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这么装傻充愣,只会激怒太后。

她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王妈妈所料,本就在气头上的太后,因为老夫人的装傻之言,怒气瞬间就被点燃了。

“你们镇北王府就是这么羞辱南漳郡主和哀家的吗?!”太后怒拍桌子。

老夫人一脸惶恐,却没有站起来。

她就坐在椅子上,惶恐望着太后道,“太后息怒,是臣妇没有管教好儿子。”

“昨儿晚上才知道世子生母尚在人世,臣妇都还没有来得及询问,那逆子就已经请封了。”

“儿大不由娘,太后应该深有体会才是。”

“如今册封的圣旨已下,池夫人也已经接了旨,太后再生气也于事无补。”

老夫人是不好明着顶撞太后。

她没有管教好王爷。

太后又何曾管教好皇上了?

如果皇上向着她,会那么急的就直接准了王爷的请封折子吗?

板上钉钉的事,找她撒气也改变不了什么。

太后也知道这件事只能这样了,可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太后的颜面岂是谁都能轻易践踏的?!

太后眸光一扫,“都给哀家退下!”

殿内的宫女太监连忙退下去。

王妈妈犹豫要不要离开,但见太后身边的李嬷嬷都走了,她也退下了。

殿门紧闭,李嬷嬷守在门前,不许任何人靠近。

殿内,太后望着老夫人,“镇北王府给哀家的羞辱,你就打算用一句于事无补来打发哀家?!”

“你别忘了,你有今日的荣华富贵是谁给你的!”

老夫人眼底浮起一抹讥笑,“太后觉得我能管的了王爷吗?”

“当年太后若肯听我的,别说一个王妃之位,如今的镇北王府都是南漳郡主的。”

“明知王爷有心上人,有嫡子,还硬要嫁给他。”

“如今人回来了,王爷要给她王妃之位,谁能阻拦的了?”

“世子之位都是人家儿子的,王妃之位可能会给南漳郡主吗?”

太后面色狰狞,看着老夫人的眼神仿佛两把冰刀,“凭你也敢嘲讽哀家?!”

老夫人笑了一声,“太后找我来,难道只是想听奉承的话吗?”

“看来太后当真是老了。”

“当年的太后,得不到的东西,便会毁掉,那份狠劲,已经被岁月消磨殆尽了吧。”

王妈妈站在殿外。

她盯着内殿,即便耳朵竖的再高,她也听不到一丝的动静传来。

她还记得当年,老夫人在大佛寺坐马车出事。

老夫人被从马车里甩出来,撞伤额头,恰好遇到崇国公老夫人坐软轿上山。

崇国公老夫人让丫鬟帮忙把老夫人抬进软轿,自己徒步跟着上的山。

那回,若不是医治及时,老夫人都难活下来。

打那以后,老夫人和崇国公老夫人就走的近了。

如今的崇国公老夫人是崇老国公的继室,是太后的表妹。

一来二去,老夫人和太后也走的近了。

以前王妈妈不觉得有什么,老夫人本就是良善之人,崇国公老夫人帮过她,她和崇国公老夫人关系近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经过丁老姨娘威胁老夫人,王妈妈对老夫人起了疑心后,就觉得这事不正常了。

她总觉得那次马车出事有问题。

可她又说不上来。

怎么就那么巧崇国公老夫人坐软轿路过了呢?

王妈妈陷入沉思。

这时候,吱嘎一声传来。

老夫人打开殿门走了出来。

王妈妈赶紧迎了上去。

出了永宁宫,王妈妈扶着老夫人,试探道,“您真的要帮南漳郡主争王妃之位?”

“这事,我帮不了,”老夫人淡淡道。

南安王府。

花园,凉亭内。

南安王妃在揉太阳穴。

丫鬟走过来道,“王妃,靖国侯夫人来了。”

“快请,”南安王妃忙道。

她起了身,下台阶去迎接靖国侯夫人。

看着靖国侯夫人满面愁容,南安王妃道,“是不是和我一样愁着要不要去镇北王府道贺?”

“可不是为这事发愁吗,”靖国侯夫人头大道。

南安王妃叹息一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镇北王府立了王妃,于情于理都该送份贺礼去,或者亲自跑一趟道贺。

只是这会儿太后和南漳郡主都在气头上,她们去道贺,这不是踩太后的脸面吗?

可南安郡王他们和谢景宸打小关系就好。

别人不去倒也罢了,她们不去道贺说不过去啊。

这边南安王妃和靖国侯夫人还没有商议好怎么办,那边北宁侯夫人和定国公府大太太也来了。

同样的儿子,同样的忧愁。

四人是长吁短叹。

“郡王回来了吗?”南安王妃问丫鬟道。

“还没,”丫鬟回道。

“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南安王妃抱怨道。

“好像这几日没听下人禀告他们在街上浪荡了,”北宁侯夫人道。

正聊着,一小厮跑过来。

知道南安王妃心急,一路跑过来,累的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王,王妃,郡王爷说他要忙着捡黄豆,暂时没空回来,”小厮喘气道。

“让您叫厨房准备他最爱吃的红烧鲫鱼和佛跳墙,他晚上回来吃。”

“…。”

南安王妃心口堵着一团气,“我现在一听那孽子说话,我就想叫王爷把他打死算了。”

她这个亲娘找他,还比不上捡黄豆重要?

不回来就算了,还趁机点菜?

小厮知道南安王妃误会了忙道,“东乡侯用黄豆训练郡王爷他们的耐性。”

“郡王爷不仅耐心好多了,扔暗器的功夫更是一日千里,突飞猛进,就是…。”

小厮顿住。

南安王妃忙问道,“就是什么?”

“就是盯黄豆盯的太久了,都快成斗鸡眼了。”

“看什么都觉得上头有黄豆。”

小厮不会说南安郡王觉得他脸上长满了黄豆。

“对了,郡王爷还说让厨房准备一盘子炒黄豆。”

“晚上他给您和王爷表演夹黄豆。”

南安王妃,“…。”

靖国侯夫人她们是想笑不能笑,憋的难受。

“才有一点耐性就开始嘚瑟了,”南安王妃气道。

“让厨房准备麻婆豆腐,我看他夹不夹的起来!”

“…。”

第五百八十五章 输赢

把黄豆当暗器扔进竹筒里后,南安郡王他们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在东乡侯府前分道扬镳。

半个时辰后,又在镇北王府翻墙的老地方不期而遇。

四人赶的巧,杏儿和碧朱正在凉亭里摆饭菜。

一边看落日余晖,一边吃饭,别有一番韵味。

谢景宸和苏锦走过来。

听到有动静,谢景宸往那边看,就见南安郡王他们走过来。

风度翩翩,器宇轩昂。

“怎么这时候来了?”谢景宸问道。

“不掐着时间来,怎么蹭饭啊?”南安郡王摇着玉扇道。

苏锦觉得这时辰吃饭有些晚了,没想到还有蹭饭的。

“真是来蹭饭的?”苏锦问道。

“真的,”楚舜道。

苏锦望向杏儿,杏儿飞快道,“我去让小厨房再烧几个菜端来。”

谢景宸请南安郡王他们去凉亭坐。

凉亭不大,苏锦就不和他们一起挤了。

南安郡王一进凉亭,看到石桌子上一盘菜,嘴角狂抽不止。

从南安王府躲到镇北王府来蹭饭,还能遇到麻婆豆腐。

难道今天要绕不过麻婆豆腐了吗?

碧朱要退下,南安郡王连忙把她喊住,“把这盘子麻婆豆腐端下去。”

碧朱有点懵。

麻婆豆腐有问题吗?

谢景宸望着南安郡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内心柔软了许多。”

“现在看到这么娇嫩吹弹可破的豆腐,都不忍心伤害它,”南安郡王道。

谢景宸一脑门黑线。

他要信南安郡王话才怪了。

碧朱默默的把麻婆豆腐端走。

只听说怜香惜玉,还没听过怜香惜豆腐的。

北宁侯世子他们没忍住笑出了声。

谢景宸望着他。

北宁侯世子道,“南安郡王就是被一盘子麻婆豆腐逼到你这儿来蹭饭的。”

当然,他们也一样。

南安郡王叹息,“没想到我母妃折磨起人来,一点都不输给东乡侯夫人。”

“一盘子麻婆豆腐,一块都不许我夹碎。”

“碎一块,提前一天给我送纳采礼。”

“我能和她赌吗?”

为了不夹碎一块,南安郡王转身就跑了。

南安郡王不想提豆腐,头皮发麻。

他望着谢景宸道,“恭喜景宸兄找到生母了。”

说完,又问了一句,“池夫人真的是你娘吗?”

南安郡王有点不信。

他觉得谢景宸的生母应该是南梁衡阳郡主才是。

至于说池夫人是谢景宸生母,自然是为了掩盖南梁衡阳郡主才是谢景宸生母的事实。

这样猜测完全合情合理。

毕竟易容丸在东乡侯之前,他们都没听说过。

东乡侯说过,易容丸服下九死一生。

他当初都差点没被疼死。

习武之人尚且差点没能挺过去,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池夫人?

要易容丸容易得,那刑部死牢就没有那么多的死刑犯了。

一服药,摇身一变换副面孔,谁能抓的住?

谢景宸知道这事很难叫人相信,他道,“她真的是我娘。”

南安郡王他们面面相觑。

“大哥说是,那就肯定是了,”楚舜道。

“恭喜大哥。”

杏儿拎了酒来。

他们在凉亭内痛饮。

酒足饭饱后,楚舜道,“今儿时辰太晚了,我们改日再来拜访伯母。”

谢景宸送他们到墙角,目送他们翻墙走人。

第二天,南安王妃、靖国侯夫人她们就送贺礼前来道贺了。

一晚上够她们想通了。

总不能顾着太后,让自己的儿子难做人吧?

何况她们和南漳郡主从来相交不深,没有必要顾着太后和南漳郡主的面子让自己为难。

只是镇北王的内宅里有两个身份尊贵的女人,注定是要让人头疼的。

谁家府邸办宴会,都要给镇北王府送份请帖。

没有道理越过南漳郡主不请镇北王妃吧?

请了镇北王妃,不请南漳郡主,谁敢?

两个一起请…

那是把两个都得罪了。

要说镇北王府里最最最高兴的莫过于喜鹊和彩菊、绿翘几个丫鬟了。

她们是小丫鬟,不用考虑那么多。

她们只知道自己从一个不受宠的小妾身边的丫鬟摇身一变成了王妃的贴身大丫鬟了。

以前大家有多同情她们,现在就有多羡慕。

看着大家羡慕的眼神。

喜鹊走路都觉得自己在飘。

论情分,她跟池夫人最深,远不是彩菊和绿翘能比的。

当然,大家羡慕她们之余,更多的还是替李妈妈惋惜。

为了讨好老夫人和南漳郡主,把自己的小命给葬送了。

要是她没有作死,她现在可是王妃身边的管事妈妈了,便是李总管见了都要给她三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