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轩是怎么了?

昨儿是不让人进院子,今儿又不让人出来了。

“刘妈妈还让我们问问,晚上沉香轩开不开火?”丫鬟问道。

小丫鬟也不知道小厨房开不开火,“我去问问。”

丫鬟们,“…。”

沉香轩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丫鬟们不敢进,就在门口等着。

直到有哭腔传来,“世子妃真的能治疠风吗,我们会不会传染啊?”

疠风?

几个丫鬟脸一白。

食盒放下,撒丫子就跑了。

等丫鬟问完话回来,只看到摆放齐整的十个食盒,丫鬟的人影是一个也没瞧见。

丫鬟,“…。”

几个送菜的丫鬟一口气跑回大厨房。

大厨房管事刘妈妈见了道,“怎么跑这么急,被恶狗撵了?”

“比恶狗还狠!”丫鬟喘气道。

“沉香轩有人得疠风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歹毒

刘妈妈脸色一变,“不得胡说!”

“没有胡说,是我们亲耳听见的,世子妃下令不许沉香轩的丫鬟出院门,也不许外人进沉香轩一步,”丫鬟飞快道。

刘妈妈也吓着了,“这疠风可是要人命的病啊,沉香轩里怎么会有丫鬟得疠风?”

而且现在禁足沉香轩的丫鬟也来不及了。

昨儿沉香轩的丫鬟婆子可都在大厨房用饭的啊。

大厨房上到管事妈妈,下到烧火丫鬟,一个个都吓白了脸。

事情传到大厨房,很快就一阵风传开了。

府里人人自危。

老王爷也被这消息给震住了,“京都什么时候闹疠风了?”

“没有听说啊,”李总管道。

“王府紧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出,”老王爷下令封府。

李总管赶紧吩咐下去。

门外,只有三老爷跪着了。

三太太和二姑奶奶她们半个时辰被晒晕抬了回去。

三老爷是习武之人,还能扛,不过他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会儿了,唇瓣干裂的吓人。

不远处,老夫人和丁老姨娘还跪在那里。

她们是想晕都不行。

老夫人一晕倒,丫鬟就拎了一瓢冰水朝老夫人泼过去。

硬生生的把老夫人给冷清醒了。

没有招认,她休想借晕倒躲过去。

对待心狠手辣的人,泼冰水已经算仁慈了,应该泼刀子才解恨。

李总管迈步出院子,走了没几步,就看到杏儿拎着一食盒走过来。

李总管眉头微拧,世子妃丫鬟怎么过来了?

他抬脚迎上去,那边一丫鬟跑过来,喘气道,“李总管,绣房一丫鬟晕倒了,她脸上也起了红斑,会不会也得了疠风?”

听着像是疠风的症状。

李总管眸带担忧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有一丫鬟得了疠风。

杏儿望着丫鬟。

丫鬟害怕,赶紧道,“奴婢还有事,就先去忙了。”

那明显害怕被传染的眼神,杏儿有点受伤了,“我没得疠风,我家姑娘是让我来给老王爷和王爷送药的,以防万一。”

杏儿把食盒交给李总管。

李总管见食盒里就两碗药,望着杏儿问,“那王妃呢?”

“我家姑娘说王妃怀有身孕,这些天又一直卧床养胎,和外人接触不多,被传染的可能性不大,尽量不让她多吃药,”杏儿道。

李总管连连点头,“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世子妃考虑周到。”

“我家姑娘当然考虑周到了,”杏儿昂着脖子道。

“我家姑娘还说了,府里要有得疠风的丫鬟,就送沉香轩去,她一并医治。”

后院,竹屋前。

苏锦在煎药,她把药倒进碗里。

红袖端进去给王妈妈。

刚进屋,就传来了杏儿的喊声,“姑娘,姑娘!”

“跑慢点儿,”苏锦道。

杏儿撑着膝盖喘气道,“绣房一丫鬟也晕倒了,症状好像也是疠风。”

“绣房?”苏锦眉头微拧。

“是啊,那丫鬟姑娘还见过,就是上回跟着绣房管事妈妈送裙裳来给您的那丫鬟,”杏儿道。

苏锦没有多想,但王妈妈却是上心了。

红袖端药给她,王妈妈没接,道,“快扶我出去。”

红袖刚要劝,王妈妈已经从小榻上下来了。

王妈妈扶着红袖的手出门,望着苏锦道,“世子妃可还记得奴婢与您说的绣房给您做裙裳的事?”

苏锦眉头一拧,“王妈妈是怀疑这次疠风和老夫人有关?”

由不得王妈妈不这么想。

老夫人心狠手辣,她肯定想除掉世子妃为自己的亲孙儿勇诚伯世子报仇。

苏锦只是觉得为了报仇,就不惜让疠风横行,心肠实在是过于歹毒了些。

可连自己胞妹的位置都抢的人,良心这东西,只怕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喂了狗了。

杏儿恍然想起来道,“那件裙裳姑娘没穿,我端出来让丫鬟洗,那丫鬟好像就是病倒的那个。”

苏锦眉头拧成麻花。

送裙裳的得了疠风,洗裙裳的也得了,未免太凑巧了些。

“我去问问,”苏锦道。

她抬脚往前院走,一边道,“绣房那丫鬟呢,送来沉香轩了?”

“刚送来,和那小丫鬟一个屋,”杏儿道。

还没走到跨院,苏锦就闻到一股子艾草味。

两个婆子在那两丫鬟住的屋外烧艾草。

大概是被呛着了,屋子里有咳嗽声传来。

苏锦捂着鼻子,推门走进去。

两丫鬟大概是觉得要自己命不久矣了,哭肿了眼睛,脸色憔悴的吓人。

看到苏锦,两丫鬟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道,“求世子妃救救奴婢们。”

“快起来,”苏锦道。

杏儿道,“我家姑娘心善,肯定会救你们的,快起来吧,我家姑娘还有话问你们呢。”

两丫鬟抹着眼泪起身。

苏锦望着绣房丫鬟道,“上次为了参加北漠接风宴,绣房给我做的裙裳,除了你接触过,还有谁接触过?”

绣房丫鬟有点懵。

她们得了疠风,是会传染的病啊。

世子妃怎么会对那件裙裳感兴趣,还来问她们?

这事直接问绣房不就行了吗?

绣房丫鬟没说话,杏儿的急性子,忍不住的催道,“快说啊,王妈妈怀疑疠风就是因为那件裙裳传开的。”

绣房丫鬟脸色一白。

沉香轩的丫鬟直接哭了,她跪在床上道,“世子妃,奴婢该死。”

苏锦望着她。

小丫鬟又哭又害怕,“那件裙裳,奴婢洗之前,偷偷穿过…。”

她只是一个清扫小丫鬟。

只是凑巧扫台阶,杏儿端裙裳出来就直接交给了她。

那么美的裙裳,绣工精致,栩栩如生。

她端着去洗,发现没带肥皂,又回屋去拿。

当时屋子里没人,她把门锁好,偷偷摸摸的把裙裳穿在了身上。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她也想瞧瞧自己穿华贵裙裳是什么模样。

她刚穿上,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吓的赶紧脱了。

要真是裙裳上有疠风,她穿了那么一下就被传染了,小丫鬟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事小丫鬟不说,苏锦还真不知道。

绣房丫鬟瑟瑟发抖。

那样子一看就像是知道点什么。

第六百二十五章 情分

苏锦望着她,绣房丫鬟哭道,“奴婢没有穿世子妃的裙裳,奴婢只是想起给世子妃送裙裳的前一天夜里,采春去绣房拿线,回来后吓的脸色惨白,躲在被子里发抖,奴婢问她出什么事了,她什么都没说,只让奴婢一定不要碰世子妃您的裙裳。”

“奴婢不想碰,可奴婢被钱妈妈点名把衣服叠好,和她一起送沉香轩来。”

“事后采春就躲着奴婢了,奴婢找她说话,她都离的远远的。”

现在想来,采春肯定是怕她传染上疠风,所以避着她的。

苏锦脸寒如霜。

门外婆子没有走,听到绣房丫鬟的话,心头也沉甸甸的。

疠风一旦蔓延开,就不知道死多少人了。

为了要世子妃一个人的命,老夫人不惜让这么多人陪着世子妃一起死。

她怎么不去死呢?!

最该死的那个人就是她!

两婆子不知道在心底问候了老夫人多少遍。

苏锦出了内屋,杏儿紧随其后。

绣院。

苏锦抬脚走进去。

杏儿端着托盘跟在后头。

托盘里摆着什么没人知道,用绸缎蒙着呢。

苏锦脸色铁青,绣房丫鬟婆子见了都心底发憷。

钱妈妈迎出来,“世子妃怎么来绣房了?”

“哪个丫鬟是采春?”苏锦问道。

一丫鬟弱声道,“是…是奴婢。”

她哆嗦着走上前来。

苏锦望着她,“那天夜里你看见了什么,才叮嘱冬兰不要碰我的裙裳?”

采春小脸一白。

钱妈妈猛然望向采春。

那冰冷的眸光把采春吓着了。

这丫鬟既然偷偷提点冬兰,又在冬兰碰了裙裳后躲着她,是个聪明的。

既然是聪明人就该知道,如果钱妈妈不倒霉,世子妃一走,倒霉的就是她了。

何况和世子妃作对的向来没有好下场,用那么下作的手段害人就该得到报应。

采春跪下道,“那天夜里,奴婢绣线没了,回绣房拿线,见屋子里有灯光,但又不亮,怀疑是有人偷绣线,便偷偷靠近,正好瞧见钱妈妈用筷子从世子妃您的裙裳里夹出来一块破布。”

“她随手把破布丢进了火盆,连着筷子一起烧了。”

采春一说完,钱妈妈要过来打采春,“你个小贱蹄子,空口白牙污蔑我!”

苏锦挡在采春前面。

钱妈妈举起来的手只能放下。

“污蔑吗?”苏锦笑了一声。

钱妈妈一口咬定她没有在苏锦的裙裳里动过手脚。

苏锦懒得和她多废唇舌。

她看了杏儿一眼。

杏儿把托盘递给丫鬟。

绸缎掀开,露出那件绣房给苏锦做了没穿的裙裳。

杏儿一把将裙裳拿起来。

她朝钱妈妈走去。

钱妈妈一步步后退。

退到绣架旁,杏儿把裙裳一把给她披上。

钱妈妈反抗,但论力气,镇北王府里还真找不到哪个丫鬟婆子能和杏儿抗衡的。

钱妈妈脸色苍白如纸,身子抖成筛子。

能不害怕吗?

冬兰只是整理了下给苏锦的裙裳,端着去沉香轩,就感染了疠风。

杏儿把裙裳披在她身上,她岂能幸免?

钱妈妈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苏锦望着她,“你是直接招还是想挨过板子再招?”

老夫人第七次晕倒。

丫鬟泼了半桶水,老夫人也没有醒过来。

她蹲下探了探老夫人的鼻息。

弱的她都快感觉不出来了。

李总管赶紧进屋禀告老王爷。

老王爷扶着李总管的手走了出来。

三老爷嗓子干的冒烟,眼睛已经模糊的快看不清东西了。

看到老王爷,三老爷扑到老王爷脚边道,“父亲,母亲她身子弱,她纵然有错,也陪了您三十多年。”

“三十多年的夫妻情分,您就网开一面吧。”

老王爷气的浑身颤抖。

要不是她李代桃僵,他会和她做三十年的夫妻?!

李总管使眼色,两小厮把三老爷拉开。

李总管扶着老王爷走到老夫人跟前。

“泼醒她!”老王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