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乾隆朝不熟,可老康家的那点子事儿,这么些年被清穿爱好者翻了个底儿掉,钟茗也耳闻过不少。八阿哥生母良妃卫氏,出身就是辛者库,比包衣旗差那么一点儿看得见,生了个儿子自己的位份还不够抚养的!令妃是什么都没有,居然还当了妃,还是“令”妃令,美好!

兴了几多文字狱的清朝,用《四库全书》篡改了多少典籍的乾隆,他给令妃的封号绝对能说明很多问题!令妃,太厉害了!看电视的时候只觉得这女人运气好到爆棚!现在却是身上发冷!太TM巧了,她是妃子,皇帝宠着,最有可能当皇帝的五阿哥不是她亲生的,却是亲她不亲嫡母皇后,她娘家一表三千里的表姐家的儿子又是五阿哥的伴读,就这么一手攥着现在最大的靠山,一手攥着未来最大的靠山,屹立不倒。等她生出儿子了,最有可能当皇帝的五阿哥就不爱江山爱美人地走了,生了嫡子的皇后就失了圣心,看起来她什么都没做都是别人咎由自取,最后稳稳当当地笑到了最后。历史上的令妃为人如何,钟茗不知道,可电视剧里的令妃,实在是运气好得吓人了点儿。

倒不是钟茗非要把人往坏里想,实在是,她现在处的位置太尴尬,已知的前途太可怕。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呐!

钟茗打了个寒战,七月的夜里还是有点冷的,止住了容嬷嬷继续的牢骚:“且不管她,这么多妃子,独她得宠,大家都很喜欢么?左右我如今还掌着凤印,犯不着跳出来跟她对着干,倒像是抬举得她如同有本事跟皇后对着干似的了。”

容嬷嬷一愣:“娘娘说得是。”

“所以啊,咱们不妨把眼光放得远一点儿,光盯着她有什么用?盯着皇帝正喜欢的人,不是逼着皇帝厌了这坤宁宫么?咱们还是从头捋一下这里头的事儿吧,容嬷嬷细说给我听,听别人说事儿,总能让自己个儿想到以前想漏了的东西。歇了几天没用脑子,我得磨一磨。”

第9章 请安是功课

“所以啊,咱们不妨把眼光放得远一点儿,光盯着她有什么用?盯着皇帝正喜欢的人,不是逼着皇帝厌了这坤宁宫么?咱们还是从头捋一下这里头的事儿吧,容嬷嬷细说给我听,听别人说事儿,总能让自己个儿想到以前想漏了的东西。歇了几天没用脑子,我得磨一磨。”

容嬷嬷不疑有它,虽觉得皇后这一觉醒来有点儿不一样了,却更多的归结为皇后先前受的打击太大了,正巴望着能有点儿事情转移一下皇后的悲伤之情。兼之皇后又摆出了一副要仔细“料理”后宫的样子,容嬷嬷当然尽心尽力。

容嬷嬷对宫里的事情果然挺清楚,只是她的情报集中在十三阿哥病重皇后分神照顾,没功夫“料理”后宫,以及三位妃子暂理后宫的时间段上。钟茗最想知道的却是些基本的知识,比如,乾隆现在有多少小老婆又有多少儿女,各自有什么特点之类的,却是没有细说,钟茗又不能直说她是个冒牌货什么都不知道让容嬷嬷给直接科普一下,心中叫苦不迭。但是容嬷嬷现在说的也是重要情报,钟茗只能打起精神来听。

总的来说,后宫很和谐,因为暂理的一个是汉妃,襄理的那一个是包衣升上来的汉妃,基本上来说,她们已经没有有争夺后位的资格。大清朝开国到现在即使是到亡国只出现了一位由皇帝在她活着的时候册封的汉妃康熙的佟佳氏,那还是因为她是康熙的表妹。

即使是为儿子争,令妃还没生出儿子来又是襄理的,能有的动作有限,暂理的那位儿子根本不合乾隆的意,还是不要得罪皇后比较划算。

钟茗欲哭无泪,嬷嬷,你有说等于没有说啊~照这么下去,我要是露馅了可怎么办?

怕什么来什么,次日一早,钟茗刚起身,容嬷嬷就迎了上来:“娘娘,今儿穿什么?”

钟茗很困惑,穿什么?穿衣服呗!

“娘娘忘了,您大安了,今儿后宫的娘娘们得过来给您请过安,您再带着她们去给老佛爷请安,您可得多用心,拿出款儿来压住了阵势,让她们知道,您又回来了!”

我又不是胡汉三!

钟茗最终还是选了明黄的衣服,配了东珠的首饰,还是梳的两把头配凤钗。大夏天的,要她穿繁琐的皇后正装,不如让她去死!汗流浃背的,怕是没有威严的效果只剩下笑果了!

兰馨来请安的时候正遇到十二阿哥也起身了,一同请了安,钟茗便留他们一起用了点儿早点。也没吃多少,因为,宫妃们来了。

小太监一溜儿的报着:“纯妃娘娘到、令妃娘娘到、忻嫔娘娘到、庆嫔娘娘到…”余下便是些嫔、贵人之类。听得钟茗暗恨,死乾隆,你老婆还真多!我TMD一个都不认得啊,露馅儿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你这不是害我么?

妃子里打头的一个也是人到中年,相貌极温顺,与她错开半步,却是个看起来极年轻的少妇,挺着肚子,白皙的皮肤,细细的眉眼,水润的唇,娉娉袅袅极有水乡美人的温婉看着便觉可亲。余下都是些莺莺燕燕,看得钟茗眼晕,都是些长相不坏的女人,有两个孕妇,最漂亮的当属走在第二位的孕妇了,钟茗注意到两个孕妇都没穿花盆底儿。还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跟在第一个妃子旁边,这大概就是小太监报的四格格了。

众人行礼,果如容嬷嬷所说,妃子见皇后的规矩是极严的,钟茗待她们都定住不动了,琢磨着这礼算是行完了,方一挥手,看看容嬷嬷。容嬷嬷道:“免!”

钟茗都黑线了,免你现在说?我是因为这些都是生人啊,不敢像对兰馨那样直接说不图虚礼之类的怕露馅儿才交给你的,你…

钟茗又一挥手,容嬷嬷道:“赐座~”

众妃嫔都知道这个皇后一向严厉,现在死了儿子心情正不好着,被她发作一下,也不觉得有什么失常。晾着她们多跪一点儿也就认了,尤其是怀了孕的两个更是老实,让个嬷嬷叫起,那是皇后的谱儿,她要摆起来那也是正理,只是心里不免对皇后没啥好评。

惠妃首先汇报了这几里暂理宫务的简况。钟茗点点头,没说话,皇后不说话,妃子也没什么话能说,氛围有点儿闷。兰馨道:“皇额娘,是时辰该去慈宁宫请安了。”

乾隆的大小老婆都松了口气,顿时觉得兰馨实在可爱。当下钟茗点头:“走吧。”在这宫里头,请安就是功课,得天天做!别人给你请安,你得接了,你给别人请安,更是不能少了。

慈宁宫里,老佛爷早便起身了,钟茗挺纳闷儿,为什么她身边没有个叫晴儿的格格?

老佛爷今日挺高兴,看着钟茗打头带着一群妃子行礼,叫四格格和兰馨过来瞧了一回:“晴儿回府去给她额娘庆寿了,正好,你们这几天来陪陪哀家吧!”两个女孩儿高兴地应了。不到六岁的阿哥,现今只有永璂一人,又是老佛爷仅存的嫡孙,自是宝贝得很,被老佛爷拉到宝座上搂在怀里摩挲着大脑门儿。永璂一面笑,一面跟老佛爷说他昨天得的赏,还说自己今天还要认字,额娘答应教他了。

老佛爷笑看钟茗:“这才是呢,正该多关心一下儿永璂。”

顿了顿,老佛爷说起了别的事儿。八月己丑,是雍正的忌日,要祭一下儿。如今已是七月了,老佛爷的意思,是要让宫里也准备一下,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顺道的,也祭一下我那些早夭的孙子们!”说完还拿帕子擦了下眼睛。

钟茗连忙起身应了,知道老佛爷这是为了十三阿哥多说了最后一句话,早夭的孩子,哪怕他是皇子,待遇和成人也是不一样的,十三阿哥这算是沾了雍正的光了。她一起身,妃嫔也不能坐着,纷纷起立,又是一番扰攘。

每日都请安,能说的话也都说得差不多了,不过是凑着趣逗老太太开心。钟茗发现老佛爷并不是很喜欢令妃,倒是极信自己。而令妃则是一向端坐守礼,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不一会儿,老佛爷便说乏了,要休息,留下两个格格便打发其他的人先散了。惠妃还要带着令妃到坤宁宫详细汇报一下近况,交接一下宫务。事情也算不得多,主打是惠妃,令妃还是不说话,一时说完,都匆匆地走了。还不等钟茗仔细研究一下近期紫禁城官方资料,却是个小太监进来传乾隆的话:“今日前朝事忙,不翻牌子了。”

钟茗一面说“知道了”,一面心说,这皇帝对皇后还不错啊,这事儿都报备的?

第10章 乾隆又来了

钟茗一面说“知道了”,一面心说,这皇帝对皇后还不错啊,这事儿都报备的?

哪里是皇帝对皇后不错?不久之后,钟茗才知道,大规矩本就如此的,皇帝临幸宫人,是由皇帝翻牌子决定这不假,不管这翻牌子的背后都有什么原因,到底还是由他两根指头决定的。

这却不是全部内容,全部内容是点绿头牌的时候并不是在晚上,而是在白天,下了朝,皇帝翻某妃子的牌子,这个妃子就收拾收拾跑皇帝那儿去伴驾,夜里要不要干什么,那还不一定,翻牌子不完全是侍寝的意思,虽然也差不多了。这种情况下,如果妃子留下来侍寝了,就要多一层证明,敬事房要录下妃子的名字、日期,让皇后盖了印才算得到承认,有了孩子才算有了明证。如果皇帝强势一点,这条规矩极有可能成个摆设,然而乾隆是个标榜守规矩、正统、极好面子的人,对于这点还是比较遵守的。

上午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了,钟茗赶紧趁着午饭前的功夫命人翻出祭礼的注意事项来看,这是自己穿越以后办的头一件要费脑子的事情,钟茗格外用心,努力记住流程,以期下次太后问的时候能够答得上来不要穿帮。

繁体字钟茗倒是谁得不少,不认得的连猜带蒙加上上下文也看了个七七八八,唯一麻烦的就是这单子是没有标点符号的,看得眼都花了。刚放下手里的本子想歇歇,一小太监挑帘子进来了:“皇后娘娘,太医院院正来请平安脉。”得,忘了,自己现在还是病号的来着。昨天刚醒就去慈宁宫里请安,接着是安置十二阿哥,接待皇帝,就没有时间看脉。还是太医比较有职业道德,今天自己巴巴地凑上来了。

放下帘子,伸出手腕放到个小枕头上,腕子上盖块绸帕,太医的手指就隔着帕子搭了上来。遗憾!没有看到传说中悬丝诊脉的绝技。不一会儿就诊完了:“皇后娘娘凤体已是痊愈,只是仍有些体虚,夏日忌补,需要慢慢调理,臣这就开方子。”

钟茗咳了一声:“有劳了。”叫了一声“嬷嬷”,容嬷嬷会意,按大份的赏了。医生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基于这个原则,钟茗又赏了医正些笔墨之类的东西以示安抚。

午膳是带着十二阿哥和兰馨一块儿吃的,宫中按照不同人的身份有不同的份例,坤宁宫住着掌权皇后还有个嫡子以及皇帝、太后极喜欢的兰公主,不但份例的量十足,质量也是上好。

午饭后午休,自然不会有个老夫子说“朽木不可雕也”。下午刚睡醒,永璂就缠上来要认字,钟茗无奈,自己的功课还没做完呢,放下手里的单子,教他认了几个字,让他自己去写这才算完。

晚上乾隆果然又来蹭饭了,钟茗这回底气足了些,能比较从容地站起身弯弯腰:“皇上来了?”

“啊,来看看你,看看永璂。”

“给皇阿玛请安!”永璂脆生生地道,“皇阿玛,儿子今天又认了好几个字!”

乾隆却是有点儿心不在焉:“是么?”摸摸儿子的光脑门儿,“先考考你。”随口问了几个,永璂开始磕磕绊绊,答得有些不妥,见乾隆没有训斥,胆子才大了起来,下面答得倒不错。钟茗直觉得乾隆心里有事儿,永璂一答完,她便捅了捅乾隆的胳膊,果然,乾隆像是回过神似的:“好!好!”

“光缠着你皇阿玛了,还不过用过膳去安置了?明儿还要早起呢!”笑着捏捏永璂的包子脸。

吃过饭,永璂在乾隆的一句:“早些安置,明儿早起。”外加摸摸头的安抚下,乖乖地睡去了。

乾隆清清嗓子,钟茗知道,事儿来了。

“朕想着戊申奉老佛爷巡幸木兰。”乾隆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

钟茗一愣:“什么时候?”她不知道“戊申”是个什么意思,直接忽略过去了。

乾隆又道:“戊申。”

“戊申”是个时间?是个毛时间啊?急得直拧帕子,坏大了,要露馅了。斜眼看了一眼乾隆,他正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

钟茗急中心智,叹了口气:“老佛爷昨儿还说,八月里是先帝爷的忌日,要祭一下先帝爷。”

乾隆脸上这才有了点儿表情:“赶得及,木兰是常去的,仪仗什么的都是常备好了的,不过是小住几日散散心,八月定能回转,今年你多花点心思,给…几个孩子也…”

钟茗低下了头,木兰?那可是事故高发的地方啊,自己就不用凑热闹了。“既这么着,我便留在宫里准备着吧。”

乾隆笑道:“这也使得,别太累着了。木兰回来,朕定能斩获不少,得的皮子随你挑。”

“那便先谢过万岁了?”钟茗也松了一口气,得,弄了半天,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就没想带自己去。今天来这里,最大的事情也就是这个了吧?

钟茗心里冷笑,一拧帕子:“可老佛爷身边儿也不能没个伺候的,晴格格还是小姑娘,哪怕身边儿还有嬷嬷,怕有些事情还是顾不周呢。”

乾隆道:“依你怎么着?”

钟茗沉吟道:“我是走不开,可老佛爷的儿媳妇儿总还是有的。”

“这事儿,总要老佛爷高兴才好。”

“这是自然,本是孝心,当然要老佛爷喜欢,皇上可有中意的人?”钟茗拿帕子擦了擦脖子,“令妃、忻嫔是有身子的人了,怕不能劳动,我还要纯妃给搭把手呢。”

乾隆认真地道:“这倒是了,令妃、忻嫔,朕便交给皇后了。”

钟茗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里一突,低下手,垂手道:“这是自然。”当下不再多言。

反是乾隆开了话头:“日子不长,也不用多带什么人,左右是散散心罢了,带上十二岁以上的阿哥,也让他们知道一下八旗尚武之风。宫妃么你看哪个合适?”

钟茗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见过的人,又想了一下容嬷嬷的事后解说,小心地道:“不如颖嫔?”

乾隆展眉:“也成。”

“既是定了,明儿便先禀明了老佛爷吧,还有晴格格,愉王福晋的生日也该过了,得先接回来。”

“这些你便看着办吧,”乾隆挥挥手,“不用跟朕多说了。什么味儿?”

“太医院今儿来请脉,开的调理方子。”回话的是容嬷嬷,“奴婢去看看。”

“既这么着,朕就不闹你了,好生调养着罢。朕去养心殿。”

钟茗松了一口气,她算是怕了这个家伙了。同时也觉得轻松了,起先是担心见到“丈夫”,弄个恩怨情仇的可就麻烦了,真现在倒发现不过是多了个上级罢了,再难熬也不过如此了。倒是容嬷嬷颇有不忿,直念叨着要钟茗好好调养,再生个小阿哥之类的,听得钟茗太阳穴直抽抽。

第11章 初闻咆哮马

钟茗如今的生活规律得不得了,紫禁城的生活在时间上卡得很死,准点儿请安、准点儿吃饭,准点儿处理事务。第二天一早,钟茗又端坐在坤宁宫里接受宫妃、儿女的请安。接着是带着一群人去慈宁宫请安。

行礼毕,略说了几句衣服首饰的搭配之类,钟茗就道:“晴格格回府有些日子了吧?”

“是呢,”老佛爷叹了口气,左手抚着四格格右手抚着兰馨,“自家的孙女儿固是疼的,四格格和兰儿都是好姑娘,只是晴儿是打小跟着我长大的,实是处得惯了,我呀离了她这些日子,我都心神不宁的。”

“既这么着,便使人接回来吧,愉王福晋的生日不是已经过了么?再者,皇上昨儿还说起要奉老佛爷去木兰散心的,这样的事儿,老佛爷身边怎么能少了晴儿呢?”

“要去木兰?”老佛爷提起了兴致,宫妃们也都竖起耳朵来听着。

“正是,一会儿啊皇上来了,您亲自问他不就知道了?”

众人见老佛爷有兴趣也都开始说起围猎的事儿来了,便有忻嫔戴佳氏说起一段往事来了:“说到围猎,倒是硕王家的祯贝勒的事儿最离奇,奴才那会儿还没进宫,在外头听说他捉白狐放白狐的事儿呢。”

她一说,老佛爷倒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白狐三回首?皇上仿佛还赐了他把扇子的?”

钟茗一听,心里乐了,敢情!老佛爷当这是山野聊斋了,尽记得白狐了。再看兰馨,睁大了眼睛在听,钟茗不免担心了。想了想便道:“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儿,皇上赏了扇子的人多的是了,我也记不大清楚了…”

“皇上驾到~”太监拖得长长的调子宣告了一屋子女人最关心的男人到了。

今天乾隆不太忙,早朝下得比较早,一帮子女人正在说话呢,他就进来了。“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这里好热闹,说什么呢?”

“正说白狐的事儿呢!”老佛爷笑道。

“白狐?”

得,又是一位忘了的,也是啊,清朝皇室最不缺的活动就是狩猎的,一次捉放白狐的狩猎能让他们当祖宗似的记牢,那才是怪事儿呢。

“忻嫔,给皇上说说。”老佛爷点名了。

忻嫔忙把硕王府的祯贝勒十二岁捉白狐放白狐的事儿又说了一遍,乾隆这才想了起来:“原来是他,现今也是个大小伙子了吧?”

“是不是大小伙子宣来看看就知道了,横竖是要到木兰的。”钟茗心说他当然是长大了,兰馨都快嫁了,他能不大么?

乾隆还没说什么,老佛爷先高兴了:“仿佛是个端正的孩子吧?他倒是有善心,要不真叫木兰?”

乾隆无可不可的:“也成啊。”

钟茗心说,端正是端正,仅在他闭嘴的时候,反正我是满脑子的咆哮马版贝勒形象!只希望您二位见了他“真情表露”的时候别吓要找萨满法师来收惊才好。想了想,又笑道:“只是老佛爷和皇上可要先提点他一下儿,围猎本就是八旗子弟要不忘尚武的,还有蒙古王爷要去,这位菩萨贝勒到时候可别把猎物都给再放了,两手空空的回来才好。”

这话有点儿不中听,慈宁宫的氛围有点儿不那么欢快了,乾隆却没有生气。满清皇帝最重视的,一是他的江山社稷传承,二,就是他的八旗子弟争气保持战斗力了。要不,也不会有这不厌其烦的围猎活动了,一个有善心的贝勒固然能得到宫里老太太的喜欢,在一个希望手下子弟勇武果敢的皇帝看来,还真是个不中用的。这个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说讨巧话,只是这说的不太中听的话还是在谱的。

钟茗这么一说,老佛爷也是一顿:“这倒是了,有善心也得看场合。”寡妇疼儿子,老佛爷绝不想自己儿子在蒙古王爷面前折了脸面。老佛爷一向对那拉皇后印象不坏,孝贤皇后崩逝之后,那拉皇后便是这宫里最得老佛爷心的人,此时见钟茗为乾隆的面子着想,倒没去计较她破坏氛围了。

“放了白狐不好么?”兰馨一看妃子们不敢说话,四格格还小,忙打圆场,“女儿倒觉得这个人有些慈悲胸怀呢。”

钟茗心里咯噔一声儿,强笑道:“好是好,只是你想,他是做什么去的?”

“打猎啊?”

“可他干了什么?”

“呃?放了…可…”

“管他有什么胸怀,总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好才成。不然啊,就是不务正业,凭你有什么本事,安身立命的事儿不做好就算不得好人,”说完,一瞪永璂,“说你呢,认完了字儿再听嬷嬷说故事,知不知道?”

永璂乖乖地回答:“回皇额娘,儿子知道了。”

乾隆对着钟茗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又板着脸问永璂,“你都听什么故事了?”

“嬷嬷给儿子讲神鸦的故事。”

乾隆这才开了脸:“这才是呢,凡事要分轻重急缓,做人也一事,明白么?”

五岁的小家伙能明白什么?永璂还是垂手答道:“明白了。”

“好了,瞧你把我乖孙子给吓的!”老佛爷不依了,放开孙女要孙子了。

钟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兰馨给拧回来,心里不免有些怪忻嫔,说什么不好偏说那个咆哮!

可她也没功夫怨这个怨那个的了,因为有人要来请安。因为她之前“病”了,现在好了,宫妃请安是一定的了,就连住在阿哥所里的几个年长一点的阿哥们也要来表表孝心,只是他们要下了课才能自由活动。宫外的各王府福晋、有点脸面的夫人也要有所表示,或进礼物或者要求入宫探视。

钟茗哪里敢一一打照面?好在皇后也不是随便供人参观的,除了宫妃、未成年的皇子皇女之外,别的人给皇后请安也是要打申请的,后宫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乱闯的?因为这样,才没有在她一宣告能起床的时候就一窝蜂的拥上一群人来,这倒让钟茗有了回旋的时间,她让容嬷嬷给顶了一些,挑几个近支宗室的福晋见了。装作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坤宁宫里正熬着调养的中药,福晋们也不敢多留,匆匆告退了,钟茗连人脸儿都没记全就都散了。阿哥们那里,只说病还没全好,阿哥金贵,不可过了病气,赏出些文房四宝并御制的新书。

乾隆奉老佛爷去了木兰,据说还宣了硕王府的贝勒一同去。两尊大神走了,整个紫禁城或者说整个京城就数她最大,钟茗躺在坤宁宫的榻上,一边儿让小宫女捶着腿,一边琢磨着怎么跟兰馨说说。

从慈宁宫里出来,据钟茗观察,兰馨对这个祯贝勒是有点好感的,却还没有到死心塌地。到底是王府里、宫里按规矩养大的,还不至于听到个聊斋故事就到了为个素未谋面的人肝脑涂地的地步。若是自己老是念叨,反倒是提醒了她似的,那就是乌龙了。这事,需要有个说话的切入点才行。也还不急,钟茗就真不相信,皓祯就真能在木兰围场里一枝独秀了去!八旗靡烂,穿越过来的钟茗是知道的,可乾隆朝的时候至少还有个福康安同学能撑场面,断不至于让这个冒牌贝勒充场面的!

错了!

第12章 钟茗评皓祯

错了!真的错了!

八旗固然还没有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可能拿得出手的人实在也是不太多的。富察氏的皓祯那点子功夫,在围场的诸多纨绔无私的白痴行径衬托之下也光彩照人了起来。

再吆喝来吆喝去的要不忘祖宗尚武之风,八旗子弟却是等同于被圈养起来的,自出娘胎就要先报备入册,定时检验,成丁就有口粮、银子可以领,号称是“铁杆庄稼”,奋斗不过是能得个更好的前途,不思进取一点的日子也能这么混下去。雍正时还发过地让他们耕种,锻炼一下自理能力,这群“爷”们干脆租了出去给汉人种,自己当地主了!早在康熙年间平三藩的时候,八旗就已经不大能靠得住了,何况于现在呢?不时便有骑马堕地、射箭脱靶的囧事发生。

钟茗之前寄希望出现的福康安福大帅,压根儿就没有出现在随扈的名单里,倒是傅恒的另一个儿子叫福灵安的表现不坏,这让乾隆很高兴,称富察氏年轻一辈果然灵秀。钟茗听着快马来报,愣是没有回过神儿来,居然是这样?!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啊!剧情大神不可逆转么?那提起皓祯的自己不就成了推手了?!恨得想抽自己两巴掌!

宫里去了两尊大佛,钟茗两项极重要的工作就省了,不用早请安,也不用晚上提心吊胆地怕乾隆过来顺便戳穿了她这个冒牌货。皇帝和老佛爷都不在宫中,大家没了争抢的对象,都老实了许多。这对钟茗来说,实在是个好消息,她暂时可以不用费心琢磨着如何应对了。

有了空闲时间在处理宫务之余,也慢慢摸索出了一点儿规律,比如同是包衣宫女,贴身宫女就比打杂宫女地位高,从她们的鞋子就能看出来了,打杂的要干粗活,穿花盆底是不方便的,贴身宫女就不同了,做的只是伺候主子的工作,多是会穿花盆底的;宫中女子,头上戴的首饰不能超过三件,妃嫔的装饰也因等级差异各有不同…

总的来说,一切都还算顺当,只是钟茗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再跟兰馨好好说道说道,现在最难的就是这该死的规矩,根本没办法去自由恋爱!只有在现有的表面信息里选人,那些骑马都骑不稳的就不要考虑的,这次围猎中拔尖的两个怕是要进入额驸的候选名单了,就算两个都没见过,也不见得福灵安比皓祯会更渣!钟茗便把猎场上出了风头的皓祯给一语带过,多说福灵安的勇武。

事实上,福灵安有多勇武,她也不知道= =

兰馨似乎对那个有爱心又勇武的贝勒产生了一点儿好感,没办法,见过的雄性生物两个巴掌数得过来,乾隆和他几个儿子就占了大半。乍闻一个如此优秀的人,难免会动点儿凡心,也不是爱得死去活来了,却是有了点儿少女的萌动。

在又一次聊天的时候,钟茗淡然道:“兰儿,你也不小了,有些事儿,皇额娘得教你了。”

兰馨忙站了起来垂手听训。

“你就要挑额驸了…”

“皇额娘,您以前都不会说这些的。”

“那是以前,以前你还小,自是不能跟小姑娘说这些有的没有的,现在长大了,该你知道的当然要告诉你,不然就是皇额娘失职了。坐下,听我细说。”

兰馨被钟茗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眼中泛起一层水光,连连点头应了。

“出了这个宫门,你就要当家作主,有主母气度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就要自己掌眼了。既然说起了今番行围,皇额娘就跟你说说怎么看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兰馨吸吸鼻子,听得认真。

“比方说,那个硕王府的祯贝勒,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自是个既有担当又有仁心的人。”兰馨的脸红扑扑的。

“那你再说说他的做为,从他最出名的事儿说起罢。”钟茗当日在慈宁宫里听忻嫔连比带划的,早知道了当日的事情,此时不过是让兰馨重复一下,她好点评罢了。

那天,王爷带着他和皓祥,以及两百多个骑射手,做一次小规模的狩猎。主要的目的,就是要两个儿子实习一下狩猎的紧张气氛,和狩猎获时的刺激与喜悦。那天的围场有雾,视线不是很清楚。马队奔跑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猎物。因而,他们穿过树林,到了林外那空漠的大荒原上。

就是在这荒原中,皓祯一眼看到了那只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