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你还好吧?”

她脸色一红,也顾不得号叫了,扭捏地挣开,问:“你不是陪那个老巫婆参观去了吗?”声音中自是带着三分恼气。

“我惦念着你,找个借口便溜了,再来晚一点,你不就走了吗?”

“我不走怎么办?”她龇牙咧嘴地嚷道,“跟那个女人进宫?被这个嬷嬷那个嬷嬷教训来教训去,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死了谁和我做黑白双盗呢?”刃轻轻搂着她,抚着她的发,说着甜言蜜语,“你教我怎么办呢?你看到了,我也不想你入宫,可她是王后,她说的话就是懿旨…”他顿了一下,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又再开口,“罢了罢了,你还是不能入宫!你不能有个什么万一,这样吧,你先走,有什么闪失我一人承担!”

“会有什么闪失?”她连忙扬起小脸,急切之情滥于言表。

“大不了就是挨上一百大板,再大不了——”

“不,我不走,我不走了!”乐乐连忙拉起他的袖子,一个劲儿摇头,“我走了她就要处罚你,那多没义气呀!进宫就进宫,有什么大不了?我乐乐纵横沙漠十几年,还就是皇宫没去过了,去玩儿几天正合我心意呢!”她拍着胸脯,说得豪气云天!

“可是…”他眼里有隐秘的笑意,脸上却仍旧忧戚。

“不用可是了,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先要说好,你什么时候接我出去?”

“不出一月我一定想办法接你出来——不过在宫里可不比民间,你必须处处谨慎小心,千万别冲动,千万别莽撞,凡事都要忍,如果你露出马脚,我们的未来全部泡汤,说不定还会连累你家里的人。”他看到小姑娘煞白了脸,口风一转,又说道,“我定会想个万全之策退了这门亲事,等我们全身而退,就去做大漠里的黑白双盗,过你说的自在如风的生活!”

情郎设想的幸福生活让初尝情滋味的少女眼波流转柔媚如水,抿着小嘴只是点头,完全忘了身在何处。

而那个情话绵绵的男子却微微泛起了冷笑,又从袖中摸出一物递到女子手中,顺带握住了她的手。

女孩子抬头,看到了情郎温柔的笑,又拿起手中他塞过来的一片干枯的叶子,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这叫蚀心叶,你带着,如果有机会藏在皇后身边。”

“为什么?”她一脸疑惑。

“我不知道皇后非要你入宫是什么心思,这叶子我请高人作过法,即使王后心存歹意,它也可以保你平安。乐乐,我尽我最大努力也要护你周全。”他眼神肃穆,说出最后一句,“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如果被王后发现,一定说是你族里的东西,千万不要提到我,否则我们的关系败露,她肯定不会放过你!”

“你对我真好!”少女点点头,红了眼圈,随即又甜甜地笑了,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心心念念的人,忽然掂起脚尖,蜻蜓点水地吻了他的脸,“那我也给你做一个法,让你一辈子都对我这么好!”

他微微一笑,隐去了眼中的不耐烦,挥挥手:

“好了,快去准备吧!”

刃立在院中,看着她消失,这才抬起手来,擦拭着被她吻过的地方。

乐乐,那蚀心叶是作了法,可并不能护你周全,只是帮我在王后身边设下结界,查出神水所在。如果失败,那只有你…做我的替罪羊了。乐乐,既然你喜欢我,那就用你的生命——来成全我吧!”

回忆 文 / zxiao200257

乐乐随王后进宫了。

刃和所有仆人在门口跪送他们远去,直到消失不见,一行人才起身回府。

刃心事重重,一声不发走在前面,耳中却听到咸嬷嬷在低声向其他人吹嘘:

“乐乐这丫头太好运了,居然能得到王后青眼,不过这其中自有原委,你们这些粗使丫头当然是不知情了。“

刃心中一动,想这老奴在宫中服侍过两代帝王,说不定真知道些什么。当下他便停了脚步,将咸嬷嬷唤到了上厅。

有丫头奉上热茶,是中土运来的“倚碧”,为皇室贡品,千金难求,咸嬷嬷一见,双腿一抖便跪了下去。

“哎哟我的驸马爷,小的奴隶之身哪敢喝这皇室贡品,您,您这不是折煞老奴吗?”

刃扬眉一笑,扶起了地上的奴才:

“难道咸嬷嬷忘了,刃也是奴隶出身吗?”他把一脸惶恐的嬷嬷扶到了椅上,“刃得神眷顾,富贵加身,却从来不敢看轻和我一样出身的人。宫中人事礼节我还有诸多不明之处,以后还请嬷嬷不要见外,多加指点。”

三言两语便让被呵斥惯了的老奴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她连连点头:

“承蒙驸马爷厚爱,老奴为公主驸马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新封的将军笑了起来,眼睛转向正小心翼翼捧着茶盏,小口小口啜饮的老奴,就着她的话锋问了下去,“那么,不知嬷嬷是否可以告知王后带走乐乐的内情?”

咸嬷嬷一惊,手中的茶险些洒了出去,她放下茶盏,双手不安地搓着膝头,双眼左棱右转,终于下定决心:

“罢了,将军马上就是驸马爷,就是皇室中人,这等宫廷秘密也理应知晓,而且你待老奴如此之好,奴才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她说着,四周瞅瞅,确定无人,这才向刃伸近了脑袋,神秘说道,“将军知道吗,其实现任王后并不是王的原配夫人。”

刃见她神秘兮兮却说出这举国皆知的事来,不禁大失所望,笑道:“这个,可能城中的老人都知道吧。”

咸嬷嬷见自己抖出的秘密竟不被人关注,连忙急切说道:“是,当年王另立新后天下皆知,但对外只说前紫玉王后突染恶疾暴毙身亡,国家百废待兴,不能无后,便立了御台使的侄女为新后,但其中内情还请驸马爷听老奴慢慢道来。”

她抿一口茶,开始说起了往事。

“话说二十年前,我国终于跟敌国沃野开战,王带领十万大军御驾亲征,可是战前将军华亦临场叛变,我军大败,王也音信全无,几万百姓被困在加梵城里,一个多月后,粮食和水几乎全部都没有了,城里面人心惶惶,都说加梵要亡了,那时紫玉王后即将临盆,可她每一天都要挺着大肚子登上城头,将宫中节省的水和粮食分给守城军。鼓励将士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撑到最后一刻。那时老奴跟在她身边伺候,知道其实她心里也是绝望害怕,可是她看起来却是那样坚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人热血澎湃,又有了撑下去的希望,她是每个人的精神支柱,如果没有她,加梵城不可能守得到王回来的那天!”虽是谈论前王后,但忆起当时艰难而动人心魄的日子,咸嬷嬷还是湿了双眼。

“没想到她居然是那样的女人。”刃淡淡应道,那平淡的语调却是带起了利刃切入肌肤时才有的寒意,只是那个沉浸在回忆中的老奴并没有发现,她还在喋喋而述,

“紫玉王后带大家熬过了三个月,之后,加梵城中出现离花蜃景,围城的沃野兵又无缘无故得了瘟疫,我们都知道加梵国有救了。几天后,王带着剩余的部众回来了,那时真是举国同庆,王后看到安然无恙的王这才狠狠地哭了一场,接着就病倒了,她病还没愈就诞下了一个女儿。那个时候,王正带着大家挖渠引水,栽种作物,复苏经贸,等他抽空回去探望王后,却…”她瞥一眼年轻的将军,一咬牙,还是把那话说了出来,“却教王撞见了王后和殿前大将军连炽的奸情。”

听到这里,一直全神贯注的聆听者突然抽搐了一下,怪异的表情连咸嬷嬷都注意到了,她却不疑有他,只是问道:“吃惊吧,驸马爷,老奴也一样,老奴到现在都不明白,王和王后的感情那么好,她那样爱憎分明,行事绝不拖泥带水的女子,怎么又会和连炽将军纠缠不清。或许她在嫁给王之前两人就暧昧不明了吧,她身份显赫,是三朝老臣丘丞相的掌上明珠,而连炽将军原本就是丞相府的家臣,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耳鬓厮磨产生情愫也正常,王御驾亲征的时候,也是将军一直陪在她身边,更何况,连炽将军也和驸马爷您一样,是个地地道道的美男子呢!”她臆想着可能的原因,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男子面寒如冰,她每提到一次连炽的名字,他瞳中的暗色便多沉一分。

“王气得没有办法,后来再一盘查竟然连小公主都非他亲生,他大怒之下,赐了王后与将军毒酒,竟连那新生的婴儿也要溺死。王后无奈之下饮酒自尽,而连炽将军却在饮下毒酒前的最后一刻听见婴儿啼哭,竟然改了主意。他违抗圣旨,仗着一身绝顶功夫,一人独挡上千侍卫,掠了小婴儿,逃出了皇宫。

发生了这种事,王自然不能对外宣布王后是赐死,只说突染恶疾身亡,连小公主也未能幸免。信息传出,自是举国哀悼,王后风光大葬。头七再去祭拜时,在皇陵上王遇到了现在的王后。

那个情景老奴并未亲见,听同去的姐妹说,祭拜的一行人还没到皇陵便听到笛声悠扬,走近看却是全身缟素的一个女子在王后陵墓前吹笛。您知道当今王后非常貌美,那个时候,所有去的人都说,那个在晚风里的吹笛女子,在夕阳的照射中美得惊心动魄不似凡人。

有侍卫询问,她说是民间卖艺的女子,知道皇后猝死特来吹奏安魂曲以慰亡灵。后来她就跟王回宫,不出一年便被赐封为后。当然不是以平民的身份,否则难以服众。对外说她是御台使的侄女,但其实,她只是一个来路不明,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卖艺女子。不过,她真的是我们加梵国的福星,自从她做了王后,每一年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渐渐地,她也就取代了紫玉王后的地位,被民众接受和爱戴了。

所以,老奴猜想,王后今天会带走乐乐,也许就是因为看见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吧!”

“原来如此。”沉默良久的将军点点头,挥了挥手,将一脸谄媚的奴才敷衍下去,“多谢嬷嬷,我会叫人送去赏钱的。你下去吧。”

等到她千恩万谢地退出房间,他敛住多时的怒气才迸射开来,震得桌上的空茶盏片片破碎。

他知道他现在应该理清王后和乐乐的关系,可是,他听到了那个名字,他再也不能思考其他的事!

连炽,连炽,二十年后,居然在别人的叙述里,我又一次听到了你的名字!

伴着那个名字撕开记忆的,是惊恐的尖叫,明晃晃的金刀,还有鲜血——大片大片,仿佛离花,在墙上,地上,廊上,恣意而嚣张地开放!

——

“原殿前大将军连炽,勾结叛徒华亦,叛军背国,事情败露后未认罪伏法,又杀几十侍卫逃逸,其罪大恶极株连九族。凡将军府中十二岁以上男子,杀无赦;女子充为军妓;十二岁以下幼童,发配到北漠世代为奴!”

在亲人的尖叫哀嚎声中,六岁的小男孩爬到披头散发的母亲身边,抱住她冰凉的身子大声嚎哭,那个坐在地上始终如雕塑的女子这才像是突然回了魂,一把搂住了儿子,俯在他耳边说道:“阳儿,不管你现在懂不懂,你好好记着,你的父亲不是因为叛国而株连九族,他是和王后通奸才陪上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他只顾着和那个贱人生的女儿,却不管我们一族人的死活。阳儿,阳儿,你记住今天我们流了多少鲜血,你要报仇!你要为娘报仇!你要为我们一族人报仇!你要报仇,你一定要报仇…”

说到最后,女子已经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她状如疯狂地拨开拿着铁锁来套她的手,她又哭又笑,她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中跌跌撞撞,她眼神柔媚如水,唤着“连炽,连炽”却一瞬间又厉如恶鬼,咬牙切齿地呐喊“报仇,报仇!”她的长袖高高舞起,仿佛一朵被烈风吹起的红棘花,又仿佛一只引线突然崩裂的纸鸢!

那样的凄丽绝艳终结在“砰”一声脆响中,她的头撞向墙壁,迸射出的鲜血在墙上绽放出最后的华彩!

然后

红棘凋零,纸鸢坠落!

女子顺着墙慢慢滑下,在墙上拖出血红的印子。她终于平静了下来,伴着面上生气的消散,伴着眸中复仇之火的熄灭。

不,那火没有灭,它在另一双眸子里熊熊燃烧了起来,烧光了将军公子的骄纵刁蛮,烧光了垂髫稚儿的天真烂漫。

从此,那双眼睛再也不会流泪,

即使肩上被烙上永远的“奴”字!

即使受尽了屈辱和鞭笞,在拳打脚踢中甜食地上的米粒!

即使肩挑背扛,在炎炎烈日下累到口吐鲜血!

那簇火焰支撑他活下去,等下去,

终于等来了那命运转折的一日。

那一日,十三岁的他被监军打得奄奄一息,丢在酷热的黄沙中,

那个黑袍罩身的人如天神般降临在他面前,展露了绝世的武功和幻术,问,

肯不肯做我的徒弟,学习幻术和武艺?

他砰地跪下,磕头磕得鲜血长流。

“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代替加梵王成为新的皇帝!”

惊骇,疑惑,再到不顾一切,迫不及待!

他深深地俯下了他的头。

那一刻,他知道,母亲口中的阳儿彻底死了,新生的,叫刃。

深宫 文 / zxiao200257

夜已深了。

后宫内一片寂静,宫墙外巡夜侍卫的脚步声传到这里已经几不可闻,万物仿佛都已死去,活着的,只有蓝黄相间的灯芯,在廊上一排排的琉璃灯盏中跳着夜的舞蹈。

王后寝宫。

冰蚕玉丝帐内,王与后相拥而眠。夜正浓,好梦正酣,所以床下流泻出的淡淡光华并未惊醒任何人。

躺在宝漆雕花冰桐木床下的那片枯叶,正是日间王后唤乐乐来寝宫问话时,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趁其不备藏下的。此刻,在施咒人的咒语催动下,叶子光芒流转,连散发出的味道都在空中幻化成淡淡的光束,仿佛流萤在夜空中相互追逐。

将军府中,夜是一样的暗,一样的寂静,却有诡异的咒语声,以人类耳膜不能听到的频率震动着,像是邪戾的飞虫,从将军密不透风的房间飞出,没有任何阻碍地飞过宫墙,将那一片枯叶唤活了过来。

四散的光芒已经凝定成了人形,是个不足一尺的小人,却手足俱全,在咒语的催动下,他灵敏地翻箱倒柜,搜索着主人要的“神水”。

整间屋子被迅速搜了一遍,却一无所获,念着咒语的人并不慌乱,吐出新的指令,傀儡小人得令,马上将身子探入墙中寻找暗室,搜寻之下,果然一面墙内别有洞天,他立刻闪身入内。

就在那光华消失在墙内时,床上的王后突然睁开了眼。

“一片水…好像是泉眼…”盘膝坐在床上的施咒者不断接收到傀儡用传音秘术送回的消息。他预感到可能就要有重大发现,发出的指令愈加急迫。

“找到了主人,”喜讯果然传来,“一瓶水,供奉在池水边的神龛上!好强大的力量…结界,主人,有结界,我穿越不了…”傀儡痛苦的声音传来。

透过与他心脉相连的傀儡,结界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连他都感受到了,他发出指令要傀儡撤回,却在这时,他听到了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

“好厉害的‘引魂’之术,你控制了别人的魂魄作傀儡,以为就能拿到神水了吗?别痴心妄想了,你永远也破不开这个结界!”

话刚落音,他突觉心脉一震,鲜血冲口而出,耳边传来傀儡撕心裂肺的嚎叫,然后,仿佛有利刃凌空一斩,所有的联系嘎然而止!

是谁,究竟是谁,居然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可以震碎傀儡寄生的枯叶,连他都受到了牵连?她的声音透过结界幻术已经难辨是谁,王后的寝宫怎么会有如此强敌?是神水的守护者吗?她会不会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

暗夜里,平日淡定自若的人剧烈咳嗽着,冷汗涔涔而下。

而在王后寝宫中,那一声凄厉的嚎叫惊醒了所有的梦中人,接着,是王后惊慌失措的尖叫:

“来人啊!有刺客!”

死寂的宫殿一下子喧闹起来,无数的侍卫宫婢涌入内宫,个个面色慌张如临大敌,一盏一盏的宫灯亮起来了,整个皇宫顿时沸腾!

次日,一卷圣旨将新封的将军召进了皇宫。

玉座之上,王双目微肿面色憔悴,显然是一夜未睡。他摒退了左右,看着恭立在侧的年轻人,问:

“刃,你可知昨夜宫中有刺客?”

刃不知他是何用意,暗暗戒备,回答得小心翼翼:

“臣已经听宫中侍卫说过了,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夜闯深宫!”

“那一群饭桶!”加梵王一拍玉案,怒道,“酒足饭饱却连一个刺客都抓不住,无端端惊吓了王后。这次事情一定不简单,这二十年来,那些小国虽说表面上对我们百依百顺,却莫不想抓住一切机会造反。你和瓷儿成亲在即,这对他们而言正是大好时机。朕想过了,还是把你调来护卫后宫安全朕才放心。王后的想法也与朕不谋而合。你武艺超群,机智冷静,有你守护,相信类似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刃低头恭听,脸上神色一连数变。听王的话,他好像对昨夜的事并不知情,明明是傀儡的魂魄怎么又变成了刺客?还有那暗室中的高手究竟是谁?要他入宫又是为何?他只觉得疑云重重却完全摸不到线索,难怪就连师父都说,一入深宫连她也束手无策。他直觉有强敌在暗中窥视,而他算错一步输了先机,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如果真能入宫,说不定能更快地发现线索。

他心思敏捷,低首之间已将前前后后推算得清清楚楚,是以沉默半晌马上跪下领命,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将这责任担了下来。

“什么?刃,哦不,将军他要来守护后宫的安全?”随着小丫头的一声咋呼,她手中捧着的女神玉像砰然落地,碎了个八瓣开花!

“天啊,你,你摔了公主送给王后的玉像!”宫女蓝儿大呼一声,指着满地的碎片,呆掉。

宫女紫儿脑筋转了过来,指着肇事者,立刻化身为泼妇,大骂:“乐乐你个死丫头!你又摔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不要以为王后宠你你就为所欲为了,你害死我们了,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什么事都让你搅得乱七八糟…”

她激愤难耐,越骂越大声!她们一群侍女早就对这个刚入宫的丫头不满了。她说话咋咋呼呼,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笨手笨脚老是打碎东西,经常让她们一齐被管事的嬷嬷责罚。而她却因为王后一句“乐乐丫头刚入宫,什么都不懂”而继续逍遥自在。真不知王后为什么那么喜欢她,还三天两头叫她到寝宫去问话。

她越想越气,借着这个机会把怨气一股脑儿骂了才出来。

乐乐抬起袖子遮住对面不断喷过来的口水,完全听不见她到底在吼些什么。她被刚刚那个消息乐晕了!刃入宫了,这样她就可以天天见到他了,想着想着,自己忍不住一个人呵呵笑出声来。

紫儿见她居然还有脸笑,更加气愤,正要去拉下她的袖子,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唤:

“紫儿姐姐,你在干什么?“

她转头一看,却是公主的贴身侍女朱儿,后面还有管事的淡嬷嬷。朱儿虽比她年纪小,却因为是公主最宠爱的丫头而身份高出许多。紫儿一见她,脸上立刻风云变幻,泪珠儿一串一串掉了下来,声音无比哀怨:

“朱儿妹妹你看,这丫头把公主送给王后的女神玉像打碎了,她仗着王后的几分宠爱可了不得了,根本不把我们姐妹们放在眼里,连公主她都没放在眼里呢!”

她说着,向蓝儿使个眼色,蓝儿会意,也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是啊,朱儿,我们经常受她的气呢!”

回过神来的乐乐正好听见她这一句,立刻一掳袖子,指着蓝儿,不客气地吼道:

“喂,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给你们气受了?”

“朱儿,淡嬷嬷你们看看!”紫儿惊呼一声,躲在朱儿身后哭得更响了。

朱儿看到那碎了一地的玉像气早就不打一处来了,她深得公主宠爱,平日里俨然是半个主子,这时见乐乐这新入宫的丫头如此嚣张凶悍,当下便沉了脸,冷哼一声,道:

“这玉像是公主特地收罗来敬献给王后的,珍贵无比。如今碎了,淡嬷嬷你说该怎么处置呀?”

那在宫中混了大半辈子的老嬷嬷察言观色,立刻知道朱儿心中所想,连忙咳嗽一声,装模作样道:

“依宫中律例本该杖责一百以示惩戒,可是乐乐新入宫,又是王后身边的红人,那就跪跪算了吧!”

朱儿瞄一眼外面正毒的日头,笑道:

“好啊,那就到园中‘小小’地跪一下吧,等太阳晒过了就起来吧!”

“凭什么!”乐乐也不是任人随意捏的软柿子,当下便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吼了起来,“不就是打烂了一个玉像吗?你要的话我十个八个都抢…都赔给你!”

“好啊,那你拿十个八个来呀!”

“那…那你等等,我马上飞鸽传书给我阿爹,几天以后我阿爹一定会送来的!”

“我可等不了,”朱儿冷笑道,“现在拿不出来就一定要罚!淡嬷嬷,带她去跪着吧!”

“是!”嬷嬷答应一声,阴阴笑着,一把狠狠拧在乐乐手臂上,“臭丫头,跟我走吧!”

“你干什么?”乐乐吃痛,一把推开她,将那老婆子推了个人仰马翻,她立刻大声哀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