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禄子跟容嬷嬷,一个聪明机警,一个伺候我许久,自然明白我这忽然一笑是什么意思,当下神情松懈下来。容嬷嬷这才胆敢开口,皱着眉说道:“娘娘,奴婢也不知道娘娘是怎么了……娘娘是不是还如以前那样,不喜善保副都统啊?”

小禄子却温声说道:“…奴才在旁边看着,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也…幸亏当时善保副都统都不敢抬头看娘娘,不然的话,怕也是会被吓坏的。”

容嬷嬷说道:“就是说……奴婢也是。”

——果真有那么可怕?

我听着两人一唱一和,心底啼笑皆非。

两生花8

晚上皇帝来到坤宁宫,我对此早有预见,一番缠绵之后,皇帝伸出手臂来,将我抱在怀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朕觉得,朕跟皇后是越来越心灵相通了。”说着,转过头来看着我,笑眯眯问道:“皇后觉得呢?”

与其说那是“笑眯眯”倒不如说是“色-迷-迷”来的贴切些……我看他一眼,又赶紧垂下眸子,嗔道:“皇上……您在说什么呢?”

皇帝哈哈一笑,将我抱的紧了些,靠在了他的胸前,又说道:“怎么?难道皇后不觉得?——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害羞?朕可是觉得跟景娴你是越来越合拍了,刚才……”

他似故意挑-逗一般,说起方才情形。言辞颇为露骨。竟令我有些不堪承受,脸忍不住阵阵发热,伸手轻轻地抵在他的胸前,压低声音娇嗔只说:“皇上你还说……只是欺负臣妾……”

皇帝不依,伸手将我的下巴抬起来,细细的看,边看边说:“景娴是越来越好看了,此一刻,人比花娇啊!”

“皇上又来取笑臣妾,”我逃脱他的手,将脸贴在他的胸前,低声说道,“臣妾这般年纪,还能得皇上如此谬赞,真不知要向哪里钻好。”

“就钻在朕的怀里吧!”皇帝哈哈大笑,伸手轻轻地抚摸我的背,手自头发向下滑落,一直到腰间,又轻轻地捏一下,我最怕痒,倒是真的反应剧烈,扭动着想躲开,皇帝趁机揽着我的腰,将我拥在怀中,他的兴致特别的高,顿时之间又被挑起兴趣来,腾身又上,先前我还是作出三分承受不住,到最后却是七八分,望着他的面色,迷乱之间不停的娇声求饶,皇帝却越发兴起,一直折腾了三四回才罢休。

我实在累坏了,皇上这一番折腾,我也要打点精神投入,丝毫都无法怠慢,实在心神俱疲,终于求的他尽兴停住了,顿时浑身如散了架一般躺着不能动,皇帝却似还好,仍旧探出手臂将我抱入怀中,我听得他的心跳“砰砰”之声,还是十分剧烈,心头朦朦胧胧有些担忧,想到:若是他再来一次,恐怕我是真的无法奉陪……会累死的吧,实在汗颜。

幸亏皇帝没有再做其他动作,只是拥着我,过了一会儿,却喃喃地说起话来。

我困得十分,只想要呼呼大睡,然而却又不肯错过他的话语,只好支撑着听闻,却听得皇帝在耳畔说道:“景娴还不承认?”

我吓了一跳,想到他先前所说“心有灵犀”“合拍”之事,是拿着这个由头来罚我,便急忙抓住他的胳膊,认输求饶,说道:“臣妾承认,臣妾承认就是。”

皇帝嘿嘿一笑,将脸凑过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我模模糊糊无法提起精神来应对,却听得他又说:“说来也怪,朕在别人那里,顶多就是一时兴起,怎么到了景娴这儿,竟停不下来,仿佛年青小伙子一般。”

我听了这话,少不得奉承一番:“皇上说什么呢,皇上本来就正当壮年,却是小伙子都比不上的呢。”

皇帝一听,又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说道:“景娴这么说,是在暗示朕些什么吗?”

我又红了脸,娇羞说道:“皇上真是……只懂得作弄臣妾。”

“嗯……朕就是想……”他的声音一压,眼神有异盯着我,我的心立刻噗噗跳,不会兴致又上来了吧?心底暗暗叫苦。

幸亏皇帝及时一叹,又说道:“……素来听小燕子说起民间之事,朕也经常向往……如果能是民间的一对夫妇,该有多么的单纯幸福,然而,朕也无悔了,因为在景娴这儿,朕也能体会到恩爱夫妇的感觉。——先前真是让朕没有想到啊。”

“皇上……”我低低唤道,而后静静地再不吭声,心底只想他赶紧住口而后入睡,皇帝却兴致盎然,而后又说了一句话,顿时之间令我的困意顿时荡然无存。

皇帝见我不语,又开口说道:“朕跟景娴,还有永璂,若是在民间,也算是不羡鸳鸯不羡仙的一家三口吧。”

我的心刹那震动,抬头看向皇帝,说道:“皇上……怎么突然生出这种感叹?”

皇帝伸手,挽起我的一丝头发,说道:“只是太高兴了,一时又多想了些……不过景娴,说起来,永璂最近好像变了很多,朕应该对他刮目相看了!”

“永璂?”我故作糊涂,迷惑说道,“皇上可是让臣妾迷糊了,皇上说的,是五阿哥吧?”

皇帝一笑,说道:“是朕跟景娴的十二阿哥,永璂,朕这么说,景娴高兴吧?”

我做不解状,说道:“臣妾自然是高兴的……不过皇上,怎么忽然夸奖永璂了?”

皇帝点点头,叹道:“朕本来不是很喜欢永璂,觉得这个孩子不大方,又有些不会应对,怕生……然而最近朕听得纪晓岚以及尚书房里的一些教师傅都纷纷夸奖永璂,朕十分诧异,昨日便特意抽查了一番永璂的功课,没想到,……永璂他竟然回答的头头是道,没什么难得住他……而且难能可贵的是,他对事情有一番自己独立的见解,更让朕欣喜的是,他虽然只是个小小孩子,说的那些个道理也未免稚嫩,但竟十有很合朕的心意啊!永璂他的进益,实在是相当的快!你说朕能不欣慰,能不高兴么?”他很是高兴的,舒心而叹,“——景娴,你的十二阿哥快要长大,也越来越像朕,大有皇家风范了!”

我听皇帝滔滔不绝说出这一番话来,显然是发自内心的。心底震撼而激动,面上却还做出惶恐的样子,说道:“皇上怎么这么夸奖永璂?他不过是个小小孩儿而已,哪里会那么好的,皇上不是故意来逗臣妾开心的吧?”又抱怨说道,“臣妾这几天很少见到永璂,还以为他去哪里玩去了……难道都是在偷偷进修?可是不至于的……永璂年纪还小,怎么会这么懂事,皇上一定是故意来逗臣妾的。”

说到这里,反而叹了一口气,十分惆怅。

皇帝一听,竟略挺了身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我,认真地说道:“景娴,朕没有骗你哄你什么,永璂他真的很好……你啊,给朕养了个好儿子还不知道呢!”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皇上说的是真?”

皇帝哈哈一笑,看着我的样子,低头来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朕金口一出,一言九鼎,怎么会骗你……我看永璂小小年纪,却已经有皇家风范,若如此下去,将来的造诣修为,不在五阿哥之下啊!”

我低下头,说道:“若永璂知道皇上这么夸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乖乖地窝进他的怀里,又说,“臣妾见皇上这么开心,也就放心了,希望永璂不辜负皇上对他的希望。”

皇帝连连答应,又安慰了我一番,才拥着我沉沉入睡了。

第二日皇帝意气风发的起身,穿了朝服,收拾妥当前去上朝。

这一晚上,先是被皇帝折腾的浑身疲累,又听到皇帝夸奖永璂,内心激动难以言说,几乎都没怎么睡,送走了皇帝,才略在那斜榻上眯着眼养神。

正在假寐,听到外面有小太监轻声叫道:“小禄子公公,小禄子公公?”接着,小禄子窃窃答应一声,而后蹑手蹑脚出去。

我心头一动,便细细去听。就听到外面有人悄悄地交谈,是小禄子说道:“娘娘正在休息,昨晚上没怎么歇好,副都统可有事么?”

我眉头略微一皱,是善保?

外面沉默了片刻,果然响起了善保的声音,低低说道:“原来、是如此……那么我就先不打扰娘娘了,娘娘好生休息要紧,也并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等会娘娘醒了我再来……劳烦小禄子公公了。”

小禄子笑道:“说什么见外的话儿,大家都是替娘娘办事的,副都统自去吧,等娘娘醒来,我会将你来过的事儿转告给娘娘的。”

善保说道:“如此有劳了,善保先行告退。”

小禄子答应一声,那边再无声息,小禄子自重新悄悄进来。

若是我当时传召善保进来,也许就会免了其后而来的一场惊扰是非,但我当时实在不想见他的面,所以自假装仍旧在睡的模样,不愿意召见他。想来那一场惊,是上天注定的吧。

顷刻善保走了,我却再也睡不着,想来想去,心头忐忑,终究醒了,叹一口气,问道:“方才有人来过?”

小禄子说道:“回娘娘话儿,方才是善保副都统来过,见娘娘睡着,就不敢打扰,先行离去了。”

“他可有说过是什么事儿?”我问道。

小禄子说道:“回娘娘,这个不曾,不过副都统说,等娘娘醒了,他还会来回禀娘娘的。——是不是要奴才去传召他来晋见?”

“这个不必了!”我皱皱眉,急忙说道。

心里有些闷,站起身来,说道:“小禄子,陪本宫出去走走。”

容嬷嬷这几日代我忙碌兰馨大婚之事,寻常都不在我的身边,我索性也也没带多少人,只嫌闹腾的慌,便只命小禄子一个跟随。横竖只想静静地在坤宁宫内转一转,消遣消遣,绝不会发生什么别的事。

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走到熟悉的院落地方,脚步一停,望着眼前那熟悉的院落,有点出神。

小禄子见状,温声说道:“娘娘,今儿风大,娘娘穿着又单薄,不如早点回去吧。”

我摇摇头,说道:“不,本宫想在这儿站一会。”

小禄子左右看看,偏偏找不到一个宫女太监,于是说道:“那娘娘您在这儿停一会儿,等奴才回去给你拿一件衣裳来。”

“嗯,你去吧。”我只好点点头,小禄子便告退,一溜烟回去拿衣裳,我站了一小会,便顺着小路向前走,见此地景物依旧,亭台依旧,耳畔似乎能够隐隐听到昔日琴声,如此熟悉——这正是昔日新月格格所住的芷青居。

如今,人去楼空。我抬头望着芷青居湖畔假山上的亭子,昔日就是在这亭子内,新月抚琴弹奏遥想努达海,就是在这亭子内,我劝说新月未果,将鲜花掷落琴弦: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如此而已。

我同新月的那个赌,是我赢了没错,一早我其实就料到我会赢,她会输给她的自以为是,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跟她打赌之时,心底其实也有那千分之一的念头,是想着会出现奇迹的。

然而不曾,事实证明,努达海并非良人,不可寄托,海誓山盟都成空。我该逍遥快意才是,可暗暗,却不由地有些失落。

这世间,有些东西,是我永不可得的,我曾想过别人或许会得到,以证明它并不绝迹,世间犹存,但……事实证明,不过是我的一点虚妄念想。

真真好笑,像我这样生于后宫死于后宫之人,心头竟也有那一丁点不可告人的痴妄念想。

眼神刹那有点怔忪,似想起前世之时,那萦绕耳畔的幽幽笛声。

只可惜,这一世,再不可得。

我的心中陡然有点悲凉凄惶,却没有向亭子之上走动,沿着假山之间的小路向着芷青居的屋子那边走去,我忽然很想去看看,昔日新月割断了的琴弦,还在不在?

正走了两步,觉得稍微有点累,便伸手撑着旁边的假山石头,准备停下来略等一等身后的小禄子,免得他回来又找不到我。

风声寂寥,天空阴霾,假山石嶙峋古怪,我仰头去看天,满目所及,竟看不到有一点阳光,恰如此心,不由地轻轻一叹。

扭过头,正想再继续走,却在此刻,听到在侧面假山之后,有隐隐的人声传来,说的是: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两生花9

我正要继续向芷青居走,忽然听到假山后面传来有人的说话:“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是个女子清婉的声音,带一点点无助。

我怔的站住脚步,心头不解,这一句话是谁人所说,为何会在此地?究竟发生何事。

正在好奇惊讶之时,却听到另外一个声音沉沉响起:“你究竟想要怎样?”略有点不耐烦的口吻,却很是熟悉。

我一听这个声音,顿时心头一颤,毫无疑问,这个声音居然是善保的!可是先前那个,却是个清丽婉转的女子声音,听两人的口吻又是大有内情,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善保怎么会同一个女子在此地私密会面,难道是善保瞒着我,跟宫内的某个女子互有私情?

一时间,我手扶住假山石头上,竟一动也不能动,耳边听到那边,那女子的声音重新响起——

“大人,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会做出什么来吗?”女子急切而又略带隐忍的说道。

善保的声音冷冷响起:“不然你追着我来到此地,又是为了什么?”

我心头一震,听这口气,那开口说话的女子并不像是普通宫女,否则的话,善保没可能被“追”的一直到这里,以他的脾气,若不愿意,也万也不会被人“追”的到,我心头一阵慌乱,忍不住想,莫非跟善保说话的这个,是哪个宫里的小主之类?竟跟善保有了什么私底下难以名状的……真是胆大!

说起来,这才是关心则乱。倘若善保是普通之人,我便早就挺身而出,将两人喝住,直接问出原情来,或者,早就根据他们之间的对话,清清楚楚辨认出这名说话的女子是何人,有何内情。

但是此刻,脑中却乱成一片,无法思想。

只听得那边那女子不疾不徐,轻声温柔地说道:“大人,我自进宫以来,便日日留心,希望能在皇宫之内见到大人你,不料一连十多天,都没有见到你,还以为你当初是跟我撒谎的,并不是真的在宫内当差……当金锁跟我说起来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她眼花了,然而心中却始终记着这件事,最终还是冒着危险,到这坤宁宫来碰碰运气,实在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够遇见大人……”

我听到这里,心头才猛然明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我竟然糊涂至此,居然都没有听出来这人是谁。

却原来,这名说话的女子,自然正是延禧宫那两个宫女之一的紫薇!也就是当初善保在宫外安排的那名“茂陵佳人”!

我还在延禧宫内见过她,听过她说话的,一时之间竟没有想到她的身上。

只是,转念一想,……听她的口吻,真是大有意思啊,难道真的会如当初容嬷嬷所说的那样,那个“落花儿”有情,但是却不是对着努达海?

想到这一出,实在是又气又觉得好笑,忍不住摇了摇头,且听善保怎么应对。

那边,紫薇还没有说完,善保便打断了她,声音沉沉说道:“所以我才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紫薇略微沉默,终于又说道:“大人你的心中,就当紫薇是一个会威胁到自己的人是吗?可是在紫薇的心中,大人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救助于我,对紫薇有救命之恩,紫薇是不会忘记这份恩情的,至于后来……”

“够了,直接说主题吧。”善保说道。

我心中一笑:这紫薇如此说话,委婉动听的我都同情于她,怎么善保竟似铁石心肠,难道果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只听得紫薇微微地叹了一声,而后又轻声说道:“既然大人不愿意再提,紫薇自也会绝口不提的,只不过请大人放心,紫薇前来找寻大人,并不是心底想要什么,想做什么……紫薇只是想见大人一面,一来感谢大人昔日的照顾,二来……能够再在宫内遇到大人,也算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缘分。”

“我不这么以为,”善保冷冷然地说道,“昔日一别,已经当是永别,有时候终生不见反而更为好些。我曾经答应过事成后保你入宫,却不曾实现诺言,你自己有能耐,才会来到这宫中,所以更不是什么冥冥中的一种缘分,另外……我也并不需要你的感谢,——自此同你说清楚也是好的,大家一刀两断,你日后自当我这个人是不存在的便是了,就算是在宫内彼此见到,也做不相识,对你对我,都是好事——你心中应该也明白吧?”

他倒的确是铁石心肠,冷静沉着的令人可敬可怕。

紫薇好似也很是伤心,声音里带着隐忍的凄楚,说道:“大人既然这么说,紫薇也不会强求……紫薇心底自然知道。既然如此,日后大家便……”

我在原地站了许久,未免觉得身子僵硬,此刻便动了一动,才觉得双腿已经站的酸软了,何况在这风头里吹了这么久,一动之下,脚下有些站不住,竟然一歪。

身子撞在假山石头上,眼疾手快的伸手去撑住,不由地碰疼了手,也不知道伤着了没有,嘴里一时没防备,低低发出了一声痛呼。

便是这么小声的一声叫,便引起了那边的注意,耳边只听到善保叫道:“是谁在哪里?”刹那之间,脚步声响起来,竟是他向着我这边而来了!

他向来是敏捷果然的,既然知道不妥,立刻就会过来查探究竟。

我刚刚站定了身子,听到那一声喝问跟脚步声,心头略微慌乱:此刻跟他相见可好?要用何种态度面对?是否要表明我已经听到了他跟紫薇的对话,还是说要装作不知?

一瞬间有些儿慌乱,忽然觉得手上微微一疼,低头看的时候,才发现手指头被划破了,雪白的指头上,渗出了一丝血痕,血珠子凝结起来,滴溜溜的十分醒目,伤口阵阵的刺痛传来。

这一痛,倒是提醒了我:我何必慌乱?又何必苦苦思索要如何面对他要如何交代?就算被他发现我有在听,那又如何?该慌乱的自始至终也只有他才是!

可笑,我竟然在这个小毛孩子面前差点失态。

心底骂了自己一顿,而那边善保越来越靠近了,我站定了身子,肃然表情,准备应对,冷静下来之间,却又发觉有什么不妥,头微微一转,目光所到之处,竟然看到旁边假山洞口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我一惊之下,正要出声,那边善报的身影也已经隐隐出现,那个身影却无比敏捷地自旁边纵身而出,电光火石之间将我拦腰一抱,纵身一跃,钻入了旁边假山的洞内。

我还没来得及出声唤善保,只觉得眼前一黑,才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掳了,一惊之下,立刻就要出声呼叫,不妨那人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皇后娘娘,请稍安勿躁。”

我心头一震:这人什么来头,居然知道我是谁?但既然知道我是谁,又怎会如此无礼?除非他是故意的有备而来!如此想来,难道此人竟是针对我的?一瞬间,浑身上下一阵寒意流窜而过,忍不住拼命挣扎起来,那人手劲极大,一手抱着我腰间,硬将我抱起。我的双腿顿时腾空,而他一手捂着我的嘴,向后急急退去,一直退到了一块突起石头的后面,才停下来,将我放下地,自己的身子贴上来,顿时便将我压在了石头之上。

我吓得魂飞魄散,想要大声呼叫,此人却在我耳边说道:“嘘!皇后娘娘,你也该不想被副都统看到你此刻的狼狈样子吧?”

我身子一抖:他竟然连善保都认得!而且竟似明白我的心理,那这人究竟是谁,又想要做什么?

此人似乎很高,身子压下来,一手仍旧不忘捂住我的嘴,将我整个人紧紧地压在石头上,我毕生以来除了皇帝,从没有跟别的什么男人如此亲近接触,一瞬间我又惊又恼,微微抬头,黑乎乎的山洞内,却仍旧看不清此人是什么模样,唯独见此人做侧耳倾听之状,显然是在听外面善保的动静。

蓦地,只听得“嗒嗒”的轻微声响,在空间里面回响,我起初不明白是什么,而后却反应过来,应该是善保察觉这假山之内有异,进来查探,脚步踏在地面上,发出的回响。

我身子一挣,压着我的这人察觉,便再用力将我压住,他似乎也很是紧张,身子慢慢地绷紧起来,然而仍旧一手牢牢抱我腰间一手捂住我嘴,低低细微的喘息之声,仿佛就在耳边,陌生男子的气息,令我又羞又恼。

瞬间我的心头非常矛盾,一来希望善保赶紧发现此地情形,将这人擒下最好乱刀杀死!另一方面,却又隐隐的不希望善保能够看到这里的情形,就如同这人所说,实在狼狈的很……

善保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压着我的这人搂在我腰间的手一紧,而后放开,身子也略微一侧。我起初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而后却反应过来,他是在准备,等善保到这里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刹那间,我紧张的几乎不能呼吸,连心跳也似要停止。

两生花10

善保一步向前过来,我垂眸,已经看到黑色的靴子踏过来,身前的神秘之人伸手欲出击,却正在这时侯,听到外面有人叫道:“皇后娘娘?”

刹那之间,善保的脚猛地缩了回去,人也跟着迅速后退,从最初的大步流星的走到后来小跑,瞬间已经出了山洞。

我怕他来,又盼他来,如今见他抽身而去,心头在松一口气之后,又暗暗叫苦,如此一来,我怎么办?

狐疑不定之时,却听到外面善保问道:“是……小禄子公公,怎么你在这里?皇后娘娘……”

小禄子轻声说道:“原来是副都统啊……您怎么也在这儿?皇后娘娘想到芷青居看看,我看风大,就回去拿了件衣裳,谁想就不见娘娘了,怎么……副都统没见到娘娘吗?”

“我并没有看到,”善保否认了,又迟疑的说道:“那娘娘现在在哪里呢?”

小禄子回答说道:“大概娘娘一时等不及,所以已经进去了吧,我这就去看看……”

善保说道:“那公公快去吧,我还有点事,一会儿也去看看。”

小禄子答应一声,自也去了,善保的脚步声也慢慢走远。

在山洞之内,我只觉得呼吸急促,那人的身子仍旧贴在身上,让我羞恼非凡,男子的手还捂在我的嘴上,热热的手掌心蹭了过来,如此紧密的接触很是难受。一直听到善保走远,这人才凑近来,轻声说道:“皇后娘娘,你若是肯答应不出声,那么我就放开您。”

我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人的手松开捂着我的嘴,一点一点离开,黑暗中,两只眼睛亮亮的看着我。

“你究竟是何人?”我将身子贴在假山石上,警惕地问。

那人略撤后一步,离开了我一步距离,才低声说道:“皇后娘娘不必多问,也不必担心,我并不是要伤害你,刚才若不是你见到了我,我生怕露出行迹给那位副都统大人发觉就不好了……也不会如此鲁莽对皇后娘娘出手。”

“少说废话,你如此大胆敢在皇宫内院劫持本宫,——现在却想要怎样?”我沉声问道。

这人说道:“我跟皇后娘娘没有过节,只要娘娘不为难我,我自然会放娘娘离开,”他手上一动,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方才已经看清,他的下巴半面处,围着一块布,挡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了一双很亮的眼睛,这个动作,似乎是确定自己的脸还在蒙着。

我的心一动:这里如此的黑暗,这人完全不必蒙面,他如此担心自己的样子被我看到,难道我以前见过他?

心头一动,差点脱口而出,急忙忍住,改口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似是一笑,说道:“娘娘只需知道,我是个对娘娘没什么威胁的人……只希望娘娘也不再追究此事,若是闹起来,对我对娘娘,都不是好事。娘娘无比的聪明,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皱眉喝道:“你在威胁本宫?本宫行得正坐得端,还怕你不成?你挟持皇后,却是死罪!还在垂死狡辩?”

我这么一说,那人略沉默了片刻,说道:“皇后娘娘,若此刻我想要对娘娘不利,该做的早就做了……娘娘你现在仍如此强硬?”

我心头一梗,竟然说不出话来。的确不错,这里黑洞洞的,又没有人在,只我跟这个男子,他又是个武功高强的,若是真想对我不利,只不过一抬手的功夫,我便会死在此地。

先前是愤怒,忘却了畏惧。如今一想,倒的确有些后怕起来。一时忘了出声。

那人见状,说道:“娘娘是聪明人,我也不想要惹事,从这里向里面走,就会到芷青居之内,娘娘若是不想此事被人知道的话,就从这条路走吧。”

我极力想看清这人是谁,然而却很困难,闻言问道:“本宫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在这种情况下,娘娘您只能选择相信。”黑暗里他一声轻笑,转过身,顺着挟持我进来的洞口迅速溜了出去。

寂静之中,我站了一会儿,才觉得双腿发软。

想了想,还是信了这人的话,何况这个人是跟我背道离开,显然是个让我放心的意思。于是我镇定了一下心神,便沿着山洞向内走去。

走了一会儿,耳边听到有人隐隐的声音传来:“大人,方才是怎么了?”

竟是紫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