞。

于是独孤无涧嘴角微抿,“好。我记得。”

片刻后,天山已大明。

天有些转阴,阴蒙蒙黑沉沉的云压在山巅之上,风吹得林木哗哗响。

从峰尖下行不远,果然在西面发现一处树林。这树林长在山凹里,冰雪已初融,棵棵大树参天,甚是茂密。

独孤无涧眼睛看不见,金六便充当了他的眼睛,迅速将这处树林的地势描述了一遍。

远处似有鸟雀惊飞,独孤无涧侧耳倾听着,知是来人已越来越近。他冷冷道,“金六,燃信号弹。”

金六点点头,从背后箭筒里抽出一支信号弹来,点燃了引线。

“嘭”的一声巨响,一朵奇异的蓝色焰火冲入云霄,惊得整个山头的雀鸟纷纷乱飞,从各处树林中争先恐后地冲出来,霎那飞满了天际。

半山之上,林间一条穿梭的人影忽然停了下来,仰头看着一群群惊飞的雀鸟从头顶上掠过,竟笑了一笑,喃喃道,“独孤无涧,我看这山风光极好,葬着你我也妙。”

很快,几条人影按着那声音寻到了树林,俱是黑色劲装男子。他们站在树林外,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往寂静的树林里走去。

他们刚没入树林,一个男人不慌不忙地出现在树林外,他见树林外有一块突兀的石头,便伸手掸了掸,缓缓坐下来,冷冷盯着那树林。

一个身姿妙曼的蒙面黑衣人也出现在他身后,只看着那树林,一动不动。随即,更多的黑衣劲装男子从各处冒出来,仿佛像下雨后长出的春笋一般。

这时树林里传出几声凄厉的惨叫。

男人入定般,只是盯着那树林,也不进去,也不急躁。

倒是他身后那黑衣人弯腰,从地上拾起一片青翠的树叶。

男人冷声道,“你干什么?”

黑衣人说话了,是个女子的声音。“这下你确定了,林子里一定有人。”

男人不说话。

黑衣人道,“独孤无涧虽然瞎了,但就凭那几个人,只怕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我倒是有办法请他出来。”

男人偏头,似在微笑,目色却冰冷,道,“哦?”

黑衣人不语,抬起一只皓白的手,轻轻撩开面上的黑纱,便将那片绿叶放到唇边。

随即,一串流畅而诡异的乐声从她唇边滑逸而出。

那曲子甚是哀怨动人,明明听着要断了一般,偏又忽然尖厉起来,刚听时觉得舒服,越听下去却越觉得心里揪紧了般疼痛。那男人倒还神色自若,他身后立着的那群劲装男子却开始显出痛苦之色,只是咬牙顶着。

一只飞鸟从天上掠过,忽然砰的一声,跌落在地。那男人顿时脸色一变,霍地站起来,厉声道,“停下!”

黑衣人骤然停下,冷笑,“公子怕她死?”

男人面色清冷,盯着她,“没有武功的人,如何抗衡你这摧心之音?你很清楚,我此番想要什么。”

黑衣人还是冷笑,指着那片树林,“你也知道,没有武功的人,无法抗衡这摧心之音。如今,他仍然不出来,原因只有一个,她不在树林里。”

那男人眼中神色复杂,想了片刻,才从怀中摸出一支玉笛子来,跃上一棵大树,立于树颠,微闭了眼,不疾不徐地吹起笛子来。

森黑的树林里,独孤无涧以手按刀,脚下躺着一个刚断气的劲装男子。他听着那悠扬的笛声,觉着有些奇怪,这笛声不似刚才那诡异的乐声,虽也灌注了内力,飘向四面八方,却不含半丝杀机,婉转清脆,犹如流水潺潺。不同的是,这笛声中灌注的内力较之刚才,要雄浑许多。

独孤无涧于是皱眉,看样子来者身手十分出类拔萃,这时他双目失明,过招只怕多少有些不便。

金六等人刚刚舒展开眉头,忽然又闻笛声,下意识地运功抵御,却不料那笛声没有半丝杀机,于是纷纷觉得奇怪,来者是为何人,如此谨慎而诡异?

不远处的山崖下,百草抱膝坐在那悬崖上厚厚的草垫子上,发着呆。

正呆呆地胡思乱想,忽然耳边飘进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她侧头细细听了听,蓦然脸色一白,猛然从地上站起来,转身问金九,“金九,你听见什么没有?”

金九习武,耳目比她更为聪敏,早已听见笛声,心里正忐忑着,忽然见得叶姑娘站起来,一张脸白得雪一般,倒是将他吓了一跳,“笛声…”

百草又听了片刻,身子终于晃了晃,“别离伤。”她伸手抚住鬓发,走了两步,摇摇欲坠一般,“金九,你带我上去。”

金九摇头,“将军有令…”

“将军将军!”没等他说完,百草却已狠狠打断他的话,转头冷冷看着他,“他余毒未清双目失明哪里还是你们那曾经纵横驰骋的将军?

金九愣了愣,只见得百草双眸亮得惊人。

百草目色一黯,摇摇头,“来者与他水火不容。金九,带我上去。”

连国平城。

王宫。

白色的纱幔微微飘动,一名手足系了银铃的妙曼女子正翩翩起舞,像一朵浮云,轻盈地飘过纱幔,影影绰绰中始终不让人窥得其真容,只能在恍惚间见得她一身白裙齐腰黑发。

高高的玉台上,锦城恹恹地斜躺在软榻里,抚着胸口,闭着眼,似睡未睡。

有红甲侍卫疾步跑进来,下跪后站起身来,凑在锦城耳旁轻语几句。

锦城淡淡道,“哦?孤王如今要颗人头也这么难?”

红甲侍卫道,“据说她去寻了那中原的武林盟主。”

锦城道,“谁?”

红甲侍卫道,“夏侯寒。”

锦城眉心跳了跳。夏侯寒?这个名字似乎听过。

他忽然想到什么,蓦然睁眼,“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