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出来管事的,要是他们诸多挑剔,崇老国公直接走了,他们的损失可就打水漂了。

虽然心有不满,也都忍了,拿了府衙盖了印章的承诺书离开。

被烧毁的船事情暂时解决了,崇老国公似乎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钱知府旁敲侧击崇老国公什么时候离开。

就是钱知府这一问,让崇老国公生了疑心。

同州府粮仓里并没有粮草,他找不到确凿证据证明粮草被烧是一个阴谋,他留下来对钱知府构不成任何威胁。

相反,他是崇老国公,一个小小知府不急着巴结他,反倒迫不及待的让他离开。

这明显有问题。

崇老国公耐着性子在同州府住下,暗中派人查探,查不到线索,无奈之下把钱知府的师爷绑了盘问。

崇老国公一说船上运的不是粮草,而是石子和沙子,师爷就吓的浑身打靶子了。

本来崇老国公来同州,他们就惴惴不安,他又一直不走,还知道石子的事…

崇老国公给他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师爷起初不肯说,暗卫刀架在他脖子上后,师爷什么都招了。

当时船上运的确实不是粮草,而是石子和沙子。

粮草也不在粮仓里,早就被钱知府派人一点点的运出来了。

钱知府是齐王的人,那些粮草是给齐王起兵谋反准备的,放在粮仓里,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钱知府就被调走了,粮食早暗中转移出来,放在庄子上。

整整两大庄子的粮草,可这些也对不上数。

一问之下才知道钱知府对齐王也没有那么忠心耿耿,从粮仓里运出来的粮食,有一部分被钱知府偷偷放粮铺卖了,换成银两落入了自己的腰包。

有师爷作证,崇老国公带人包围了钱府,抓了钱知府,钱府一干人等悉数入狱,所有家产全部充公。

还有同州府和钱知府狼狈为奸的商户,尤其是帮着卖粮食的,崇老国公也没有放过。

那两大庄子的粮食,崇老国公让人运去边关。

第九百六十九章 消气

再说周管事,从军营离开后,先去了临州,在临州待了两天,就启程去肃州。

结果半道上听周家铺子上的小厮说禹州魏家铺子出事了,铺子被查封,周四姑爷被下了狱。

周管事一听这还了得,当即快马加鞭赶去禹州。

魏家在禹州的胭脂铺贴了封条,周管事去见李管事,问魏家出了什么事。

李管事叹息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知府夫人和禹州不少贵夫人用了魏家铺子上卖的美人阁的养颜膏,脸上起了不少红疹,不痛不痒也不消,大夫检查说是养颜膏有毒,知府找四姑爷要解药,四姑爷说药膏不可能出问题,知府一气之下就派人把魏家铺子给查封了。”

魏家铺子被查封,李管事实在摸不着头脑。

知府夫人过寿,周四姑爷可是送了厚礼,和知府关系不错。

再者在养颜膏里下毒,这么蠢的事,败坏铺子名声的事,哪个生意人会干?

做生意,这名声重要着呢。

李管事看着周管事道,“我正要去探监呢,你和我一起去吧。”

周管事虽然不喜周四姑爷,可那也是周家四姑爷,他忍心看四姑爷下狱,也不忍心四姑奶奶着急伤心啊,少不得和李管事跑一趟了。

使了银子,才进得大牢,周四姑爷一脸狼狈。

周管事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周四姑爷三缄其口,一个字不肯说。

他不说,别人就是想帮他都帮不了。

周管事和李管事只尽自己本分,别说他们做下人的不能对姑爷不敬了,就算能,还隔着牢门呢。

什么都问不出来,周管事和李管事就走了。

两人主动探监,周四姑爷不肯说,两天后,周四姑爷又花钱让狱卒帮他给周管事传话了。

知府夫人脸上的红疹一直不消,虽然不痛不痒,可脸上长红疹难看啊。

知府夫人吵知府要给她治脸,知府给大夫施压,大夫束手无策,让他找下毒之人拿解药。

知府没辄,只能对周四姑爷用刑了。

三十大板打下去,里子都保不住了,哪还顾的上面子?

周管事能怎么办,只能再进牢房了。

看着周四姑爷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趴在那里,周管事还觉得打的好,让他抢周家生意,不是亲兄弟明算账吗,这会儿又想起周家来了?

周管事看着他道,“四姑爷找我来是有事要吩咐?”

周四姑爷扭头看着他。

一动。

屁股扯着伤口疼他的呲牙咧嘴的闷疼出声。

他看着周管事道,“是美人阁二管事算计了我!”

周管事眉心一拢。

镇北王世子妃算计他的?

周管事觉得有这个可能,但镇北王世子妃什么身份,她不会无端算计他,尤其知道他是周家四姑爷就更不可能了。

除非是他自己撞她手里头去了。

周管事冷淡道,“美人阁二管事我了解,她不会算计四姑爷,四姑爷为何这么说?”

周四姑爷不想说自己偷买美人阁秘方,自己让人调制养颜膏卖的事,只一口咬定就是苏锦害的他。

他不说实话,周管事道,“捉奸捉双,捉贼拿赃,那是美人阁二管事,四姑爷一句怀疑,就要我去找她对峙吗?”

“您要不肯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还有事急着去肃州。”

言外之意,他一走,就休想他出面管这事了。

周管事转身就走,周四姑爷哪能让他走啊,周老爷还不知道在哪里,只有周管事和美人阁二管事说的上话了。

周四姑爷自认倒霉,不过这笔账,他迟早和美人阁二管事算清!

周管事一脸我要听实话的表情,周四姑爷只能咬着牙把实话说了,“美人阁二管事让我给他一万五千两,他把美人阁的秘方卖给我,我一时鬼迷心窍,上了他的当。”

周管事,“…。”

周管事怒从心来。

镇北王世子妃是什么人,会缺他那一万五千两吗?!

“四姑爷想我帮你,却不肯和我说实话,你自己想办法救你自己吧!”周管事转身就走。

周四姑爷的小厮赶紧把周管事拦下,道,“是,是我们大少爷从美人阁二管事手里买的秘方…。”

周管事气的头重脚轻。

李管事扶着他,道,“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四姑爷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心知肚明。

也怪老爷看走了眼,没挑好女婿。

周管事要走,李管事拦着他,他们毕竟只是下人,跟姑爷置气,不是自讨苦吃吗?

周管事看着李管事道,“这事,我帮不了他。”

“怎么会?你和美人阁二管事不是关系挺好的吗?”李管事道。

周管事看向牢房里的周四姑爷道,“你可知道美人阁二管事是什么人?!”

“不就是一个小小管事的?”周四姑爷不以为意。

周管事冷冷一笑,“一个小小管事?”

“她就是镇北王世子妃!”

周四姑爷一脸错愕,后背一阵发寒。

这怎么可能?!

周管事看着李管事道,“镇北王世子妃的脾气,你们就算没亲眼见过,也该听过。”

“四姑爷财迷心窍,想挖她的墙脚,还挖到她跟前了,她能轻饶了他?”

“没有当场就砍了他脑袋,已经是世子妃宽厚,给七姑奶奶面子了!”

周管事是气不打一处来。

四姑爷不念翁婿情义,抢周家生意就算了,他连镇北王世子妃的主意都敢打。

周管事都佩服自家四姑爷的胃口了。

不是肥肉,他都不下口,现在崩了自己的牙,活该!

丢下几句,周管事抬脚走人。

这回李管事没拦着了,还跟着周管事一起走了。

周四姑爷趴在床板上,面如死灰。

他们的谈话,狱卒听得一清二楚,匆匆赶去禀告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也是吓的浑身冷汗涔涔。

他没想到锦宁公主会大驾光临禹州府,他这个禹州知府竟然浑然不知。

周四姑爷打镇北王世子妃美人阁的主意打到了镇北王世子妃跟前,自己被坑了一万五千两不算,还连带着那些买养颜膏的都倒了霉。

知府大人是恨不得再打周四姑爷几十大板。

但这板子不能打,还得指着周四姑爷去消镇北王世子妃的怒气,拿到解毒方子,恢复他家夫人的容貌。

魏家铺子被查封,魏家大老爷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禹州。

周老爷也一起来了。

听周管事说了事情原委,魏大老爷几乎站不住,“孽子!孽子啊!”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打镇北王世子妃美人阁的主意,他是要把整个魏家都葬送掉吗?!

周老爷也对自己的四女婿一脸失望。

当初真是瞎了眼了,觉得魏大老爷人不错,养出来的儿子也必定不差,谁想到魏老爷为人周正,儿子走的竟是些歪门左道。

魏大老爷知道周老爷和东乡侯关系不错,求他出面救他儿子。

周老爷恨铁不成钢,可自己的女婿,怎么也得救,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守寡。

“东乡侯是最疼镇北王世子妃这个女儿的,得罪东乡侯都比得罪镇北王世子妃更容易摆平些。”

“魏家这回不断几根肋骨,是别想世子妃消气了。”

周管事站在一旁,是有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们只想到东乡侯,别忘了还有皇上呢。

东乡侯有多疼镇北王世子妃,皇上就有多疼。

寿宁公主对上镇北王世子妃都是以卵击石,四姑爷一团豆腐也敢往世子妃手里头撞。

周老爷也不大了解苏锦,他望着周管事道,“可知道镇北王世子妃有什么喜好?”

周管事知道自家老爷打算投其所好,哄镇北王世子妃消气,这方法用在别人身上,那是百试百灵,可在镇北王世子妃那里就未必了啊。

“老爷,镇北王世子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她想要什么没有,哪是那么容易哄得她消气的?”周管事道。

“那她喜欢什么,只要我魏家有,一定双手奉上,”魏大老爷急道。

周管事摇头,“我虽陪了世子妃一路,还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喜好,倒是知道她对边关战事很上心,自掏腰包买了四万两的粮食带去边关。”

“亲家老爷要送,就送粮食去边关吧,或许世子妃会看着魏家忠于朝廷的份上消气。”

最后一句,周管事自己都说的无力。

连皇上最宠爱的锦宁公主的美人阁都敢打主意,谈什么忠于朝廷?

希望这回四姑爷能吃一堑长一智。

魏大老爷从知道自己儿子惹的是镇北王世子妃后就六神无主了,周老爷也觉得送粮草是最稳妥的。

讨好不了镇北王世子妃,也能讨东乡侯和皇上的欢心。

他和东乡侯又有多年交情,说几句软话,东乡侯消气了,帮着劝镇北王世子妃几句,应该就能拿到解药了。

魏大老爷赶紧差人筹集粮草。

要让镇北王世子妃消气,这粮草的数目必定不能少了。

魏家粮铺的粮食根本不够,四处派人运粮,还得去借。

魏大老爷做生意多年,还没这么低三下四求过人,想活活抽死自己儿子的心都有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第九百七十章 缺粮

这一日,苏锦和秦菡儿她们在军医处帮忙调制金疮药。

在战场,没有比金疮药消耗更大的药了,多少都用得掉。

这还多亏了苏锦的药方改良过,用的药材分量少一些,效果还更强。

就这一张方子就给朝廷不知道节省了多少钱,救了多少人命。

有些乏了,也到了吃午饭的时辰,苏锦就和秦菡儿回营帐。

从军医处离开,看到那些将士们蹲在营帐外吃馒头,碗里是稀饭。

苏锦看了一眼,眉头拧紧了几分。

稀饭比前几日淡了不少,都开清可见底了。

“朝廷的粮草还没有送来吗?”苏锦问道。

杏儿摇头,“还没呢,侯爷已经连送了三封奏折去催了。”

幸亏他们带了银票在身上,还坑了周四姑爷和孙知府两万两,买了粮食来,不然这会儿将士们都饿的没法训练了。

苏锦迈步去了军中大帐,东乡侯在问粮草还能管几天。

负责伙房的将军道,“勉强还能撑四五天。”

东乡侯眉头拧的紧紧的。

朝廷往边关送了多少粮食,心底有数,这么久还不送粮草来,是让他们靠喝西北风打仗吗?

粮草未到,兵马先行。

没有充足的粮草,这战怎么打?!

南梁这几日也没有攻城,看来是知道军中粮草不足,等将士们断了米粮,兵困马乏之际攻城,事半功倍。

东乡侯派南安郡王和北宁侯世子去催粮草。

两人带了七八个官兵,星夜兼程赶路。

两人前脚往京都方向走,后脚周老爷和魏老爷带着粮草从另外一条道上过来。

南安郡王和北宁侯世子赶了两天的路,和朝廷运粮队碰上了。

遥遥相望。

运送粮草去边关的必经之路上的一座桥被人给毁了。

运粮队过不去。

修桥和绕道花的时间一样,只能选择修桥了。

而且还不只是遇到断桥,之前路被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挡住,又耽搁了好几天。

只是挡住去路,没有烧毁粮草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北宁侯世子看着南安郡王道,“为什么只挡住运粮队,而不是直接烧毁粮草?”

问他?

他问谁啊。

南安郡王看着那些粮草道,“可能在他们眼里,这批粮草是他们的吧。”

“边关顶不了几天了,就算我大齐将士骁勇善战,也扛不住饿。”

南安郡王见不得齐王和崇国公这种暗搓搓的手段。

要么就直接不顾太后的死活谋反,要么就直接隐姓埋名苟延残喘。

这种又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能背后捣鬼的做法实在令人唾弃,虽然没有明着举旗谋反,却是里通外敌了!

南梁,敌营。

南梁将军们心情颇好。

大齐军营已经开始在镇子上买米了,足见军营没粮食了。

他们这些训练强度大的将士,一顿饭至少三四个大馒头的饭量,一天不吃,就能饿的腿脚发软。

两军交战,敌我军营里都会有细作,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只是接触不到重要机密而已。

这么绝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必须要一举攻城,拿下大齐一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