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叹道:“难得她有如此诚心……嗯,如此也好,都别去打扰她了。本宫会代她向皇上请命的。”

皇帝最近筹谋木兰秋围之事,在他临走之前将新月的事情定下来正好。然而最近疲于奔走,为了永璂的事情而忧心劳累,昨晚上又经历了侍寝的折腾,此刻才觉得劳累,便现回到坤宁宫补眠。

不知睡了多久,身子一抖猛地惊醒过来,正在回味是做了什么噩梦,却听到有人在外头说话。

“副都统你为人聪明,可知道那人是谁?”

“娘娘既然不说,自有她的道理……”

我听得清楚,前一个,是容嬷嬷,而后一个,自然是善保无疑。

“可是我跟随娘娘左右,都没见到什么告密之人啊。”

“容嬷嬷,其实你已经见到了。”

“啊?这

话怎么说的?”

“娘娘不肯对嘉妃娘娘说,自然有她的用意,奴才不敢妄自测度。”

“你这么说,必定是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娘娘在内歇息不会知道,你只对我悄悄说说就是了。”容嬷嬷在我这儿得不到答案,没想到居然就盯上善保了。

“这……”善保犹豫。

“说罢说罢。”容嬷嬷低声催促,“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一声叹息,善保说出一番话来。

这一番话,却叫里头的我,听得心神震动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加油奋斗中……TT

正文千千劫3

善保压低声说道:“其实这件事也是我的臆测,不过嬷嬷你并非别人,就同你私底下说说也无关紧要,我瞧着皇后娘娘之所以不肯将这件事告诉嘉妃娘娘,乃是为了她好。”

“什么?”容嬷嬷大为吃惊,“副都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善保说道:“就如嬷嬷你所说,你终日都在皇后娘娘身边,都没有发觉有人向娘娘告密,所以我大胆来想,不是没有人向娘娘告密,而是那告密之人嬷嬷你就算见过,却想不到他就是那人。”

容嬷嬷叫苦:“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若我见过那个人却不知道是他,那么他又是怎么向娘娘告的密呢?”

善保叹了一声,说道:“嬷嬷,这就是娘娘远不同于我们奴才之处,娘娘心细如发,能人所不能,自然可以从一些毫不起眼的蛛丝马迹里也能看出事情的本源。”

“副都统你的意思是?”

“嬷嬷,你多想想娘娘这几天见过的人就会知道那告密之人的真正身份,如你所说……也会明白娘娘之所以不肯对嘉妃说那人是谁的原因,娘娘是不想要嘉妃在临去之前心头含恨,所以才拒绝了她。”他顿了顿,才又缓缓说道,“娘娘表面上看来是不近人情,实则……却是大大的留情了。”

容嬷嬷苦思冥想:“那让我好好想想,我是真个儿想不通,娘娘所见的人我也都见过,怎地偏生我就不知道呢。”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听到这会儿,心底百感交集,不知是什么滋味。

没想到,我那么做的用意,善保他竟然能够猜到。

我真是大大的震动了。

就如容嬷嬷所说的,我见过的人,她也都见过,怎么就没见过那告密之人?原因是……那个告密之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无意中的一席话,竟然点破了我,让我从而怀疑上了嘉妃。

而那个人,就是十一阿哥,永瑆。

永瑆在阿哥所外等了那么久要见永璂,送了香囊给我,彼时我还没有起疑,后来永瑆来坤宁宫请安,我抱着他,便同他说起来,永瑆无疑中说了一句“我听先前伺候额娘奶娘嬷嬷的宫女说,香囊里的药草很有用,戴了的话,便不会有虫敢咬”,谁也不知道,我当时听的时候,先是无意,后来缓缓想得深入,心头嗖嗖的发冷。

我偷偷地将永瑆的香囊取下藏起,派善保去查探。却又故意命人带永瑆去偏僻之处玩耍,永瑆发现丢了香囊之后,嘉妃自然会着急,永璂之事乃是前车之鉴,为了永瑆好,嘉妃当然会回去原地寻找。

我当时跟嘉妃说“那告密之人”,为的只是敲山震虎。

没想到她竟然会问起来,我怎么回答?我若是回答是从永瑆那里得的消息,嘉妃的心里会怎么想?她心心念念所要保护的人,为了他不惜以身犯险的人,竟然是无意出卖她的,如此的造化,让人啼笑皆非,又觉悲冷。

我本来因着永璂的事情对嘉妃有些恨意,冲动之下便想要说出来刺激一番嘉妃,然而转念一想,却仍旧决定缄口。

嘉妃已经时日无多,我不想要她觉得,是永瑆害了他。

其他的,随便她想吧。我已经仁至义尽。就如善保所说:已经留情。

然而我没想到,连容嬷嬷都不知道我的心思,善保竟然能够猜的一清二楚。这怎不令我吃惊?

用过晚膳,皇帝竟然再度来了。我表面欢笑恭迎,一想到昨晚之事,心有余悸。暗地里长叹。见了皇帝,不免又赶紧地将新月之事同皇帝说了。

“什么,新月要出家?”皇帝听说,先是大为震惊,后来经我慢慢解说,却很快想通,反而面带喜色,只是不好露出十分来,只叹说道:“这也难得她了,以格格之身入佛,倒的确是一桩流传千古的美事佳话,何况太后也是个虔心礼佛之人,若是听说,必当欣慰。”

“新月是个懂事的孩子,先前不过是被努达海一时迷惑。此刻她清醒过来,深深悔改,想要以己身入佛,为太后、皇上祈福,自然是好的。”我微笑说道,“料想太后也会欢喜。”

“嗯……朕也实在没想到,新月竟有如此转变,前些日子朕召见的时候她还哭得泪人一般,非努达海不嫁呢,”皇帝提着眉毛,摇摇头,似那一幕不堪回首。回头望着我却又笑眯眯地说,“景娴,你可当真令朕刮目相看!简直可令顽石低头啊。”

“这也是皇上的宽容感化了新月,她才能大彻大悟,并非臣妾一人的功劳。”我笑说道。

皇帝喜得眼睛眯起来,思索说道:“这样倒也好,本朝繁荣鼎盛,奇人辈出,新月格格以格格之身入佛,将来也必定是一件流传千古,劝人向善的好事,哈哈哈。”

正在其乐融融,皇帝探身过来,两只眼睛盯着我,笑微微说道:“景娴,时间不早啦,朕明天就要动身去承德啦,今晚上不如还是早点的……”

我正要说话,却见门口有人迟疑着,似出不出的样儿,皇帝身边的太监问道:“门外什么人啊?”

便见有人慌忙出来,跪地行礼,说道:“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奴才是延禧宫当差的,令妃娘娘那边,好像觉得不太舒服呢。”

我素来针对令妃,这一刻却差点笑出声来,面上翩翩皱起眉,关心问道:“什么,令妃怎么了?”正巧皇帝也向前一步,简直配合无间。

皇帝看我一眼,反而说道:“景娴,别着急,问清楚再说。”

那奴才说道:“令妃娘娘夜晚的时候就觉得腹痛,不过一直忍着没有声张,这会儿似乎疼得更厉害了,令妃娘娘派奴才来看看皇上是否有时间可以过去瞧一瞧。”

“叫了太医没有啊?”皇帝问道。

“已经叫了。”

“那……”皇帝皱着眉,回头看我。

我叹一口气,伸手过去,轻轻握住皇帝的手,柔声说道:“皇上,令妃身怀龙裔,皇上自该多关怀她一些才是,不如臣妾跟皇上一起去看看令妃到底怎么了?”

皇帝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终于说道:“还是不要劳累皇后了,就让朕过去瞧瞧,若是无碍的话,朕再回来……”

我说道:“妹妹她不是那种大惊小怪之人,又懂得规矩,恐怕是真的觉得不舒服了才会来请皇上的,皇上您别挂着臣妾,快点儿去吧。”

皇帝的手反过来,重重握着我的手:“景娴……”目光之中涌出一丝感动,“那朕先去了。”

依依不舍放开,走向前去,走两步又停下,最终大步流星出门去了。

皇帝跟太监前脚一走,容嬷嬷很是愤恨说道:“娘娘,你瞧这延禧宫,怎么就每个消停?一点儿眼力价都没有,皇上明明在这儿歇的好好的,她偏要来插一脚,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这才是有眼力价呢。”我笑了笑,反而悠闲,坐在椅子上,说道,“到底令妃是沉不住气了,皇上第一夜在这儿,尤其明儿要去承德了,临别之时还歇在这,令妃怎么受得了?也是时候该用点儿手段了。不过……嬷嬷你可别气,比咱们气的,大有人在呢。”

容嬷嬷眉头一动,问道:“娘娘您说的可是那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乌雅答应?”

“你说呢?”我含笑,不再多话。

“然而近日的事,还真让人咽不下,平白的皇上就被抢走了。”

“令妃这招做得很好,本宫倒是乐意她‘抢走’皇上。”笑了笑,目光一利,说道,“只有如此,皇上整个木兰秋围,都会想到本宫,想到他今夜未曾得偿所愿的那份遗憾。将来,皇上自会把这份宠爱加倍的一一补给本宫。”

这一夜,皇帝果然没有回来,我也不恼,美美的一觉睡到大天亮。第二日,皇帝便开始准备承德之行。

我刚打点起身,皇帝便来告别,前些日子提议他带乌雅答应,他只说想想看,此刻我特意问起可选了什么妃嫔同行,皇帝只说:“朕这一次可没那个闲心,景娴等朕回来。”说着,还伸出手来,将我抱了一抱。

后来也知,皇帝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带,可是奇了!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可是清闲了很多。先前皇帝喜欢来坤宁宫,延禧宫那边眼红着,终于在皇帝临离开之际扳回一点局面。令妃心头满意,暂时没有兴风作浪。相比之下,乌雅答应那边可就不忿了,想她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皇帝在离开皇宫之前的两夜却并非歇在她那里,而且她满心以为皇帝会带她随行,又再度落空……

然而不忿归不忿,她目前也只是个小小答应,小鱼虾而已,再怎么也掀不起滔天巨浪。

何况她全靠皇帝,皇帝一不在,乌雅越发收敛,除了经常来我这儿请安问好之外,别无其他动作。

我也只装什么也不知的,她说什么便听着什么,倒是让这个小狐狸以为我对她言听计从,每每笑面如花。

嘉妃的病已经渐入膏肓,太医已经明确说了能撑一天是一天。而永璂却已经完全好了,每每看他在坤宁宫内跑来跑去,真是赏心悦目的一道风景,可不知为何,永璂好像跟善保格外投缘,我原本是不知的,后来一天无意中见到善保背着永璂在御花园内玩耍,他们两个十分熟稔的样子,而后我一问永璂,才明白他们已经相处好些日子了。

先前永璂也对我说起过善保,是那一次福尔康为难善保时候被他撞见,永璂对他印象颇好。

想来缘分也便是这么一回事吧。

自打永璂这件事之后,我特意多派了些精干人手跟着永璂以加保护,如果有善保经常在他身边,更是加倍保险。

至于新月那边,皇帝也下了一道诏书,封新月为“淑顺和硕格格”,准她入玉佛寺带发修行,为皇家祈福。克善则暂时由皇族中可靠的亲王代为抚养,可准他一个月去探望新月一次,克善虽然暂时舍不得,但见到新月的平静模样,整个人也为之感染,知道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何况也是为了他的阿玛额娘祈福,虽然掉了两滴眼泪,但到底能控制住,已经逐渐露出成熟稳重的大人风范。

新月入寺之后,我传了几次善保来问起,善保说起外面的事,听说努达海的心头所好女子,不知为何反目,悄无声息离去,努达海甚是伤心,病倒流水小居,难得雁姬不计前嫌,说服了两个儿女,将努达海接了回去,好生伺候,最近听说努达海已经清醒过来,对以往所做甚是愧疚,且请求了雁姬原谅。

京中传说雁姬夫人丝毫都没有计较前事,仍旧和善宽容,但是计较不计较,心底自然知道。经过这件事,雁姬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如何走更好就是。

期间雁姬也进宫来见我说过几次话,说起努达海最近转了性子的,对她格外的好,尤胜以往,而且军功上也颇为紧要。她说起这话的时候,脸上只是淡笑,并无特别狂喜之状,平平淡淡如说别人家常。

我见她态度从容,举止温和,更见风姿,收敛自若,心头也觉得宽慰。雁姬离开之时说道:“娘娘日后若有什么吩咐奴才所做之事,奴才必当尽心尽力,再所不辞。”

我只微笑,示意她离去。

皇帝不在的这些日子,过得实在平静而温馨,有时候我从梦中睡醒过来,都觉得犹在梦中。

然而,在心满意足的同时却又隐隐感觉到,这样的气势,却让我听到一句话: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猛烈暴风雨来临之前,岂非也正是四野无声风平浪静?

“皇额娘,皇额娘!”身后永璂,大声叫着向着我欢快跑来,不远处,善保静静跟着走过来,跪地说道:“皇后娘娘吉祥!”

我点点头,伸手抱住永璂。但是……无论前方接踵而至的是什么,我都,无所畏惧——

千千劫4

皇帝是匆匆忙忙回宫的,听见说,还了一个半路认来的女儿。

我初次听闻,对这消息颇为震惊。然而细细想想,皇帝甚是喜爱“微服私访”这种事,且性子又那么风流,若真的有什么“格格阿哥”流落民间,也不足为奇,只不过……如此大事张扬,真正是史无前例。

容嬷嬷将打听来的事说的眉飞色舞:“娘娘您不知道,这人一回来,延禧宫那位自告奋勇地要把人接到自己宫内去住,皇上本来有所顾忌,然而却抵不过人家一片心意……”

“唔,”我答应一声,“这种事情,是福是祸尚无法说,她爱揽这麻烦就由她去吧。”

容嬷嬷问道:“皇上这样儿,娘娘您一点儿也不生气?”

我站起来,淡淡说道:“生什么气?流落民间的‘格格’这种事,都能认得下……本宫生气又有何用,唯今之计,走一步看一步……嗯,同本宫一起去见皇上吧。”

刚出了坤宁宫的门,就见到前方一队人,威风凛凛而来,打头的正是皇帝,一见我的面儿,脸上表情,难以描画。

“皇后……朕刚一回来,就来见你了!”一边说,一边温柔脉脉地半低下头,嘴角带笑,双眸看我,作出一副亲近无间的表情来。

“臣妾也心系皇上,正要去见驾呢,可是巧了……”我微微一笑,到底略行了个礼。

皇帝伸手扶着我的手臂,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要不怎么说朕跟皇后心有灵犀呢!”

这个却是不然,再心有灵犀,也想不到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在外留下一个私生的格格呀!

我微笑不语,先将人迎进了坤宁宫。皇帝坐了会,说了些木兰围猎的般般情形,我见他东拉西扯,竭力讲述,似乎在有意回避某个话题,亦或者在大作铺垫,到最后皇帝终于说完了所有事,一刹那殿内沉静起来,皇帝顿了顿,嘴巴张开,似要说话,又“呃……”的一声,停了口。

我看他这不尴不尬的样儿,心底早就有数,反正已经做足了光景,若是让他在心底再犹豫下去,保不准那起初的一点儿“不好意思”最后反成了“厚颜无耻”,倒不如我先给他个台阶下,反而会令他心底更觉愧疚。

于是温柔说道:“臣妾无缘去木兰围场一见皇上英姿,只能从皇上口中讲述想象一二,实在不胜神往……”

皇帝面上一喜,眉梢飞扬:“等明年,朕一定要同皇后随行!”

那个却是再说了……

我笑道:“皇上去承德之后,臣妾日夜牵挂,听闻皇上回来了,便想立刻去看看……另外,臣妾心底,也有听说了件事……却不知是真是假……”

皇帝嘴角略一抽搐,却仍笑眯眯问道:“皇后听说了什么?”

我浅浅一笑:“臣妾听说……皇上您这一次围猎,竟捡了一个‘格格’……臣妾听着觉得甚是飘渺,只当又是民间胡乱谣传了……”

“呃……咳,”皇帝伸出手来,拢在嘴角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件事……却是真的。”说着,飞快扫了我一眼。

“果然是真的?”我吃惊问道。

皇帝“嗯”了一声,说道:“这个……朕也是始料未及呀,是永琪追捕猎物的时候遇到的那女子,那女子被永琪误伤了,此刻正在令妃宫中呢!”他的身子向前倾了倾,作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来,说道,“朕将此女子带回宫来——皇后你不会怪朕的吧?”

皇帝风流,也要有个风流的样儿,自古以来的明君,哪个会在民间流落龙裔?

然而这一番话,却是万万不能说的。

皇帝此刻瞪着眼看我,也是等我的态度。

他肯来坤宁宫,小心翼翼试探于我,便是心底有愧。若是我再发作,以皇帝的个性,恐怕会适得其反,反而激怒了他。倒不如也小心的回应,令他这份愧疚永存。

我笑着,反而说道:“皇上乃是天子,且又相貌堂堂,才气纵横,若是微服私访,自也有一番与众不同的皇家气象,若说是民间的那些女子为皇上的风采倾倒,臣妾真是一点儿也不奇怪的。”

皇帝惊讶听着,面色逐渐地一点一点安定下去:“这么说,皇后……”

我停了停,说道:“民间的才子佳人之间种种般般,都往往做成佳话,难道轮到堂堂天子反而不可了么?如今得了个格格,臣妾该当恭喜皇上才是,只是要问清楚,那女子是否真的是皇上的龙裔血脉,毕竟此事非同小可,万望皇上不要怪罪臣妾煞风景。”

“这个自然,皇后提醒的对,”皇帝舒了一口气,喜滋滋又说道,“朕真没想到,景娴你真是体贴朕心啊。”

“臣妾自然要急皇上之所急,喜皇上之所喜的,”我又严肃问道:“不知那位女子现在伤势如何,怎地留在妹妹宫里了呢?若真个儿是皇上的小格格,很应该让臣妾来出一份力照顾才是。”

皇帝干笑了几声,说道:“朕心底本也有这个意思……怎奈……咳,令妃她主动请求,索性就留在她那里了。”

我看皇上的意思,令妃主动要求是一回事,恐怕他不敢先送到我这里来也是一大原因,毕竟,说穿了这也并不算是什么光耀祖宗的事情。

我淡淡一笑,望着皇帝说道:“倒是劳烦妹妹她了,又怀有身孕,又要忙碌,臣妾真个于心不忍。”

“不要紧不要紧,小燕子呀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皇帝笑道,又知冷知热般说道,“其实皇后前阵子也才病愈,朕也不愿意皇后劳累到呢。”

我笑了笑,问道:“那小燕子,就是皇上认回来的格格吧?好别致的名儿。”

皇帝笑说:“是啊,她的母亲一直流落民间,没什么规矩的……说起来,朕亏欠他们母女甚多呀。”

“那皇上可得要好好地补偿人家。”我点了点头。看来皇上已经认定了那女子是格格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好说什么,锦上添花这等事先做足了,其余的就静观其变是了。

当晚上,皇上便留在了坤宁宫度过,一夜极尽缠绵,比之上一回的略带粗暴,倒显得温柔很多,我心底明白,自然将那沉溺其中、乐而往返的动情之态演了个十足十,皇帝自也十分情动,良久才拥着我睡去。

如此之后,一连几夜,直到我催促着皇帝去临幸别的妃嫔,皇帝才皱眉叹气的另选了乌雅的牌子。

凡事也要有个度,若是粘的太过,早晚都会觉得腻,就好像吃惯了山珍海味,必须要弄点清新小菜来调剂下,嚼一嚼那干涩清香,才会更想念那丰腴甘美。

乌雅甚是聪明,知道是我劝皇上翻她牌子的,第二日便来谢恩,说了好些个好听的话。我也自听着。

这几日众位妃嫔来请安间,说起的话题也都是那个“小燕子格格”,皇上最近封了她为“还珠格格”,取得是沧海遗珠的典故,倒是无比的贴切。

因着那位还珠格格一直养伤,令妃也代她告了罪,我见令妃笑的“慈祥和蔼”,心头暗笑,这几天皇上都没有在她宫里歇过,不知她心底是什么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众妃嫔跪安后,永璂也便放学回来,这几日他没有同永瑆一起来,我自然是知道因为嘉妃病重垂危之事。也不去问。永璂进来请了安,偎在我的腿边上,说道:“皇额娘你听说了吗?皇阿玛认得还珠格格,今儿个搬到了漱芳斋去了,皇阿玛赐了好些个宫女太监给她呢。”

“永璂见过那个还珠格格?”我问道。

永璂说道:“我只偷偷地看了一面儿,人倒是长得挺精神,眼睛大大的,就是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儿。”

“噗……”我一笑,说道,“大点儿那也是精神啊。”

永璂说道:“那不是……说起话来跟吵架一样,我不敢靠前,看了会儿就回来了,我倒是见五阿哥在那边呢,对了,还有福侍卫。”说到最后一句,永璂的嘴嘟起来。

我知道永璂心里想什么,他最近跟善保走的很近,自然以为跟善保是一块儿的,所以对欺负过善保的福尔康很是仇视。

我点点头,说道:“这还珠格格,是个民间来的格格,行事什么的自然跟我们不同,永璂先别去跟她们混在一块儿,等额娘看看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再说,知道吗?”

永璂乖巧地点点头:“永璂明白!”

说完这个,又抱怨;“永瑆最近都不太陪我玩儿了,幸好有善保在。”

“唉……”我叹一口气,说道,“永瑆最近心里不大好受……永璂你不要顾着自己玩儿,若是有空,就多陪陪永瑆吧。”

永璂点点头:“我明白了皇额娘,我知道嘉妃的身体不太好…所以永瑆不大高兴…”他忽然望着我,一眼不眨的看着。

“怎么这么看着皇额娘?”我低头问他。

永璂呆呆看着我,说道:“皇额娘不会那样的是不是?”

我一怔,问道:“永璂在说什么?”

永璂的眼圈慢慢红了起来,低声说道:“先前皇额娘大病,他们私底下都说……都说……幸亏皇额娘没事儿,现如今嘉妃这样儿,我看永瑆的样子,自己也很不好受,我不想要皇额娘再那样,也不想皇额娘会跟嘉妃一个样,我要皇额娘永远都好好地,像现在这样……”他说着,伸出手来,抱住我的腰。

原来他这几天看了永瑆的样子,想必是触动了自己的心事。我的心柔柔地动了动,微笑说道:“皇额娘不会那样儿的,只要有永璂在,皇额娘就不会有事。”

“嗯,永璂永远都陪着皇额娘。”永璂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小小的胳膊微微用力,别看是个小人儿,倒真让人觉得安心。我伸手也抱住他,微微一笑,这样珍贵的时光,真叫人无比留恋。

忽然之间太监进来回话:“善保副都统求见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