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木合早就听得阴沉了脸色,这时便沉声问道:“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成亲啰!”乐乐马上答道。

他却看向刃,声音如同缓缓落下的刀:

“我要听你说。”

“我会娶她。”刃站起来,迎着他逼人的眼神。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乐乐。”

“喜欢?你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也对公主说过喜欢吗,甚至跟她有过婚约,结果呢?不值一钱!”

果然不是个可以轻易应付过去的角色!刃微一思量,便侃侃而述:

“遇见乐乐之前,我是被公主的美貌吸引,也被驸马这个位子吸引。我出身卑微,从小便想要出人头地,偶然间遇到公主,便想要牢牢抓住她,借着她飞黄腾达。这样只有心机算计的日子,虽然荣华富贵,却如同嚼蜡,没有丝毫滋味。直到乐乐出现在我生命中,她活泼可爱,敢爱敢恨,讲情意、重义气,一开始,我是很吃不消她这样的热情,可是渐渐的,我发现有她的日子每一天都有新的惊喜。我想,我是被她吸引了,也被她说的风一般自在的生活吸引了。本来我还一直犹豫,可是后来我们有了夫妻之实,我再也管不了其他了,我一定要对我喜欢的人负责,就算抛弃一切都在所不惜!所以我跟她出了宫,我承认我是负了公主,但我只是忠于自己的本心,不想再被权欲富贵迷住了眼睛,否则,我不仅负了公主,还负了乐乐,也负了我自己!”

“刃…”那些话第一次由他口中说出来,只听得乐乐心潮澎湃感动不已,抱着他的手臂说不出话来!

“好!忠于本心!说得好!大丈夫便当如此!我们惊雷寨的女婿你当定了!”大当家激动得大喊起来,立起身来猛然鼓掌,却被先木合冷眼一瞪,又灰溜溜坐了回去。

先木合紧紧逼视着面前的男子,像在思考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刃无畏地迎视着他,眼神坦荡而磊落。

“你真的下定决心要娶乐乐了吗?”他问。

“是的。”

“那你知不知道,成亲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承诺,一旦许下了,一生都不容反悔!”

那样慎重严肃的口吻让刃微微一震,不过只有那一刹那,马上他便点头答道:

“自然清楚。所以我随她回来,希望你们都能见证。”

“好,既然如此,阿七,帮我把房里铁匣中的那一壶酒拿来。”先木合看着刃,说道,“只要你敢当着我们的面把那一壶情蛊之酒喝下去,我就把女儿嫁给你。”

“什、什么酒?”七婶婶不解。

“情蛊酒。里面和着乐乐的血,让他喝下去,不管他现在是真情还是假意,以后他心中都只会爱乐乐一人。”

“还、还有这种东西?”七婶婶惊诧不已,“难怪你从不让碰那壶酒,原来是给乐乐备着的!”

“那酒…喝了会不会有危险?”乐乐小心翼翼地问。

“只会让他对你如他所说的一般。”他依旧看着刃,眼神凌厉,“怎么样,你敢吗?”

情蛊?他居然还会中土的巫蛊之术?那种会让人一生都受其控制的东西,不喝的话,眼前这关又要如何过去?

刃对视着先木合,指甲陷进了手掌之中。

“说话,到底敢不敢?”

“好,我喝!”他突然出声。

“那好,我马上去取来!”七婶婶转身欲走,却被刃拉住手臂。

他拉着七婶婶,却看向先木合,一字一字郑重缓慢地问道,“是不是真的我喝下那酒,你就让乐乐嫁给我?”

“当然!”

“请你——说话一定算话!”

“放心啦,到时候他敢再为难你,我们都要和他过不去!”七婶婶挣开手臂,反过来拍拍他安慰一句,便急匆匆地去了。

这一等倒等了些时候,大当家不住埋怨她动作慢,刃一直低头不语,见他那样子,乐乐只觉心里有愧,靠过去柔声问道:

“刃,你怪阿爹逼你是不是?如果你真的不想喝,那就、那就不要勉强了!”

他仍旧埋头不答,乐乐一咬牙,说道:

“算了,我去和阿爹说,不要你喝那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说着便要站起,却被刃拉住了。

他这才抬头看她,眼神柔和如水:

“我没有怪他,他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我能够理解,那也是我竭尽全力要做的。他是一个好父亲,我、我很羡慕你。看到他,让我不由自主想起了我的父亲…那真是不好的回忆,所以刚才突然就失神了!”

“不好的回忆…为什么?”

正说着,七婶婶已经抱着酒壶回来了。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刃拍拍她的肩,站了起来,接过那酒壶,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口一口把那酒喝了个精光。

当他把那空的酒壶倒提起来的时候,大当家立马鼓起掌来,欢呼着:

“太好了,太好了,寨子里终于要办喜事了,老二,你说挑哪一天办最好?好像半个月之后是个好日子——”

“不行,太久了,我明天就要嫁!”乐乐立刻反驳。

“明天,那哪里来得及?臭丫头哪有你这么急的,不怕人家笑话!刃,我们惊雷寨的好女婿,你说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哈哈哈哈,果然是夫妻俩呀,都等不及了,好好好,三天后,三天后怎么样?好像日子也不错,老二,你不要还板着一张脸,你不说话那就这样定啰!”

整个大厅中笑声不断,大当家笑得尤其厉害,那笑声简直要把这屋顶都震落下来!

“那就这样定了吧。”先木合看着那对小夫妻,缓缓说了这一句,便转身走了出去。

众人都跟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这对甜蜜的恋人,走了老远,都还听得到大当家的大嗓门还在不停咋呼:

“哎呀二弟你就笑一笑嘛,我知道你对这个女婿满意得不得了,想笑就笑出来嘛,再憋就成内伤了…”

刃抱住乐乐,忍不住笑问道:“他真的是漠北最大匪帮的大当家吗?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他们两兄妹都是那样的脾气啊!你不要看大伯、三叔、四叔他们长得虎背熊腰的不像好人,其实,每个人都很善良呢!”她忽然抬头看着他,捧住了他的脸,眼里是感动的光芒,“谢谢你,刃,愿意为了我喝下情蛊,我…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乐乐,喝与不喝对我而言根本就没有区别,我既然下定决心娶你,此生便只爱你一人。如果喝下情蛊能让你阿爹放心,那么我这样做也是理所当然!”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眼光瞟到酒案上那空酒壶,暗自吁出一口气来。

好险,没想到先木合居然护女心切,会逼他喝下情蛊。在众人面前,他无法明目张胆用双眼摄魂,情急之下用指甲划破手指,拉住七婶,借着与先木合说话之时迅速在她衣袖之下不易察觉的地方画下摄魂封印,又以低头沉思为掩护,用摄魂术操控七婶将情蛊之酒掉包,这才顺利过关。

这样一来,反倒让先木合对他再无戒备,那么三日之后要做的事便要容易多了!

这几日,惊雷寨上上下下简直忙翻了天:先木合带着几个体格强壮的青年一趟一趟往返于寨子和城邦,置办回一箱一箱的嫁妆、各色各样的婚庆物事;大当家带着一众壮小伙在空旷的坝子中搭上简易灶台,一桌一桌的流水席台;另外几个当家忙着奔走四方,给交好的帮派递上帖子;七婶婶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一边要为新人赶制喜服,一边要指挥着一群老人孩子将偌大的寨子布置得喜气洋洋。人人都觉得时间紧迫,恨不得多生出几只手来帮忙,倒是那一对新人浑水摸鱼忙里偷闲,由乐乐领着,将她从小生长的寨子四周都玩了个遍!

借着游玩之机,刃早已记熟了寨中地形,寨中的其他情况也摸了个一清二楚,他满面笑容地对着每一个道贺的人说着应酬话,而目色深处却渐渐凝聚出风雨欲来的气息。

冷风穿过夜色,摇得这一片胡杨林哗哗作响,天是一块宝蓝色的冰,沁凉沁凉的,几点寒星散落天际,月亮挂在天上,远处连绵起伏的沙丘被银色月光打出明明暗暗的影子,胡杨林旁的一弯清泉叮咚流淌,水中已经有浮冰铮然相撞,叮叮当当如金玉相击。

马灯的暖黄在枝头晕开一团寒气,光晕之中,乐乐和刃背靠背坐在高高的树枝之上,都仰着头看着玄冰一般的夜空。

“乐乐,今天月光太亮是看不到流星的。”终于,刃忍不住开口。

“可是七婶婶说,准夫妻在成亲的头一天晚上能一起看到流星的话,就能得到天地神明的祝福,可以幸福一辈子呢。”

“可是非要坐在这里吗?很冷。而且,如果一直看不到,是不是要一直坐下去?”

“我抱着你就不冷了,”她小心翼翼转过身,抱住他,脸靠在他的背上,“这里离天空近一点,会看得更清楚的,而且我已经按七婶婶说的,在树上挂上马灯了,神明们看到了一定会祝福我们的。”

“那…可能就真的看不到了。”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他那一句低语,又问。

“没什么,我是说,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你阿爹看到你这么晚都不在家会担心的。”

“不会的,他知道你在我身边,而且,阿爹说,”她在他耳边低声笑着,“他总算要把我这个麻烦精给嫁出去了,从此以后他就省心,该你来担心我了。”

“不,”他淡淡陈述着,“你阿爹那么宝贝你,他会为你挂心一辈子的。”

“那倒是,阿爹把我看得比他自己的命还宝贝呢,不过不只是他,这天底下的每一个父亲大概都是这样宝贝儿女吧。”

她那一句话刚刚说完,便觉他脊背陡然僵硬起来,她突然想起他说的那句话,他对于他的父亲有着不好的回忆,她暗骂自己嘴快,不禁喃喃道:

“刃,你的父亲…”

浮冰的声音叮当作响,寒气笼罩四涯,冷风起,树影摇曳,如同多年前灭门之日的幢幢人影。

“我的父亲不喜欢我,他和别的女人偷情,惹下了灭门之祸,又为了保住和那个女人的孽种,抛下了母亲和我,还有一族七十三口人。”

他一个字一个字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凝结成冰,

“我要杀了他,和那个孽种,为母亲,为所有的族人报仇,虽然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她看不到他的脸色,可是,他低沉缓慢,决绝阴毒的语气,他挺直僵硬,微微颤抖的身体,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愤怒冷漠、孤独绝望的气息,却让她觉得是那样陌生和心痛。

虽然知道他有一段不愉快的过去,可是,从遇到的那一刻见他,就是那样自信强大,好像所有的事都尽在掌握之中,他有时是淡淡的不爱说话,可是,却也一直是宽厚温柔的,而不是这样,孤独无助,狠心冷酷!

被自己最爱的父亲抛弃,小小年纪便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世上,除了仇恨,一无所有…那到底是怎样惨烈的过往?她的心狠狠揪了起来,恨不得拼尽一切力量护住他,不让他再受半点伤害!

她拭去满脸泪水,紧紧搂住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像是母亲安抚在梦魇中挣扎的孩子,她郑重地在他耳边许下誓言:

“刃,我会陪着你,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抛下你,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他转头定定看着她,忽然间冷色就从双瞳中漫了出来:

“我记得那个男人也说过同样的话,会一辈子陪着我母亲,结果呢?”他的声音清冷如浮冰相撞,透着说不出的寒气和讥诮,“承诺和誓言,却是这世上最信不得的东西。”

“我们的誓言怎么能和你父…那个男人说的话相提并论?难道你对我的承诺也是信不得的吗?”

乐乐那一句不依不饶的话让他蓦然而惊,意识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他皱着眉,别开眼睛,淡淡道:

“怎么会,我们的誓言自是不同,我只是感慨,世事无常,今日又怎知明日事?”

她正要反驳,他却忽然指向天际:

“看,流星。”

她仰头看去,一道荧光划过天际,光芒绽放,灿烂夺目,却只有短短的一瞬间,那璀璨的光芒便消失在了无际的黑暗之中。

“呀,你看,神明们真的祝福我们了!”乐乐惊喜地高呼起来,紧紧抱住了刃,她明媚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但不知为什么,看到那一刹那美丽过后,无尽的黑暗冰凉漫延开去的夜空,心里竟然有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

杀戮 文 / zxiao200257

大喜的这天晚上,月半圆。

整个惊雷寨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寨中的男女老少、前来道贺的宾客坐了一桌又一桌,流水席上觥筹交错,笑语不断,吃到半旬,忽听得有人叫道:

“看,新人来了!”

众人都立起身来向缓缓走来的一对新人望去。衬着那一身红袍,走在前面的新郎是说不出的精神挺拔,他脸上挂着耀眼的微笑,那样俊美的容貌只看得一众丫头妇人目瞪口呆!新娘握着他的手紧随其后,一张脸红扑扑的,是掩不住的欢喜娇羞,她头上戴着鲜花攒成的花冠,身上挂着玛瑙、海贝、珊瑚、明珠编成的链子,寓意天真烂漫的少女时代结束,从此便嫁作人妇,她一手抓着丈夫,另一只手握着一根金银丝线绕匝的红柳条,红柳极易生长,新娘子手持红柳,寓意开枝散叶、子孙连绵!

新郎牵着新娘,在众人的簇拥下跨过烧旺的火盆,一齐走到了长辈面前。一对新人依次跪拜过去,最后到了先木合跟前,乐乐早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先木合扶起两人,将他们的手紧紧拢在一起,就这样握了许久,才缓缓说出一句:

“你们…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旁边的七婶婶见他眼光闪烁,知道在将宝贝女儿交给另一个男人这一刻,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男人心中一定是激动澎湃,语难成句,更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她眼明手快,连忙将手中捧的馕饼递到了他手中。

先木合这才回神过来,将馕饼掰成两半,分别放到两人手中。

七婶婶马上朗声唱道:

“馕饼浸盐水,苦涩咸滋味,夫妻分饼食,甘苦同相知,一生相扶持!”说罢又向两人道,“吃吧,吃了这泡过苦盐水的馕,你们就真正结成了夫妻,从今以后就是夫妻同体,同甘共苦了!”

众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对新人,那泡过盐水的馕饼咸得发苦,实在难以下咽,刃只吃得眉头紧皱,乐乐更是整张脸都挤到了一起,却还是大口大口将它咽了下去。当两人吃完最后一口,七婶婶抑制住满心的兴奋,高声宣布:

“礼成!乐乐与刃结为夫妻!”

人群中爆发出如雷的掌声欢呼声,乐乐不顾大庭广众之下,一下子扑到刃身上,兴高采烈地高呼:

“太好了,刃,我嫁给你了,我真的嫁给你了!”

大当家连忙举起一坛酒挡在她前面,生怕她那没有一点矜持的样子落入众人眼中,他高举酒坛,大声笑道:

“喝酒,呵呵,喝酒,今天高兴,大家伙不醉不归!”

众人都高举酒碗呼应,一时之间欢声如雷酒气冲天,新郎早被一群年青小伙儿拉住斗起酒来,新娘也嚷嚷着要加入,却被一众叔伯、阿爹、七婶、连同新婚的丈夫一齐轰进了新房!

惊雷寨男女老少都有一身大漠人的豪气,个个端起酒碗都一口抹干,酒空了一坛又一坛,人醉了一回又一回,酒碗的相撞之声在熙攘的欢声笑语中不绝于耳,火舌舔着肥羊,已经嗞嗞冒起了油泡,酒香肉香相互掺杂,浓烈到恍惚,馥郁到迷醉!

有人奏起了胡琴,拍起了手鼓,喝得醉醺醺的人们纷纷扔了酒碗,手挽着手和着节拍踏出舞步,艳丽的衣裙在熊熊燃烧的火堆旁跳跃舞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然而,不知是不是醉得很了,跳着跳着,火堆旁的人一个个摔了下去,一动也不动了。

那样诡异的场景,看得还在拼酒的几个当家悚然而惊,先木合最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

“不好!有人下毒!”

说话间,老三老四已经摔了下去,他们面部肌肉不断抽搐,脸色怪异而痛苦,那躯体却是动也不能动了。

不过片刻,寨中两百余人竟然倒了大半,所有人落地便没了声息,而余下之人惊慌失措,不住尖叫哀嚎、仓皇逃窜,更多的人跑着跑着便一头栽了下去,再没半点声息。

先木合连忙点了周身大穴护住心脉,扶起老三一看,却已停了呼吸,他只觉胆战心惊,看到大当家摇摇欲坠,一把扶住他为他封住穴位,这时,才看到刃,傲立于一众倒地的族人之中,面带微笑,兀自自斟自饮。

他忽觉手脚冰凉,背心却有冷汗冒出,他指着刃,手不由自主抖了起来:

“你…是你…”

他扶着的大当家一把推开他,怒吼着,举起酒坛不顾一切向刃砸去:

“混蛋!我…杀了你!”

奔出不过三尺,忽有弯刀飞旋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中他脑门!

庞大身躯轰然倒地,酒坛迸裂,酒香和着血腥味冲天而起!

“大哥!”先木合痛呼一声,只觉身子摇晃就要摔倒,连忙拼了一口气狠狠压住,踉跄几步站直了身子,抬头这才看到,小小坝子中已经多了二十来人,人人都是玄色劲装,手握一把金光灿灿的弯刀,刚才正是他们出手害了大当家。

看得那样金灿灿的弯刀,他猛然一颤:

“加梵军刀…你、你是皇宫派来抓我的?”

挺立站直的男子默默斟上一碗酒举过头顶,缓缓在地上洒出弧形,这才抬首,目亮如炬,声厉如刀:

“搜遍全寨,不留一个活口!杀!”

“是!”

二十多人一齐抱拳领命,声音震得那熊熊烈火都暗了一暗!

那些人分作两批,一批散入人堆之中,见着还没死透的立刻补上一刀,另一批鬼魅一般在房舍中穿行,拉开搜索网搜寻着漏网之鱼。

金光在人堆中起落,没有挣扎,没有哀嚎,只有血色漫天飞舞,纷洒如雨。

咬牙支撑的二当家只看得睚眦欲裂,却是手足僵硬无能为力,他拼着毒气漫延,厉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