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成把握。”

“三成我就拼了,这事你去,我会在这里留下暗记,你多留心,夏言你也是,一切以自己安危为重。”

“是。”

“现在就出发吧,越早返回越好。”

两人依言起身,就是心里再担心这里的情况,担心那些追杀的人会把小姐也算在其中,可小姐说的道理她们明白。

若是武林遭了难,小姐在祁府会越发艰难。

娘家越势大,小姐的地位才越稳。

“红香,你提上冬菲的药袋子和我走一遭。”

“是。”红香眼睛一扫,从床上找到了,赶紧去提了跟在小姐身后。

“还活着的那两人呆在哪间屋你知道吗?”

“是,就在那边第二间。”

屋里的两人都是醒着的,相互包扎了伤口,却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两人都不是蠢人,经过头先那么一遭哪还会不知道背后的那些事。

着白衣的中年男人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这一面不临街。可他总觉得空气中的血腥味重得让他想吐。

那些人就躺在外面,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天还未亮,风带着凉意,吹得他心都在颤栗。

就算同行时心里都是各有计较,就算他们被那些人抛弃了,可不久前还鲜活的人这会全躺平了。兔死狐悲的感觉占据心底,如何都挥之不去。

“我们要活着。”

“自然得活着,我是被荣华富贵迷花了眼,可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狠,如果只是要我这条命就算了。可那人的话你也听了,外面那些人证实了,这事不管成不成。我们都活不了,还得赔上家人。”

中年男人冷笑出声,本就白面无须的脸上此时更是惨白一片,一半是因为伤了元气,另一半却是吓的。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们四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屋里另一个男人个子瘦小,肚子上吃了一剑,又被弓弩射中一箭,连站着都嫌费劲。听到他这么说也只是坐正了下身体,“你的意思是,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让我们四人活?”

“我只能这么想。”

“这个他们也包括死在外面的一摊人?”

中年男人不再说话。只是冷笑,要是可以,他真想去外面补上几刀解恨。

“那还真是死得好。”

小个子男人恨得狠了。气息都急促起来,中年男人见状连忙倒了杯水递给他,“都这时候了还气什么,人家还死我们前面了。”

“你就不气?”

“气,怎么可能不气,可一想到原本要死的我们还活着,算计我们的人却死了,我这口气就顺了,接下来就是去找梁成算帐了。”

两人皆是一脸的狠辣,恨不得把梁成后面的人也给生吞活剥了。

江湖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罪不及家人。

可这一次他们落了套,他们的家人也必定摘不出去,能干干净净死了都是慈悲。

官场上那些人,没一个好东西,断文识字,却尽干些阴私勾当。

“我们…等等,有人来了。”

两人的脚步一步步都踏在实处,屋里的人听在耳里,心里有了计较。

华如初走到门口还没敲门,满身血迹,衣裳也破了好几个洞的中年男人便把门打开了,并侧了身,引着两人进屋。

红香走在最后,把门关上。

床上的人腰背挺直,带着一丝提防的看着这个虽然是提醒了他们,救了他们的命,却也让外面尸体成山的男人踱步到床前站定。

红香递上袋子,华如初在里面翻了翻,找出几个小瓶子丢到床上,“这药比你们准备的有用,瓶身上有写清楚药性,你们自己看着用。”

两个男人对望一眼,谢了声谢。

“你们是该谢我。”在红香搬来的凳子上落坐,华如初一脸冷嘲,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们,“那么,你们准备如何谢我?”

“公子想让我们如何谢?”

“我想要什么你们都给?”

中年男人心下警醒起来,“公子,你应该也是武林中人,那么便应该知道武林中那条不成文的规定。”

“你当我是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华如初冷冷看着两人,“我要不是武林中人,根本不会插手今天这事,管你们谁死谁活,管你们要死多少人。”

被这么一骂,两人反倒松了口气,“那么公子想让我们如何做。”

“很简单,留着命,梁成他们还有下步计划对不对?”

“梁成没有说过,只是我们的人远不止这些,还有一些人应该是另有任务。”

“那么,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去联系上他们,把这里的事告诉他们,把那些人的险恶用心揭穿了,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荣华富贵再吸引人也要有命去享受,朝堂上的事你们掺和什么?没那个能力就少揽那个事,人家一句话就能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两人被骂得一声不吭。不是不敢,而是无话反驳。

华如初起身,“现在天还未亮,你们歇上一会,恢复一下便动身吧。”

“可我们的伤…”

“没人叫你们去硬拼,才跟着人家多久就只记得官面上那些手段了?自然是用武林中才有那些手段去联系。这还用我教?”

被一个比自己小上一大截的人这么说,两人都有些下不来台,床上的男人梗着脖子道,“我们只有两人,还受了伤。若是被发现了便是死路一条。”

“我让人去般救兵了,你们自己稳着点就是,只要把消息传过去了就行。叫他们如果和我们碰上了别那么死心眼和我们动手。”

中年男人一咬牙应承下来,都到这个地步了,不拼上一拼同样是死。

拼一把,说不定还能保住这条命。

看两人这个萎靡的样子,华如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提醒了一句,“那药你们记得用,能让你们少吃点苦头。对了,你们是不是在那些人身上做了手脚?不然怎么可能不管他们怎么跑都摆脱不了你们?”

“是,在动手之前便想法子在他们身上下了追踪粉。只要沾上了换了衣衫都无用。”

她就知道是这样,武林中人怕朝廷的弓弩营,怕他们的百万大军。朝廷中人对武林更是毫无好感,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让他们害怕,若是来阴的就更不用说了,怎么丢的命都不知道。

“有什么法子可以去掉?”

“追踪粉不是我们下的,各门有各门的窍门,这个我们真不知道。”

“用什么来追踪?”

“以追踪粉为食的蝶。”

“那人和你们一起过来了?”

“对。”

“这里的人都死干净了,那是不是说现在他们追踪不了了?”

中年男人摇头,“梁成那里有蝶。”

该死,不知道冬菲有没有办法,华如初再也站不住了,拔腿就往外走。

到门口时,身后又传来声音,“公子姓名来历不知能否相告。”

“怎么,你还打算回去给我打个长生牌?免了,别折了我的福,你只要知道我和华盟主家有渊源就可以了。”丢出一个让人还算安心的答案,华如初直往祁佑屋里走去。

至于人家信不信,她管不着。

看到她进来,祁佑一点也不吃惊。

经过这点缓冲的时间他想明白了不少事,火气也就泄了。

“红香,守着外面。”

“是。”

随手把门掩上,华如初径自来到床沿坐下,不说那些十万火急的事,偏问了个她好奇许久的问题,“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祁佑把华如初的双手合拢握在手心,仿佛这样才能让他安心一样,“感觉,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怎么会来这?”

太原那些事她现在懒得说,“回去你就知道了,那些不重要,我先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一直奇怪他们为什么能一直死咬着你们不放,我不相信以你的手段会摆脱不了他们,一定是他们用了什么法子,我刚问了那两人,他们说你们身上有他们下的追踪粉,洗澡淋雨都去不掉,这个我不擅长,我一会去问问冬菲看她有没有办法,不过她受伤了,流了不少血,我想让她多歇一会。”

紧了紧握着的手,祁佑问,“还有一人伤得重不重?”

“没有伤到要害,不过马上要她骑马疾驰怕是不能了,你也是,你的伤拖得久了,不精心养一养以后会留下后患,我让人去搬救兵了,到时候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附和,就算那位不答应,你也要去说服他。”

ps:先在外逍遥一段时间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命中注定

“你想让人护着殿下先走?”

“恩,看看人手够不够,如果够我想分三路,一路人护着他从原路返回,我再找个人假扮他继续走这条路,至于我们,好几个伤者,先找个地方藏一阵,不急着离开。”

华如初想收回自己的手,奈何男人虽然是受了伤,可力道却是一点没小。

“让人看到了会有麻烦。”

“没人。”

是没人,华如初也就不矫情了,只要他不问她去哪里做了什么,那就一切好说。

“你们一直被追杀,怎么不亮明了身份去找人帮忙?太子在哪里出了事,就是那一任的州牧都得遭殃,他们怎么都不至于把你们置之门外。”

“兖州州牧姓文。”

原来如此,这要真是求上门去无吝于自投罗网,这又不是在皇城太原,天高皇帝远的,随便一个理由便能揭过去。

这么一想,明朝的锦衣卫东厂还真是合理的存在。

官员是难过了点,可对于皇帝来说对百官的掌控要强了何止一点半点。

“青州州牧是谁?哪一派的人?”

“偏二皇子。”

华如初皱眉,“二皇子的支持者有这么多?”

“不是,只是刚好这两州是。”

“这个刚好怕不是巧合,谁提议你们来这里的?”

看祁佑只是望着她,华如初便知道这事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恐怕心里也有了数,便不再追问,而是道:“一边旱一边涝,太子来了这里,那边派了谁?”

祁佑摇头,“一开始隔日便有消息传来,后来便完全断了联系,信使恐怕都被斩杀了。莫问就是想驰援也找不到我们的人,文家这一次很大手笔。”

看着陷入思考的人,祁佑又道:“你这一次应对得很好,殿下,很记仇,但也记恩。”

“就是没有这一点我也要插手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华如初很是无奈,“这老天爷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让我们在这样的地方都碰上了?该说你死不该绝吗?”

“命中注定。”

华如初怔了怔,不想去细究这话里的意思,她以前不信命。可现在,她已经不确定了。

“我说一下我的猜测,你权且听听看。若是那边去的是二皇子,他又表现得非常好,而你们就算逃得性命回太原却也狼狈不堪,上面那位会怎么想?朝臣又会怎么想?就算你们知道是文家在其中做祟,证据呢?如果你们没了性命,那更好,二皇子的呼声会更高,明正言顺的便能坐上那个位置。到时候再打着给兄长报仇的晃子对武林发难…这事不管往下怎么发展对他都是百利无一害,我真想知道筹划这一切的人是谁,如果是二皇子…倒是我小看他了。”

祁佑沉默着。还是不说话,只是双手的疼痛让华如初知道他心里远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淡定。

“你瞪我也没用,我都说了这是猜测。要不是事关我娘家,我猜都不愿猜。”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真是的,都红了,当她的手是棉花吗?

祁佑垂下视线,看着她手上的道道红痕,很刺眼。

旁屋传来开门的声音,两人对望一眼,华如初迅速坐回桌边,祁佑也重新躺了回去。

“你家公子在里边?”

“是。”

闻昱丹心起狐疑,什么事需得让人守着门?在本就有两个护卫把守的情况下。

“我进去方便吗?”

红香还未答话,门便从里而开,“戴兄请进。”

闻昱丹看着开门的人,视线又转移至床上,点了点头便进了屋。

“刚打算去找你,听你的护卫说你在沐浴,事情又急,我便来找我这位妹夫商量了。”

床上的祁佑面皮抽了抽,闻昱丹却是看着一脸稚嫩的夏以见说妹夫有些忍俊不襟,心里那点疑虑尽去,“这一路上日日都是朝不保夕的,身上都馊了,看到热水便有些受不住诱惑,事情解决了吗?”

华如初倒了杯茶递过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润了润嘴皮子,道:“没有,妹夫受了伤,我原本就是想让他转告你。”

“什么事?”

看了祁佑一眼,华如初把他们被下了追踪粉的事说了一遍,“我那个属下本就受了伤,救人时又受了累,这会已经昏睡过去了,若是你们有法子我那属下也可以久睡一阵。”

闻昱丹脸色黑沉如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还道他们怎么那么厉害,我们都用了那么多法子还是没能把人甩开,武林中这些手段还真是防不胜防。”

听他的语气对武林充满了厌弃,华如初心下着急,脸上却带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戴兄可不要一竹竿打翻了一船人,小弟我也是武林中人,原本我还打算用些小手段让那些人全中招的,要不是我那属下不争气,说不定就不用费那力气了。”

“不是,我绝没有那个意思,夏小弟,我说的不是你…”闻昱丹醒悟过来便连忙解释,受了人家的大恩却又如此说,换成谁听了都不舒服,更何况,他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糟糕。

“戴兄,你不用解释,我能明白你此时的心理,被人追杀了这么一路,换成谁都不可能一夕间便把这事给抹了去,可是戴兄,小弟我也希望你不要把整个武林都扫进去,就算会几个手把式,其实大家都是想过安乐日子的。

现在的朝廷对武林虽然比不上开国时候了,可也还过得去,天下也算太平,不瞒戴兄,我家祖上就曾帮着太祖打天下,那时候,武林和朝堂并没有分得这般清楚,听我爹说那时候太祖建国后嫌弃宫中生活太过无聊,还好几次微服去找一些曾经和他并肩做战的人喝酒忆当年,每每我爹说起都是一脸感叹。

戴兄想想,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却都还记着,可见大家当年的感情是真的很不错的,也与有荣蔫,现在武林中人被朝中的人这么利用,还要落个被杀人灭口的结局,说真的,我也心寒。

可我不能因为心寒就不满朝廷,不能因为朝堂上的争权夺力祸及武林而对南朝心怀怨恨,因为我知道,就算是朝堂上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做,同理,也不是每个武林中人都愿意和朝堂过不去,更没几个人愿意背上杀上朝堂官员的官司,在武林中杀人是常有的事,可罪不及家人是大家都遵从的规则,可若是杀害了朝堂官员,圣上一个轻飘飘的命令便能让我们寝食难安。

就如华盟主,他是我们武林之主,可是圣上的一道命令,他再不愿意不也把女儿嫁入了皇城根下?因为他明白,若是他不嫁,便是抗旨。

戴兄,武林中自有一套生存的规矩,也有各种倾轧,所以哪怕是鼎盛时期,武林中也就是出现几个惊才绝艳的人物,想要做其他大事,他们既没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武林是依附于朝廷的,朝廷安稳时,他们的心思都用于为自家争取利益去了,若是朝廷有了外敌,他们便会挽起袖子先一致对外,历来皆是如此,武林中人可以利用,却只能往好的方向利用,像这次这种利用了还要杀人灭口的,我容不下。

我助你也有我的私心,他们既然花这么大力气杀你,自然是因为戴兄你有让他们害怕的地方,既然如此,我便保了你,让你安安全全的回去,只要你活着,打破了他们的计划,那便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想必戴兄心里也有数是谁这么想致你于死地,他日戴兄报今日之仇时给那主事者多刺上几剑便是替我出气,替枉死的那些人报仇了。”

一口气说到这里,华如初喝了口已经凉了的茶,窗户开着,外面还是漆黑一片,“黎明前的夜总是特别的黑,戴兄,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最早明天晚上,不,应该说是今天晚上便会有救兵前来,我定保你安全无虞。”

闻昱丹从有记忆以来便是为了保住这个位子在想尽办法,对于皇族的密辛反倒知道的不多,当听到南朝建国时武林中人还曾鼎力相助,心里对武林的厌弃才散了去,这样的事夏以见无须骗他,不说宫中皇子受教的内书房,就是公开的一些典籍上也都会有记载,他回去一查便知。

夏以见若是说的大公无私,他心里感触不会那么深,可偏偏夏以见说得很明白,他是有私心的,他想利用他之手报仇,他很清楚若是他杀害了朝廷官员会是怎样的后果。

若是武林中人都这般明事理,这般知进退就好了。

怕就怕那些身手高强却没什么脑子的人,如这次般被敌人利用了来对付他,把他追杀得狼狈不堪。

“你担心我迁怒?”

“是。”华如初笑得讥讽,“我不想我们这些人成了别人的棋子后却还要傻傻的赔了性命,这次是别人,蔫知下次不会是我?”

大概是因为救命之恩在前,闻昱丹倒不觉得这个年纪比他还要小一截的夏小弟这么说话有什么不对,反倒还觉得挺真性情,并且聪明得很,若是能招揽为己用倒是不错。

“就冲着你夏小弟,这次的事我也会揭过去。”

得了这样一句话,华如初这才满意的起身郑重的抱拳行礼,“如此,多谢戴兄。”

ps:侠以武犯禁,我倍儿喜欢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飘香风的男人

闻昱丹摇了摇头,“夏小弟虽然年纪小,但是说话做事一点不差,那些人还没你个少年人看得清,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也不是我看得清,我若是进了这个局,说不定表现得比他们还愚不可及,此时站在局外,自然就看得明白了。”

华如初没有要继续交谈的打算,也就不再往下坐了,拱了拱手继续道:“我去看看我那个属下好些没,得问问她追踪粉的事,先行告辞。”

闻昱丹起身相送,看着主从两人进了不远处的屋子才又返回。

“原及,你怎么看?”

“殿下指哪件事?”

“这几件事合起来其实就是一件事,别给我绕,说说你的看法。”

缓缓坐起来靠在床头,惦记着要抹如初刚送来的药,和她的那个猜测,祁佑在那个基础上又加入了自己的一些猜测说了出来,临了道:“殿下,在幕后策划这个连环计的人要找出来,不能为我们所用就必须除了,二皇子有了他无异于如虎添翼,后患无穷。”

“必须找出来,我还以为只是文家急于把老二推上去,如此看来这事并没有瞒着老二,恐怕老二还在其中出谋划策了,他就不怕父皇知道吗?”

想到父皇平日里对老二的好,闻昱丹心下更觉难过,他能有今天是自己一步步费尽心力谋划来的,可老二身后有皇后,有强大的外戚,还有父皇的偏袒,他得到的一切都太容易了,有皇后在宫中谋划,一个不好,就连太子之位都会是老二的。

他母后给他留下的东西已经只剩这么一点了,他怎么能容许别人再抢走!

父皇不记得他的元后,不到一年就立了新后。做为儿子,他记着。

以后,他也会让天下人都记住那个命薄却温柔的女子。

“殿下,臣觉得这一切,圣上未必不知情。”

闻昱丹脸色大变,“你是说。这是父皇准许的?”

“不,臣说的知情不是指二皇子对您的追杀,而是二皇子和您的争锋相对,臣觉得…这是圣上对您的考验,包括圣上对二皇子的好。对您的冷淡,都是,圣上是个怎样的性子臣不敢妄猜。但是您一定知晓。”

闻昱丹如同被人狠狠敲了一棍,一直想不通的事突然就有了答案。

没人比他更清楚他的父皇有多无情,那样无情一个人,又怎么会毫无理由的对老二那么好,在朝中,越是看重的人父皇越是要求高,越是严格,这一条要是放到他身上…

笑容从闻昱丹脸上缓缓绽开。笑纹都露了出来,可一想到这次的凶险,笑容便有些维持不住了。“这次若不是碰上夏以见,我们安全回去的可能性很低。”

“圣上一定不知道他们会胆大包天的动用弓弩营,或许这根本就不是弓弩营的人。而是…文家养的私兵,用见不得光的办法弄到了弓弩,殿下,若是能找到证据…二皇子必失去一个大靠山,就是皇后都会受到牵连,圣上不会让一个有着那样娘家的人为后。”

“我们把那两人带回太原去。”闻昱丹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来来回回的走,只要想到父皇对他并不是真的看不上,也不是不在乎,他心里就火热。

他几乎忘了,从小到大,他最想要的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永远冷着一张脸的男人一个笑脸,一声满意。

他真的差一点点就忘了。

祁佑虽然不想破坏殿下的好心情,却不得不提醒,“殿下,我们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这两人,无用。”

闻昱丹脚步顿住,冷静下来后他又是那个满腹谋略的太子殿下,走向门口打开门,“出去收集几架弓弩来,箭也要。”

“是。”

“如果是弓弩营的东西,弓弩上面是有标记的,如果不是,那文家的罪过可就大了。”看祁佑想说什么,闻昱丹摇头,“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你放心,这么久都忍了,我不会冲动。”

很快,护卫便拿了几架弓弩进来,两人一人拿一架细细查看,在弓弩内里看到了弓弩营的标记,闻昱丹大怒,“弓弩营真是胆肥了,居然敢来刺杀我,老二还真是长本事了,居然能让只听命于父皇的弓弩营为他所用。”

“臣不这么看。”祁佑眉眼不抬,在弓弩上又看又摸了一会,道:“这应该是旧的。”

闻昱丹靠近油灯细看,手把那地方是非常老旧,还有缺口,其他地方却又尚有新痕,仔细回想了下弓弩营的制度,心下恍然,“弓弩营的弓弩是八年一换,损伤大的可以申请提前,换下来的集中销毁,这是…有人动了手脚?”

“臣也这么觉得,文家应该有个极出色的匠人,底子还是以前的底子,在上面动了些手脚便能再用上一用,而且…”祁佑用力拉了拉,“效果及不上原来。”

“及不上原来无妨,只要有原来的一半威力便足够用。”闻昱丹丢开手里那架,提醒道:“你别用力,免得伤口又裂了。”

“是。”祁佑应了,把弓弩丢开,继续说头先那事,“我们来兖州便是为了这里的旱灾而来,不下雨,我们能做的事有限,这点就是圣上都是知道的,但是圣上一定也想殿下您能做出点成绩来,所以臣在兖州这些天让手下去查了些情况,别的不说,兖州的州牧一定能被治罪,逃命时那些东西臣也没丢了,您拿去看看。”

接过不大的包袱,闻昱丹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的看了祁佑一眼,狠狠点头。

趁着这次把兖州的州牧换成他的人,也算是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