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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都5000字了,你们都不鼓励我,我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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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塞娅的报复

北京西郊,福尓泰骑着从永琪的五贝勒府借来的良驹,等了许久才看见只带了一个侍卫,骑在枣红色骏马上缓缓而来的塞娅。塞娅身上依旧穿着华丽的藏袍,头上梳了个小小的发髻,发髻上戴着一顶镶满了珊瑚、绿松石和玛瑙的珠冠。脖项还带着一条三四寸阔的项链,项链上镶满了蜜蜡、珊瑚和琥珀,沉甸甸地挂在胸前,整个人在阳光的照耀下绚丽夺目。

藏人喜爱各种美丽的宝石,这些珠串宝石项链,都是祖母传给女儿,女儿再传给女儿,一代代积累下来,便是再穷的奴隶,身上的珠宝装饰也能叫人眼前一亮,何况出身在世代土司之家的塞娅。这身装扮对她来说,那是再寻常不过的打扮了,这样的珠冠和项链在她的首饰匣里有许多,可是瞧在心怀鬼胎的福尓泰眼中,却是心中暗喜:都道女为悦己者容。这个西藏公主打扮得这样隆重,显然是对我也有意啊。他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起来。

塞娅一眼看去,只见那个叫福尓泰的男子,却不见五阿哥永琪,更别说侍卫仆从了,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上下打量了回福尓泰,就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福尓泰笑道:“五阿哥忽然有公事,来不了了。公主不会是瞧不起在下吧?”塞娅黑亮的眼睛瞟了福尓泰一眼,哼了声:“我们藏人都崇尚武士,你能有什么本领能叫我瞧得起的?”这句话说得极为傲慢,只是配上塞娅从小养尊处优养成的尊贵气势,倒也不觉得十分无礼,更何况福尓泰存着亲近之心,更不会觉得受到了侮辱,反而笑道:“公主要怎么样才能瞧得起在下呢。”

塞娅咬着红唇看了他几眼,忽然一笑,就用手中镶金嵌宝的马鞭一指远处的山坡:“我和你赛马。看看谁先到那里,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你敢不敢?“塞娅小巧的下巴向上一扬,乌溜溜的眼珠子就斜睨了福尓泰一眼。

福尓泰叫塞娅看的雄心顿起,拍了拍胸脯道:“在下没什么不敢的。”塞娅冲着福尓泰点了点头,回头对郎卡说了一串藏语,郎卡是个强壮的青年汉子,皮肤晒得黝黑,听了塞娅的话,就点了点头,松开了拉着马缰绳的手。

其实藏人和满人都是在马背上起家的,骑术都不错。但是塞娅是土司巴勒奔的最心爱的女儿,骑术好之外,坐骑多吉更是神骏,而且日日在草原之上奔驰,哪里是中原贵族圈养的马可比的。永琪的四蹄乌虽也是良种,只是长年养尊处优,早失了锐志,起步倒还并骑,奔出四五丈远时,已落后一个马头,再往前十来丈,就叫多吉抛开了半个马身。

福尓泰一心想着要胜过塞娅,好博得她的青眼,眼瞅着要输,自然心急,双腿一夹,又狠狠抽了四蹄乌一鞭子,不想四蹄乌是叫永琪宠惯的,从来不曾鞭打过它,叫这个不是主人的人一鞭子一抽,傲娇脾气就上来了,不但不往前冲,反而长嘶一声,居然人立而起。也亏得福尓泰双腿夹得紧,这才没被甩下来,好容易安抚好了四蹄乌,塞娅早到了小山坡,圈转了马头,瞧着福尓泰策马急匆匆赶了上来。

塞娅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冷冷道:“你不是说你是勇士吗?都比不过一个女人,叫我怎么能相信你。”福尓泰的脸涨得通红,即觉得伤了面子,又受不起塞娅的激将,鼻孔张大了,喷着气道:“公主,不是我骑术不好。是四蹄乌耍性子。我们可以再比过。”

塞娅看着福尓泰,似笑非笑道:“马是坐骑,不听主人的话,还有用吗?要是我的马,我就一刀杀了!”塞娅从会走路开始就会骑马,怎么能瞧不出那马不是福尓泰的坐骑,所以才不肯听从驱使,此时故意拿话激福尔泰,就是要看福尔泰老实不老实。福尓泰叫塞娅这句难住了,心中不免觉得这个西藏土司的公主也太任性了,不过是马不听话,就喊打喊杀。这马要真是他的,为着哄公主喜欢,杀了就杀了,日后做了西藏驸马,什么良驹神骏不能有,可这马是永琪的,他做不来这个主。

塞娅拿话一试探,看着福尓泰脸上的神情是为难而不是不舍,更确定了这马不是他的,不由起了几分疑心,连坐骑都要问人借,这五阿哥的朋友是个什么出身?既然起了疑心,塞娅就不肯再放过福尓泰,就道:“你既舍不得这马。就算了。只不过,要证明你是勇士也容易。”说完又对着福尓泰嫣然一笑。

福尓泰叫塞娅笑得心动,就问:“公主要我怎么证明?”塞娅挥手叫来了郎卡,指了他对着福尓泰道:“这是我的侍卫,是西藏一等一的勇士,只要你能胜过他,你就是我心目中最伟大的勇士。我总是希望,能保护我的不只是一个侍卫。”郎卡虽然不会说汉语,却是能听的,听着自己主人的话,不由露齿一笑。

塞娅这句话说得福尓泰雄心顿起,仗着自己也是习武的,立时就从马上跳了下来,对着塞娅说:“福尓泰一定不让公主失望。”塞娅笑着点头,又向着郎卡说了几句,用的是藏语,说的却是,不要留情,好好教训他。郎卡听了,看向福尓泰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

福尓泰的功夫不错,那也得分和谁比。郎卡是巴勒奔从数千武士里挑选出来保护他最心爱的孩子塞娅的,刀术、摔跤、马术都是一等一的好,又富有实战经验。花架子大于近身搏击的福尓泰怎么能是郎卡的对手,没过几招,就叫郎卡扣住右臂的关节,一使力,就摔了一个过肩摔,还没等他爬起来,郎卡过来一手提着福尔泰的腰带,一手拎着福尔泰的衣襟,双手举过头顶,又摔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福尓泰叫郎卡摔得头昏眼花,浑身骨节都像要断了一样,正想开口求饶,还没等他开出口来,就能塞娅清脆活泼的声音道:“福尓泰,快起来,你不是说你是勇士吗?你不要让我失望呀。”福尓泰叫塞娅一激,一咬牙就从地上跃起身来,握着拳头又冲向了郎卡,咬紧牙关,一拳就击向郎卡心口。

郎卡真是有些同情这个中原的少年,他怎么就得罪了自家主人呢。谁不知道高原上最美丽的格桑花也是最不能得罪的啊,看着福尓泰一拳打过来,左手往前一伸,托住福尓泰的右臂,右手握住福尓泰打过来的拳头,借势往右一拧一扯,竟是生生把福尓泰的右臂扯脱了臼。福尓泰本来因为打斗而通红的脸,在这一瞬间就变得惨白起来。

塞娅看在眼中,真是喜欢,用藏语夸了郎卡一番,又说:“郎卡!你真不愧是最出色的勇士,干的好,等回了西藏,我把顿珠送给你做老婆。”顿珠是塞娅的女奴之一,和郎卡两个早就有情,只是碍着两个人的身份都是奴隶,没有主人的吩咐是不能成亲的,一直苦苦相爱着而不能亲近,此时郎卡听见塞娅答应把顿珠送给他,笑得格外欢快。塞娅用藏语夸完了郎卡,这才对着福尓泰说:“我的奴隶不像话,伤到了你,我回去就责罚他,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你一定不会因为奴隶的错而怪我吧?”

福尓泰那是真疼啊,额角的冷汗簌簌而下,左手捧着伤了的右臂一动不敢动,对下狠手的郎卡怎么能不恨,连带着对塞娅也咬起牙来,可这时听着塞娅软语细言,又看着她带着几分英气的美丽的脸,想到她显赫的身份,只能吞下埋怨的话,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公主,你也不要责罚郎卡了,是我技不如人,让你笑话了。”

塞娅看着他死撑,笑盈盈捱近他:“福尓泰,你的心胸真是宽大。”说着话,还故意去拉他脱臼了的右臂,福尓泰哪里经得起她的一拉,痛得一声大叫。塞娅眨着大眼睛道:“啊!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你右手伤了。郎卡!还不来给福公子把手臂接好。”

手臂脱臼很痛,接上去更痛,何况郎卡下手还重,福尓泰疼得几乎晕过去,只是塞娅在旁边不断地说着勇士,英雄,生怕叫她瞧得低了,做不成西藏驸马,吃的这些苦头都白费了,还得咬牙死撑,冷汗早已将里头的小衣湿得透了。

今天的西郊游,塞娅很满意,想打她主意,也得瞧瞧自己是谁,连自己的马也没有的人,也敢往前凑,以为她塞娅瞧不出他打的什么主意吗?

福尓泰居然也满意,在他眼中塞娅就是个直爽的没心眼的有点刁蛮的西藏公主,自己虽然没能打过她的侍卫,也给她留下了硬骨头的好印象,她还答应了明天继续出来玩,这就是好现象!

巴勒奔一看见宝贝女儿塞娅,脸上就都是笑容,就问她:“这个满人青年怎么样?我瞧他长得还是挺俊的,我们的塞娅小公主有没看上他?”塞娅倒了一碗青稞酒喝了,就把今天的事告诉了巴勒奔,又说:“这个福尓泰是哪家的?他连马都是问人借的,我试探了他两回他都不肯老实说,他要是是个好汉英雄,绝不能这样浅薄,这样的人不是好人。我看他不老实,想骗我,我也不会叫郎卡打他。阿爸,我们派人去打听打听,怎么这么胆大。”

巴勒奔对塞娅这个女儿爱如掌上明珠,她说的话,巴勒奔从来没有不答应的,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立时派了三四个随从出去打探。

或许别的八旗子弟不是那么好打听,但是福家兄弟是谁啊!从前仗着自己有个宠贯后宫的表姨妈就把眼睛长在了头顶上,一副我清高,我不庸俗,我有才,我瞧不起你们的样儿,后来又因为真假格格的事官职一掳到底,被贬为庶人,这样的笑话,满京的八旗子弟谁不知道。巴勒奔派出去打听的人没用上两个时辰就把福家的老底给探听得清楚明白。

当塞娅知道,在自己跟前大献殷勤的福尓泰不过是个包衣奴才,用藏人的规矩来讲就是奴隶的时候,脸气得铁青,将自己房中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遍,怒骂道:“那个五阿哥也太瞧不起我们西藏了,拿个奴隶来羞辱我!那个福尓泰更不是东西,居然妄想做我的丈夫!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阿爸,你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气!”

巴勒奔素来疼爱这个女儿,也觉得大清皇帝的五阿哥这件事做得实在不地道,就道:“好塞娅,你不要气。等我们回西藏时,就向大清皇帝要了福尔泰这个奴隶,想来大清皇帝也不会不给。我还会好好向大清皇帝夸夸他那个儿子,没他儿子的引见,我们怎么能看见这么俊秀的奴隶呢。”塞娅美丽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二天和福尓泰的约会,塞娅依旧去了,还装作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样子,看见好的贵的就叫福尓泰买,还不许福尓泰还价,福尓泰要是想还点价钱,塞娅就做出一副恼怒的样子道:“难道在你心里,银子比我的心情更重要吗?”一心想着娶了塞娅,一家子能抬旗复职的福尓泰只得咬牙忍了。一旦叫他花出去一大笔银子,塞娅就会夸上福尓泰几句,搞得福尓泰以为塞娅只是任性而已,对他其实已经是情根深种。一连三天,福尓泰在塞娅身上花去了近千两银子,这几乎已经是福家的全部家底。塞娅回到驿站,转手就把福尔泰给她买的珠宝首饰衣料等物赏给自己的几个女奴。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就在福尓泰叫郎卡扯脱了臼的小山坡上,塞娅对福尓泰说:“福尓泰,我是我阿爸最心爱的女儿,将来是要做西藏的女土司的。所以我是不能留在中原的,可是福尓泰,我喜欢你,真的不想离开你,你跟我回西藏吧,西藏有美丽的群山,蓝天,白云,许许多多的牦牛山羊,许许多多的奴隶,福尔泰,要是你喜欢我,就跟我回去吧!”

塞娅那句将来西藏的女土司彻底激起了福尓泰的,他要是还留在京城,就是能抬旗做官,也是清朝皇室的奴才,可是做了女土司的丈夫就不一样,到时候,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土司的丈夫。塞娅这样单纯,这样喜欢他,只要他能哄得她喜欢,也许他还能接替她做土司,到时,他就是西藏的土皇帝了,要是塞娅还是这样任性,他还能找别的女人,岂不是远胜在京城做个小官。

福尓泰想到这里,拉起塞娅的手,用充满深情的语气说:“塞娅,你在哪里,我在哪里。我答应你,跟你去西藏。”

塞娅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好,我这就让阿爸给大清的皇帝上书,让你跟我回西藏。福尓泰,你不会后悔吧?我好担心你会后悔,好担心你不是真心喜欢我。”

在塞娅闪亮的目光蛊惑下,在锦绣前程诱惑下,福尓泰对天发起了毒誓,只说要是对塞娅公主不是真心的,那就死无全尸。听着福尔泰的毒誓,塞娅的笑容更是灿烂美丽,看在雄心勃勃的福尔泰眼中,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要不是顾忌着一旁凶狠得像狼一样的郎卡,福尓泰几乎就想抱住塞娅吻下去。

巴勒奔给乾隆上书辞行,大意是说,谢谢皇帝陛下的招待和赐婚,塞娅任性,没挑中女婿,却看上了一个奴隶,是五贝勒亲自送到塞娅跟前的。那个奴隶叫福尔泰。塞娅很喜欢,祈望皇帝能看在他们千里迢迢来京朝见的份上将那个奴隶赏给塞娅。

乾隆看这巴勒奔的上书,脸上的颜色变换了几回。巴勒奔是措辞虽然含蓄,还是很明显地告诉了乾隆,福尔泰是永琪作为西藏驸马人选送到塞娅跟前的。

乾隆这个气啊:这是朕的儿子做出来的事!把个包衣奴才当贵族子弟去引见给巴勒奔父女。幸亏巴勒奔父女还算明事理,不然认为朕看轻他们西藏,起了离心,可就是西域疆土的隐患了。

怎么只要福尔泰一个奴才,怎么不要了福家一家子呢!这句话是乾隆习惯性到坤宁宫诉苦时对着洛宁感叹的。洛宁在紫薇的搀扶下给乾隆倒了碗来,乾隆看着洛宁顶着硕大滚圆的肚子走来走去就心惊啊,这大概是他这一辈子最后的嫡子或嫡女了,可不能有一点差池,忙伸手接了,又让洛宁坐,洛宁反笑道:“我坐着也不舒坦,还是站站好。您就消消气,福家不过是一家子包衣奴才,不值当您动气。”

乾隆叹道:“ 朕气的哪里是福家啊!朕是想着,他跟在朕身边这么久了,怎么一点成算一点眼力也没有。放着那么多亲哥哥亲弟弟不亲不爱,同个包衣奴才倒是亲如兄弟,还能把个包衣奴才往塞娅跟前送,这是打西藏人的脸面啊!”

洛宁听得这几句事关前朝,就不好再说什么,还是乾隆看她站着辛苦,倒是后悔自己跑了来了,吩咐了紫薇,容嬷嬷,玉蝶秀菊等人小心伺候,有动静即刻去回禀他和皇太后之后就往最新宠爱的慎贵人拜尔葛斯氏处歇息去了。

福尔泰哪里知道这些,正满心欢喜地等着抬旗赐爵好娶塞娅,不想一道圣旨下来,竟是说,因为福尔泰是个好随从,这些日子在塞娅公主鞍前马后服侍得周到,所以将福尔泰送给了塞娅做奴隶。福尔泰接到这道圣旨时,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等他反应过来,就要去质问塞娅为什么骗他,又想找永琪帮着到乾隆跟前美言几句,只是还没等他决定怎么做,就有御前侍卫上来要带了他走。

福伦的妻子魏氏本来是抱着儿子娶了西藏公主,自己一家都能抬旗的美梦的,忽然间来了这么一道旨,当时就晕了过去。福尔康站在院子里,看着福尔泰叫御前侍卫们绳捆索绑了一路拖出去,忽然庆幸起到塞娅跟前献殷勤的人不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原著的福尔泰就狠让人讨厌。其实,原著里所谓的正面猪脚没一个不自私的。塞娅何其无辜,居然就被人哄着当了替代品了。

PS,明天打算让小包子生出来。

还有,你们都没神马想说的吗?不想夸夸我勤劳可爱吗?呜呜....................

100乾隆殴打叉烧

永琪得到福尓泰要被赏给塞娅做奴隶的消息时已经晚了,乾隆的明旨已经下了。永琪到底曾经是乾隆最心爱的儿子,叫乾隆带进带出的十来年,对乾隆的脾气也不是不清楚,知道照自己皇阿玛的性子,爱的是脸面,明旨便是错的,只要下了也是万难更改的。唯一可能说动他的,是皇玛嬷。永琪对于福家兄弟,倒还真算得赏兄弟情深,安慰了正挥着断手,跳着脚骂洛宁凶狠,恶毒的小燕子几句,当即就赶了进宫,要去求最疼爱他的皇玛嬷。

永琪的额娘愉妃死的时候,他才三岁,钮钴禄氏就将他带在了身边,永琪一直在慈宁宫住到七岁,才搬到西三所去住。祖孙俩的感情自然比人好些,所以虽然钮钴禄氏对他近来的糊涂行为有些失望,到底还是疼他的,听得五阿哥来了,立时就宣了进来,不想永琪给他磕完头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她这个皇玛嬷身体怎么样,而是:“皇玛嬷!您那么善良那么高贵那么慈祥,您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福尓泰被那个西藏公主带回去做奴隶的,是不是?”

钮钴禄氏看着跪在地下的永琪,还是从前熟悉的眉眼,还是看着稳重俊秀,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叫人寒心呢?“老五,你怎么不问问你皇玛嬷的身子好不好,一进来就让我给那个包衣奴才求情,是不是皇玛嬷不给那个奴才求情,皇玛嬷就是不慈祥不高贵不善良了!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皇玛嬷!”

永琪窒了窒,磕头道:“皇玛嬷,永琪虽然住在了宫外,可是永琪的心无时无刻不挂念着皇玛嬷啊,时刻留心着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既然宫里没您不舒服的消息传出来,那您就是身体康健的啊,所以永琪才没问!皇玛嬷,现在不是争论永琪心里有没有你的时候看!快来不及了,福尓泰就要被塞娅带到西藏去了!皇玛嬷,您在宫里不知道,西藏那里不把奴隶当人看!福尓泰是永琪的伴读,同永琪情同兄弟,永琪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遭到这样的厄运。皇阿玛是个大孝子,他的旨意只有皇玛嬷您才能说得动他更改啊!皇玛嬷,求求您用一点点仁爱的心救一救尔泰。”

钮钴禄氏叫永琪这一串连珠炮一样的话打击得眼前发黑,这个孙子,这个孙子真是把包衣奴才看得比自家人重,还说什么情同兄弟!一个皇子和一个奴才情同兄弟!自己这个皇玛嬷,把他当眼珠子疼的皇玛嬷他更是没有放在心上1钮钴禄氏伸出手颤抖地指着永琪,只是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晴儿看见钮钴禄氏气得这样,忙立到她身后,替她轻轻捶着肩,柔声劝道:“老佛爷,五阿哥只是一时情急,不是故意顶撞你。您消消气,要是气坏了身子可叫皇上和皇后娘娘怎么办呢?他们那么孝顺敬爱您,他们会不安心的呀。”又看向永琪道:“五阿哥,我是承蒙老佛爷垂怜才养在身边的,又是个女孩子,原本天家的事,轮不到我插口,可是,您今儿说的话,我斗胆说几句,既然是皇上已经下了明旨,您让老佛爷去给皇上说,让皇上收回成命,皇上要是听了,是有伤皇上圣明。皇上要是不答应,那是不敬重老佛爷。五阿哥,恕晴儿大胆,您这是为难老佛爷啊,为难皇上呀。”

晴儿的声音软绵绵的,说话也不疾不徐,却是字字说在钮钴禄氏心坎上,可不是这样,为着个包衣奴才,这个孙子还不如个晴儿贴心!钮钴禄氏点着头,张开眼问永琪:“老五,你听到晴儿的话了么?你心里要是还有皇玛嬷,你就跪安回去,皇玛嬷只当今儿你没来过。”

永琪本来就叫晴儿说的又羞又臊,再一听钮钴禄氏说他连晴儿也不如,脸上更挂不住了,抬起头看着晴儿道:“晴儿!你姓什么!你姓博尔济吉特,你不姓爱新觉罗!我们爱新觉罗的家事,你有什么资格可以插口!”

晴儿秀丽的脸顿时涨得绯红起来,眼中蓄满了泪水,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来,给钮钴禄氏捶肩的手也缓了下来。钮钴禄氏氏看着晴儿帮自己开解反而被永琪训斥了,顿时大怒,怒的不是永琪训斥晴儿,怒的是晴儿是她养在身边的,打狗尚且要看主人,何况她还是当朝圣母皇太后,永琪这个小畜生那是根本没把她这个皇玛嬷放在眼中!也是晴儿因祸得福,钮钴禄氏顿时将在心头盘算了段时日的一个主意拿定了。

“桂氏,你带着晴儿下去歇息,叫她净个脸,换身鲜亮的衣裳,待会儿我再唤她出来给永琪见个礼。”钮钴禄氏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咬牙切齿,可是永琪只听到钮钴禄氏叫晴儿给他见礼,他就自觉自发的理解成给他赔罪,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又听钮钴禄氏道:“秦安,你去把皇上请来,就说本宫有事要求他!”永琪忙磕头谢恩,钮钴禄氏放缓了语气道:“老五,你起来。老五,我年纪大了,记心不大好,有什么话,一会我忘了的,你给你皇阿玛说。来人,给五阿哥看个座。”

永琪笑开了,磕头道:“永琪知道皇玛嬷最疼永琪,果然不差。谢皇玛嬷恩典。”钮钴禄氏听着这个话,心里更是一阵发寒,只是点头不语。

却说乾隆听得秦安说钮钴禄氏有事求他,顿时惊着了,那是他亲额娘啊!他一直以来都说“太后以天下养”,今儿这种话要是传扬开去,他这个一直以大孝子标榜的皇帝的脸面可往哪里搁!乾隆立时也不批折子了,出了养心殿上了肩舆,一路上还跺脚催着快走。不一会就到了慈宁宫前,乾隆不等肩舆停稳就从肩舆上跳下来,一撩龙袍的下摆,三步并做两步就往慈宁宫正殿里赶。一路之上太监宫女们纷纷下跪,皇上驾到一声声传了进来,钮钴禄氏听见儿子来的这样快才稍觉安慰。

“皇额娘!您有事宣儿子就得了,儿子不敢不尽心,您说求字,真真让儿子难以自处啊!”乾隆给钮钴禄氏请了安,在钮钴禄氏下手坐了,看也不看在一旁垂手立着的永琪。钮钴禄氏冷冷道:“不是我逼你,是你的好儿子逼我!!”说到这里,就用力拍了几下桌子,对着永琪怒目而视。

永琪听见这句,立时就跪在地上,哀声道:“皇玛嬷,皇阿玛,永琪只是顾念兄弟情谊啊,永琪并不敢逼皇玛嬷啊!”

乾隆冷冷道:“朕怎么不知道,朕的哪个儿子犯了错,要你来顾念兄弟情谊!”

永琪膝行几步,哀声道:“皇阿玛,儿子说的兄弟,的确不是儿子的亲兄弟,而是儿子的伴读福尔泰。难道皇阿玛您忘了圣祖朝的九龙夺嫡吗?天家的子孙,眼中只有那个大位,心里哪里有半分兄弟情谊啊!”他的话音未落,脸上就重重着了一掌。这一下耳光之重,打得他整个人直跌了下去,双耳轰鸣,嘴里一阵阵的发腥。还不等他爬起来,就觉得有一只脚恶狠狠地往他身上连续踢踩下,原来是乾隆叫永琪气得失了理智,亲自动了手。

康熙朝末年的九龙夺嫡何等惨烈,最后虽然是世宗雍正登了大宝,可是这几十年来,雍正得位不正的传说一直不绝于世,到现在也不时有民间流言,久禁不绝。乾隆朝初年更有当年的废太子理密亲王的庶子弘晰打着雍正篡改遗诏的旗号谋逆过。所以永琪现在这番话,那是活活的揭乾隆和钮钴禄氏的伤疤,乾隆哪能不怒,钮钴禄氏哪能不心寒。钮钴禄氏看着乾隆一脚一脚重重地往永琪身上踹去,连一点求情的意思也没有,只是冷眼看着。

还是一旁的秦安看着,怕当场打出个好歹来,回头钮钴禄氏和乾隆怪他们不知道相劝,所以,想了想,悄悄过来劝道:“老佛爷,奴婢斗胆,五贝勒是满嘴混话,怨不得您生气。可是皇上盛怒之下,出手必重,这是在慈宁宫啊,要是打出个什么来,传扬出去,可是与您的慈名有碍啊。”

钮钴禄氏听了这几句,也觉得有理,这才让乾隆住手。乾隆正是新仇旧恨一起来的时候,钮钴禄氏一句两句劝阻还没用,又踢了几脚,这才停了手。永琪已叫他打得头脸青紫,两眼发黑,还得忍着浑身的疼痛,挣扎着跪好。

乾隆回身坐下,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向钮钴禄氏道:“皇额娘,这个东西太不成话,巴勒奔的女儿好歹也号称是公主,要在八旗子弟里择个驸马,他就能楞把个包衣奴才往人跟前送!这是在打藏人的脸,有碍我们大清朝西南疆域稳定!朕看着,就他的见识胸襟在贝勒位上呆着也是丢人,不如再降一降罢。”

这话要是乾隆在永琪没来慈宁宫前说,钮钴禄氏必然觉得乾隆偏心不疼老五了,可是经过永琪这么一闹,她只觉得寒心,哪里还肯回护他,就点了头。乾隆见老娘答应了,当即就下了口谕,即日起降五贝勒为辅国公。

永琪再想不到自己来为福尓泰求情,不独没救下人来,反而连自己贝勒的爵位也丢了,一时间竟不知道领旨谢恩,又抬头看一直疼爱他的皇玛嬷钮钴禄氏。不想钮钴禄氏看也不看他,只道:“皇帝,我找你来还有一事,晴儿也快到指婚的年纪了,这么些年,她在我身边无名无分的,只是晴格格,晴格格的混叫,怪委屈她的。”乾隆看着钮钴禄氏脸上犹带怒气,又想着晴儿这个孩子也着实的乖巧懂事,就道:“皇额娘想怎么样,赐个和硕格格还是和硕公主,朕都听皇额娘的。”

钮钴禄氏脸上这才有了一点笑模样,道:“我想着,既然要抬举,索性就认在皇后名下,封个和硕公主罢,如今先叫着。皇后的产期就在这几日,等皇后生了小阿哥满月之后,再正是册封晴儿为和硕公主。”乾隆对于喜欢的人册封起来那是毫不手软的,又为了讨钮钴禄氏喜欢,自然立时就首肯了。

钮钴禄氏这才叫了晴儿出来,命她在乾隆跟前磕了头,从此改口叫了皇阿玛。又指了呆呆跪在地上的永琪道:“去给你五哥见个礼罢。”永琪到了这时,才明白方才钮钴禄氏说的让晴儿给他见礼是个什么意思,原来是他说的晴儿不是爱新觉罗家的人,皇玛嬷索性让皇阿玛认了她做义女,这分明是给他没脸。

洛宁在坤宁宫待产,永琪在慈宁宫闹了这么一出好戏,她还是在晴儿来给她磕头改口时才知道的。对于晴儿这个女孩子,洛宁是喜欢的,钮钴禄氏可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啊,她能服侍得妥妥帖帖,深得钮钴禄氏欢心,又不仗这钮钴禄氏的宠爱目中无人,也真是难得的了。所以对于要认这个女儿,她倒是真心高兴,就命容嬷嬷往库房取了两柄羊脂玉如意,一对金丝编结成的鹊登梅枝的镯子来赏她,又笑说:“这是给你玩的,等正式册封礼时再赏好的罢。”

晴儿是愉亲王府的嫡出小姐,本来就见惯了好东西,又在钮钴禄氏身边养了那么些年,什么见识没有,一看洛宁赏的就知道分量,那两柄玉如意还罢了,不过胜在玉质莹润,算不得如何出奇,倒是那对镯子了得,喜鹊,树枝,梅花都是由许多细如发丝的金丝一寸寸编就的,梅花的花蕊甚至还能微微颤抖,可谓巧夺天工。晴儿是识货的人,一看容嬷嬷捧了来的镯子,立时就跪了在地道:“晴儿谢皇额娘厚赐。”

洛宁笑道:“论理,该我和皇上谢谢你呢。这些年,皇上国事繁忙,我宫务冗杂,不能时时在皇额娘跟前尽孝,都亏了你。”

晴儿就道:“晴儿从小没了阿玛额娘,亏得皇玛嬷,皇阿玛,皇额娘照拂,晴儿才有今日。在皇额娘跟前尽孝是晴儿该做的,不敢当皇额娘的夸奖。”

洛宁笑着点头,正要说话,就觉得腹中那个孩子重重踹了她一脚,疼得她一皱眉,不由自主就拿手去抚摸腹部,那孩子一脚又踢了上来,洛宁疼得坐不住了,就立了起来。一旁的容嬷嬷和紫薇忙过来扶,地上的晴儿也站了起来过来道:“皇额娘不舒服吗?要不要宣太医?”

洛宁只觉得腹痛好了些,可是后腰生生的往后坠,又酸又痛。她前世也是生过三个儿女的,这一世的身子也是生育过三个儿女,无论心理和生理上对这种感觉都是十分熟悉,知道怕是要生了,深深吸了口气,向着晴儿挤出个笑容来道:“晴儿,你去禀告你皇玛嬷和皇阿玛,怕是就在今天了。”

晴儿虽然聪明,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看着紫薇同容嬷嬷扶着洛宁往寝宫里走,容嬷嬷还一路喊着备参汤,这才明白过来,提起裙摆,踩着花盆底急匆匆地奔出了坤宁宫,气喘吁吁赶到了慈宁宫,不巧乾隆已走了,钮钴禄氏正坐着喝茶。

因见她回来了,就笑问:“怎么跑这么急?皇后赏你什么了?”晴儿努力喘匀气息,答道:“回皇玛嬷,皇额娘赏了晴儿一对玉如意,一对金镯子,皇额娘还说,简薄了。”说了就从随行的嬷嬷手上接过锦盘,将洛宁赏的东西奉在钮钴禄氏跟前,钮钴禄氏瞧了眼玉如意,也把那对金镯子拿起来瞧了,这才笑道:“这对镯子也就你们小女孩子戴着好看,赏得合适。你回来慢慢走就是了,跑那么急做什么?”

晴儿道:“回皇玛嬷,皇额娘怕是要生了。皇额娘让晴儿来回禀皇玛嬷和皇阿玛。”钮钴禄氏听到洛宁要生了,霍然就立起身,晴儿忙上来扶。钮钴禄氏扶着晴儿的手,在慈宁宫的正殿里来回走了几遍,便道:“秦安,你去给皇上说,皇后要生了,她那里有我,叫他专心批折子,不用过去坤宁宫了。待皇后生了,再给他报喜罢。”秦安躬身听了,答应一声,就往养心殿给乾隆报信去了。

钮钴禄氏到坤宁宫时,洛宁的阵痛已经发作了一会了,收生嬷嬷已经在里头伺候。外面站着一脸焦急的紫薇。紫薇见皇太后钮钴禄氏扶着晴儿的手走了进来,忙过来见礼,钮钴禄氏把手一摆道:“皇后怎么样了?”

紫薇对这个看起来严厉的老太太是有些怕的,可是她问了话,不能不答,鼓足勇气回道:“回皇玛嬷,皇额娘进去一会了,容嬷嬷也在里头。太医说大概还早。”说了就用求援地目光看了眼扶着钮钴禄氏的晴儿。晴儿就笑道:“皇玛嬷,您坐一会罢。晴儿虽然没见识,也见过宫里几位母妃生育,都没那么快的,您这么站着,皇额娘在里头知道了,也不能安心呀。”

钮钴禄氏这才点了点头,在晴儿的搀扶下坐了,又让晴儿也坐,看着晴儿在她身边坐了,又看着紫薇还站着,才让紫薇也坐。紫薇谢了恩,缓缓坐下,只是哪里坐得住,一来这些日子和洛宁相处下来,觉得洛宁虽然看起来有些严肃,其实倒是个慈母,皇子皇女们,除了那个和她死对着干的五阿哥,其他人就没说洛宁不好的。再则,这个皇额娘是她在宫里唯一的依靠,她要是有什么,十二阿哥有皇阿玛护着呢,她就又成了无依无靠的那个。

和敬同和嘉也得了消息,两个各自从寝宫赶了过来,就在坤宁宫前遇到了,双双携手进来。直到看见了和敬,紫薇的心才放下了一点,过去给和敬和嘉见礼,眼中隐隐有了泪光。和敬看着自己皇玛嬷坐在上手,脸上不见欢喜也不见焦虑的神色,心上咯噔一下,只是堆着一张笑脸拉着和嘉过来给钮钴禄氏请了安,又问:“皇阿玛知道了吗?”

钮钴禄氏看见这个大孙女还是喜欢的,脸上就隐约露出一丝笑容来:“你这些日子以来也忙,怎么还跑了来,你不是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有的等了。”和敬笑道:“皇玛嬷在这里,耐日勒吐贺其杨贵怎么好不陪着皇玛嬷呢。”钮钴禄氏听了这句也就笑了。

晴儿见固伦和敬公主同和硕和嘉公主来了,早立起了身,悄悄向后挪了几个位置,和敬就在晴儿让出的位置上坐了,又让和嘉也坐。寝宫里隐隐传出洛宁的叫声,不一会,就听开门的声音,传来容嬷嬷的声音,叫着要水要参汤,关门的时候,又传来一声:“娘娘,为着十二阿哥,您也要挺住啊!”

钮钴禄氏的眉头微微挑了挑,满是皱纹的唇边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今天包子没生出来,但是叉烧被乾隆殴打了,还降了爵,大家也该满意了。满意就鼓掌撒花。还珠之当那拉穿成那拉·正文乾隆殴打叉烧

101偏心龙的偏心

对后宫的女人来说,无论你在哪个位置,怀孕生产都是件危险的事,对于已经有了个得皇帝欢心的嫡子傍身的皇后洛宁来说,更是众矢之的。洛宁怀孕的这些日子,时刻防范,不敢有一点大意,从接生嬷嬷,到到时该守着的太医,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可是真正到了生的时候,还是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情况,虽然太医一直说胎位正,可是真到了生产的时候,还是出了问题,孩子的脚居然先出来了。

接生嬷嬷姓张,也是乌拉那拉旗下的包衣,此时看着孩子的脚露了出来,脸上的血色都没了,也算她有经验,立时就把小脚塞了回去,又按着洛宁的腹部,想让胎位正过来,不想,另一只小脚又伸了出来。张嬷嬷这下底急了,双手都在发抖:这下怕真是要出事啊!现在这个在正生的产妇是皇后啊!她要是有个什么,自己的脑袋只怕也保不住!说不定一大家子都要发配到宁古塔去!

张嬷嬷急了,就出去讨个主意,只要有了皇帝的旨意,便是真有什么,死的也只是她一个。

张嬷嬷张着满是鲜血的手出来,到了坤宁宫正殿才发现,皇上不在,太后老佛爷倒是端坐在上。张嬷嬷就过来磕头:“回老佛爷,皇后主子是横生倒养,小主子的脚先出来了,娘娘的年纪又不轻了,怕是熬不住,奴才请老佛爷示下,要是真有个万一,奴才保哪一个?”

钮钴禄氏闭着的眼睛张开了,看了看张嬷嬷,念了声佛才道:“无论哪个额娘,到了生死关头,都能舍了自己保孩子的。皇后是个慈母,必定不舍得伤了孩子的。”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舍了洛宁。

钮钴禄氏这句话一说,紫薇就坐不住了,起身跪倒在钮钴禄氏跟前哭道:“皇玛嬷,紫薇斗胆想讨个情,问下皇阿玛的主意怎么样,好不好?”钮钴禄氏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紫薇,皱了皱眉,叹息道:“紫薇,你这是让你皇阿玛为难啊!你皇额娘是他的妻子,你皇额娘腹中的那个是他的孩子,舍哪个保哪个,你皇阿玛都心疼,这样不近人情的事,让我这个老婆子来做罢!便是佛祖要怪也怪我!阿弥陀佛。”

自从假额驸事件后,和嘉同洛宁的感情日深,此时看皇玛嬷要放弃皇额娘,哪能不急,正要说话,叫和敬拉了一把,和敬抢先道:“张嬷嬷,皇玛嬷的意思是,小阿哥要保,皇后娘娘也要保!你听明白没有!还有民间有句话,宁跟讨饭的娘,不跟做官的爹,你进去把这话给皇额娘说了。”张嬷嬷抖抖索索磕了头,又进去了。

和敬这句话说得钮钴禄氏眉头一动,不由抬眼看向和敬,和敬怎么不明白自己玛嬷的心思,她是忌讳着皇后将来集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于一身,乌拉那拉氏一族得势,越过钮钴禄氏家族去。

和敬对着洛宁虽也有好感,倒是没和嘉紫薇的感情深,只是她比钮钴禄氏更了解乾隆,知道自己皇阿玛如今对皇后印象很好,对小十二也很喜欢,要是她难产而薨,必定挂念歉疚,看着皇后遗下小十二自然更不同寻常。就乾隆余下的这些儿子里,小十二被立储的可能性最大,便是没了皇后,将来乌拉那拉氏一族得势也是成定局的。今儿不保皇后,在场的这些主事的,必成小十二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才站出来说话,她说了这话,便是皇后再有什么,将来也怪不到她头上去。

张嬷嬷领了旨意进来,果然在洛宁的耳边说了和敬要她说的话。这话也提醒了容嬷嬷。容嬷嬷一面叫切老参片来给洛宁含着,又握着洛宁的手道:“娘娘,娘娘您一定要撑住啊,您就是不顾惜自己,您也要想一想十二阿哥啊!在这宫里,要是您不在了,十二阿哥还有谁来疼他啊!!娘娘,奴才的好娘娘,为了十二阿哥,您千万撑住啊。”

洛宁那时已经痛得张不开眼,神智也有些模糊,可是容嬷嬷的话,她还是能听见的。当她听见容嬷嬷说到:“您也要想一想十二阿哥啊!在这宫里,要是您不在了,十二阿哥还有谁来疼他啊!”时,恍惚又回到了前世。

前世她冷冷清清死在冷宫里,身边只有一个才进宫的小宫女。消息送到在木兰狩猎的弘历那里,弘历那个狠心无情的丝毫不念三十多年的夫妻情谊,虽命以皇贵妃礼下葬,却是没让开丧,更不叫内外命妇祭吊,只让小十二回来守灵。那时,她的魂魄飘荡在紫禁城中,看着自己的尸首躺在棺椁中,一点陪葬品也没有,凄惨得连个妃子也不如。灵前更只有小十二一个人孤零零守着,哭得饮食俱废也没人来劝一劝他,弘历更是人影也不见。这也罢了,那时的洛宁,心早冷了,也不想见这个狠心人。可是,作为一个额娘,看着唯一的孩子一天天的瘦下去,洛宁的心疼啊,想去摸摸小十二,手一次次从他身边掠过;想和他说几句话,安慰几句,无论她喊得多大声,小十二一句也听不见。再后来,小十二就以光头阿哥的身份让弘历赶出宫去了,她就见不着了。只是听说,因为他是弘历唯一的一个光头阿哥,连他府里的太监都敢给他看脸色,连个寻常的小官吏都敢欺负他。我的小十二,我的永璂,额娘对不住你啊!要不是额娘顶撞你皇阿玛,你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啊!

洛宁的心疼得扭起来一样,两行泪水缓缓地滑落了下来。容嬷嬷看着洛宁哭,知道她舍不得十二阿哥,扑在床边声嘶力竭地喊道:“娘娘,您听见了是不是?您再用力,吸气,快了,快了,小主子就要出来了,出来就好了。娘娘,奴才求你使劲啊!”

洛宁咬紧了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十二,这一世,额娘绝抛下你一个,不让人再欺负你。翻江倒海一样的疼痛再一次袭来,这一次,洛宁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用力一挣,忽然觉得一阵剧痛,而后是腹中一空,随之而起的是极为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伴随着容嬷嬷喜极而泣的声音:“娘娘,娘娘,是个漂亮的小格格,像皇上。”

还好不是嘉庆那个挨雷劈的啊。洛宁叹息一声,再也扛不住随之而来的疲惫,沉沉睡了过去。

钮钴禄氏在外听到婴儿响亮的哭声,也坐不住了,按着桂嬷嬷的手霍然起身,看向洛宁的寝宫,就见房门一开,里头走出了宫女来,脸上挂着泪水,看在众人眼中,心内滋味不一,紫薇更是险些站不住,还是和嘉伸个手过来扶了她一把。

出来的是玉蝶。虽然张嬷嬷算是乌拉那拉氏族的人,到底比不过容嬷嬷和玉蝶得她的信任,所以洛宁生产时,就把玉蝶也带了进去,洛宁在生死线上挣扎之时,玉蝶的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看着洛宁生了,玉蝶也是喜极而泣,留下容嬷嬷守着洛宁,自己出来给皇太后报喜:“奴才给太后老佛爷报喜。娘娘生了个小格格。母女平安。”

钮钴禄氏皱眉道:“太医不是说是个阿哥吗?”一面严厉地看向守在坤宁宫的两个太医,“这是怎么回事?”一旁的晴儿接到和敬的眼神,就笑着向钮钴禄氏道:“皇玛嬷。小格格也好的呀,贴心不淘气呢,以后啊,也会孝敬您的。您看,要不要派个人给皇阿玛报喜去?您坐了这大半日也该乏了,既然皇额娘母女平安,您啊,也该回宫歇着了,您要累着了,皇阿玛和皇额娘都不安心的。”

钮钴禄氏也知道诊脉断男女,便是华佗扁鹊再世也不能说次次都准,方才那几句话,不过是因为和敬帮着洛宁,她心里不爽,又不好在坤宁宫问和敬,只好拿太医出气罢了,此时晴儿的话,倒是给了她台阶,也就顺势道:“瞧我,喜欢得糊涂了,快去给皇上报喜,皇后啊给他添了个格格。果然年纪一上去就熬不住,不过坐坐,就浑身疼。和敬啊,你同晴儿陪我回宫罢。这里啊,有和嘉照应的,我也放心。”

照说,和敬是生过两个孩子的额娘,和嘉虽然也嫁过人,却还是未经人事,洛宁这里应该留和敬才对,可钮钴禄氏却叫和敬陪她回去。和敬自然明白,是为着自己让张嬷嬷两个都保的缘故,她早想好了该怎么和钮钴禄氏说,好让老太太依旧疼她,也就笑着答应一声,过来同晴儿一人一边扶了钮钴禄氏向外走,坤宁宫里和嘉,紫薇,宫女太监们跪送着钮钴禄氏出了宫门,上了肩舆,这才立起身。

乾隆正在慎贵人处,到底挂念着洛宁,也没歇息,正看着棋谱自己赶围棋呢,高无庸接了坤宁宫报来的喜讯,忙笑嘻嘻进来道:“给皇上道喜。皇后娘娘生了,是个格格,母女平安。”

握在乾隆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之上,是个格格啊。虽然乾隆在洛宁跟前一直说,阿哥格格是一样的,可是乾隆没事就扒拉自己儿子,扒拉来扒拉去,自己那些儿子中,死的死,出继的出继,有残疾的有残疾,不成器的不成器,余下可用的也就两三个。乾隆真是巴望着洛宁这一胎能再是个儿子啊,罢了,皇后也辛苦了,明儿下了早朝就去瞧瞧母女罢。

皇后生了个格格,这消息不用半个时辰就传遍了皇宫,所有的妃嫔贵人常在答应们都知道了。要问她们什么感觉?高兴呗!

怎么能不高兴啊,皇帝虽然正宠爱忻嫔和慎贵人,皇帝可也没不待见皇后啊,一个月总有五六天是在坤宁宫的。而且眼瞅着十二阿哥越来越得到皇上的青眼,喜欢的程度甚至要超过从前五阿哥得宠的时候,连世宗赏他的扳指都到了十二阿哥脖子上,重要的是人家还是嫡子,继承大统那是名正言顺的!看来十有正大光明匾后的建储匣里会写上十二阿哥的名字了,要是给皇后再得个嫡子,这皇宫她都能横着走了!亏得是个格格,真是老天保佑。

所以第二日来坤宁宫贺喜的妃嫔们个个笑得无比真诚,胭脂染得通红的小嘴里吐出的贺喜的话也是甜蜜得不得了,一副皇后生了十格格,妾等不胜欢欣,普天同庆的模样。

乾隆在下朝以后也到了坤宁宫,一问,皇后还在睡呢,生产时受的苦大了,累过头了,太医已经问过脉了,身子没什么,睡上两天,再调理调理就好了。乾隆听得皇后没事,也就放了心,就叫抱十格格来看。

皇后生的不是嫡子的遗憾,乾隆在看见裹在襁褓里的十格格时化为了乌有。才出生的奶娃娃,眉眼居然清清楚楚,眼裂极长,睫毛也翘翘的,倒真是个漂亮孩子,大概是刚吃饱,正张着还看不见人的大眼睛东瞧西望。乾隆看着女儿粉扑扑的小脸,忽然就心软了,就伸个手指去逗弄。不想手指猜一触到女儿脸颊,许是那孩子嫌他手指粗,皱着小眉头哼哼几声,竟是把脸转了开去,乾隆顿时乐了,在另一侧的脸颊上再碰一下,那孩子居然又把小脑袋换了个方向,这次的哼声加大了,像是发怒一样。乾隆倒是哈哈笑了,这孩子,聪明,朕喜欢!

“朕抱抱。”乾隆的话惊呆了奶嬷嬷,惊呆了看着他来,就赖在坤宁宫不肯走的妃嫔们。虽然满人抱孙不抱子,但是,抱女儿也是不寻常有的,所以乾隆抱孩子的姿势很是笨拙,可越是这样瞧在赖着不肯走的那些妃嫔眼中就更是嫉妒,这格格怕是比阿哥还要金贵了。

果然,乾隆是照着中宫诞育嫡子的份例赏的洛宁,还特旨允洛宁的额娘进宫陪伴。也不知道和敬同钮钴禄氏说了什么,钮钴禄氏也是照着乾隆的例子赏的。洗三礼更是钮钴禄氏同乾隆双双亲至,添盆礼也是比照着嫡子来的,殊遇之隆,在乾隆一朝,可谓是头一份了。

太后皇帝两个做出这样的姿态,宫中那些妃嫔们哪个不是人精,送往坤宁宫的礼更不敢薄了,一个个还攀比着,只怕一个不周到,让一贯偏心的乾隆以为她们不喜欢十格格。

自十格格诞生以来不过十日,乾隆这已经是第四次往坤宁宫赏东西了。赏赐到时,十二阿哥永璂也在,正趴在摇床边看刚睡醒的十格格,一边向洛宁道:“皇额娘,妹妹像皇阿玛。”

能不像么,没看乾隆喜欢成这样,洛宁可不会以为,乾隆不断赏坤宁宫是因为自己,她明白得很,那是因为“上甚钟爱,以其貌类己”,让乾隆亲口说出:“汝若为皇子,朕必立汝储也。”的固伦和孝公主。可这话,和小十二可不能说,洛宁就笑道:“那么一点点大,你就能瞧清楚了?”

还不等永璂开口呢,就听乾隆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外响起:“哈哈哈,永璂说的是,朕也觉得这个孩子像朕。皇后可是吃醋了?”

听着乾隆这句,洛宁笑了,这个十格格果然很得乾隆欢心啊,有这么个得宠的女儿,对她这个额娘来说,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看着乾隆进来,洛宁就笑道:“我怎么敢吃皇上的醋呢,都说女儿肖父有福气。求都求不来呢。”

乾隆笑问:“今儿身子怎么样?你刚生十格格那会儿睡了两天三夜,倒是叫朕担心得很,连着两夜都没能睡好。”洛宁忙道:“叫皇上操心了,是妾的不是。”乾隆摆摆手:“自家夫妻,还说这些。”说着,走到洛宁身边坐了,凝目在她脸上瞧了会,这才道:“今儿瞧着脸色还好,朕也放心了。朕赏的东西你都看了?”

“谢皇上,皇额娘赏赐,只是皇上,这已经是第四回赏了,怕是太重了罢。”洛宁看着那些赏赐的时候,真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两世都不曾有过的殊荣盛宠,却因为一个原本不该托生在她肚子里的孩子降临到她的身上。

“朕赏的。你安心受着便是。”乾隆拍了拍洛宁的手,起身走到睡着十格格的摇床边,弯下腰去居然就把十格格抱了起来。乾隆每天都要来瞧小女儿好几回,抱孩子的姿势已经熟了,洛宁已看得惯了,可是瞧在永璂眼中却是羡慕不已,拉着乾隆的腰带道:“皇阿玛,给儿子抱抱妹妹罢。”

乾隆道:“你抱不稳,摔着妹妹。”说着话还对怀里的十格格笑了笑。十格格似乎对这个老男人熟悉了,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睛,张了张红彤彤的小嘴,咿呀了声,乾隆立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十格儿,叫皇阿玛呢?”

洛宁真是哭笑不得,她知道乾隆是偏心眼,可是没想到偏心成这样,降世还不满一个月的孩子偶尔发个声,他都能理解成喊他“皇阿玛”,这要是到了日后,十格格真会说话撒娇了,怕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乾隆都能叫人摘去。

“皇阿玛,我会小心的,您就赏我抱一回罢。”永璂伸长了脖子瞧着乾隆怀里的十格格,对她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不想十格格居然格格了两声,倒像是笑了。乾隆顿时吃醋:“这孩子没良心,朕天天来瞧她,她都没给朕笑过。”

洛宁没熬住,笑了出来,乾隆脸上就有些挂不住,狠狠瞪了永璂一眼。永璂早已不怕乾隆了,见他瞪眼也不惧,依旧道:“皇阿玛,您就可怜可怜儿子,赏儿子抱一会罢。待会儿,儿子就得回上书房念书了。”

乾隆叫永璂缠不过,只得小心地把十格格交在永璂手上,还教着他怎么抱,又道:“你要是敢摔了你妹妹,朕打你屁股。”永璂连声答应,捧宝贝一样捧着十格格,乾隆到底不放心,只怕永璂不会抱孩子,女儿不舒服,不过一会儿就把女儿抱了回来,又赶永璂去上书房,永璂只得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洛宁看着他父子二人这样,一时五味陈杂,恍如梦中一般,连乾隆和她说话也没听见,乾隆满心在女儿身上,没把洛宁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当回事,倒是又说了一遍,原来和婉昨儿晚上已经到京了,因她还在月子里,宫务都交给了和敬和嘉,弘昼又苦苦相求,乾隆就让弘昼把和婉接回了和亲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固伦和孝公主的陪嫁清单:

红宝石朝帽顶一个,嵌二等东珠十颗。

金凤五只,嵌五等东珠二十五颗,内无光七颗,碎小正珠一百二十颗,内乌拉正珠二颗,共重十六两五钱。

金翟鸟一只,嵌硌子一块,碎小正珠十九颗,随金镶青桃花重挂一件,嵌色暗惊纹小正珠八颗,穿色暗惊纹小正珠一百八十人颗,珊瑚坠角三个,连翟鸟共重五两三钱。

帽前金佛一尊,嵌二等东珠二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