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失望地怔了怔,软塌塌小声地说,那…明天行吗…

夏微笑,我又不是读幼稚园里的小孩儿小孩,不需要接送的。

说完,作势要拉着我走。

陈北诺不干了,蹭噌地一下窜蹿到我们面前,气得脸庞脸色发紫。这他是个受不得冷落的人,内心比较脆弱,那呼吸一起一伏间都吐纳着挫败。他指着夏微的脸,整张脸都在哆嗦了,。你…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要送你回家是看得起你,臭婊子,你别后悔!

我发现他除了内心脆弱以外,精神状态似乎也不大好。看着他过度夸张的反应,和极富戏剧性的表情,我和夏微都有点震惊了。

下一秒我们更震惊了,陆小虎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一脚把陈北诺踹倒在地。

你吃屎长大的啊?嘴巴这么臭!陆小虎走过去把蜷缩蜷曲在地上地的陈北诺揪起来,揪到夏微面前,说,快点道歉。

陈北诺咬牙不说话。

陆小虎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妈的你聋了,让你道歉!

我看不清陈北诺的眼神,过了半晌,他才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第五章 影子与树(8)

第五章 影子与树(8)

陆小虎说,张大你的狗耳给我听好了,夏微是我陆小虎罩着的,再敢蹦出来大放厥词,小心我打爆你的肾!

陈北诺一言不发地向前走。

陆小虎突然大喊一声,你给我回来!他跑过去把陈北诺抓回来,就在夏微跟前大声质问他,你刚才是不是想跟夏微告白来着?我告诉你,没门,要告白也是我先告白,我现在就告白。他看着陈北诺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我喜欢你,夏微,我喜欢你一辈子!

我和夏微都愣住了。

陆小虎的脸还是对着陈北诺的,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说,好了,我告白完了,现在我送你回家。

然后,他就拎着陈北诺在大风中一溜烟地跑走了。

我无语了一会儿,问夏微,他刚才是跟你告白还是跟陈北诺告白啊?

夏微默默地望了一会儿天,说,我也不知道。

我看着陆小虎傻乎乎的背影大笑,跑什么啊,胆小鬼,有你这么告白的吗!??

他连头都不回,不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自那之后没多久,陆小虎和夏微就步入了班级第一批的早恋队伍。

陆小虎谈起恋爱来倒是有模有样的,我从不知道这个虎头虎脑的大男孩也有表情温柔的时候,他看向夏微的眼神简直像在拍电影。他们和学校里大多数情侣一样,在老师们的强大的肉眼监控下勇敢地甜蜜着,吵、吵闹着,、别扭着,再重归到甜蜜中去。

如果没有懵懂的初恋,校园里的钟声还会那样悦耳动听吗,?放学回家路上的夕阳还会如记忆中沉远深远悠长吗?

初恋真是一件奇妙的事。

我还记得陆小虎三更半夜在夏微家附近为她铺一条泥泞的羊肠小路。那是夏微上学的必经之路,有一次夏微随口抱怨了一句,每次下雨那条路就满满的都是泥水,溅得满鞋是泥不说,还差点摔倒。

没想到陆小虎记在心里了,大晚上拉着我要去给夏微把路铺平。

我原本是不想陪着他发疯的,但是他说,两条块巧克力,我马上就改变主意了。

陆小虎的妈妈常年在中美两国倒卖药物,时常拿些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回来给我们吃,当时我才十四、五十三四岁,对美食的诱惑尚处于毫无抵抗力的阶段。

那个晚上倒是有极好的月光,薄光细碎地洒满河岸,我和陆小虎就像两个小孩儿,赤足走在河水边里,挑选着圆润的鹅卵石。

月光下,陆小虎背着巨大的竹筐,将石子一粒颗一粒颗丢进去,仿佛是将星辰一颗一颗地收集起来,要去讨得公主欢心的小王子。

然后,他背着大大一大筐的鹅卵石,蹲在泥泞不堪的小路上,将它们一颗一颗地嵌在泥地里。

我想,这个十五十四岁的少年对待感情,可真执着执著啊。

没错,执着执著。

那要比奇迹还珍贵。

时光真的可以把爱情冲刷干净吗?我疲惫地想,伸手拦了一辆的士钻进去。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阴雨连绵的夜晚,潮湿的空气凉飕飕地钻进被窝里,我打了个哆嗦继续翻来覆去,直到被闹钟叫醒。

天亮了,在阴雨中浸泡了一夜的城市,在晨光中逐渐苏醒。

死去许多人,降生许多人,活着的人依旧忙碌,世界从不为谁的矫情停止转动。

公司早会上决定给绘本定名为《鲸世》,负责《鲸世》封面的设计师也已经确定,听说是设计组实力颇强的新人,姓苏,在国内外多次设计大赛中获过奖项。

既然肯把这次的绘本的封面设计交给一个新人负责,可见这个新人确有不凡之处。为了表示合作诚意,我约了对方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共进午餐,商讨一下封面的大致风格。

我到得有点早,点了一杯柠檬水随意地翻着杂志。大约二十分钟后,有人轻轻地敲了一下桌面,我抬起头,就看见苏重笑盈盈笑吟吟地看着我。

她朝我伸出手,微笑着说,阮编辑你好,我是OP设计室的成员苏重,负责这次与你们合作绘本《鲸世》的封面设计。合作愉快。

我虽然有点吃惊,但仍是但是仍握住她伸出的手,友好地说,没想到OP大名鼎鼎的天才设计新贵就是你。但以你在高中时期的实力,会有这样的成就也在情理之中,合作愉快。

没想到你会这么爽快。她歪着头眨了眨眼睛,我以为你并不想见到我,会当面拒绝这次的合作,在我的印象里这样的行事作风才像阮云喜。

我懒得分辨她说的话是褒是贬,客气地说,公私分明是社会新鲜人最起码的职业道德。更何况于公于私,我都没有不想见你的理由。

那就好。苏重坐在对面的位置位子上开始点餐,自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我喝了一口柠檬水给自己压惊,原来我说起鬼话来,也可以通顺流利、逻辑清晰、处惊不变清丽脱俗的。

事实上,于公于私我都不想跟苏重有半毛钱的关系,但事关公司重推的《鲸世》绘本,加上与销量挂钩的一大笔奖金,我也只好搬出社会新鲜人最起码的职业道德来感化自己。

但我始终做不到做不了一个圆滑的人,客套话用尽了,只好抿好笑了抿嘴角笑,安静下去。

吃完饭离开的时候,苏重叫服务员打包了一份香芒咖喱甜虾。顾熙实习的建筑公司就在附近,她笑着解释,我顺路去看看他。

我傻傻地点点头,窗外艳阳正浓高照。

哦,对了。她晃了晃手里的打包袋说,原来顾熙可以吃芒果的,真奇怪,原来过敏症状这也可以是会改变的。

唔哦…这样啊。我想了想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苏重感慨着,他生日那天我不小心在沙拉里拌入了芒果,正要倒掉,顾熙偏说辛苦做出来的倒掉了可惜,竟然就吃了。当时我整个人都呆掉了,没想到他吃完却跟没事人一样。我们我这才发现他对芒果已经不会过敏了。

哦…我点头应承,和她一起走出餐厅。

她拍拍我的肩膀和我道别。一周后我将封面初稿发给你,到时候联系。

我亦与她不咸不淡地道别,随后怀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低头慢慢走进人群里。

我想,我很没有骨气,一道香芒咖喱甜虾而已,就足以让我感到沮丧和落寞。

第六章 秘酿(1)

第六章 秘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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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路面被雨水激起蒙蒙一层雨雾,

青色屋檐下,避雨的我们青涩地亲吻。

而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姿势,一样深邃沉远的目光,我却再也想不起他嘴唇的温度。也许多年以前和我接吻的少年,不过是一场雨后的倒影。

原来最苦涩的,是岁月的秘酿,将回忆发酵成假象,过滤掉心动的过往,最后用残酷蒸馏出甘冽的佳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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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早晨,我被执着执著的门铃声吵醒,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下楼开门,是快递人员送来了一个包裹。

包裹里放着一小盒精致的喜饼和一张大红的喜帖,我打开请柬喜帖,看见周凌的名字,里面还夹了一张小纸条字条。

云喜,恭喜我,我就要结婚了。十分怀念我们鲜衣怒马的高中生活,想借此机会与大家重聚一次,追忆我们的似水年华。希望你可以和顾轻决一起来,一定。(如果可以联系到胡莱莱,让她也一定来一并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发到她家里的快递被退回了。)

周凌是我的高中同学,因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我们都叫戏称他为眼镜兄“眼镜兄”。眼镜兄在高三开学没多久就转去了外地,所以他不知道我和顾轻决已经分手也在情理之中。难为他这么多年竟还找得到我的地址。

我把睡梦中的胡莱莱踹醒,告诉她周凌要结婚了。

胡莱莱翻了个身,拿着请柬喜帖看了一会儿,突然伤心欲绝地咆哮了一声,我操!

我说,不要嘴上逞强,要用行动告诉他你能行!

胡莱莱完全没打算理我,一边拍打着她的**胸部,一边继续咆哮,天呀哪,这个世界太可怕太残忍了,周凌竟然要结婚?了!竟然还让我去参加?他的婚礼!他想干吗?让我在婚礼上泼他未婚妻的新娘一脸硫酸吗?天呀哪,云喜,这实在是太伤害我了…

胡莱莱扭曲的表情,让我不得不把回忆起她和周凌短暂的恋爱史回忆一遍。

在我的印象里,周凌一直是一个很有品格的男生,气质温雅,心气直爽。不然他也不会在和胡莱莱交往一个半月后,毅然对向她提出分手,而分手的理由也十分简洁明确: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会感到窒息,原本我以为这种窒息来源于爱情,但是我用半年的时间才突然发现,这种窒息单纯是因为你实在是太胖了。

当下胡莱莱就窒息了,她哭了,像一根哈尔滨红肠那样,艰难地蹲在地上,泪流满面。

自那之后没多久,每天早上都可以看见一个健硕的胖姑娘,在复宁中学的操场上卖命地狂奔,尽情地挥洒着胖子的汗和泪,一边跑一边喊,胖子没前途,胖子没真爱。那情形就如非洲犀牛欢快的地跑入草原,身后扬起漫天的滚滚黄沙,情形十分悲壮。

就是在那段时间,夏微主动帮助胡莱莱进行瘦身锻炼,并将她拉入了我们的朋友圈。

胡莱莱在友谊的扶持下,很快就从与周凌分手的悲痛中挣扎出来,再次回到一顿饭吃四碗的生活常态,减肥什么的对她来说早已经和周凌一起成为了过眼浮云。这导致之后漫长的岁月里,我都要被胡莱莱残酷地剥削着,无论是午饭还是晚饭…

高三开学后没多久,有一天,周凌突然截住了走在放学回家路上的胡莱莱。他说,虽然因为不可抗拒的因素导致我们不能再继续在一起,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这张银行卡你拿。,明天我就要转学去B城,希望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如杨柳般纤细。

第六章 秘酿(2)

第六章 秘酿(2)

说完,把银行卡塞进胡莱莱的掌心里,伤痛欲绝地转身离开了。

胡莱莱手握银行卡呆立在风中,过了很久很久,她才热泪盈眶地对我们说,天呀,那个贱人哪,他忘记告诉我银行卡密码了…

我和夏微默默望了一会儿波光粼粼的江水,对她说,可能他是想让你往卡里打款…

就这样,夏微胡莱莱的初恋在一张没有密码的银行卡上,画下了圆满的句号。

现在周凌要结婚了,这让至今依然单身的胡莱莱非常地不平衡,但是如今的胡莱莱早已在科技与汗水的改造下,变成了一个如杨柳般纤细的绝代妖姬(她自己说的)。

她只要一想到周凌看见她后会出现,做出的各种惊艳反映惊讶反应,就非常地欢愉,。于是,那段时间胡莱莱的胡莱莱,面部表情常常变幻莫测、风起云涌。

我想苏重也应该收到了周凌的请柬喜帖,就没有特地联系顾轻决转告他周凌的婚事。

《鲸世》的进度一直都在计划之中,由于绘本的整体风格偏向于**世界的童话故事,因此企宣部提前打出六一儿童节全国上市“六一儿童节全国上市”的宣传广告。

可可感慨,宫屿可是出了名的拖稿大王,从前以前在《漫画斋》连载作品的时候,经常开天窗,逼得编辑扬言要去他家楼下先上吊后**。没想到签了咱们公司后,突然人品爆发,这下你可省心了。

太夸张了吧。我瞪大眼睛。

可可说,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年头,想来靠谱的写手是件罕物,岂能人人有的。你呀,就知足吧。

顺利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我决定去看看这位靠谱的罕物,顺便督促一下绘本的进度。

画室的大门敞开着,罕物正趴在电脑桌上打瞌睡。见我进来才起来伸了个懒腰,下午五点钟的阳光如金色的流沙,薄薄地铺满一整间画室,映得宫屿的面容绯红。

怎么还不回去?我问。

画完这一张就走。话音才刚落,他就打了个喷嚏。

我说,这几天流感严重,你注意不要感冒了。

宫屿嗯了一声,我这才发觉他的声音特别沙哑,脸上的绯红好像也和夕阳没有太多关系。

你感冒了?我有些意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然是滚烫的温度。

宫屿怔了一下别过头去,说,小感冒,吃片了药就好了。

小感冒怎么会烧成这样?我放心不下,把他的外套拿过来递给他,走,陪你去医院打一针打针。

我不去。他突然脸色铁青地回答我,顿了顿,又说,真的只是小感冒,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我便没再强求,嘱咐他多喝热水,记得吃药后就离开了画室。

胡莱莱早早地开着她的Q7在公司楼下等我,因为第二天正是是周凌的结婚典礼,她打算连夜血拼加护理,把自己最清丽清新脱熟、妖娆魅惑的一面展现出来。虽然我一再强调,一个正常人很难同时表现出将这两种气质还看起来像个正常人表现出来。

路上胡莱莱问我,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在婚礼现场震惊全部来宾,并且还让新娘颜面扫地,而周凌又不会太生我气生气?

我努力思考了一下,说,你可以试试在婚宴开场的那一刻**。你的胸绝对比新娘的饱满,她一定颜面扫地到想死的地步,。至于周凌,我想他应该不会因为你的C罩杯跟你发脾气。

胡莱莱不顾自己正在驾驶开车,用她的胸狠狠撞了我一下,羞愤难当地说,讨厌讨厌讨厌!作为一个**你怎么可以这么**啊,你比夏微还讨厌!

第六章 秘酿(3)

第六章 秘酿(3)

我被她撞得肝胆俱裂,反驳道,你又不是没**过!

高三那年的某一天,胡莱莱不知何故,一个人喝干了两瓶二锅头,差点酒精中毒。比这个更可怕的是,她竟然翻出寝室绕着操场疯狂**,一边跑一边唱,肥肉脱掉,脱掉,肥肉脱掉。吓得我瞠目结舌差点报警,好不容易才用被子把她捆住拖回寝室。

胡莱莱一怔,严肃地说,阮云喜你不要血口喷人,那怎么能叫**,当时我的脖子上明明带系着一条豹纹丝巾的!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她说的是事实,如果没有那条豹纹丝巾,我也没那么容易就把她活捉回去…

自那之后没多久,她就跑去韩国整容瘦身,整整一年后才回来。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进停车场,这个时候电话手机响起,是三子。

他问我,小云喜,你忙不忙啊?

我说,正要陪胡莱莱逛街,什么事?

三子说,我来G城谈一笔合作项目,要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来之前宫屿感冒了,有点发烧。今天下午打电话过去,听见他声音哑得厉害,这都已经三天了,我有点担心,想让你帮我抓他去医院打一针。

我笑他,三子,你的宝贝弟弟可已经是个二十六的大男人了。

三子叹息,你有所不知,那小子从小就怕打小针,让他打退烧针跟要他命一样似的。你帮帮忙,说什么也要带他去医院把退烧针打了。

我知道三子素来紧张宫屿,二话没说,直接打车就奔着宫屿的公寓去了。

门铃响了很久宫屿才出来开门。他穿一件藏蓝色的长袍睡衣,大大的衣领露出一大片微微发红的皮肤,疲惫的眼神透出一丝病态的虚弱。

你怎么来了?他让我进屋,声音哑得几乎听不大清晰。

我说三子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

我哥就是这样。他笑笑,乖乖地蜷缩蜷曲在沙发上。

我伸手探他的额头,似乎比下午在公司的时候还要热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