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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述说着魂梦相牵的缱绻深情,紫薇正在感动,就见容嬷嬷已然跪倒在画像前磕了三个头,回身向着自己道:“这位是我大清朝的孝贤先皇后。”紫薇忙跪倒磕了头。

又看容嬷嬷向着稍低一肩的画像也磕了三个头,那幅画像上的女子更为秀美,画像上一般有着一首悼亡诗:“年将不足畏,事每有余悲,得句凭消闷,参禅那断痴,两疏谁为待,三岁忽云期,忧喜一番梦,长眠人未知。”一般的情深意切。

容嬷嬷道:“这个是慧贤先皇贵妃,你也磕头。”紫薇依言磕了头。

容嬷嬷这才道:“娘娘就是命你照着样儿描这两幅画像。娘娘说了,画像上的诗一样要照录下来。”

紫薇也是通文墨的,看画像上诗句的口吻,分明是男子的悼亡诗,再结合画像上两人的身份,必然就是当今乾隆皇帝的御诗了,能写出这样情真意切的悼亡诗,可见先皇后和先皇贵妃在乾隆心中的重要,紫薇忽然觉得那首“雨后荷花承恩露”在这两首诗前显得那样轻薄肤浅。这就是娘说的“旷古深情”吗?这就是娘要问的“磐石是不是无转移”吗?

作者有话要说:***书里,紫薇那是真觉得她娘和乾隆是真爱啊,所以每次都理直气壮地说着感情感情,我打算先在紫薇心里毁掉这个“真爱”

43坤宁宫来刺客了

紫薇看着乾隆给孝贤和慧贤的悼亡诗,只觉得心上什么东西慢慢的崩塌了。

容嬷嬷看着脸色惨白的紫薇,心中鄙夷,只是皇后吩咐了,对紫薇客气着点,别让人觉得她们坤宁宫同还珠格格不对付故意拿着还珠格格的好姐妹撒气,只能忍耐道:“紫薇,你仔细瞧了,能不能画?”

紫薇默然点着头,泪珠随着她点头落在了地上。容嬷嬷这才回头吩咐两个小太监把早准备好的画案搬了进来,就在静室里搁好了,向着紫薇道:“你慢慢画着。”说了,带着人退了出去,顺手又把门给带上了,转头向两个小太监吩咐道:“娘娘说了,你们俩就守在这里,什么时候那个紫薇画完了,什么时候让她出来。”说了,自去向洛宁复旨。

洛宁听了,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看外头天色,向着赵得福道:“去看看皇上用膳了没有,要是没有,就说本宫请皇上移驾坤宁宫。”

赵得福应了声,转身出来,就在通往养心殿的路上遇见乾隆正坐在肩舆上,当时就跪下了:“奴婢坤宁宫赵得福,给皇上请安,祝皇上万福圣安。”

乾隆一见是坤宁宫的总管太监,就跺一跺脚,示意停舆。近来他同洛宁关系不错,连带着看着坤宁宫的太监宫女也顺眼许多,也就笑道:“你这奴才,急赤慌张的做什么呢?”

赵得福赔笑道:“奴婢是奉了娘娘的懿旨来请皇上的。娘娘说了,要奴婢来瞧瞧皇上用膳了没有,皇上要是没用膳就请皇上御驾驾临坤宁宫。”

这洛宁不请乾隆,乾隆也是要来的,快过年了,宫里各个妃嫔啊也该升一升了,这个要和皇后商议了再报请皇额娘答应的,所以听得这句,就笑了:“得,朕倒是要瞧瞧你们皇后娘娘备了什么好吃的就要请朕,要是没好吃的,朕就罚你这个奴才。”

赵得福赔笑道:“要是皇上喜欢,尽管拿奴婢的狗腿下酒。”

乾隆笑道:“朕要吃你的狗腿做什么。起罢,回去告诉你们皇后娘娘,朕准她奏了。”高无庸听得乾隆这句,便吩咐摆驾坤宁宫。

赵得福听得乾隆答应了,就赶在前头一路回去报信,洛宁听得乾隆答应过来了,笑道:“办的好,下去领赏。”

容嬷嬷见洛宁高兴,也就凑上来笑道:“娘娘,奴才说句不该说的,您啊,是不该同皇上赌气。”一个令妃还没倒呢又来个庆嫔,可够烦心的。皇后这样多好,也免得皇上老被狐媚子给勾搭了去。

洛宁瞅一眼容嬷嬷,知道她想岔了,也不纠正,反拉了她的手道:“嬷嬷,我知道你是真心疼我,所以我有件事儿,要你去做,托给别人我可不放心。”

容嬷嬷听得洛宁这句,就把老腰一挺:“娘娘您尽管吩咐,奴才决计给您办得妥妥的。”

洛宁就附在容嬷嬷耳边说了几句,容嬷嬷看了洛宁几眼,道:“就这样?娘娘放心,奴才如今年纪大了,夜里睡不稳也是有的。”洛宁笑着点头,容嬷嬷虽然性子急了些,好在对洛宁那真是一条心,绝无二话的。

正说话间,乾隆的肩舆也到了,洛宁听得传报声,就带了坤宁宫大小宫女太监接了出去,独留在静室画画的紫薇和门外守着的两个太监。

帝后两人进了坤宁宫,分上下坐了,洛宁道:“皇上,今儿我把和亲王福晋召进宫了,您是没瞅见,那眼红得呀,脂粉也遮不住,我瞧在眼里,心上也难受。”说了,就拿个帕子拭了拭眼角。

乾隆听了这句,心上也有点黯然,道:“昨儿弘昼又闹活出丧,朕知道他心里难受,所以也就当不知道。”

洛宁便道:“我有句话要请皇上您恕罪了才敢再禀告。”

乾隆瞅了瞅洛宁,多疑脾气又来了,皇后这是欺负谁了?令妃那儿没听说,庆嫔那儿也没听说,小燕子那里据说皇后还送药了,她到底又干什么了?

洛宁看乾隆的神色就知道这大爷又抽抽了,她也习惯了,自顾自道:“我看和亲王福晋可怜,我啊就自作主张说,我和皇上对不住他们夫妇,还说,这个话啊,是弘历对弘昼说的。”洛宁一边说,一边悄悄抬眼看了乾隆一眼,果然看着乾隆脸色和缓了,继续又道:“和亲王福晋听了,倒是哭了,说那是臣子本分,不敢当皇上的深恩。皇上,要是我那话不得体,您可别生我气。”

乾隆起个龙爪握住洛宁的手,笑道:“和婉也是朕的女儿,朕心里也不好受,你这话很好。洛宁啊,你现在越来越有皇后的风范了。”

洛宁这才笑道:“皇上既然不怪,那我就放心了,皇上,我想着这几天天色都阴阴的,怕是要下雪了,所以今儿叫小厨房里炖了乳羊,去去寒气,您要不要用点?”

乾隆就应了,在洛宁这里用了晚膳,又叫了永璂来问了回功课。永璂如今的课业倒是大有进益,乾隆摸着他的脑袋夸了几句,连带着一旁的善保也得了赏,叫永璂退下之后,向着洛宁道:“永璂这个孩子,朕以前觉得他畏畏缩缩的,没个皇子气度,如今长进了好些,洛宁教导得好呀。”洛宁忙道:“那是纪师傅的功劳,您也知道我,不过认识些字,论起心胸眼界来,能跟着孝贤姐姐的脚踪儿走就不错了,哪里能有什么见识。”

乾隆笑道:“朕不过夸你一句,你就惶恐了,这气度上压果然就差着些,不过,你能事事学着孝贤,也就是了,这天也不早了,我们早些安置了罢。”

洛宁听得真是磨牙,孝贤是好,孝贤能不好么?您宠得慧贤都没边儿了,她都得受着,“似昔慧贤曾入梦,尚余慰者到今谁?”这种悼亡诗也亏您写得出,孝贤在地下能安慰才怪。

心中恨归恨,还是得过来同乾隆一起进了寝宫,宫女们上前分别服侍着帝后两个更衣梳洗了,服侍着两人安歇了。

乾隆虽然已四十多岁,身子却已然健壮,这一番折腾下来,洛宁浑身都跟散架一般,虽然身子困倦,可是心中有事,闭着眼也睡不着,就听得耳边乾隆的呼吸渐渐绵长起来,显见得睡熟了。

耳听得寝宫里那架自鸣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又敲了两下钟,却是过了子时了,便是此时,忽然听得一个苍老的女子的声音大叫道:“有…..有刺客!”而后就听得打斗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洛宁大喜,立时坐起身来,便把个身子往乾隆身前一挡,一面大叫:“有刺客,护驾啊!”

乾隆也叫容嬷嬷那声惊醒了,一看自己的皇后身上只穿着薄薄的亵衣,散着一头长发,脸色在烛光下煞白,身子都在抖,却是挡在自己身前。

乾隆脑补了,乾隆感动了:朕的皇后对朕真是一片真情啊,都有刺客了,她一个弱女子明明怕得身子都在抖,却还拿她自己护着朕!洛宁:皇上,我那是冷的,你想多了。)真是朕的好皇后啊!不对,朕的皇宫里,朕皇后的坤宁宫里怎么会有刺客!朕来洛宁这里是外人怎么知道,难道有人想对洛宁不利?

当值的宫女太监们早拥了进来,高无庸也在门外道:“皇上,皇后娘娘,您们放心,侍卫们已然把刺客为着了。”

乾隆扯起锦被裹住洛宁,向着众宫女太监道:“你们护着皇后,朕去看看。”说了,一把抓过床头的大氅披了,拔出案头装饰用的那柄龙泉剑就大步向前去。洛宁在他身后叫道:“皇上,刺客还在外头,您是万民的主宰,您不能以身犯险啊。”

乾隆听得龙心大悦,回头看了一眼洛宁,道:“区区几个毛贼,朕是真龙天子,还能怕了他们不成!”说了就朝着寝宫外走去。

永琪和福尔康福尔泰三个他们仗着熟悉宫里情况,一开始倒也没惊动侍卫,三个人分头去找紫薇,却不想容嬷嬷依了洛宁吩咐,一直没睡,就躲在窗后守着呢,一看来人了,立时就喊叫起来,惊动了侍卫。

永琪他们没料到乾隆正好歇在坤宁宫。这皇帝来了坤宁宫,他身边的侍卫自然也在坤宁宫驻扎了,这样一来,坤宁宫的侍卫人数翻了一倍也不止。一听来了刺客,这帝后两个任何一个人出了差错,他们这些当值的侍卫,个个脑袋不保,所以都冲了出来,奋勇杀敌。

永琪他们三个功夫倒是真不错,只是好汉架不住人多,才过了没几招,三人身上都挂了伤,他们三个便想逃走,奈何侍卫们领功心切,死命就把这三个缠住了,三人身上伤口越来越多。

永琪开始心慌了,他是皇阿玛最看重的皇子,是未来的储君,难道就要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恶毒皇后的坤宁宫中吗?他正心急之时,就见寝宫门一开,里头踏出一个披着黑狐大氅的中年男子来,正是他的皇阿玛乾隆。

作者有话要说:给亲门看下乾隆这个脑残给孝贤写的悼亡诗,我要是孝贤,绝对半夜来掐死Y

入梦

其来不告去无词,两字平安报我知。

只有叮咛思圣母,更教顾复惜诸儿。

醒看泪雨犹沾枕,静觉悲风乍拂帷。

似昔慧贤曾入梦,尚余慰者到今谁?

前面的还算有真情,最后一句又抽了:以往慧贤来到我的梦中,还有皇后安慰我,如今还有谁呢?

尼玛孝贤存在的价值是在你思念慧贤的时候安慰你吗?

那个我想问下,洛宁安排的陷阱我说明白木有?

44叉烧五挨打

永琪等人夜谈坤宁宫,却叫乾隆和坤宁宫的侍卫围住了,正在负隅顽抗之际,就见乾隆从坤宁宫寝宫门里走了出来,永琪像是看见了救命菩萨一般,一声惨呼:“皇阿玛,您救救儿子啊!”

乾隆怎么能不认得自己最喜欢的儿子的声音,一听永琪这一叫,心上大震,一旁的高无庸也听出了是五阿哥的声音,脸色也变了:完了,这回出大事了,五阿哥别是和皇后娘娘不对付,想弑母。高无庸壮起胆子看了乾隆一眼,却见乾隆脸色铁青。

这一回乾隆不知道紫薇,对她也没感情,这一回乾隆看着坤宁宫正殿里三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刺客”,耳中听着最疼爱的那个儿子喊着“皇阿玛”:气得浑身发抖,真是朕的好儿子啊!你这是要弑母啊还是要弑父啊!

“给朕抓活的!”

不得不说,永琪在有些时候是非常聪明的,听得自己皇阿玛说要留活口,立时就扔了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伸手摘了蒙面的黑巾,露出了本来面目,福尔康福尔泰一看永琪扔了剑,也跟着跪倒了。

他这一露真面目,那些侍卫们都恨得咬牙:皇子穿着夜行衣夜探皇后娘娘的寝宫,这怎么说都是能捅破天的大事,他们这些知情人还不得被灭口啊,都恨不得上去一刀刀活剐了这个脑子里一团糨糊的五阿哥。

乾隆看着永琪的脸,脑子嗡一声大了,又看着他身后两个,一个是福尔康,一个是福尓泰,气得身子晃了两晃,高无庸赶紧上来扶了,道:“皇上,您息怒,您保重龙体啊!”

乾隆一把推开高无庸,几步冲到永琪跟前,抬手就是两巴掌,又是提起一脚把他踢翻在地,又补上几脚,边踢边骂:“你个畜生!孽障!你这是蝮虺蟒枭之心啊!你说!你要弑母还是要弑君!你给朕说!”骂了还不解气,忽然记起手上提着剑呢,一翻腕子就把龙泉宝拔了出来,就要朝永琪身上劈下去。

“皇上,皇上,您手下留情。您不能啊!”身后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就有个身子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乾隆的腿。

这声音一出来,满坤宁宫的侍卫宫女太监纷纷都跪了下去。乾隆回头一看,却是皇后洛宁,散着一头黑发,身上也不过穿了件夹旗装,正跪在地上,双手抱着他的腿,满含着眼泪看他。

乾隆一见洛宁,便想起方才她怕得发抖依然挡在自己身前的可怜模样,一下就心软了,道:“你起来!你替这个孽子求情做什么?你当他是儿子,他可没当你是额娘。今儿朕要是不在这里,他只怕就是要弑母了!”乾隆狠狠瞪了福尔康兄弟一眼,他一贯的疑心病发作了,他怎么都不会承认他一贯看好的儿子永琪不想做隐形太子,等不及要做皇帝了,那么只剩下一个解释,那就是要刺杀皇后。这不,福家兄弟也在,他们是令妃的子侄,自然是想扶令妃登上后位!真是狼子野心!

洛宁心中啐道:您当我愿意!要是在别的地,您爱剁几剑就剁几剑,爱怎么砍怎么砍,可这是在我坤宁宫,皇额娘又喜欢这个老五,您要是在这儿砍了这个没脑子的,往后皇额娘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想我呢,您看着我也不会痛快,我能不求情么。

“皇上,您先息怒,听听老五怎么说,您再处置也来得及啊,皇上,咱们爱新觉罗家可没杀儿子的先例啊,皇上。”

乾隆其实在想到也许是福家想扶令妃上后位时,对永琪的怒气就少了些,听洛宁这样说了,也趁机下了台,将宝剑交给了高无庸,回身双手扶起了洛宁,又向容嬷嬷同玉蝶秀菊墨梅等几个宫女叱道:“你们怎么让皇后这么样就出来了,这么冷的天,皇后要冻出个好歹来,朕揭你们的皮。”说了,又好言抚慰洛宁叫她回去加衣裳。

永琪看得洛宁进去,他现在是保住性命地位要紧,也顾不得洛宁才从他皇阿玛的剑下救了他,膝行几步爬过到乾隆跟前,哭道:“皇阿玛,儿子是不得已啊。您知道小燕子有个好姐妹进了宫做宫女。小燕子得罪皇额娘那么多回,她怕皇额娘拿紫薇撒气,儿子不忍看她担心,就想夜里来瞧一瞧,儿子断没有谋害皇阿玛和皇额娘的心啊!皇阿玛,您明鉴啊”说了,砰砰磕头。

乾隆指着他,几乎无语:“为着一个不着边的宫女,你就敢夜探你皇额娘的寝宫,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是忤逆,你这是悖伦,你这是要被天打雷劈的!”说到气急,一脚又向永琪踢了过去。

福尔康在一边看得几乎要吐血,他早就说皇后寝宫不是那么好探的,是这个五阿哥说什么:没有人会把一个皇子当做刺客。现在看看,皇上气得都要弑子了。五阿哥要是躲不过一死,他们福家只怕是在劫难逃。所以,也不顾皇上说话,臣子奴才不能插嘴的规矩了,大声道:“皇上明鉴!五阿哥顾虑的没错啊。皇后娘娘她正拿着紫薇姑娘撒气。您不是严禁‘纵性滥刑,虐殴奴婢’吗?皇后娘娘那是悖旨不尊啊!皇上!”

乾隆正要说话,一旁的赵得福已然噗通一声跪倒了,哀声道:“皇上,您可不能听信谗言啊!您问问坤宁宫上下的宫女太监们,皇后娘娘几时打过他们?皇上,那是这个恶贼血口喷人啊,皇上!”

永琪忙道:“皇阿玛,您明鉴啊!尔康他说的没错,皇额娘正把紫薇关在密室里,门口还有小太监守着,皇阿玛,您派人去瞧瞧就知道了,皇额娘那是抗旨啊!皇上!”

这里正闹做一团,令妃那边也知道了,一听自己两个侄子跟着五阿哥夜闯坤宁宫,不巧皇上正在,这一急,险些晕过去,只觉得肚子一抽一抽的疼,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忙命腊梅冬雪给她穿戴了,坐了肩舆就往坤宁宫赶,通报传进来,乾隆的疑心更大了,令妃怎么知道的?乾隆忽略了,坤宁宫进了刺客这么大的事儿,宫里上下哪有不知道的,别人不过是听说“刺客”里有五阿哥不敢来讨晦气罢了。

“传。”乾隆看着挺着大肚子进来的令妃,脸色更不好看,这个女人心大了啊,亏得朕还觉得夺了她的宫权,想提她做贵妃,现在看来,缓缓。

令妃缓缓蹲了个安,她肚子大了,蹲下去不方便,若是平时,乾隆早叫免礼了,可今儿,乾隆居然看着她行完礼才到:“起来,你来做什么?”

令妃的心就往下沉一点,细白的牙齿咬着红唇,泪汪汪看着乾隆道:“皇上,奴才听说奴才的两个侄子做出胆大妄为的事,奴才特来请罪的。奴才求皇上看着这两个小奴才平日都妥帖的份上,您开恩,饶他们不死罢。”

乾隆看着令妃泪汪汪的模样,皱了眉道:“你就不问问朕受没受惊?”

令妃一窒,她接到消息是说三个“刺客”都抓住了,既然是五阿哥和福尔康兄弟俩,那乾隆肯定是毫发未伤的,她一时情急,只想着保住福尔康兄弟,免得他们死到临头把她给拖下水,却忘了乾隆这茬,忙跪倒在地,哭道:“奴才该死,奴才只是一时慌张。”

福尔康一看令妃来了,乾隆对着令妃的神色也不同往常,知道这回祸闯大了,不独自己载了,只怕连这个宫中内援也要被连累,如今之计,只有把皇后一起拖下水,所以,大声道:“皇上!您要是真不信,就叫赵公公领了您去看!看看那个密室里的紫薇。

赵得福看了坤宁宫寝宫的门一眼,转头向乾隆道:“皇上,奴婢敢以性命担保,皇后娘娘决计没有为难紫薇。皇上,真要见紫薇,奴婢去把她带了来。”

他越是这样拖延不肯答应,永琪福尔康等三个越是觉得坤宁宫心里有鬼,永琪也忙道:“皇阿玛!您看看,这般奴才推三阻四,必定心中有鬼!皇阿玛,您明鉴啊。”

“皇上。”洛宁早换好了衣裳,站在坤宁宫寝宫后头听着,听到此时,就把个寝宫门一推,大步走了出来,走在永琪跟前,颤声问道:“老五,我问你,你心里有没有拿着我当你皇额娘,你为着个宫女就这样闯我的寝宫,亏得今儿你皇阿玛在,不然,你置我的名节与何地?置你皇阿玛的颜面与何地!你,你太叫我伤心了。”说了,转过身来向乾隆拜倒道:“皇上,妾恳请皇上移驾,妾请皇上亲眼瞧一瞧老五说的密室,请皇上亲眼看一看那个紫薇,妾是怎么对她的,请皇上亲眼看一看妾是不是他们说的那种狠毒的人。”

乾隆要扶洛宁起身,洛宁只是不肯,乾隆手上一加力气,就把洛宁硬生生扶了起来,却看见她已然满脸是泪,乾隆抢过洛宁手上的帕子,替她擦了泪,道:“好,你带朕去。”说了,又向着侍卫道:“你们也押着着个畜生跟着来。”

令妃依然跪在地上,看着皇后出来,听到皇后说了那番话,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皇后一定是早有安排,一定是!可是,她怎么能算到永琪尔康尔泰他们会夜探坤宁宫?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继续虐

45这一回合皇后全胜

永琪在洛宁自己表示要带着乾隆去静室时已知道不好,皇后若是没有凭仗,绝不能说这样的话。。只是他还心存侥幸,以为那个静室里最多没有刑具罢了,再不想,坤宁宫的静室里供着的是居然会是先皇后孝贤和先皇贵妃慧贤的画像。

在看到静室里是这个样子时,永琪整个人顿时失了力气,他不仅夜闯坤宁宫,还攀诬嫡母,这一回就是皇玛嬷在怕也不能保他全身而退了。

房中的紫薇已然画得差不多了,只剩慧贤画像上那首悼诗还没有描摹上去,此时听得门开,以为是容嬷嬷来了,转身道:“嬷嬷,奴才快画好…”那个“好”字,在她看见了穿着黑狐大氅的乾隆时顿住了。

“大胆奴才,见了皇上还不请安!”高无庸在一旁喝道,紫薇忙跪倒磕头。

乾隆眼中完全没有看见那个长着和夏雨荷一摸一样脸的夏紫薇,只有墙上那两幅画:一个是孝贤,一个是慧贤,他一直以为没有皇后气度的洛宁,竟然在她的坤宁宫里挂着她们的画像,乾隆又是震惊又是感动:“皇后,朕以为,…”朕以为只有朕念着她们。

“皇上,我和孝贤姐姐,慧贤姐姐在潜邸时就服侍您了,虽说我们不是亲姐妹,可那十几年相处下来,这感情也和嫡亲姐妹没什么两样了。如今她们抛下皇上和我先走了,我这心里啊,空落落的,所以在这里安了个静室,我想她们的时候就过来和两位姐姐说说话,有四季鲜果啊,我这里也上一份,表表心意。皇上,我一直没告诉您,是怕你知道了笑话我。”

洛宁用帕子遮着眼:皇上,您感动么?令妃不就是在孝贤的灵位前哭得最凄惨,您才瞧见她的么?孝贤姐姐啊,既然一个洗脚婢都能拿您来邀宠,想必您也不会在意我用一回罢。

在乾隆眼中看来,却是他的继皇后提起从前的事又伤心了,他感动了,于是一只龙爪揽着洛宁的肩,一只龙爪握着她的手道:“洛宁,朕怎么会觉得你傻!”你要是早说了,朕也就不会误会你么偶有心胸气度了。

洛宁便道:“是,是我说错了。对了,皇上,这个就是紫薇,小燕子的那个姐妹。我看着这两幅画像有些旧了,想着小燕子说紫薇能诗善画,我就叫她重画一幅,怕人惊扰到两为姐姐,也怕紫薇她要什么,所以才叫人在门前守着。没想到竟闹出一场是非来,叫老五误会我。”说了轻轻叹息一声。

紫薇听得皇后提及自己,忙道:“奴才夏紫薇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乾隆早把十八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忘在了九霄云外,此时看见夏紫薇的人,看着她的脸,听着她的姓氏也是毫无察觉,只是对着身后的永琪一瞪眼睛道:“你这个孽子,畜生!你给朕好好瞧瞧!这个就是你说的皇后凌虐奴婢吗?!”

永琪在侍卫手里挣扎要下跪:“皇阿玛!儿子错了!儿子一时糊涂!求皇阿玛饶了儿子这一回,儿子再也不敢了。”说了又转向洛宁道:“皇额娘,您那么善良仁慈,您一定会体谅儿子一番忠君之心的。皇额娘,您就宽恕儿子。”

洛宁握着帕子的手捏紧了,好一个老五,这回我是善良仁慈了?你闯坤宁宫时怎么不记得本宫是你皇额娘!你指责本宫凌虐奴婢时怎么不记得本宫是你皇额娘,你逼着纪昀打本宫的小十二时怎么不记得本宫是你皇额娘!你且等着!本宫会好好恶毒一番你瞧瞧的。

“皇上,您叫侍卫暂且放了老五,他到底还是您儿子,是大清的皇子,这样叫侍卫押着,他脸上不好看啊。”

这话不劝倒还好点,一劝出来,乾隆那看见孝贤和慧贤时降下去的火气顿时上来了,驳道:“你是这个小畜生的嫡母,是朕的皇后,是这大清朝的国母!你顾怜他的颜面,他几时顾怜过你的颜面!”拉着洛宁就往外头走,路过永琪身边时,怒气不息,重重踹了他一脚。

乾隆拉着洛宁回到坤宁宫正殿之时,令妃还在地上跪着。她已然是六七个月的身孕,肚子隆得老高,在地上跪得时间久了,就觉得后腰发酸,小肚子也往下坠,想立起身来却又不敢,好容易看得乾隆出来,再一瞧五阿哥永琪依然由侍卫押着,心上就知道不妙,仗着乾隆从前宠她,就用乾隆素日最爱的神情,抬头唤了一声:“皇上,皇后娘娘。”

洛宁抽出握在乾隆龙爪中的手,扶乾隆坐了,道:“皇上,我想着,令妃也没大错,福家兄弟是她子侄,她情切关心也是有的,您就看在她腹中小阿哥的份上,叫她起来罢。”

这一回,洛宁的眼药几乎就上在明面儿上,字字句句戳在令妃的软肋,令妃竟是一个字也辩白不得,心里那个恨啊,看着乾隆皱眉看向自己时那个目光,心都有些抖:“皇上。”

乾隆也不叫令妃起,先拍一拍洛宁的手道:“你坐。”自己一裹大氅先坐下了,下死眼看了令妃几眼,这才道:“你起来。”冷眼看着令妃勉强立起身来,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却不赐座,转而问永琪:“老五,朕问你,今儿闯坤宁宫是谁的主意?”

这话一问,永琪心上狂跳起来:要是说是福家兄弟的主意,他二人是外臣是奴才,皇阿玛指不定就要砍了他们,他们必然不肯就此认罪,到时再攀咬起来,只怕皇阿玛的怒气更甚;这要是认了,皇阿玛如今在气头上,我一认,说不准就要圈了我,被圈过的皇子与大位也就无缘了,认还是不认?

就在永琪踌躇之际,乾隆已然明白了,这是老五的主意啊!便是不是他的主意,那么轻易就叫两个奴才唆摆了,朕如何放心把祖宗的基业交给他,顿时觉得心灰,就向着高无庸道:“传旨,五阿哥有失朕意,办差不力,先拖下去打五十板子,再在景阳宫禁足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就出宫建府。”挥了挥手,“堵上嘴拖下去,朕不想听到他说话。”

“令妃。”

“奴才在。”令妃听到乾隆喊了自己,上前半步,用手扶着腰,蹲了一礼,果然觉得乾隆的目光就在自己肚子上转了两转。

“你好好的在宫里养着罢,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延禧宫一步。”乾隆一旦怀疑起一个人来,那是事事处处都看着不对的,令妃扶腰的那个动作,在乾隆眼中就是令妃示意,她怀着孕呢:笑话,怀着孕,朕一样能处置你。

这是被禁足了。令妃心里那个恨啊,还得谢恩。扶着腊梅和冬雪的手退出去前忍不住狠狠剜了跪在地上的福尔康,福尓泰兄弟两眼。

等她回了延禧宫,叫她摔东西的旨意后脚也跟了来,乾隆以她对皇后不敬为由,降她为嫔了。来传旨的高无庸还笑嘻嘻告诉她:“令嫔娘娘,皇上还有圣旨,打今儿起,您在延禧宫好好安胎,您家的亲友就不要递牌子求见了,什么时候再许他们递牌子,等皇上的旨意。”

令妃几乎要晕过去,这禁足不算,还降了一等,她好不容易才爬上的妃位,就这样没了!福尔康福尔泰这俩个白眼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那是皇后的坤宁宫啊,不是能随便闯的地,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高公公,那,那福家兄弟呢?”最好乾隆能砍了他们的脑袋!

高无庸甩了一甩拂尘,笑道:“这俩啊,皇上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倒是没要他们脑袋,不过一人打了一百板子,革去所有职务,赶出宫去了。令嫔娘娘,您好生歇着,奴婢回去复旨了。”

乾隆其实还没出气,依着他的性子,倒是想要福家兄弟脑袋来着,可是总不能说这福家兄弟夜闯坤宁宫,要是传扬出去,他以后怎么面对群臣,怎么面对天下子民,可是不重罚福家,乾隆那口气便出不来,所以,紧接着倒霉的是福伦。

那时已然是寅时,福伦正要上朝,就接到了圣旨,一下从正一品的大学士被降到了四品的鸿胪寺卿,连降了七级,还没等福伦夫妇缓过神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两个儿子就从宫里被扔了回来。

这真的是扔回来的,乾隆当时的口谕是:打完之后要是没死,就给朕扔回去。所以福尔康兄弟俩行完刑之后,就叫平时就看他们不顺眼的侍卫们扔上从太仆寺里找了来的一辆拉草料的板车,连夜出了宫,来在福府前,喝一声:“接人嘞。”就把这兄弟俩从板车上踢了下去。待到福家的家丁出来瞧时,板车早去得远了,地上掷趴着自家的两个少爷,臀部以下的衣裳都被鲜血染得通红,福伦福晋一瞧见就晕了过去。

福伦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真假格格事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后的反攻还没完,但是,可能没这么明显。

46继续收拾令嫔

福家的丫鬟们一看福晋晕过去了,七手八脚把她抬回房,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参汤,好容易才把人救醒过来。福伦福晋醒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可怜的儿啊!”一面就捶胸顿足哭了起来,她正哭呢,福伦从外头走了进来,看见她那样,气不打一处来,上去抬手就是一巴掌,掴在他妻子脸上。

这是成亲以来,福伦第一次对他妻子动手,福伦福晋顿时止住了哭声,捂着脸张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好一会才从牙缝里摒出一句话来:“你竟敢打我!!你忘了你的大学士是怎么来的了?还不令妃娘娘瞧在我的脸上才肯提拔你!没有我,没有令妃娘娘,你还在翰林院窝着呢!你竟敢打我!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和你拼了!”就要扑上去和福伦厮打。

福伦一把推开她,道:“你教养的好儿子!!这胆子能通天了!竟然就夜闯坤宁宫!这是炒家灭族的死罪啊!要不是皇上容情,你我现在就该在诏狱里了。”越想越恨,手又抬了起来,想了一想又把手放下了,只是哀声叹气。

福伦福晋也呆了,不可能,她的福尔康那么聪明那么能干,怎么能干这么糊涂的事儿,福伦福晋挣扎着问了一句:“那令妃娘娘呢,皇后呢?”

福伦道:“皇后什么事都没有!还趁机给五阿哥和令妃娘娘都上了眼药,现在他们两个都被禁足了,紫薇也依然在皇后手中。等天一亮,你就递牌子进宫,问问你那个表妹,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福伦福晋忽然就想到了金锁,忙道:“那个金锁,那个金锁怎么办?”

福伦就道:“问了令妃娘娘再说,实在不行,说不得只好对不住她了。”福伦福晋已顾不得计较刚才被丈夫打了一掌的事,忙着梳头更衣,又去看了福尔康福尓泰两个,看着两人的惨状,不免“儿啊”“肉啊”的哭几声,丫鬟仆妇们上来劝了,福伦福晋才止住悲声,忍着泪出了门。

到得宫门前,下了轿正要递牌子,这里轮值的太监们都认识她,打头那个脸儿微黄的见她把牌子递过来就笑道:“哎哟,是令嫔娘娘的表姐啊,您哪,回去罢。”说了就把个牌子往福伦福晋怀里一丢,福伦福晋手忙交乱接了,也顾不得令妃还是令嫔了,只以为是令妃被禁足了,这些太监趁机要好处,心中一面暗骂,一面就摸了个荷包来要塞上来。

那个黄脸的太监正要推,他身后那个肥胖的首领太监就走了过来,一把从福伦福晋手上抢过荷包,往自己怀里一塞,笑道:“福夫人,您哪,以后都不用来递牌子了,咱们皇上说了,令嫔娘娘身子不好,要好好静养,不让外戚打扰,什么时候许外戚探望,要等他老人家圣旨。咱们也是奉旨行事。”

这话一出,福伦福晋只觉得一口气撞上来,身子就晃了两晃,向后就倒了下去。随轿而来的两个丫鬟七手八脚扶住了,送她进轿,片刻也不敢停留,转过轿子,催着轿夫快走,一行人脚不点地的就去了。

宫中正是妃嫔们给皇后请安的时辰。

坤宁宫来了刺客;隐形太子五阿哥永琪被禁足景阳宫;令妃被降为令嫔,禁足延禧宫;在紫禁城称爷的福家兄弟被打了一百板子给扔了出去,革了所有职位,几桩事情一串联,满宫的妃嫔都觉得事情大了啊,有会联想的,甚至猜到五阿哥不耐烦做太子了,想弑君篡位上去,宫里的女人再笨也只是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所以在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大家都有志一同的闭嘴了,似乎昨夜风平浪静,什么事儿也没有。

洛宁对这种状况很满意,笑盈盈问了各人的起居,叮嘱一番好好伺候皇上,好好教导皇子皇女,也就叫她们散了。

容嬷嬷看着那些妃嫔们噤若寒蝉的样,老脸上都笑开了花,向着洛宁道:“娘娘,这回咱们总算是出了口恶气,以后看谁还敢不把您放眼里。”

洛宁看着容嬷嬷,这个嬷嬷,心是直的,只是口太快了,叹了口气道:“嬷嬷,这话以后别说了,传在皇上耳中,又要生事。”容嬷嬷悚然而惊,忙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