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看得着急,陪着笑在一边提醒道:“太太,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了?”

“什么?”

祁武氏回头,看到刘妈使眼色,刚才那点惘然瞬间消失,重又露出笑脸,让开身子道:“看我,都糊涂了,进来陪娘说会话。”

祁佑沉默,脚步却跟了上去。

祁武氏心情这才好了些。

落坐,刘妈去备茶,祁武氏问,“在外面可还好?怎么看着像是瘦了些?”

“都好。”

“你媳妇可是和你埋怨我了?”

“她没有。”

“哼,就是她埋怨我,我也得说,把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带出门数次,一朝不慎就会毁了名节,她不能因为这不是她的血缘亲人就如此不知轻重,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她担不起那个责任。”

原本在看到有几分憔悴的祁武氏时,祁佑心里已经软了两分,从祖父祖母那里知道的事本打算就这么揭过去算了,可现在看来是他错了,他想揭过去,也得看别人愿不愿意揭过去。

PS:昨天是学习日?有几个人知道?湖南卫视做了档书香中国的晚会,我想了老久都没想出来昨天是个什么日子,查了好一会才弄明白。

第九十九章大公子,你不要我了吗?

祁佑抬起头,就看到对面的人满脸不忿的继续道:“即便如此,婆婆帮着她,你父亲也帮着她,好像错的人不是她而是我一样,佑儿,你说这天底下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祁佑张嘴正准备回话,祁武氏比他更快的又道:“这还算了,我不和她计较,可她呢?一转身就去你祖母耳边挑拨,害得我被勒令闭院自省不说,还把你妹妹带走了,让我们母女不得见,她这是想干什么?她一个才入门两个月的新媳妇想干什么?又置我这婆婆于何地?”

“带祁珍出府是我的意思,也得到了祖母的首肯,再者,在祁珍的教养上,您该自省,咱们祁家就是再没落,也不需要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为自己固宠,那是小道,一旦被人发现传了出去,你让祁珍如何在夫家做人?又让祁家未嫁的女儿以后怎么许人家?就是给她一纸休书,祁府都没有帮亲的理由,你就这么想毁了你唯一的女儿?还是说,儿女在你的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又冷又沉的话一句句砸下来,祁武氏人都懵了。

她怎么会想毁了祁珍?

儿子已经和她离心了,她又怎么会再让女儿也离得她远远的?

她没有…

刘妈后悔不已,刚刚她怎么就没有拦住太太呢?

要不是最近太不顺心,太太又怎么会说出这么不知轻重的话来。

“这是如初用她的陪嫁给你做的衣裳,儿子告退。”把包裹放下,祁佑自顾自的离开。

这间屋子,让他觉得呼吸都困难。

这时候,他最想让如初陪在他身边,哪怕什么话都不说。

只是这样,他便觉得心安。

脚步不自觉的加快,恨不得立刻飞到如初身边才好。

走到半途时记起出门时如初说的话,脚步猛的一顿,是了,如初叫他去别人那里。

站在原地转了个圈,略带几分茫然的看了四周一眼,往绿柳的院子走去。

绿柳今日上了薄薄的一层妆,把她五官的优点很好的突出来,眼波流转之下,风情无限。

双芷比往日收拾得还要俏丽几分,点了胭脂,衣服也是簇新的。

比不得绿柳的媚,却比绿柳多了青春。

这种青春不是装扮出来的,而是神采中体现出来。

眼神中有期待,也有羞涩,唯独没有退缩。

她需要这个翻身的机会。

久等不到人,两人都有些心浮气燥。

“主子,大公子该不会又回了少夫人那里吧。”

“说不准,一个软弱得跟面团似的小姑娘,大公子怎么就上了心?不娇不媚也能留得住男人?”

绿柳眉头攒起,一想起今天早上巴巴的赶去侍候,却得了那样的待遇,这心里就怎么想怎么难受。

“再叫个小丫头去前头问问,说不定是去了吴氏或者段氏那里。”

“是。”

双芷打起帘子,脚步还没迈出去,一抬眼就看到大公子龙行虎步的过来。

看到她也没多看一眼,道:“你家主子可歇了?”

双芷连忙高高打起帘子,俏脸生红,柔声道:“回禀大公子,主子一直在等您。”

绿柳听到声音就站起来了,很满意双芷的说词,扬着一脸的娇笑靠过来,“我还道大公子都忘了妾了,给大公子请安。”

祁佑在主位坐下,扬手免了两人的礼,“沏杯茶来。”

双芷连忙屈膝,“是,婢子这就去。”

示意屋里的小丫头都下去,绿柳无骨似的倚到祁佑身上,吐气如兰的道:“大公子,您离开半月,妾想你了。”

祁佑闭着双眼,嘴角似勾未勾,人古来犯贱,想方设法取悦他的人他不喜,就是到这时,他都在想着那个没心的人。

想着,要是这句想你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他该如何高兴。

“大公子,是妾失了颜色了吗?您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妾没想过要和少夫人争宠,只是,只是妾真的想你了,自从少夫人进门,您便没有…没有亲近过妾了,大公子…”

祁佑睁开眼,清清冷冷的眼神明明还和以往一样,绿柳却打了个冷颤,她说了什么惹怒大公子了吗?

“大公子…”

帘子打起,双芷低垂着头奉上茶,偷偷看了眼靠在一起的两人,心下羡慕。

双芷很有心,沏的温茶,祁佑也是真渴了,端起来就喝。

水一入口,祁佑就吐了出来。

看着那黑黑的茶汤,祁佑再不想喝,放到一边便起身。

该死,他又想到了如初。

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都能想到她。

“身体不好就早点歇着吧,我去段氏那里看看。”

绿柳脸色大变,猛的扑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腰,“大公子,您不要绿柳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

“那您为什么都不碰妾身?是嫌弃妾身了吗?妾知道少夫人年轻,又长得出挑,可妾对大公子的心天地可鉴,大公子就是妾的天啊!”

祁佑静默了一会,掰开绿柳的手,回身看着她,“守好你的本份,不要和少夫人比。”

“妾知道自己比不上少夫人哪怕是一根手指头,可是妾敢说,妾一定比少夫人更爱您,妾的心里只有您一个人,大公子,妾的身心都是你的,您不要抛弃绿柳好不好?”

双芷识趣的退到门外,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绿柳的急切祁佑懂,他知道,只要他稍微回应一下,这个女人就会对他死心踏地。

可是现在,他满心都是那个人的身影,都是。

“绿柳,你冷静点,我没有不要你。”

绿柳根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两个月,整整两个月,大公子没近她身一步,这是失宠的预兆,她如何还能冷静得下来。

一扯腰带,肩膀稍微一抖,没了束缚,薄薄的夏装滑至脚边,完美的身体尽入眼帘。

“您就是不要绿柳了,大公子,您摸摸,妾的皮肤还是很好,不比少夫人的差,妾的身材也一定比少夫人丰满,您知道的,是不是?”

这是一具已经完全成熟的身体,比之如初的青涩自是要更吸引人,手也曾经无数次抚摸过,知道她的皮肤有多好。

身体自然而然的起了反应。

这种反应逃不开绿柳的眼睛,大喜着上前,手就要摸上去。

祁佑退后一步避开。

只是这点反应而已,他岂会忍不住?

若是连欲.望都控制不住,他如何能成为让太子信任的左膀右臂?

“大公子,您喜欢的,是不是?既然喜欢,为什么要忍着?是因为少夫人吗?她这是七出之罪…”

“闭嘴。”

绿柳被这一声刮得下冰渣子的低吼镇住了,理智稍微回来了些许,一脸哀戚的看着祁佑,眼中的幽怨都要满溢而出。

“你现在这样子太难看,我下次再来看你。”

绿柳抱着他的腰不撒手,“大公子,是妾不对,妾不该那么说少夫人,您别走,别走…”

祁佑任她抱了一会,就在绿柳以为她成功了的时候,就听到头底传来冷冷的声音,“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你不敬少夫人,她犯没犯七出,轮不到你来讲,再有下次,你便出府吧。”

用力甩开她的手,祁佑大步离开,走到门外,冷眼看向双芷,“照顾好你家主子。”

双芷抖着声音应下,偷偷抬眼看向远走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回了屋。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屋内的情景,可当看到主子全身赤.裸的跌坐在地上时还是吓了一跳。

“主子,奴婢扶您起来。”

绿柳全身都在哆嗦,双芷还当她是冷的,赶紧扶着她到床上坐下,寻了中衣给她穿上,再盖上被子。

抹了下汗就看到主子双眼无神的看着帐顶嘴唇微动,仿佛在说着什么,凑近了听了听,“这么护着她,居然这么护着她,连说都说不得,大公子,您偏心,您偏心…”

双芷咬着唇,担心主子出事,有心去请个大夫来,可现在都这个时辰了…

看样子今晚只能轮流看着了,实在不行再去扰少夫人。

祁佑根本不知道他走后发生了什么事,去吴氏和段氏那里各坐了坐,他那一身的香味是绿柳平日里身上带有的,她们还当大公子是和绿柳欢好过才过来看她的,虽然心里泛酸,免不得说上几句拈酸的话,却也没有过分。

只要不是少夫人独占了宠爱就好。

祁佑乐得让她们误会,至少如初那里不会有那么大压力了。

世家长辈皆希望早点开枝散叶,若是一直传言他独宠如初,对如初没有好处。

原打算去书房凑合一夜,无意中居然又走到了熟悉的院门前。

门虚虚掩着,也不知是如初给他留的门还是丫头们自作主张。

他不敢求证。

推门进去,向行礼的丫头挥了挥手,直接往居室走去。

两个小丫头对望一眼,纷纷抿笑。

就知道姑爷还是舍不得小姐。

如初不爱点香,屋子里没一点香味,清清爽爽的,让刚从三种不同香味的屋子里出来的祁佑舒服了许多。

皱眉闻了闻衣上的味道,想去洗洗,又怕扰醒了如初,想着一会去书房再让人备水得了。

撩起帷幔,床上的人搂着被子朝里睡着,气息绵长。

真是个没心的人,他都去了别人那里,她居然还能睡得这么安稳。

小心的扯了截薄被盖到她身上,静静的在床沿坐了一会,祁佑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直到门关上,华如初才睁开眼睛,鼻端的香味让她想了许多。

最后干脆踢了被子,紧搂着睡了过去。

管他的,爱跟谁睡跟谁睡。

反正,她只要个孩子。

PS:哎呦,给点粉红嘛!

第一百章太子妃VS陶嘉

翌日早上,云书边给小姐梳妆边轻声道:“婢子打听过了,昨晚姑爷没有在姨娘那里留宿,都只是坐了坐就离开了,最后宿在了书房。”

“以后别去打听这些。”

“小姐…”

华如初从镜子里看着她,面上无悲无喜,远不是平时笑逐颜开的样子,跟了她最久的云书知道,这才是小姐最真实的模样。

在祁府各种样子的小姐都没有这一刻来得真实。

小姐其实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做生意赚了她高兴,赔了也无所谓,再换个行当尝试。

什么都想学一学,最后学得如何却无人知晓。

除非她愿意透出底子来。

比如说学武,因为没有让小姐动手的时候,基本没人知道小姐的身手究竟如何,只是从气息中感知出来她的内息绝对不弱。

要说最让她挂心的,应该就是家人了,偏偏此时离得天高地远。

就是再想念,也只能放在心底。

“云书,告诫下面的人,不要插手我和姑爷的事,这不是你们能管的闲事,不要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做多余的事,我虽然向来纵容你们,但是你们该记得我的规矩。”

云书动作一僵,她只记着要如何让小姐过得更好,却忘了小姐是最有主意的人了,她们自以为对小姐好的举动说不定反而误了小姐。

咬了咬唇,云书屈膝行礼,“是,小姐,婢子一定让所有人都记住。”

“那最好。”华如初终于又露了笑脸,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今日要去见太子妃,别太素淡了,首饰打出来了吗?”

“是,已经打出来两套了,一套蓝色,一套红色,您用哪套?”

“蓝色的吧,你再着意配一些,不要喧宾夺主,也不要一味的装清雅。”

“您本就清雅,何用装。”云书轻声报怨了一句,却老实的把整套蓝色的头面戴上,又挑了颜色相差无几的配上,衬着那一身的浅橙色散花百褶裙,外披薄衫,很有夏天的感觉。

就算是成亲第二天去给长辈敬茶,如初也没有穿得这般亮丽过。

祁佑先一步到偏厅等她一起用饭,听得脚步声原本只是随意看去,眼神却再也收不回来了。

“等久了?”华如初没有在意祁佑的眼光,或者说,若是她这样盛装打扮都不能吸引他的目光,那只能说是她底子太差劲了些。

声音就在耳边响起,祁佑这才收回视线,端起茶喝了一口,随意恩了一声。

用过早膳,华如初才仿佛自言自语的道:“奇怪,今儿个怎么没人说要来立规矩?我还打算成全她们呢!”

祁佑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心底却有几分高兴,既然会在乎这件事,终究,如初不是一点都不介意的。

“依着你的心意来就好。”

一拳打出去,碰上的却是一大团棉花,这气让她怎么出?

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华如初起身,“去向祖父祖母请安后便出门吧。”

“恩。”

看到孙媳妇盛装打扮前来,两老对望一眼,昨日才出了门,今日又要去哪里?

行礼请安过后,祁佑才说起太子妃召如初入府说话的事,两老大喜,老夫人更是连连点头,“去见太子妃是得这样,说话举止都得注意着些,别冲撞了太子妃,切记,祸从口出,不求你能让太子妃另眼相待,一定不能给府里带来灾祸。”

“是,孙媳省得。”

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子,老夫人叹了口气又道:“见到太子妃的时候不要太畏缩,像上次就表现得很好,哪怕是吓得手脚僵硬,回来需得在床上躺上几天,在太子妃面前一定不能失仪。”

“是。”

老夫人又交待了几句,便催着两人赶紧出门。

上了轿,四四方方的狭小空间内,华如初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和太子妃交好是必须的,为了长远,她也不能表现得太畏缩。

她并不怕陶嘉,可她却不想和她打擂台,两个同样来自异世界的人在另外的空间拼个你死我活,想想就没意思。

可以她和陶嘉的性子,又必定是不能相容的。

陶嘉要她俯首臣服,她做不到。

她却也不可能置身世外,她是祁家媳,祁家是太子一系,就算她什么都不做,陶嘉也不会放过她。

再者说,她有她的骄傲。

以陶嘉的心性,在这个世界,有她一个厉害出挑的女人大概就够了,不需要再来一个分去她的耀眼光环。

所以,她需要一个人站在她身前对抗陶嘉,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太子妃都是最好的人选。

不用她去挑事,这两人就是水火不能相融的,她也不愿去做那挑唆的小人。

把可以和太子妃聊天的话题又想了想后,华如初闭上眼等着。

没多久,轿子便停了下来,有人撩起了轿帘。

原以为是云书,手递过去紧就发觉了不对,手心有薄茧,这是常年握剑的人才会有的痕迹,并且,手掌宽大干燥,这是一只男人的手。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扶着她站稳后,祁佑便收回了手,低声道:“小心点,只要不说错话,不提那些犯忌讳的事便不会有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华如初点头,“放心。”

太子府占地面积很大,门口一对石狮子极是威武,到门口足有十二阶。

看周良已经迎了过来,祁佑不再说话,先一步踏上台阶。

华如初看了看长长的阶梯,抬步跟上。

周良打了个千,没有面对他人时的矜贵,笑语晏晏的道:“大公子,太子还没下朝,莫先生刚到一会,已经先行去了文渊阁。”

祁佑微微点头,“我先陪夫人去见太子妃。”

“太子妃有吩咐下来,让我送到二门即可,陈嬷嬷在那里候着了。”

祁佑极快的看了如初一眼,最后点头,“那就麻烦周管家了。”

“份内之事。”朝华如初友善的笑笑,周良微微躬身行礼,“夫人,请跟小的来。”

进了大门,绕过影壁,夫妻二人分开,一人去往文渊阁,一人去往内院。

走到半途,祁佑回头,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拐角,长长吁出一口气。

他应该多相信如初一点的。

以如初的能干,一定不会出什么岔子。

可,就是担心。

这便是关心则乱吗?

周良侧身领着华如初往内院走,他满心以为这位新夫人会向他打听太子妃的事,最不济也会讨好讨好他,和他说上几句话。

没想到一直到了二门,她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在分别时向他道了句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