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停下脚步,就听得华如初道:“免礼,云书,赏。”

“是。”见礼的家仆每人都得了个红封,每人一两银子的打赏算得上是极为大方了。

祁佑轻轻颠了颠,把人背上去一去,复又往里行去。

冀州风俗虽与扬州不同,却也不是必须要把人一直背进屋的,只要跨过了火盆就可以把人放下来,祁佑也不知道自己只是单纯的想在华如逸面前卖个好还是怎么,反正心底就是愿意这么背着,他遵从了心底的意愿,这也不丢人不是?

一路上自是被不少人笑话,善意的恶意的,祁佑当什么都没听到,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却把心神分了一半到背上的人身上,他不知道他的夫人担不担得起这些,相比起动真格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背上的人一直攀着他的肩膀,力道从头到尾都是一样的,就好像…这些人是在说别人的事,与她无关一般。

祁佑不得不承认,他越来越期待了。

时辰都是算计好了的,经历了一路的起哄后终于进了正屋,祁佑把人放下来,接过喜婆递来的红绸一端放到她手里——手很软,不像是经常握剑的,他始终不信身在武林,华如初会不诸武功。

堂上,祁家老太爷老夫人皆是一脸的喜色坐得笔挺,祁家大爷祁中然和祁武氏分坐两侧,今天两人都特意收拾了一番,嫡子成亲,他们心中也是高兴,哪怕这个嫡子和他们并不亲近,可血缘总在。

“吉时到,新人行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端坐着的四人都承了这礼,连老太爷严肃的老脸上都多了抹笑意。

“夫妻对拜。”华如初在移动方向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站退一点,她很担心两人对着行礼时会碰到脑门,那样就太丢脸了。

祁佑这些年做的事本就要求他观察入微,自然是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原本还没想明白,当两人都弯下腰去时就回过味来了,一瞬间祁佑有种想笑的感觉,可惜脸上太久没有过表情,只是从眼中多少泄露出了一点笑意,当然,这一点没人看得出来,他太习惯隐藏自己,在要笑的那一刻就下意识的低了下头,把这点变化瞒了过去。

“送入洞房。”

随着这一声诺,平日里和祁家关系不错的世家子纷纷起哄,“送洞房,看新娘子咯。”

被喜婆扶着往前行,手被一双稍显粗糙的手握住,很大,很温暖,感觉很有力量,这是她的男人,这种强烈的归属感让华如初安心,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这双手带来的温度尤其让人觉得安心眷恋。

“小心门槛。”像是感觉到了她的出神,低沉的男声在耳边提醒,手稍微用了点力紧了紧。

“恩。”

小小的暧昧在两人之间流转,哪怕这时候周围簇拥着不少人,人声鼎沸,硬是没人能打破这份暧昧,直到在床沿坐下才自动解除。

“快快快,挑喜帕,我们要看新娘子,各位世兄,你们急不急啊!”

“急急急,祁世兄,别墨迹。”

这到底是谁的新娘子?怎么他们比自己还急?平复了下跳得有些急的心脏,祁佑拿起喜秤稳稳的把喜帕挑了起来。

眼前的突然明朗让华如初闭了闭眼,集中在身上的众多视线没让她羞怯,倒是离她最近的那道让她心抖了抖,这个人,将是她的夫。

微微抬头,对上男人的眼,把男人眼中闪过的意外和喜悦看在眼里,意外…华如初勾了勾嘴角,他们究竟是把自己想得有多无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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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大婚(三)

 祁佑确实是意外,喜帕下的脸他有过最坏的臆想,就在刚才他还在想会不会看到满脸麻子血盆大口,当然也有过好的联想,可是想得再远也没有想到他的夫人会有这样一双眼睛。

掀开红盖头的这一刹他最先注意到的居然是眼睛,他也挺意外,并不是其他地方没有可看性,看其他人的表情就知道新娘子有多出色,可这双眼睛太灵动,第一时间就抓住了他的所有注意力。

“有没有世兄愿意和我一起去扬州游玩?”

不知道开口的是谁,这时候也没人去关注这个,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主意太好了,“去去去,算我一个,哎,新夫人,你还有没有未嫁的姐姐妹妹?介绍给我吧,有你一半的颜色我就满意了。”

华如初从来都是喜欢把自己藏起来的,在这样的场合尤其不想再引人注意,新娘子嘛,娇羞总是对的。

微微低下头,运功让自己脸色绯红,那种含羞带怯的模样让屋里的人差点都把她当成是世家闺阁中娇养的小姐了,真是奇怪,江湖中折腾的全是些粗人,怎么就养出个这么水灵的人来了。

“别只顾着脸红啊,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没有姐姐妹妹也没关系,有没有朋友也是美人的?我娶了来也能和你做个伴啊。”

祁佑轻飘飘一个眼神送过去,当着他的面调戏他娘子还上瘾了?

凤姑这时候笑着上前一步,端起桌上的银盘道:“请二位新人喝了这合卺酒,恩恩爱爱到白头。”

围观的人起哄得更来劲了,祁佑端了一杯给华如初,自己拿起另一杯坐到床上,非常自觉的挽过华如初的手,看着华如初的眼睛,在一堆人的哄笑声中慢慢的把酒饮了下去。

华如初还是保持着娇羞的样子,只是避开了祁佑的视线,垂下眼睑保持着和祁佑差不多的速度把酒喝掉,这下不用再装了,她那沾酒就红脸的体质瞬间发挥作用,不要说脸,连脖子手掌心都红了。

祁佑也垂下眼,掩住其中的兴味,他好像真的娶了个不得了的夫人,脸上的表情明明那么羞怯,可眼中却波澜不惊,一般的人做不到。

喝了合卺酒后,两人又喝了一碗红枣花生桂圆煮蛋,寓意早生桂子,大概是华如初的沉默让一众世家子弟找不到乐子,调戏了一会后就嚷嚷着要把新郎倌灌醉,就着站起身的动作,祁佑在华如初耳边小声道:“一会来的人都是祁家的女眷,要是她们说了什么话你别往心里去,我让人准备了些红封在放床侧的抽屉里,你随意用。”

华如初甚至还来不及回应祁佑就被人拖走了,难得有个能闹他的日子,大家可没想要放过。

扫了一眼铺着锦被的大床,华如初琢磨着祁佑所说的话,这个男人不是个话多的人,会这么提醒她必然是事出有因,是担心她被欺负吗?

这世上不是没人能欺负得了她,但她可不认为这人会出在祁府。

“凤姑,你先去耳房休息一下,一会需要你的时候再过来,夏言,你带凤姑过去。”云书拿着条热帕子过来,她得趁着这会下一波人还没来先给小姐整理一下。

屋里只剩自己人了,华如初移了个位置勾起手,把抽屉拉开看了看,还真是准备了不少,那她就不客气了,在冀州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她正缺银子。

任云书给她净手擦颈,华如初一门心思的把那些红封都拿了出来,一股脑的全塞到秋谨手里,“收好,今天还用我们自己准备的。”

云书看了一眼,继续给她拾掇,“姑爷准备的?”

“他是这么说的,云书,你说他为什么准备这些?不是我们该准备的吗?”

“这个问题您以后可以问问姑爷。”

秋谨依言把东西都收起来,说出她的猜测,“会不会是祁家人太多,会来讨红封的也多,姑爷不想丢了面子所以准备了这些?”

华如初想了想,“还真有这个可能,等着看就知道了,好了,云书,有人来了,还不少。”

几个丫环对望一眼,纷纷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再多言。

“听说新娘子美极了,我们也来见见。”随着一阵香风,走进来一群莺声燕语的女人,领头的那人个子高挑,妆容美艳,看着爽朗无比,但是华如初向来看人看眼,她从这个人眼睛里看不到善意。

“新嫂嫂,你真漂亮,我们还以为你长得很丑呢!”

“那也怪不得我们会这么想,备下那么丰厚的嫁妆,听说比聘礼要多出好多倍,要不是女儿有什么毛病,谁家会舍得,还不得全留给儿子?”

春玉几人都气得直抖,云书扫了四人一眼,才让四人渐渐冷静下来,没做出丢小姐面子的事。

华如初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袖口,随他们怎么说一句不答,眼神瞟过,把人头数了一遍,十四个,好在这新房够大,装下这张床后还有这么大的空余。

她没想到爹娘给她准备的嫁妆里居然有这张床,以前她在书里看到过对这张床的形容,也看过图片,知道这是豪富之家才会备的嫁妆,那时候就想过要是能拥有一张这样的床就好了,没想到这个愿望居然在这里实现了。

果然,比图片还来得让她喜欢。

“怎么新娘子一句话都不说?是看不起我们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说话?”

华如初抬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平平淡淡的,不气不怒,心里有点明白祁佑离开时说的那番话了,有一帮这样不让人省心的亲戚,祁佑的日子只怕也不太好过。

云书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华如初微微点头,云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绣帕每人手里送了一条,那新奇的花样精致的针脚让所有人都闭了嘴,扬州的富有天下皆知,美女如云扬名天下,还有一样东西能与这两者齐名,尤其在女人中有名气,那就是扬州的绣品。

当然,这不可能是华如初绣的,她这双手能拿纸笔拿书,能拿算盘,能数银子,能拿剑甩鞭,唯独对刺绣没辙,好在华家也没想要培养出一个大家闺秀,女儿想学什么就可劲的学,不想学的他们也不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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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大婚(四)

 一直说话带刺的几人面面相觑,接了人家的东西,要怎么再为难下去?当然,如果她们舍得还回去就另当别论了,可问题是,她们舍得吗?

扬州的绣品极为难得,以她们的身份想要还得想法子拖人去弄,要是谁有一身衣服是扬州绣品,头都要抬高几分。

还回去,哪舍得。

华如初饶有兴趣的看着几人脸色变来变去,她没想过靠一条手帕就把人都收买过来,可今天怎么说都是她大喜的日子,一再的给她添堵她这心里也痛快不起来,再说对别人来说扬州的绣品一件难求,对她来说却是唾手可得的。

她的四个丫头都是刺绣能手,她出嫁的一应衣服被子皆是出自于她们之手,唔,这好像是个好门路,就是在扬州,真正的好绣品都是有价无市的,更何况是在这数千里之外的冀州。

“既是新娘子的见面礼,我们便厚着脸皮收下了,扬州真是人杰地灵,有这么美丽的新娘子,还有这样一双巧手,真是让人羡慕啊。”

华如初看向说话的人,看不出有多少善意,却也没有什么敌意,至少不是从进屋就刺她的几人之一。

“大家喜欢就好,冀州规矩和我们扬州有许多不同,以后如初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姐妹提点几句,如初感激不尽。”

“哪的话,既入了门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也没有应承不是?华如初脸上带上了浅浅的笑,映衬着脸上还没褪尽的红明艳极了,心中却波澜不惊,大宅门的那点龌龊事她见得多了,虽然年代不同,世界不同,甚至空间都不同,但是人的脑回路是一样的,手段也就是那些,保全自己的同时看点热闹她还是自信可以做到的。

送出的礼到底还是起了作用,再出声时话里的刺明显没那么扎人了,大多数时间里华如初都是微微低着头,一副娇羞不已的样子倾听,实际上早就跑神跑出十万八千里了。

琳琅阁的生意她从来没想要放弃,扬州那边生意已经完全上了正轨,各方面都成熟了,这时候放手完全不会有问题,云书抽调了不少人过来这边,这样也好,有他们帮手摊子可以铺得开一些。

不过要弄一个绣庄的话…这事可以让哥哥捎个消息给二姐去,让二姐去寻一些手底下有些真本事的绣娘,工钱开得高些都没问题,只要她们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她不要求绣庄出的全是精品珍品,但也得过得去,不然就砸了扬州绣品这块招牌了。

后背被人轻碰了下,华如初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到夫人小姐们都站了起来,连忙也跟着起身。

“以后弟妹要是得了闲不妨来找我们唠唠,都是内宅妇人,弟妹又暂时没有孩子拖累,新为人妇难免会觉得闷,一起说说话也能解个闷。”

“自当如此。”

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领头的那人华如初这时已经知道是旁枝出身的姐姐了,只是她暂时还没弄明白,以南朝对身份嫡庶的看重,祁家怎么会容许这样一个旁枝出身的人这般嚣张,偏偏主宅这边的人话里话外的还全顺着她。

不急,既入了祁家门,这些事就算她不去打听也会有人来告知的,这祁蕊有句话说得倒没错,都是内宅妇人,平日里闲得发慌,嚼舌根是她们天生就会的本事,她只需要贡献耳朵就行。

听着脚步声远去,华如初身体往后一躺就不想动了,这一身实在是太重了。

秋谨端了茶过来,半靠在云书身上喝了半盏就推开了,穿着这一身去如厕都艰难,她还是不要和自己过不去的好,忍一忍吧。

“我还要穿着这一身多久?”

云书边给她按摩颈椎边道:“按这边的规矩,一会应该还有一波人会过来,都是姑爷的姐妹,等她们走了就可以沐浴了,冬菲,你去让人准备热水,盯着点。”

“是。”

院子里并不只有陪嫁的丫环婆子,祁家也安排了人过来,再加上一直侍候姑爷的加起来也有十多号人,可能靠近新房的一个没有,在没有确定这些人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之前,她们绝不会让人近了小姐的身。

跟着华如初的都是放出去能独当一面的人,心眼本来就多,再加上在确定了婚事后,所有陪嫁的丫环婆子都被任雅真请了个听说从皇宫出来的老宫女好好的调·教过,不要说是嫁来祁家,就是嫁去皇室都够用了。

“她们来了,人数好像不多。”休息了一会的华如初睁开眼,云书连忙扶着她坐好,再把凤冠霞帔都整理了一番,在来人踏进房间之前退到一边。

来的人确实不多,才四个人,最大的也就二十岁的样子,挽着妇人发髻,最小的被她牵着,七八岁左右。

迅速回忆起祁家的人员关系,华如初大致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

“见过嫂嫂。”四人齐齐行礼,连七八岁那个都做得似模似样。

“快起来,多谢你们来陪我。”接过云书递来的四个荷包一人手里塞了一个,“不是什么着紧的东西,你们不要嫌弃。”

“好漂亮的荷包,我喜欢。”

做妇人打扮的那个轻拍了嚷嚷的小姑娘一眼道:“还不谢谢嫂嫂。”

“谢谢嫂嫂。”

妇人在四人里最大,落座后就给华如初做了介绍,“嫂嫂,我叫祁欣,已经是出嫁女了,她们几个依次是祁柔,祁珍,祁莹,我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叫祁蓉,是二姨娘的女儿,不过她怀了身孕不能进新房,托我向你问好。”

“有心了,怀了身孕是该好好养着。”华如初微微笑着,看似是在看着四人,大部分的眼光却是落在了祁佑的亲妹祁珍身上,据查到的消息,祁珍是个很胆小柔弱的小姑娘,原本还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是把自己藏起来了,祁家嫡女,怎么可能会柔弱?那祁武氏可不是个好欺的,怎么都不可能教出一个柔弱的女儿来,可现在看来还真是挺胆小的,是她藏得太深瞒过了自己的眼睛还是她真就是这样的性格?

还是说,她自己心眼多处处藏着揶着就把所有人都想成了这样的人?这个…还有待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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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新房内的两人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眼光,祁珍抬起头朝她看来,眼神一对上就马上躲闪开去,很快不止是脸,脖子都红了,重又低下头去。

华如初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旋即松开,她向来不喜躲躲闪闪的人,无端让人觉得底气不足,就像是做了坏事一般,这祁珍在这样的家庭里应该无人敢欺,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性格?不过这都与她无关。

小姑娘到底城府还是不够深,华如初应付得很容易,看起来倒也相谈甚欢,大概是新娘子的美超出了她们的猜测,最小的祁莹不知道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的道:“嫂嫂,我偷听到别人说你可丑了,可是你现在看着好漂亮,一点也不丑。”

“那祁莹是喜欢丑丑的嫂嫂还是好看的嫂嫂?”

“丑也没关系,大哥喜欢就好了,反正大哥有漂亮的丫头了,以后要是碰上喜欢的还可以再抬进来的。”祁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华如初看着却觉得心冷,才七八岁的年纪就已经有这样的心机了,五姨太教女真有方。

想膈应她?就凭这样几句话?和个小孩子计较是她丢份,她们是算准了自己今天必须大度,她要不要告诉她们她从来就没期望过她的夫君会只有她一人?

因为没有期望,所以不会失望,以后她有万千的办法离了这祁府自己逍遥,在确定祁佑不值得她付出后。

摆弄着嫁衣上的流苏,华如初微笑,“祁莹懂得真多。”

祁欣轻轻扯了祁莹一下,笑着拉她起身,“小莹还小,嫂子别和她计较,这都辛苦一天了,快休息一下,我们就不打扰了,以后再来找嫂嫂玩。”

“有时间尽管过来。”几人鱼贯而出,祁珍慢吞吞的走在最后,等到前面几人都跨出门槛了她才轻声道:“嫂嫂很漂亮。”

看着疾步跑出去的身影,华如初怔了一下就笑开了,到底是亲的,所以胆子再小也要表明态度以表支持吗?

让冬菲去找人抬热水,云书上前把华如初头上重重的凤冠取下来,轻重适中的给她按了一会,再拉着自家小姐起身把那身嫁衣脱了,“秋谨,春玉,你们侍候小姐去沐浴,给小姐按一按,我要把新房收拾一下。”

“是。”

整个祁府前院一片喧嚣,老太爷都难得的多喝了几杯,祁府已经多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自从自己受伤荣养后祁府的声势便一降再降,好在现在佑儿也长大了,能撑起这祁家了。

醉眼迷蒙的看着旁边那桌,没想到太子今天会来,并且不是来露个面就走,而是一直逗留到现在,无疑这是给了佑儿极大的面子。

面子啊,以前他不稀罕,现在祁府还就缺这个,想要恢复昔日荣光,谈何容易!

祁佑已经喝了不少了,要不是耍了点小手段,再加上他酒量本来就很不错,这会只怕早倒了。

祁镇又替他喝了一杯,半醉不醉的样子那股子风流劲更甚,一扬眉一眨眼都带着桃花,他向来爱惜自己的羽毛,知道自己再喝下去肯定要出丑,一把将祁良拉过来挡在自己前面,“轮到你上了。”

祁良气得想跳脚,什么叫轮到他上了,他想上的时候怎么不让他上,这会自己撑不住了倒是想到他了,可就算心里再怎么腹诽行动上他还是很爽快的把又一次递到眼前的酒一饮而尽,顺便把祁镇推得远远的,看着碍眼。

祁镇冲祁佑笑得得意,看吧,现在两个人都脱身了。

“大哥,你要不要先回房看看大嫂?”

祁佑翻开眼皮看他一眼,不像平时那么冷淡,却也没有说什么,这时候回房除了把满身的酒气带进去还能做什么?这些人难得找到一个机会能闹自己,不尽兴了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但愿白天他们都能玩高兴了,闹洞房这样的事就免了。

等到祁佑被人扶回房时已经是天色全黑了,前院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告诉华如初热闹还没完,祁镇帮着把人送到房上,摇晃着身体差点一屁股坐了下去,连忙扶住床大口喘气,“大嫂,大哥就交给你了,他喝了不少酒,你得给他醒下酒才行,不然这洞房花烛夜就浪费了啊,哈哈。”

不用说光闻酒味就知道喝了不少,华如初对这个去接亲的人比祁家其他人要亲近两分,说话间自然就带上了笑意,“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回去歇着吧,今天多谢你了。”

“谢就不用了,要是有什么闺中好友想成亲的就给我牵个线吧,不用十里红妆,五里也够了。”

祁佑这时候翻了个身,居然缓缓的坐了起来,“我会记着给你定门亲事的。”

“你不是喝醉了?”

不装醉他回得来?祁佑靠坐在床头揉着额头扫他一眼,“还不走?”

用了就扔啊,祁镇耸耸肩,走之前还不忘再一次提醒大嫂他还缺个夫人的事,当然,着重点是五里红妆。

没了闹腾的人,屋子里有一瞬间的沉寂,华如初似有若无的扫了床铺一眼,“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祁佑看了她一会,点头。

春玉在祁佑点头的那一刻就出门去了小厨房,那里她早就备好了吃食,是自己的人在守着,端来就行。

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小房子一样的床外对望着,云书有些着急,小姐出嫁之前应该有被普及过一些知识吧,这时候不是该去侍候姑爷梳洗换衣了吗?

华如初像是想了起来,抬脚打算走上前去侍候,可一想到还要吃东西就改了主意,“先吃点东西再梳洗好吗?”

祁佑半眯着眼睛看她,无可无不可的点头。

气氛有点尴尬,华如初感觉更甚,这才第一次见面居然就是在成亲这天,完全不了解,想聊天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真要命,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滚床单才是,她怎么就有种一夜情的感觉呢?

好在春玉回来得很快,把准备好的清淡饭菜摆好便退到一边。

祁佑还是不动,华如初想了想,走上前挽住男人的手臂,男人顺势起身,半边身子压在了华如初身上。

给他装了一碗稀饭,把菜往他面前推了推,华如初用此生最大的耐性温声道:“多少吃点暖暖胃。”

祁佑又看她一眼,或者说,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就算稍有游移,眼角余光也是在她身上的,“你吃过了?”

“恩,暂时不饿了。”

祁佑不再说什么,端起碗慢条斯理的吃起来,看着慢,一碗稀饭却很快就见底了,看他完全没有饱了的迹象,华如初又给他添了一碗。

她今天还真是贤慧到家了,果然还是想要好好过日子的吗?心底嗤笑了一声,华如初起身走到那对粗大的龙凤喜烛跟前看了会,拿起剪刀剪掉了一点芯子,烛火往上窜了窜,感觉屋子里更亮堂了。

她的洞房花烛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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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洞房花烛夜

 祁佑早就放下了碗,看着那道站在喜烛前的身影,做为一个新嫁娘,她太过自在了,白天被人闹时的羞怯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没有了凤冠霞帔的映衬,去掉妆容,脸蛋没有了那时的容光焕发,却也绝对不丑。

相反,他觉得这样的华如初更让他看得顺眼,更舒服,也…更真实。

收拾了碗筷,热水也备好放入了耳房,云书最后领着丫头蹲身齐齐行礼,“愿小姐姑爷白头偕老,奴婢等告退。”

陷入各自思绪中的两人回过神来,对望一眼便陷入了沉默,祁佑本就不是多话的人,而华如初…她还在适应这个新身份。

就在华如初琢磨该说点什么的时候,祁佑突然起身,酒劲还没完全过去,身体晃了一晃才站稳,“我去沐浴。”

看着男人去了屏风后的耳房,华如初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慢慢踱到床边,这块白绸是什么时候铺上去的?一堆的红里露出那么点白,太显眼了,男人妾室都有了,女人还得验贞洁,这就是两个世界最大的不同,放到上一世,遇上这种情况她会先去找个人给自己破了身再来论婚嫁。

在床沿坐下,拎起白绸的一角瞧了瞧,琢磨着要是把这东西藏起来明天一片雪白交上去会是什么后果…估计可以如愿离开祁府了,可心里有那么点儿不甘心,赔上名声得回自由,好像亏了。

望着虚空处发呆的女人手指一勾一勾的扯着那块白绸,祁佑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心里突然就软了那么一下,不管她在娘家是个怎样的人,深藏不露也好,单纯天真也罢,现在也不过是个远离了父母嫁与了他的女人,十七岁的年纪,心下不安也属正常。

走到她身边坐下,华如初自然的接过他手里的帕子给他擦头发,动作很轻,很舒服。

“她们可有为难你?”静谧的屋内,气氛正好,祁佑开口道。

华如初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要瞒着的意思,“她们什么秉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祁佑沉默一会才继续回话,“别把她们放在心上,你为长,她们越不过你前面去,要是她们招惹了你,你也不用客气,尽管使出你的手段来就是,欺软怕硬的人哪里都有,尤其是在这样的大宅院里头,人多了,心思就多了。”

华如初勾起嘴角,她了解的祁佑向来是沉默的,从来不说废话,这会却说了这么大一串,是担心草莽出身的她适应不了这样的生活被欺负了,还是担心她会拖他后腿?

也许,她该把这人往好的方向想点?

“要是…夫君房里的人招惹我呢?我收拾了她们你不会马上调转头来收拾我吧?!”

新婚之夜,还没洞房,居然就说到了这样的问题,祁佑都不知道该说这新夫人太天真还是太理智了,以他看来估计是后者占多数,“你是正妻,管教她们是你的份内事。”

“有夫君这句话,我心里安稳多了,希望她们不要欺我年纪小才好。”

感觉头发干得差不多了,祁佑回头抓过她的手,剥离了冷淡眼神温润,“如初,我在家的日子不会很多,家里的事就要靠你了,如果有什么事解决不了,我又不在家,你就去找祖母,她会向着你的。”

新婚之夜他们不急着洞房却在说这个,真的没问题吗?华如初歪了歪头看着他,点头,“我省得了。”

祁佑还想多嘱咐几句,祁府哪怕大不如前,内里的龌龊事都不会少,而新夫人却才十七岁,他无法不担心,哪怕这个夫人并不是他喜欢而娶的人,但是既然和他有了名份,他便不想中途换人。

可对上那双仿佛什么都明白的眼神他说不出话来,或许,他对他的小夫人可以有所期待。

华如初笑了笑,烛光映衬下显得柔媚极了,身体往前倾了倾,手抚上祁佑的脸,然后是脖子,再往下,手指灵活的一拉一扯,中衣带子松散开来,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

“我的衣服需要自己来吗?”

这是武林人士的作风?祁佑并不是不识情·事的愣头青,十六岁就有通房丫头伺候着,后来又抬了两房妾室,和太子办事偶尔也需要逢场作戏,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像华如初这样,明明动作不甚熟练,甚至可以说是单纯,哪怕是轻浮的动作在她做来都是自然而然的仿佛本该如此,不带一点情·色味。

可此时却偏偏让他身上如同着了火一般,他不认为那点酒精能让他失控,他清晰的知道,是眼前这个笑意盈盈看着她的女人烧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