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管摇头,“什么也没招。”
审问了一夜,假老夫人什么也不说。
不说老夫人是死是活,也没法接着审问。
“让她陪着一起跪!”
“跪到招认为止!”
老王爷的声音里充满了戾气。
李总管退下。
把老夫人和丁老姨娘一起拖到了外院。
老王爷让老夫人跪在院子里,他不认为丁老姨娘就能幸免。
虽然不是一伙的,但丁老姨娘的罪名也足够要她一条命了。
老夫人进了院子,才过了一夜,她头发白了一半,苍老了十岁不止。
她站在门前,宁死不跪。
李总管看了婆子一眼。
婆子脚一抬,就把老夫人踹跪下了。
双膝砸地,老夫人疼的额头青筋暴起。
三老爷要起来,只是跪了一夜,他半天没起身。
折腾着起来,他要扶起老夫人,被李总管阻拦。
三老爷冷道,“你敢?!”
“老夫人这么多年对国公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岂容得你一个下人放肆?!”
李总管望着三老爷道,“老王爷罚她跪,是让她招认真正老夫人的下落。”
至于那些苦劳,如果做镇国公夫人那么辛苦,为什么要谋害胞妹抢这份辛苦?
如果是真的老夫人,她绝不会逼王爷娶南漳郡主,把王府弄的乌烟瘴气。
功劳?
这分明就是个祸害!
只是作为下人,有些话李总管实在不便说出口。
三老爷要扶起老夫人,李总管不许,但也不敢来硬的。
但王爷就不同了。
他走过来,一脚踹开三老爷。
三老爷撞到树上,重重的摔下来。
落叶掉了他一身。
三太太和四少爷是想扶他都没力气起身。
反倒是因为心急,又晕了一个。
四少爷晕倒被小厮抬下去。
“他若在阻拦,就给我狠狠的打!”王爷冷道。
三老爷一口血吐了出来。
浑身无力的他半晌没能爬起来。
如果不是想从老夫人嘴里盘问出所有的实情,王爷早让她生不如死了,只是让她罚跪,这已经是轻到不能再轻的处罚了。
当年老夫人流落进京,背后若没有人推波助澜,仅凭她一人,根本做不到李代桃僵。
这么多年老夫人和太后还有崇国公老夫人走的那么近。
勇诚伯甚至娶了崇国公的胞妹,还册封为伯爵,这件事背后的罪魁祸首直指崇国公府老夫人和太后!
老夫人该死,身为罪魁祸首的太后更该死!
但没有证据,扳不倒高高在上的太后。
一夜还不招认,他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
这一晚上,老夫人在柴房关了一夜,暗卫守了一夜,就是怕被人给灭口了。
牡丹院。
南漳郡主坐在梳妆台前,赵妈妈帮她绾青丝。
丫鬟进去禀告道,“郡主,老夫人和丁老姨娘被拖去外院跪着了。”
南漳郡主眉头拧的紧紧的。
“看来老夫人还没有招认,”赵妈妈道。
南漳郡主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容还很憔悴,但比昨儿精神多了。
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如果让老夫人招认出太后,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老夫人心里清楚。
不招认,或许还有一丝活路。
招认了,她必死无疑。
“若不是把勇诚伯看的太重,也不会露陷,”南漳郡主恨铁不成钢。
赵妈妈也觉得老夫人太蠢了些,但也能理解,“毕竟是跟着她一路进京吃过苦头的,哪是三老爷和二姑奶奶能比的?”
进了镇国公府,生了孩子有奶娘喂养。
为了不露馅,四个孩子要一视同仁,不能偏心。
当年要不是王爷不愿意娶郡主,大姑奶奶帮着劝,兄妹两和老夫人离了心,老夫人还真找不到理由正大光明的偏疼三老爷和二姑奶奶。
这种刻意压制的母子感情,哪能比的上勇诚伯和她共患难,相依为命的感情深?
尤其勇诚伯孝顺,逢年过节,该有的孝敬一样不少,丝毫不比三老爷差。
要说勇诚伯也聪慧,单说老夫人被老王爷罚在大佛寺反省,后去了静安寺。
勇诚伯送了那么多冰块给静安寺消暑,就是为了让老夫人少遭点罪。
如果她是老夫人,这么孝顺的儿子,她也格外偏疼些,何况是杀子灭孙之仇。
只是隐忍了三十多年,风光了半辈子,临老了还漏了馅,功亏一篑。
丫鬟端了饭菜进屋,南漳郡主看都没看一眼,就出了门。
赵妈妈劝她不动,只好扶着她去了前院。
只是人到了前院,都走到了院门口,被小厮给拦住了,“王爷有令,在老夫人招认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她。”
南漳郡主脸阴沉沉的,“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奴才不敢妄测王爷的意思,郡主还是请回吧,”小厮恭敬道。
南漳郡主能远远的见到老夫人跪在地上。
赵妈妈看了南漳郡主一眼。
很显然,王爷是怀疑太后了。
怕她们杀老夫人灭口,对她们有所防备。
王爷不让进,南漳郡主也不能硬闯。
冷着张脸,她愤然转身离开。
刚走远一点,远处一丫鬟走过来。
丫鬟手里端着一托盘,托盘里摆着一精致的锦盒,上前福身道,“郡主,崇国公府差人给您送了东西来。”
第六百二十三章 疠风
南漳郡主眉头微拧。
好端端的崇国公府怎么给她送东西?
也不知道送的是什么?
南漳郡主把锦盒打开。
锦盒里是一支短萧。
短萧用玉打造,晶莹剔透,阳光下泛着莹润光泽。
锦盒里不止有玉箫,玉箫下还压着一本萧谱。
南漳郡主随手翻了几页,兴趣寡淡。
想到王妃弹得一手好琴,就是那琴声把王爷吸引了过去,最后怀了身孕,南漳郡主就恨的咬牙。
她把萧谱扣在锦盒里,大步离开。
赵妈妈知道南漳郡主心情不好,但崇国公府专程派人送玉箫来,定是别有深意。
接过托盘,赵妈妈追上南漳郡主。
走了几步之后,赵妈妈回头看了一眼,眼底有浓浓的担忧。
她不过是快走了几步,就热的厉害了,老夫人能扛得住吗?
…
歇了一晚,早上醒来,苏锦又精神抖擞了。
“姑娘,你没事了?”杏儿高兴道。
苏锦耳根微红,“我能有什么事?”
“昨儿姑娘奄奄一息的样子,我都快吓死了,你要还不好,我都要回去告诉侯爷和夫人了,”杏儿道。
“…。”
苏锦心那个慌啊。
杏儿这丫鬟可是出了名的实诚。
要叫东乡侯府知道她是怎么奄奄一息的,她还有脸回去吗?
这丫鬟就不能顾及下她的薄脸皮吗?
苏锦心累。
“我那是中了同心蛊导致的,”苏锦道。
“姑爷的跟班已经告诉我了,虽然我没搭理他,”杏儿道。
暗卫是找机会和杏儿说话。
但他说他的,杏儿就是不接话。
暗卫是一脸挫败。
杏儿扶苏锦下床更衣,然后洗漱穿戴。
吃了早饭后,苏锦走出门。
嗯。
刚迈步下台阶。
远处传来哐当一声。
一小丫鬟拎着的水桶摔了,水撒了一地。
摔了水桶不过是件小事,可苏锦撇过去的时候,那小丫鬟身子一晃,人往前一倒,正好扑在那一滩水迹上。
这一下,可是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给吓着了。
莫不是中了暑气?
离的近的婆子忙过去扶人起来。
苏锦抬脚走过去。
只是婆子刚把人翻过来,苏锦就看到了小丫鬟的脸。
脸上有红斑,而且还长了不少,脖子上也有。
苏锦心头一沉。
“别碰她!”
婆子愣了下,赶紧松了要扶丫鬟的手。
“世…世子妃?”婆子有些惶恐。
苏锦蹲下给小丫鬟搭脉。
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这下更凝重了。
“姑娘,她没事吧?”杏儿担忧道。
“是疠风。”
丫鬟婆子们一听这两个字,当即后腿数步。
尤其那刚刚扶人的婆子,更是脸色惨白。
疠风!
这是传染病啊!
她赶紧去洗手。
苏锦望着那些惶恐不安的丫鬟,道,“这丫鬟最近一次出门是什么时候?”
“是两个月前了,”一小丫鬟抖成筛子。
不能不抖啊。
她和这晕倒的丫鬟同住一间房,而且紧挨着睡的。
只是最近两天小丫鬟身上起红疹,她有些担心,所以才在被子中间隔了个枕头。
为此,小丫鬟觉得自己被嫌弃了,还和她闹掰了。
没想到那红疹竟是因为得了疠风。
苏锦眉头皱的紧紧的。
疠风是传染病,但近来并没有听说京都闹疠风。
而且就算京都闹疠风,这小丫鬟最近也没有出过府,这病是怎么越过偌大一个王府传到她身上的?
没有传染源,这丫鬟为何会得疠风?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得给这丫鬟抓药。
这丫鬟病的有些严重了。
疠风起初只有麻木不仁感,继则发现丘疹红斑,渐肿而破溃,蔓延全身,严重者甚至出现眉毛脱落,鼻柱倒陷,目损唇裂,甚则足底穿溃等。
“可还有其他人身上起了红斑?”苏锦问道。
她眸光所到之处,丫鬟婆子们齐齐摇头。
杏儿道,“可别藏着不说啊,我家姑娘医术高超,肯定会救你们。”
苏锦医术高,她们将信将疑。
毕竟苏锦对外宣称谢景宸的病是东乡侯府的大夫治好的。
苏锦吩咐婆子道,“把她抬回屋,我去抓药。”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沉香轩一步。”
丫鬟婆子们惶惶不安。
苏锦去了后院,抓了副药,杏儿煎好送给小丫鬟服下。
谁都不敢和那小丫鬟接触,但杏儿一眼扫过去,一个个就都把头低下了。
她们不喂小丫鬟吃药,难道要杏儿亲自去喂吗?
世子妃身份尊贵,知道是疠风,还给丫鬟把脉了呢。
后院还煎了不少的药,以防万一,苏锦让大家都喝一碗,有病治病,没病预防。
这一忙,就到了午时。
因为苏锦不让人出沉香轩,有丫鬟得了疠风的事没能传开。
小厨房没有去大厨房领菜,大厨房当小厨房和昨儿似的不开火,把大家的饭菜都烧好了,派了丫鬟送来沉香轩。
结果还没到院门口,就被一小丫鬟给喊停了,“别进来!”
四五个双手拎食盒的丫鬟懵了。
她们辛苦送菜来,就是怕她们跑一趟,饭菜都送到了,怎么还不给进了?
小丫鬟望着她们,问道,“你们来干嘛的?”
“沉香轩没去领菜例,刘妈妈让我们把菜送来,”丫鬟回道。
“菜放门口就行了,你们快走,”小丫鬟道。
“…。”
丫鬟们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