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站起来,安和又拿出一把裹得严严实实的长剑,闻佑一眼就认出这是皇上十六岁生辰时,太上皇赐下的宝剑。

“皇上口谕,赏闻卿天子佩剑,行使先斩后奏之权。”

闻佑接过来,默默的又朝着北方磕了三个头。

两道口谕,一道宣之于情,一道却是明晃晃的撑腰,八郡守嘴里泛苦,无不后悔他们来得早了点,只要再晚上片刻,他们又如何会说出那番话来?

现在可好,人家太上皇皇上都不怕不吉,他们这些外人在这折腾个什么劲。

“还有一道口谕是皇后娘娘给令夫人的,老奴不能亲自去宣读,还请闻大人转告令夫人。”

闻佑表情纹丝不动,微一颌首道:“定当转达。”

“皇后娘娘口谕,着华氏每个月最少两封书信,一月未能达到,下月四封。往后逐一递增。”

闻佑嘴角像是歪了一歪,速度快得就站他对面的安和都以为是看花了眼,“本官一定将原话转告,公公辛苦,若再无他事,请随下人先去歇息。”

安和点头。他确实是有些撑不住了,“娘娘还让老奴带了些药材过来,也请大人一并转交给夫人。”

“本官替内人谢娘娘厚爱。”

安和摆了摆手,“还请夫人给娘娘写信去谢吧,出来时听娘娘身边的女官讲。娘娘时不时就提起夫人,显然是想念得紧。”

“多谢公公提醒,祁安。扶公公去休息。”

“是,公公,小的僭越了。”祁安上前扶住脚都开始抖的安和,负担了他大部分的体重,往内院行去。

闻佑看了眼左手的锦盒,又看一眼右手的天子佩剑,抬起头扫过八郡守,“你们还有何想说?”

“下官不敢。请大人原谅我等之前莽撞。”

闻佑冷笑,“本官不管这事是你们之中谁起的头,真心为民也好。借势想做点什么也罢,此事都到此为止,但是。下不为例,本官的妻儿本官自有能力护住,用不着外人来操心。”

得知不会秋后算帐,八位郡守大大的松了口气,齐齐躬身应是。

“既然都来了便不用急着走,蝗虫猖狂,总要商量个法子解决。”

“是。”

不再理会几人,闻佑拿着东西直接去见如初。

走到门口想到剑乃是利器,随手交给门口的丫头拿着,仅拿着锦盒走了进去。

平平和安安都醒着,却都乖巧得很,眼珠子看来看去,没哭。

看到他,华如初不由挑眉,“怎么这么早就散衙了?”

将锦盒递过去,闻佑小心的抱起女儿,将安和带来的几道口谕一一说了。

华如初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太肯定的问,“平平和安安入了皇家族谱,那他们以后就是皇家人了?”

“是。”

华如初忙又追问,“那我们呢?”

“这就是太上皇的厉害之处,平平安安入了族谱,我们却没有,不管我们之后如何了,和皇家都只能一条心,可实际利益我们却得不到半点,平平虽然称得上是真正的皇家人了,但是皇子的那些东西他是没有份的,就算有,他也不能要,这是最起码的避讳,至于安安…安安入了族谱对她倒是有利,至少我们不用担心到时皇上将我们的女儿定给他儿子,我们连个反对的话都说不得。”

华如初一深想,深以为然,不说以后他们夫妻能走至哪一步,发展成什么样,皇上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的儿女有婚姻自主权的,与其成为皇室的媳妇,倒不如成为皇室的女儿,成了公主,就算是个假公主,以后找男人高了些,保障却深了一层,一比较,好处大于坏处。

只是平平想再如他们想像的那般轻松却是难了。

不过…“我们不回太原的话,那些身份什么的就无所谓了,天高皇帝远,是吧。”

闻佑眼里有了点点笑意,“我也这般想,所以接受起来不为难。”

两夫妻对视一眼,笑了。

打开盒子看了眼两个俗得不能再福的长命锁,华如初将视线落在那两对福铃上。

说是叫福铃,其实就是一对铃铛,加了个福字应该是被祈福过的,也不知是戴手上的还是脚上的。

“闻希水,闻希雨,太上皇取的这两名字倒是合了现在兖州的情况,要是他们真能为兖州带来雨水倒是好。”

“太上皇对兖州的关注度不会比皇上低,要是今年的旱情处理不好…”闻佑摇了摇头,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境况,兖州几乎可以说是在太上皇的手里落至今天的境地,比起皇上来,更想让九州变八州的应该是太上皇,他要是不能将兖州带得有起色些…

太上皇虽说不再插手政事,但是对皇上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这是他头一次主政一方,他不想一点成绩都做不出来,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他可以在别的地方狠狠跌跟头,但是在兖州,一定不行。

这是他走出来的第一步。

若是第一步没有走稳,被人看了笑话都是小事,皇上恐怕会认为他更适合在太原做他的左膀右臂,而不是主政一方。

到那时他再想离了太原去扬州就绝无可能了。

华如初看他陷入沉思也不打扰他,拿起一对福铃套进平平的小手腕上,大了点。

将抱裙打开,露出平平的小脚丫,套进去,刚好。

所以,这就是一对脚铃么?

“给他戴脚上?”闻佑记得这东西太原的人都是戴在手腕上的。

“戴手腕上会掉,我倒觉得戴脚上不错,不用担心他会打到自己,也不用怕他会吃进嘴里去。”

看她说得振振有词,闻佑看着在他臂弯里睡着了的女儿,心里道:安安,以后你可不能学你娘的强词夺理。

不知道自己被当作坏榜样的华如初很是沾沾自喜于自己的聪明,她对苏嫔印象挺好的,太上皇那么着紧苏嫔,不戴他赏的没关系,戴上苏嫔的他应该更高兴。

下午,缓过来的安和在门处问了安。

早从阿佑那里知道他来意的华如初示意何嬷嬷和秋谨抱着孩子出去。

她活了两世,心里并不觉得身上缺了某样东西的太监有什么不同,她身边的人受他影响,对安和的态度同样是平平常常的,如同面对的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一样。

这也是安和愿意往这对夫妻跟前凑的原因之一。

在他们面前,他觉得自己像个人。

听到门响,安和忙抬起头,满脸的笑意在看到出来的人时惊得碎成了片,“何…何姑?”

何嬷嬷在听大人说起安和之名时心里就有了猜测,再听到声音几乎肯定了,此时见着人也不觉得吃惊,淡淡一笑,看着熟悉的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表面上花团锦簇,实际人命最不值钱的地方。

只是那时她风华正茂,而现在,却已风烛残年。

“我现在是夫人身边的嬷嬷。”

安和还没有反应过来,当年何姑出宫后他曾听说她嫁了人,原以为以她的本事会过得很好,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她,那她的丈夫孩子呢?

有太多问题想问,安和却只能死死忍住,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原本只是想着表现一下自己对两个孩子的喜爱,好在闻大人夫妻面前留个好印象,也好为以后谋划,现在却因为何姑的关系而对两个孩改了态度。

他看得出来何姑眼底对这双孩子的疼爱。

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两个孩子,安和道:“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恩,只是少爷的底子要好些,长得快些。”

安和看她一眼,在两个孩子的襁褓里各放了个荷包。

秋谨屈膝行了一礼。

何嬷嬷笑,“我就不和你见礼了。”

“你别寒碜我!”安和眼眶一红,强忍着说起别的,“以后少爷这称呼可能要换一换了,太上皇将他们入了族谱,以后他们就是正儿八经的皇孙了。”

“夫人说身份再变,他们也只是平常人,叫声少爷小姐就好,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安和不好多说什么,这里毕竟是产房,他不能久呆,只是道:“不管你发生了什么,能跟着夫人是好事,夫人是我见过的最仁义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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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过往

“是我的福气,临到老了能遇着这样的主子。”何嬷嬷笑得真心,眉目舒展,要不是眼神沧桑了,安和真会相信他的这个姐姐这二十来年过得平安和乐。

“我会在这里歇上两天才回宫,何姑,你…能不能来和我说说话,我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何姑沉默了一会,“我会和夫人请示。”

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是答应了,安和高兴得连连点头,“好,那我等你。”

安和虽然尽量让自己腰背挺直,走得稳重些,可合不拢的双腿还是暴露了他的不适。

何嬷嬷看着那个背影心下有些恻然,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直到秋谨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抱歉的对秋谨笑笑,两人回身进屋。

华如初虽没亲眼看到,可从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里也猜到了一些,能让安和记住的人,当年在宫里不可能是无名之辈,这何嬷嬷恐怕比她知道的还要厉害些。

放下孩子,何嬷嬷静静的在床前跪了下来。

华如初觉得自己做了母亲后真的心软了许多,叹了口气,叫秋谨搬了张锦凳放到床边,道:“坐着说吧,不年轻了,别动不动就跪。”

“是。”何嬷嬷顺从的在凳子上坐下,不用人问,自觉的将自己的来路说了出来。

原来何嬷嬷在宫中侍候过的主子是曾经的贵妃娘娘,在苏嫔进宫之前,那是唯一能和皇后叫板的人,她比皇后聪明的一点是她再嫉妒苏嫔也没有蠢得对苏嫔动手,后来在看到皇后因为苏嫔而遭了鞭打后更是打定主意不招惹苏嫔,这也让她保住了和太上皇的那点情份。

而何嬷嬷便是贵妃娘娘的心腹女官。在贵妃和皇后相争时帮着出谋划策,贵妃很是信任倚重她。

可惜红颜薄命,在苏嫔进宫的第二年贵妃便缠绵病榻,拖了半年终是去了。

“娘娘本是重情之人,只是在那深宫之中她只能逼着自己心狠,她担心她走了后老奴失了靠山,会被她踩下去的各宫娘娘欺负,在知道熬不过去后便将老奴安排出了宫,老奴娘家在兖州。出宫后便回了这里,再没离开过。”

华如初只是想像便能知道那位贵妃娘娘是个怎样的女子,也许有着倾城容貌,也许有着超人一等的心计,可在那个寂寞的深宫之中。她过得绝不会开心。

在她尚有颜色时逝去,总好过年华渐去后被帝王抛之脑后。

“贵妃没有留下孩子?”

“是。”

“安和也侍候过贵妃?”

“这倒没有。”看夫人纯粹只是好奇,何嬷嬷也放松了些,将自己和安和的渊源说了出来。

“其实安和也是充州人,只是他家没什么人了,内侍之间倾轧严重,我识得他时他被欺负得只剩半条命。在宫中最忌多管闲事,老奴自也不会犯这样的错,只是他迷迷糊糊说的却是兖州话,老奴听着免不了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便将他救了下来,后来他感念老奴的救命之恩,常会偷偷的给老奴报个信,倒也帮了不少的忙。

他不识字。只能做些杂活,可人灵活。老奴偷偷教他识字,又教他在宫中的生存之道,不避讳的说,那几年,我们两个就是互相支撑着过来的,后来他有机会去侍候皇上,不,侍候太上皇,从一个末等内侍爬到大总管,丧良心的事做过,伏低做小更是常态,可对老奴,他始终如最初一般,就如他说,他是将老奴当成姐姐的。

后来老奴出宫,实在不想再和宫中有联系,便将一切的联系都断了,最艰难时也未曾想过要去找他,人一辈子谁活着都不易,他那个位子看着风光,却是连睡个觉都要睁半只眼的,一晃眼,竟是有十好几年未见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这么说来,那安和却也是个知道感恩的人。

安和在她和阿佑面前卖好她不是不知道,他所图的是什么她也有过猜测,运作一番并非帮不上忙,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

她管不尽天下闲事,也没有那个心思打算。

阿佑虽然姓了闻,可用阉人…除非皇上将人赏下来,不然她可没这胆子。

就不知那安和究竟是做何打算了。

“正好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排安公公,既然你们是旧识,这事便交给你了。”

何嬷嬷起身恭敬的福了一福,“谢夫人。”

得了夫人的话,何嬷嬷马上就去见了安和,她也想知道新君继位,安和处境如何。

安和没料到她会来得这么快,忙站起来相迎。

“坐着,都这把年纪了跑上这一路能轻松?和我你还来什么虚的。”

安和心底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在宫中沉浮一辈子,不敢和谁说上一句真心话,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要防着被别人算计,要小心猜度君王心意,生怕惹了嫌弃…

日日都是这么过来的,平常也没觉得如何,可见着比亲人还亲的人时,他才知道自己真的累了。

当没看到他红了的眼眶,何嬷嬷直接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太上皇待你可好?新君的大总管可有欺负你?”

“何姑,我不瞒你,我现在的情况比之前肯定是比不得的,不然我也不会谋求其他后路,但是想欺负我却也没那么容易,新君在太子府时一直不大用内侍,就是现在对他们也没有多倚重,他们的心思都放在如何讨皇上欢心稳固自己的地位去了,哪有时间来对付我。”

“那你是打算…”

对何姑,安和没有一点隐瞒,点头道:“天下能被君王赐姓的有几个?更何况闻大人和皇上交情非同一般,我原本是想通过闻大人这里走通新皇的关系,若是能再为新君的大总管,我何用再愁其他?可闻大人和闻夫人都太过谨慎,不要说接受我的投诚,就是沾都不愿意沾上这些,后来新皇身边有了大总管后我就死心了,就想着等太上皇…我不要太惨就行,走到我这一步,想要得个善终,不容易。”

这个时候的安和再不是那个处处钻营的安和总管,倒更像是找着了让他心安的靠山,将自己的所有打算一一掰开了揉碎了的说明。

“太上皇现在…”

“不会太久。”

两人说得很隐讳,何嬷嬷没有再去问明这个,而是劝道:“闻大人虽说是姓了闻,但是毕竟还是外人,你与其在这里寻路子,不如去宫里打点,未必就不能寻个全身而退。”

“要是真那么容易就好了。”安和苦笑,“这些年我打压了多少人才保住了总管的位置,一旦失势,这世上永远是落井下石的多,怎可能允我全身而退。”

想到内侍之间残酷的倾轧,何嬷嬷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再劝。

“这事我帮不上你。”

“我知道,何姑,你别去帮我说话,于你不好,虽不知你经历了什么,可你既然还是出来做了嬷嬷,想必自有苦楚,闻夫人是个好主子,只要你真心为她,她定也会护着你,哪怕你将来有一日帮不上她什么忙了,她也不会如那些没良心的主子一样将人驱离,我们两人只要有一个能好我也不怨老天爷不开眼了。”

“我知道,若不是知道夫人是个好主子,我又岂会真心实意的为夫人想。”何嬷嬷笑,可看着对面不再年轻的人又有些惘然,她是想帮他的,可是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帮上他。

安和也笑,两人对视一眼,仿佛又回到了须得时时紧绷着提防着的那些年月。

晚上,华如初将何嬷嬷和安和原是旧识的事说了出来,末了长长的叹了口气,“何嬷嬷有句话说得没错,人活着谁都不易。”

闻佑洗了手脸过来,给她抿了抿鬓角的头发,轻声问,“你想帮他?”

华如初摇头,“这样的事哪是那么好帮的,以你现在的身份有个把阉人侍候也不算出格,可安和毕竟不是一般的阉人,而且如果这么做了,不是让之前你留在太上皇和皇上心里的好印象大打折扣吗?我没那么笨。”

闻佑眼神在儿女身上流连了几个来回,后又落回如初身上,道:“我用阉人不合适,平平却合适,看皇上怎么想,若是真将平平当成皇家一份子,皇上自会按皇子规格送内侍女官过来,我们先看看情况。”

华如初皱眉,“我不想让那些人侍候平平和安安。”

“看不上?”

华如初摇头,“孩子不能长于妇人之手,性子会软,但我更不愿意他们长于内侍宫女之手,内侍宫女都太过复杂,我不想在孩子还不会明辩是非的时候就先接触了那些,于他们的成长不利。”

“若是皇上将人送来呢?拒收是不可能的。”

“人当然是要收的,可收了后怎么用还不是我说了算,皇上若真送人来,安和的事倒是容易解决了。”

闻佑眼里不由得泛起了笑意,说到底,她其实还是想帮安和一把的。

如初这性子,承不得别人一点点好,承了就想以双倍多倍的还回去。

不管是因为什么,安和对他们一直算不错,偶尔还有提点,想必如初都是记在心里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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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乱始

虽然心里有了计较,华如初却没有漏一点点音出来,但凡安和能找到其他途径,她都不会出这个头。[本文来自]

直到安和离开那日,何嬷嬷也没有提。

华如初写了回信托安和呈给皇后娘娘,里面还附了张冬菲的安胎方子。

这日天又是阴的。

无风。

“雨还是下不下来?”

何嬷嬷摇头,和秋谨合力将吃食放好,抬着小杌放到床上,“看着天阴,云却没有几朵,而且天边是亮的,这雨下不来。”

今年的秋收已是不要想了,吃的东西还能想其他办法解决,可人却一定不能出事,就如去年,兖州就是死了人的。

且不少。

想起这糟心事,华如初一点胃口都没了。

可想着平平的食量越来越大,强迫着自己吃了些,又喝了整整两碗汤。

“大公子的饭菜送去了吗?”

“是,大公子和各位大人的饭菜都送过去了。”

自打她生了孩子后,阿佑再忙中午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她用饭,这还是头一次没能做到。

希望没有发生什么变故才好。

而此时,闻佑正黑沉着脸道:“再说一次。”

兵曹治事邱允先心里惊了一惊,硬着头皮又道:“外面有传言,只有,只有处死双胎中的其中一个,旱情才能缓解。”

一直滞留在治所的八郡守对望一眼,眼里全是担忧,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发生这种情况。可现在还是发生了。

“这是从哪传出来的话?”

“下官还没有查到。”

闻佑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火噌噌噌的往上冒,压都压不住,居然说要处死他一个孩子,居然起了这样的心思。要是如初知道了哪还管坐月子,会拿了剑去找人拼命。

“齐南。”

一边也在咬牙的齐南精神一振,朗声应诺。

“去查。”

“是。”

“本官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将主意打到本官的儿女身上来。”

无人敢接话。屋子里满是风雨欲来的压抑。

八位郡守你望我我望你,最后还是由山阳郡守先出了声,“大人,若是查出来只是百姓所为,您…打算如何?”

是啊,他打算如何?杀人吗?现在这个时候一旦他有过激的手段必定暴发民乱,情况会变得更糟糕。

陈出出列道:“昌邑靠着大运河,灾情没那么严重,再乱也乱不到昌邑来。大人。下官觉得各位郡守大人该回去坐镇了。”

闻佑抬眼扫过几人。点头道:“现在就回。”

“可蝗灾之事还未想出法子…”

“在这里你就想得出来吗?”

顿时没人说话了,要是真那么容易,他们也不会在治所几天都没无计可施。

齐南到晚上才回来。

闻佑带着人走远了才问。“如何?”

“情况很糟糕,并非一处暴发这样的言论。几乎是同时传出来的,具体源头在哪里已不可查,而且小的还查到一件事。”

齐南吞了口口水,脸下终于有了惊容,“八郡皆有百姓往昌邑聚集,人数不少。”

闻佑脸色也变了,“现在到了哪里?”

“最多一日便可到昌邑,小的一开始没有发觉,是无意中听人说了几句才留意的,时间有限,查到的东西就这么些,小的这就继续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