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说,那个二皇子身边有个人我很感兴趣。”

“男人女人?”

“女人,他的女人,要不是她出现时二皇子已经立妃了,以她的本事真有可能成为皇子妃,哪怕是她没有个显赫的背景。”

“怎么,比你还厉害?”

比她还厉害?华如初笑得如同春暖花开,“我们不是一个段数的。”

“那你还对她感兴趣?”

“看着别人拼命蹦哒,到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哥你不觉得挺好玩的吗?”

华如逸这会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你还没交待为什么在明知道内情的情况下还同意嫁入祁家。”

“很简单,因为太子比二皇子要走得稳,一步一个脚印,速度不快,根基却打得结实,就算上面倒塌了,根基动不了他就有翻盘的机会,这样的人走得远,二皇子得到的一切都太容易了,如果没有他身后那个女人,磨砺一番,他必定是太子的劲敌,说不定太子还会败在他手里,可惜出现了那么一个女人,他太依仗她,而那个女人看似厉害,其实…就是个纸老虎,只要把这纸老虎撕了二皇子就乱了,当然,我不会去提醒祁佑的,二皇子现在是很好的磨刀石。”

华如逸看着自家妹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希望出个明君?”

“天下太平我才好做生意啊!哥,我要养家呢!”

“华家不用你养,你打算养祁家?”

“祁家关我什么事,我要养爹娘,还要养哥哥姐姐啊!”

看着笑得狐狸一样的妹妹,华如逸觉得有点手痒痒,“我们不用你养。”

“别啊,哥,能养着自己愿意养的人是很幸福的,你不能剥夺我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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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到达冀州

 两兄妹笑闹了一阵,不再把烦心的事放在心里,也不再去想即将到来的离别,尽量让自己融入快乐的相处中。

“华久说那里现在已经能勉强住人了,我让他再加快脚步,明年的武林大会过后哥你带着爹娘去那里。”

华如逸往后一靠,伸展了身体看她,“你是不是把这些年赚的银钱都投到那里面去了?”

华如初顿了顿,笑,“哥,你别担心我,防身的银钱我有。”

听她这么一说华如逸就知道他猜的没错,这些年琳琅阁有多赚钱他很清楚,每年分到他手里的钱就足够让他大手大脚舒舒服服的用到下次钱到手的时候,这还只是一成利润,爹娘各有一成,如梦一成,这也只是四成,剩下的六成以小妹的性子怕是不会全部留在手里,钱滚钱去了。

所以,琳琅阁才会越做越大。

既要发展琳琅阁,还要去顾那个小岛…华如逸不相信她手里还有多少余钱。

不过一想到他们准备的那些嫁妆,华如逸放心了些,就算小妹身上一两银子都没,有那些嫁妆在手她也穷不了。

小妹对家人全心全意的好他从来都知道,可是在知道她为家人的付出时,他还是无法不感动,华家有个这样的女儿,他有个这样的妹妹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气。

“你啊,以后别只顾着别人,对自己好点。”

“哥,你看我像是亏待自己的人吗?我也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好的,谁让你们是我的家人呢,不对你们好对谁好。”华如初故意把话说得无比俏皮,她爱赚钱,但是对钱其实又没有多少概念,用钱滚钱是一种乐趣,赚到了她有成就感,就算是亏了,她也不会太当一回事,生意场上没有常胜将军,这是她两世为人得出来的结论,能在胜败之时都保持平常心就是最大的胜利。

华如逸也不再拿捏着这事不放,让丫环拿了围棋出来摆上,他喜欢和小妹下棋,她的棋路大开大阔,就算有陷阱都是明面上的,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要避开却不容易,攻势凌厉,守得滴水不露,但是当攻击受制时,守也能变成攻,棋如其人,他的小妹是个坦荡的人,却绝不是个轻易可欺的人,这样的性子让他放心,至少在没有家人守着的地方她有自保之力。

扬州到冀州路途遥远,在没有开通大运河之前怕是得走上几个月,而现在却只要半个月就到了。

当船停靠在冀州码头时,天才蒙蒙亮。

四个丫头有条不紊的服侍华如初装扮好那身厚重的凤冠霞帔,然后互相收拾了一番,穿上带着喜气的新衣,到了冀州,她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华家,代表着小姐,自是不能让小姐丢了脸。

“春玉,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初夏,扬州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着上漂亮的春装踏青是许多年轻人会做的事,可在冀州,这时候居然还觉寒凉,华如初的嫁衣里面就比之出嫁时多添了一件,而窗户也只在半路上的时候偶尔打开一下了。

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码头上的喧嚣,那些人来人往里,有没有她的夫君?华如初深深吸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再缓缓的吐出来,她华如初要结婚了,还是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但愿,不要长得太抱歉。

今天冀州最大的码头被祁家清场了,冀州的众世家大族都给了面子,有需求的都改去了别的码头,其中有祁家的面子在,也有皇帝的面子在,全冀州谁不知道这是皇上赐的婚?

冀州太原,皇根所在,而祁家就处于这政权最集中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祁家明知道一旦太子垮台他们也要跟着完蛋却不得不做出选择的原因,在太原没有中间势力,要么左,要么右,就是想当墙头草也没人会给这样的机会。

没去扬州亲自迎亲已经是祁佑失礼在先,在早一步得知消息时祁佑就率着接亲的众人来了码头。

祁镇站在高高的船头上伸了个懒腰,眼光扫了眼最后面那艘和这里显得格格不入的船只,眼角带笑的朝兄长所在的地方走去。

“大哥,任务胜利完成,有没有奖励?”

祁家自幼在老将军身边长大,不要说其他人,就连和爹娘都不亲,下面的几个弟妹对他都很疏远,要说异数,也只有面前这一个了,不管他是沉默也好,冷淡也罢,他都一张热脸贴过来,完全不把别人的态度放在心上,久而久之,两兄弟的关系居然不错。

“想要什么?”掸了掸新的没有一丝褶皱的深红色锦袍,祁佑连表情都和平时无二致,就好像来接的新娘子和他没什么关系一样,他只是来完成一个任务,走一个过场而已。

不过对于这样强塞过来的亲事,大概不会有人有好感。

“先记着,等我想到了再说。”得到承诺心满意足的祁镇挤开兄长身边的人,凑到他耳边看似玩乐嘻笑,实则提醒或者说是警告的含糊道:“上心,别怠慢。”

祁佑心中一凛,眼神若有所思的看了这个庶弟一眼,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被祁镇挤开的人暗中恨得咬牙切齿,可表面上还是一派的乖巧,带着丝丝委屈的扁嘴,“大哥,二哥欺负我。”

祁佑扫他一眼,不置可否的拍开祁镇的脑袋,径自往刚靠岸的那艘船走去,连一艘船都要建得这么奢华,也只有扬州那地方的人有这闲钱,就不知道结不结实,经不经得起大风浪。

祁镇咧嘴一笑,追着祁佑去了,压根不把那人当回事,真不能怪他不愿意呆在家里,祁家那些人个个都有一手变脸的绝活,他自认学不会,也就只看这个担负着祁家荣辱的大哥顺眼点。

这次要不是大哥要成亲,他还在外面逍遥哪会回来,不过下一站他已经决定好要去哪里了,扬州真是个好地方,尤其是那女人,啧,水灵灵的让他眼睛都挪不开,那皮肤嫩得,那眼睛媚得,那身段妖得,那语气软得…

要不是大嫂的姐姐已经成亲了,他都想赖上门去做个上门女婿,那真的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就不知道她的妹妹比起她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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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祁家大公子

 华如逸脚跨一字步,背挺得笔直,双手环胸看着走上前来的男人,即将成为他妹夫的男人。

很高,饶是他自认在身高上面一直很有优势,对上这个男人却占不到便宜,真要细量,怕还要矮上那么一点,光这一条他就觉得这男人讨厌了。

再看那张脸,完全不同于扬州男人的清俊,眉浓鼻高眼睛深邃,无法形容长得好不好看,只能说,很坚毅,很男人。

他也想要这样一张脸,华如逸觉得自己更讨厌这个男人了。

最后再瞧他的气质,站姿笔挺,下盘稳固,手很大,一看就知道是个使剑的高手,华如逸有些蠢蠢欲动,要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真想和他比试一番,不过既然成了他妹夫,以后总有机会的,他还是非常想收拾他一顿。

在华如逸打量祁佑时,祁佑也在打量他,祁镇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他那么说肯定有依据,他很想知道这个华家有什么让祁镇看重的,如果能帮上他自然是最好,就算真帮不上,他也希望他们能安安份份的,不要拖他后腿。

二皇子那边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果华家出点什么事,他祁家也脱不了身,二皇子要的就是他脱不了身。

这华如逸看着倒不像是个自恃武功高强只知惹事的莽夫,有个这样的哥哥,同一个爹娘教出来的,妹妹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

如此一想,祁佑心里倒是放心了点,他没想过要找一个怎样出色的娘子,但是一定不能让他多费心,能自保就行,要是能把其他人吃住就更好了,祁家的事他不想管,祁家的内宅他更是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在外面勾心斗角就够了,回家他只想有个清静的地方能让他好好休息。

“不能亲自去扬州接亲是我失礼,希望岳父岳母没有太过生气才好。”

“不敢,爹娘不能前来送嫁心里万千个不放心,也有些话让我带给你,这边请。”

祁佑制止了身后的人跟随,单独一人跟着华如逸进了屋,看他如此,华如逸对他总算有了点好感。

“请坐。”

祁佑同样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同时坐下。

“我不知道是谁在皇帝跟前多嘴,说破我华家还有个三小姐的事,我只想告诉你,如初之所以默默无闻并不是被我和她姐姐打压,相反,如初是我们华家花了最多心思保护的人,她不愿意抛头露面,也不想因为一些外在的原因而被人追逐,我们只想她过得顺心,自然什么都依着她来。

如果可以,我们愿意养她一辈子,就算一定要成亲,也完全可以在我的朋友里,华家的朋友里找人,那样我们才会放心,可如初太为家人着想,应下了这门婚事,祁佑,我们华家对你没有过多要求,只希望你能相信她,给她一个妻子该得的尊重,宠妾灭妻这样的惨事我不希望发生在我妹妹身上,否则我华家也绝不会善罢干休。”

最后一句话让祁佑皱了皱眉,旋即松开,点头应下,“我有我的原则底限,宠妾灭妻之事绝不可能发生。”

“如此就好。”华如逸没有再说其他,该点明的他都点明了,说得再多反而会让祁佑反感,如初的好就让他自己去发现吧,如果发现不了…是他没有那个福气。

“嫁妆比较多,你让祁家人多填出来一些地方,有些是扬州特有的,需要专人组装才能得用,你和内宅打好招呼,华家的管家会带着工匠去新房,他会约束好家仆,至于闺家女眷,避开这段时间就是。”

内宅等闲人是去不了,可今天日子特殊,没人会在这时候挑理,祁佑点头应下,出门交待去了。

冀州规矩,没成亲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倒是扬州风气开放,也没那么在乎门第,私定终身反而是美谈,现在是在冀州,华家自然也要随了冀州的规矩,免得新媳妇还没入门就被人轻看了去。

华如逸来到妹妹的房间,一身红衣盛装的人正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这个方向…“如初,看到人了?”

“比预料中好。”华如初回身看向哥哥,眼中有着清晰可见的欢愉,真的,超乎她意料的出色,明明才二十二岁,却有着远超年龄的沉稳,活了两辈子,她实在是不待见那些软棉棉的幼稚男人,尤以扬州为甚,幸好她的哥哥长得很男人。

“希望你们能有个好的开始,准备好了吗,要下船了。”

自己把喜帕盖好,华如初把手伸手哥哥,“哥哥,再背我最后一次。”

一句话,让听着的人都鼻子泛酸,华如逸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华如初面前蹲下身来,“好,哥哥背你。”

三艘船上的送嫁队伍都做好了准备,最先下来的,是花轿。

祁佑看向伏在华如逸背上的人,眼神莫名,这人,将会是他的妻子。

凤姑一脸福态的笑,说着吉祥话撩开帘子扶着人坐进去,对上祁佑的眼,笑意更深,“祁大公子大喜。”

祁佑亲手送上红封,凤姑老练的一摸,薄薄一张,是银票,这脸上的笑就更浓了,“祁大公子,时辰不早,该鸣锣响鼓了。”

向身边的随从点头示意,随从小跑着离开,很快,整个码头锣鼓齐鸣,鞭炮更是从四面八方的响起来。

“起轿!”

花轿和送嫁妆的队伍同时出发,花轿在半途转道去华家早先就派人来准备好了的新居所,而送嫁妆的队伍则是直接往祁家而去,三天后才是大婚之日,按规矩,嫁妆则要在婚前就到达男方家里。

扬州富有天下皆知,在得知祁家新妇是来自于扬州后,街道两边更是人头攒动,新娘子今天看不着没关系,看看扬州人备的嫁妆也好,他们得比较比较,这来自富裕之乡的扬州备下的嫁妆比他们会有何不同。

华如逸太过清楚爹娘打的什么主意,一早就嘱咐好随同前来的江湖朋友们留心,华家前来送嫁的管家也一脸意味深长的提醒了祁佑一声。

反正到了冀州,要是乱了秩序或者踩踏伤人什么的就不关华家什么事了,这里可不是华家的地盘。

祁佑眼睛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仅让身边的人全去维持秩序,还派人飞速赶回家再带人来,自己大婚,一生仅一次,他不想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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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十里红妆

 祁府今日倒也处处都妆点了代表着喜庆的红色,就算只是为了那道圣旨,他们也要做做样子的。

早前祁镇就派人以最快的速度传了消息回来说,让他们把新人的院子扩大,最好是打通旁边的院落,免得嫁妆放不下,祁家人虽然不信真有那么多嫁妆,为了以防万一却也真的打通了旁边的院子,只是时间太短,处处都显得毛糙了些。

此时的祁府张灯结彩,人影绰绰,虽然三日后才是大婚之日,可祁家虽然比不得以前昌盛,可老关系还在,再者现如今祁佑和太子关系非比寻常,听说太子都派了人前来帮着打点,自然有心人也早早就打发了小辈来帮忙。

“老太爷,老夫人,前边传回消息说送嫁妆的队伍马上就要进城了。”祁家两老都穿着崭新的衣服,白黑掺杂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向来神情严肃不拘言笑的老太爷此时脸上都有了一丝笑意,哪怕这新迎娶的孙媳妇身份上让他不那么满意,但是嫡孙终于成亲他还是高兴的,和他同岁的早就当爹了,要不是他几个儿子都太不争气,祁家如今又怎能只压在祁佑身上,让他没有一点自己的时间。

“好好,让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让人华家说我祁家门槛太高,看不起人。”

“是。”来报信的丫头叫双芷,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平日里和老夫人亲近,说话也不像其他下人那么战战兢兢,蹲身福了一福应了后又道:“来报信的人说华家财大气粗,不止嫁妆多,还一路广撒铜钱,要不是提前做好准备,那送嫁的队伍怕是都要冲散了。”

广撒铜钱?两老对望一眼,这华家真如此有钱?不过是一江湖草莽,说得好听点是武林盟主,实际上就是一出头鸟,置办庞大的嫁妆他们可以认为是为了给女儿挣面子,可做到这程度,有必要吗?

“双芷,你亲自去前头盯着,留点心,有什么情况赶紧来报。”

“是,老夫人。”

祁福是祁府管家,从小就跟在祁老太爷身边,深得两老信任,也跟着老太爷跑了不少地方,可这会,他已经连着问了同一句话两遍了。

“您说这是名录?”

华家管家华霖笑得得体万分,腰板挺得倍儿直,“是,这是嫁妆名录,请小心收好,待三小姐成亲后,自会有她的亲随来一一验收。”

祁福数了数,足足十二本,随手翻开一本,各式盆桶都有上百件…

前方已经传来唢呐锣鼓声,祁福抬头,看着远远走来的送嫁队伍,毫不迟疑的回头把东西放到得用的人手里,急促的吩咐道,“送到老夫人手里,把事情说明,快。”

“是。”

华霖满意的点了点头,站到一边等着。

内室,老夫人大致翻了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十里红妆,居然备下了十里红妆,没想到我临老了还能看到这样的盛况,双芷,快,扶我去内室,再派两个小丫头去通知大媳妇跟二媳妇,叫她们先别管客人了,来找我。”

“是。”

随同送嫁队伍一同前来的,是捡钱捡疯了的老百姓,这钱平摊到众人手里其实一点不多,可这不用花代价得来的就是觉得好,有这好处,自然是要紧跟着不放了。

更何况还有一路散发的喜糖,小孩子们都快要乐疯了。

祁府反应也算快,派出更多的人疏散人群,内室也在尽量的搬空,好摆放那绵延了数里的嫁妆。

有资格进入内宅的亲朋看着几乎要搬空了的新房议论纷纷,心思歪着些的就已经在想着祁家一会要怎么丢脸了,这么大个新居,这么空,哪家嫁女儿会有这么多嫁妆?就算是她们这些出身自大家的名门贵女,置办的嫁妆自然也是客气的,可也填不满这么个大院落。

祁府大媳妇祁武氏今天算是彻底压下了各房得宠不得宠的妾室,穿得富贵雍容,腰挺得笔直,走路都带风,你们再有本事又如何?身份上矮了这一头,儿子成亲时便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场面。

原本她也是有些担心这院落是不是太大了些,要是嫁妆填不满她这一房就要丢脸了,可一听到别人这么说,她立马就不乐意了,就算新媳妇真填不满她帮着填,她那些嫁妆可是一点都没动,正好拿来帮儿子撑场面。

轻声吩咐得用的丫头去做准备,祁武氏腰挺得更直了。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

听闻嫁妆到了,北方宾朋都想见识一下南方嫁娶妆奁的模样,纷纷站到去往内宅的必经之路上等待,而能入内宅的女眷们早就抛开自家夫君去了内院。

一个时辰后,外头的喧哗早已听不见了,那一早儿就沿街凑热闹的百姓瞪大了眼睛看那还没到头的送嫁妆队伍,各式金红如练的物件在艳阳之下流光溢彩,展现在眼前的是扬州豪富之门奢华的十里红妆。顺着挑夫一担担、一杠杠运进来的朱漆髹金流光溢彩的箱笼的到来,让皆是豪门望族的宾朋也看得目不暇接。

内室空出来的屋子早就堆满了丝绸锦缎,院落空地上摆满了画桌、琴桌、八仙桌、圈椅等外房家什,足有数百件,有一部分正往新房里移,要寻找合适的位置摆上,还要全部都塞进去,这也需要点本事。

和北方以浑厚为美不同,这些大小物件无一不显出精雕细琢,让皆出富贵之门的女眷也看得诧异。

一行工匠般的人进了来,二话不说把新房里的喜床拆了搬到院子里,丈量了一下后才满意的点点头,把先前抬进来的标了号的泥金朱漆箱子一一搬进屋子里。

从内取出一件件雕花物件开始有条不紊的拼接,后序的物件也一件件按照顺序有条不紊的运了进来,没会儿,十几个工匠们在新房里搭出了个屋中之屋来。

那是--是床吧?所有人面面相觑,无法掩饰的震惊。

瞄着如同房屋般的通体金红色的东西,雕花柱架、细雕挂落、朱金雕制的倚栏、飘檐花罩,上还有卷篷顶,右有二斗二门小橱,再一道黄杨雕花门罩,延伸往后才是卧床本体,床三面围有彩绘屏风,堆塑各种山水、花鸟装饰图案,朴素而古雅,床内还设了书架搁板、角橱、钱箱、点心盒、床外围还有走道,最后靠边连了房内服侍丫头的陪床,由铆榫连成一体,未用一钉。

工匠拼接完毕,华家家仆打开各自捧着的精致箱盒,取出一件件玩器往小厨上安放,帽筒、花瓶、镜箱、茶具、灯台,皆是镶嵌螺钿,可谓奢华到了极致。

PS:关于十里红妆,有一部分是抄的,鬼鬼查了很多资料,自己写了好几个版本都不行,干脆借用了这一段,见谅。

恩哼,今天小鬼满周岁,软软的伸出小手,生日礼物什么的,给推荐票就可以了。

好吧,晚上应该还有一章。

 

第七章妹夫与大舅子

 堆满了人的新房内只剩物件相碰的轻微声响,华霖挂着矜持的笑意带着工匠离开,他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回去后和老爷夫人一说他们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陆续有壮实的婆子丫环小厮抬着各式家具进新屋摆设,其中不乏华家送嫁的家仆,他们早知青州男女之防特别重,所有尽量多的派了丫头过来,武林盟主家的丫头自然手底下也是小有招式的,至少力气小不到哪里去。

可这时各家女眷已经管不得还有外人在了,那羡慕的眼神,那赞叹的口气,那满满的惊奇都喷涌而出,手不由自主的就摸了过去,她们实在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床,这明明就是个可以遮风躲雨的房子啊!

祁武氏这时候对还未正式拜堂的新媳妇已经是十二万分的满意,今天真是给她长足了脸面。

等众人摸了好一会,祁武氏才轻咳一声满脸笑意的提醒,“都轻着点手,我家新郎倌都还没看到的,倒是让你们先见着了。”

众人这才纷纷回过神来,面皮薄的已经羞于自己的失态了,可也有那泼辣的驳嘴,“大夫人这话就错了,这床要这么容易摸得坏,洞房花烛夜可要怎么办才好,这床不得散了架?”

“就你这嘴不饶人,真要散了架也是他们小夫妻的事,我这做长辈的还来听墙角不成。”祁武氏又羞又燥的瞪向说话的妇人,明显不是在生气,显然两人关系不错。

“我倒是想啊,就是没这机会。”话锋一转,妇人变得意兴阑珊起来,“行了,热闹也看了,该让位了,人家还有一院子的东西没摆进来,我们就别在这碍事了。”

没有儿子是她们这个身份的人心底最大的痛,庶子倒是有,可别人的儿子就算尊你敬你叫你一声大娘,他那心里最重要的依然是自己亲娘,你越不过去的。

祁武氏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却也没有说安慰的话,这种事什么话都劝慰不了,比较起来她还算幸运,一儿一女傍身,再得宠的妾室也越不过自己去。

新房内发生的事一对准新人自然不知道,华家在青州太原买下的宅子不算小,前后两进,占地面积挺大,这房子没算在嫁妆内,但是成亲后,这房子也会归入华如初名下。

华家还真是挺疼这个女儿的,进屋后祁佑想。

把妹妹送回房休息,连请客入座的打算都没有,华如逸就开始下逐客令,“祁大公子请回吧,三天后再来迎亲就是。”

祁佑也干脆,拱了拱手道:“以后叫我祁佑即可,要是华公子不嫌弃,我便尊你一声兄长如何?”

“自然可以。”年纪上来说确实是华如逸要大上一些,华如逸便也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就算是为了小妹,这个面子也是要给的。

在他眼里,全天下就没有男人配得上他妹妹,要是有那合适的他倒是想招个妹婿进门,在自家里就没人敢欺负小妹了,可现如今,小妹却只能和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嫁进别人家里,还是那样复杂的世家大族,复杂的关系,复杂的人心,这些他都不担心,相信以小妹的本事不会有一点问题,可是,男人的心是不受控制的,无迹可寻的,不能收买,不能威胁,就算他前一刻还爱你爱得死心塌地,下一刻也能翻脸无情,他担心他们家宝贝了十几年的小妹会受伤害,在这孤立无援的地方真要受了委屈连个哭诉的地方都没有。

送走祁佑,华如逸一个人在正屋大厅里呆坐,很久之后才收拾好情绪回屋去陪妹妹说话,能陪着的时间已经是过一点少一点了。

回到祁家的祁佑还没来得及和相熟的人打招呼就被满屋子人的羡慕眼光给惊了下,下意识的就开始想他有什么引起了别人的觊觎,是不是他秘密给太子办的什么事被发现了?

“祁佑,要是早知道这武林盟主嫁女儿这么大手笔,我就自动去请旨成为他的乘龙快婿了,十里红妆啊,老子眼睛都红了。”

和祁佑同属于一方阵营且平时关系也不错的梁家大公子梁世涛走过来,一脸羡慕嫉妒的看着他,手还重重的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以泄心头之愤,这家伙怎么运气这么好,被皇上赐个婚也能捡个这么万里挑一的,就算貌似无盐为了这丰厚的嫁妆也值了,把她放大妇位置上供着,抬几房可心的妾室,那日子过得怎一个逍遥了得。

祁佑拍开他的手,“擦擦你的口水,扬州富有天下皆知,你也去找一个就是。”

梁世涛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是故意的吧,他有婚约在身又不是秘密。

祁佑不理会他,朝其他人微微行了个礼节就往内宅走去,完全没有旁人以为的意气风发或者得意洋洋,也是,祁家大公子的沉默寡言面无表情跟梁世涛的婚约一样都不是秘密。

“大公子,老夫人有交待,您回来了请您去见她。”早有小丫环在二门那里等着,看到祁佑连忙蹲身行礼道。

祁佑本来就是要去见祖父祖母的,脚步都没顿一下继续朝正屋行去。

“祖父,祖母,我回来了。”

老夫人笑得眉眼舒展,指了指自己下首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怎么样?见到新娘子了吗?”

“见到了。”

“怎么样?长得如何?准备了这么丰厚的嫁妆,我这心里反而没着没落的,就担心那新媳妇拿不出手,要真是这样,就算你是奉旨成婚也会被人笑话的。”

祁佑从丫环手里捧了茶给二老后才在下首坐下,回应祖母的问话,“盖着喜帕,没见到人,不知道长得如何,她兄长长得不差,想必她也不会见不得人,您别为我担心。”

“怎能不担心,佑儿可是祖母的命根子,好像昨天才是小小一点大,这都要成亲了。”

老太爷在一旁听得惘然,是啊,那么一点点大抱到跟前来亲自带着,眼看着就长这么高了,要成家了,担着祁家这么大的担子,他多想亲自为他挑一个人,漂亮温柔,能在他累了的时候陪伴着,为他打理内宅处理好那些琐事不让他分心,可偏偏,现在的祁家连推却这件婚事都不行。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原本这婚事并不是落到祁佑头上的,可别人能推,祁家不能。

以祁家现在的情况再失了圣心就真的要沦为末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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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心结

 祁佑对新娘子也有期待,缘于祁镇的提醒,也缘于华家三小姐明明受宠却在哥姐的风头下默默无闻。

武林和朝廷风气不同,在太原,女人可以以贤出名,以美出名,以才出名,以心灵手巧出名,但是在武林中,女人却更加大胆,她们敢穿着暴露,敢喝烈酒骑烈马,敢和男人争锋,敢在夫君生二心时杀之,或者是直接休夫。

朝廷从来就对武林不放心,对武林那些出名的人皆有记录在档,华家自然也不例外,华大公子以其出色的天赋闻名,据说其剑术已经不在他父亲之下,而华如梦被人熟知,则是因为她的狠,她的艳绝天下,以及她的选婿方式,而华三小姐华如初却没记录其中。

在知道他要和华家联姻时,太子就把华家重新查了一遍,他记得很清楚,华清夫妇,华如逸,华如梦,以及华如梦的夫婿严柯都占用了很多言语来解读,可华家三小姐华如初却只是短短的几句话。

“华如初,华家三小姐,家人宠爱,胆子小,极少出府,尤爱奢华生活,华家几次扩建翻新,皆是因为她。”

现在想来,华家为华如初准备了十里红妆恐怕并不只是因为宠爱吧,一定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华三小姐就挺有意思了,能把朝廷以及太子手边的人手都瞒过去,这已经不止是厉害了。

“佑儿,这个你收着。”

看着塞到自己手边的盒子,祁佑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些什么,想都没想就要退回去,老太爷开口了,“收着,没多少。”

祁佑沉默,却坚定的放回老祖母手里,现在祁府什么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家大,却业小,祁家这几年一再的收缩开支,可情况并没有好转多少,只是勉强支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