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灿灿抱着儿子,窝在阳台看着景教授回家开车,车子一路往山下走,很快地就离得远远的,叫人什么也看不见,难得的叫人觉得挺失落——好吧,她真是长了颗玻璃心,早就晓得她亲爸景教授是什么个态度,还是会觉得失落,会难受。

人的情绪要是跟开关一样就好了,按一就能停,那最最好。

可惜她停不了。

抱着儿子,她对着压根儿听不懂她的话的儿子,“笙笙呀,妈妈只有你跟爸爸了,不,还有陈叔叔,还有爷爷呢,就我们几个人呢,我们跟别人都是没关系的,晓得吗?”

卫笙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

她忍不住笑了,用力地亲儿子额头,“宝贝儿子,妈妈爱死你了。”

能不爱嘛,上辈子没有的东西,这辈子她拥有了。

第038章

接下来的半年,景灿灿都在念书,当然高考前的那几天,她还替儿子断奶,念书是个苦差事,给儿子断奶更是件苦差事,两件都是苦差事,纠结在一起,她都苦不堪言,老老地就想打电话给卫殊,又怕叫卫殊真跑过来看她,将他自个的正经事给丢到一边——

她好几次都拨了号码,没打出去。

她还有些自豪,还不算是个大娇气鬼,只能算是个小娇气鬼。

最主要她儿子难折腾,半夜睡着了老袭/胸,没办法呀,小家伙都习惯了,一醒来都不用哭嘴儿一张就来饭了,有一天不来了,他能答应吗?

时间一长,他总算是晓得不答应也没有办法的。

当然,他也会说一点点话了。

问题是他对着陈烈叫“爸爸”,叫得景灿灿心里那个虚的,偏陈烈还应一声,更叫景灿灿觉得对不住卫殊,本来第一声得叫给卫殊听的——偏她得了陈烈的安排,真是所有的待遇都跟着来了,她就成了名义上的陈烈的女人,简直跟叫她矛盾又纠结。

要是卫殊晓得可怎么办?

考完试后,她从考场走出来时就发愁这个,没为成绩发愁过,反正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做不出来的她也没有办法,考完后她就把那些试题都给抛到脑后,不乐意再去想一回,想一回都是太纠结的事——

看看堵着考场大门口的家长们,景灿灿从里面走出来时,额头已经冒出热汗,这时候的时候高考还是七月份,炎热的七月时节,这座城市也有幸成为火炉之一,即使是穿着再单薄的短袖衫加条七分裤,还是能让人热得恨不得找个有水的地方跳下去凉快凉快。

她才没走出几步,就看到陈烈的车子,还让她有些惊讶,到是没去想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就凭着感觉走了过去,拉开后边的车门,果然就见到里面的陈烈——她不由得瞄一眼那车窗颜色,从外边还真的瞧不见里头的人,当下,就笑开一张脸,“陈叔叔好——”

一贯是有礼貌的。

还上车,就坐在他身边,离他有一点点的距离。

陈烈稍一点头,算是回应她的礼貌招呼,待她将车门关上,车子就启动了,他的膝盖上放着一个文件袋,袋子看上去很薄,似乎里面没放什么东西,他将文件袋递了过去,“这是给你的。”

她一愣,明显对这个文件袋没有预料到,没去接,“陈叔叔,要给我什么东西?”微朝他仰起小脸,她笑笑地问。

“给你的,就收下,问这么多做什么?”陈烈的视线掠过她的脸,轻易地就瞧见她眼底没来得及隐瞒的急色,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他居然还补一句,像是解释了一般,“当是给你的回报,嘴严密的回报。”

更叫景灿灿摸不着头脑,想要前前后后的联系一下,可她实在是联系不起来,最近都太忙,跟陈烈见面的机会更没有多少,也不应该是这么说,她跟陈烈见面是不多,可陈烈跟她儿子见的面是挺多,有好几次她个儿子都叫陈烈带出去玩的。

“我不太懂。”她颇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

陈烈嘴角一扯,似笑非笑,“地铁1号线已经公布线路了,你哪里晓得的消息,晓得要往那里经过?”

景灿灿差点就说她就是知道,根本没有什么理由,可经过别人不当一回事的现实后,她晓得话不能乱说,那种靠着上辈子经验就指点江山的人,恐怕永远不可能是她,重活的时间里,她只明白一件事,有多大的脑袋,就得带多大的帽子,大帽子嘛,想想也就够了,说她太娇气也好,从来也没想过当什么女强人,她有卫殊就行了,想得忒简单。

“我就猜的呀——”她笑得一派天真样,“总归要造地铁的,叔叔那里名下的广场可不就是中间地带的,分流也行也好,什么都好,要是造地铁,总归要通过的,我还怕人家不造呢,怕自己的猜想成了空话。”

话说到这里,她又戏剧化来,两手捧着胸,像是不捧住,这胸腔里的心就要跳出来似的,只差没有用手重重地捂住,没等陈烈开口,她再补一句,“叔叔,我还怕猜的不准呢,都准备受您的嘲笑了。”

听听,她个乖乖,也开始晓得不跟先头一样“锋芒毕露”的将自己记下来的事直接说与他听了,以前到是会卖乖,这会儿到是还晓得装个像模像样,生怕叫人发现她就是个重活的人。

陈烈微微一掀眼皮,凉凉地往她脸上再瞄一眼,“亏得你猜得准?”

是反问。

问得景灿灿个胆小鬼心虚,不是她猜得准,是本来就晓得,可不敢当着陈烈的面儿争辩,争个面红耳赤也没有个所以然的,她就省下那些力气,集中对付陈烈,“叔叔取笑我呢,我哪里能晓得什么呢,不过是猜一下——”

“那房地产的事,也是猜的?”陈烈晓得她有隐瞒,轻飘飘地再问了句,“我可记得你的功课弄得详细,到处都是要新气象的架式,那边都是新市府的所在地?”他的手还指指右边,指得可仔细了。

就因为是指得仔细,才叫她更心塞。

他指的不是别个地方,而是她本子曾经记过的事,一桩桩的,虽然不是全部都记下,大都的事儿他是记得,索性再问她一回,听听她怎么回。

偏景灿灿这会儿也镇定了,说谎她是会的,说一次是谎,说二次也是谎,第三次、第四次都是一样的,一回生二回熟,都是这样的,她还装傻,故意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脸的茫然,“不是吧,叔叔,新市府放在这里,可怎么行的?太偏僻了。”

市府是要搬,但不是现在,至少这消息还没放出来。

没发布的消息就传了人,这中间的猫腻不是一般的深。

而她能有什么关系,能晓得这样要紧的消息?

能不叫陈烈怀疑吗?

卫殊那小子再能耐,能晓得这样的事?陈烈总归是不信的。

“偏僻一点有什么要紧的,能认识路的人总是能到的,不认识的人也能找到地儿,”陈烈说得笃定,一点犹豫都没有,自然地将她的手拉过来,与他的一比划,她个手小上许多,柔软的触感,叫忍不住捏了两下——

把个景灿灿惊得立即抽回手,眼睛微微地瞪大了点,谨慎地瞧向他——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个正着,那眼神怎么说呢,她一时半会不好形容那眼神,就觉得自己像是跌入什么深潭里似的——也幸好,没跌进去,她收回了视线。

“陈、陈叔叔——”她结巴了。

他一抬眼,“怎么?”

若无其事的。

她有些糊涂了,难不成是她想多了?

悄悄地瞄一下他个侧眼,瞧着挺难以亲近,叫她一颗心瞬间回了原位,不再去纠结可能是天马行空的想法,自己又笑话自己起来,跟个小孩子似的挽住他个手臂,“陈叔叔,晚上我请您吃饭吧,你想去哪里,我就请您去哪里吃?”

“你有钱?”

他乐了。

景灿灿差点没拍自己的胸脯来显示自己有钱,又觉得那个太俗气,索性也顾不得别个,就去拿那个文件袋,不要白不要,说不定是钱呢,有总比没有好,“我没钱呀,我请客,叔叔您付钱呀——”

这么说的时候,她一点负担都没有。

低下头,她去打开文件袋,文件袋里跟空的一样,她的手立即往文件袋里伸进去,好找歹找的才找到一张硬卡,难道是□□?

她是这么想的,当时就很高兴地拿了出来,一拿出来,才晓得根本不是什么□□,那点精神头就立即蔫了,非常嫌弃地瞅着手里的东西,还是反面的,漠不关心地翻过来一看,也就是一瞄,就将硬卡往文件袋里塞了进去——

但下一秒,她立即来了精神,将塞进去的东西立即拿了出来,震惊地看着这个东西,好像在看什么外太空来的东西——分明是一张卡,唔,还是一张卡,是一张亿达集团的贵宾卡,据说一共才十张,她是从上辈子的记忆才得知的事。

亿达旗下所有东西都能享受一折优惠的贵宾卡。

“陈叔叔——”她笑眯眯的,几乎将她个亮晶晶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线,手里拿着贵宾卡,举到他面前,“陈叔叔还是给我钱吧,我觉得还是钱实在点——”

有钱,她要买房子。

等一涨价,她就把房子给卖了,买了卖,卖了买,很快就有很多钱。

“那还给我吧。”陈烈说得很直接,伸手就要拿回她手里的卡。

她连忙缩回手,生怕他真要拿回去,也不要文件袋了,直接把卡塞入自己裤袋里,“给我的就是我的了,您可不许反悔,这回请客您付钱,下回我要是再请您吃饭,可就不会您付钱了,卫殊会来的…”

她忍不住提起卫殊。

第039章

她说得自然,压根儿就没去想什么,觉得理所当然的事。

卡放在那里,她觉得裤袋那里都是热热的,上辈子她记得贺乐妍好像都没有这个卡的,要问她是怎么晓得的,也是个凑巧,刚好碰到一块儿在亿达买东西,所以说是个凑巧,成了明星后,其实身上出门衣物好多都是有赞助,自己买嘛是有的,可真到商场去买,其实是挺少,怕叫人认出来——

难得她与贺乐妍能碰到一起。

当时她知道贺乐妍没这么卡,心里还挺惊讶。

所以,她激动,话也就自然而然的说了,把她家卫殊拉出来遛遛,脸上还带着笑意,瞧向陈烈,没看出陈烈眼底的情绪,只顾自己高兴了,“陈叔叔,您就等着我跟卫殊孝敬您吧——”

陈烈听着,横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地捏握成拳,又慢慢地松开,竟然是露出一丝笑意,“孝敬?那到不是不行,你们有心就行,我也不是那种给了你们一点好处就到处惦记着的人,你高考完了,要不要去看看卫殊?”

这一听,景灿灿是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哪里去顾得了陈烈个情绪,她就光着卫殊了,可她到是有些个顾忌,也算是她的小意思,当下又不太好意思起来,一手捂住侧边脸的,“陈叔叔,我到是想等成绩出来了才跟卫殊说呢,我怕他太忙,万一打扰到他可不好——”

很善解人意,很乖巧,听在陈烈的耳里就成了稍稍刺耳的话,他不乐意听这个,十□□岁的女孩子哪里需要善解人意的?按着性子胡闹才是正常吧,他稍稍地收起那些想法,到是跟个知心姐姐似的,“你不想他吗?”

“想呀——”景灿灿回答的理所当然,更不怕难为情,人在感情上没有什么可值得难为情的事,她还伸出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扳开了算,“都好几个月了,我当然想呀,巴不得天天蹦到他面前呢——”

“那,现在要不要过去?”他问。

简直就跟伊甸园里的蛇一样,在哄人吃苹果——而景灿灿是个抵抗力挺差的人,一下子就中了招,兴高采烈的就答应了,还拉着他的手臂,挺感激,“陈叔叔,我一直知道你就是个好人,一直是个好人。”

是呀,是个好人。

陈烈想知道的更多,关于好人之外的事,比如她还知道哪些事——比如、比如,他的眼光,她的想法,是不是能走到一块儿去,她随便乱猜的?有这么巧的事?他会信?

会信才是怪事!

他要晓得中间有什么事儿,她怎么都晓得!

“那你下次请我吃饭得了,现在就走,说不定还能赶上跟卫殊一块儿吃个晚饭什么的,我再送你回来?”陈烈建议道,一点一点的,建议的挺到位,“这样子可行?”

把个景灿灿弄得更惊喜了,刚才还愁怎么过去,都快晚上了,怎么过去怎么回来都是件事儿,现在她都不愁,人家都替她想好了,她得谢人家呀,凑过去就朝他脸上亲,“陈叔叔,谢谢您,您可真是个大好人,我太爱您了——”

瞧瞧她——亲一下就放开了,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头。

一路上都是这样子,一点别个想法都没有,好像车子里就她一个人似的,她还怕自己身上的衣服太古怪,也就普通的衣服,瞧着好像有些不时髦,冷不丁地又想起来这车里不止她一个人,心无芥蒂的问,“陈叔叔,您觉得我这一身怎么样?”

短袖t恤,加条七分裤,瞧着就跟普通女生一样,可她哪里是女生,早已经熟透了,都有孩子了,能不熟透了吗?——眉眼间就跟普通女生不一样,有一丝淡淡的女人味,而不是女生味儿——

他晓得她熟了,却是一笑,温和的,真跟是她的长辈一样一样的,“挺好的,卫殊会喜欢的,他不喜欢也得喜欢。”

她一听,更欢喜,忍不住抓着他的手臂晃了晃,下意识地就做了撒娇态,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想着就要见卫殊,她还有近张情怯,都好几个月,她想呀想的,都快想死卫殊了,她不算这半年的时候,把上辈子的时间都算在一起,觉得挺长的,长的都叫她有些扛不住——

思念排山倒海似的将她给淹没,她到是还思及一些别的事来,离卫殊的地儿太远了,她在路上就找点别的事给打发一下时间,也叫她奇怪的是贺乐妍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上过门,可能是太忙?

她还是挺想念贺乐妍。

毕竟她想拉贺乐妍一把,狠狠地拉人一把,将人从泥潭里拉出来,但都没有碰面的机会,她也没那能力拉人一把,这才叫她耿耿于怀,帮人不是说句空话就成,得用上力才行——她想了想,“叔叔身边没有人?”

好像没见过?她是这样想的,但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她就是一问,好将贺乐妍引出来,既然上辈子他与贺乐妍有缘份,那么这辈子,估计也是有的,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区别吧?

陈烈丝毫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反而是眉毛微微上挑,“想给我介绍个?”

她立即乐了,竖起大拇指,还夸奖道,“叔叔就是厉害。”

“谁?你认识谁?”陈烈还问她,似乎挺有兴致。“什么样的,说出来叫我听听?”

她当仁不让的想提“贺乐妍”,但三个字在嘴边,她又觉得不好说,想必他也是听说过贺乐妍的事,一下子就提出来似乎是可能不会叫人欢喜,她索性来了个“曲线救国”似的计划,“叔叔喜欢什么样儿的?”

要是晓得他喜欢什么样的,就建议贺乐妍朝什么样的发展才行。

陈烈沉默了一会,好像这个问题一时半会都说不上答案来,好半晌,他才看向她,慢理斯条地说了个答案,“跟你一样的?”

她的心瞬间剧烈跳动,像是被惊动了般的瞪大了双眼,——但瞬间,她立马的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意一丝没掉,“陈叔叔真爱开玩笑,您同我说,我又不会同别人说去,您这样同我开玩笑,我挺难受的…”

回应她的是“哈哈哈”大笑声。

叫她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那点点紧张的意思一下子就没有了,她笑得更大方,“叔叔,您就老实说,喜欢什么样的,我又不嘴碎的,来嘛,跟我说说嘛?”

她拉着他胳膊,始终没放下,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陈烈没拉开她的手,就任由她拉着,很纵容似的,“小孩子家家的,你晓得什么叫喜欢?”

被这么一说,景灿灿反而不乐意了,她一手指指自己,一脸的不服,“我都有孩子的,我都有卫殊,哪里会不晓得什么叫喜欢?”

“是吗?”陈烈淡淡地问她。

她立即点头,还是很肯定的点点头,不止点了一下,是点了好几下,“我肯定是知道的,我喜欢卫殊,卫殊也喜欢我,我们相互喜欢,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陈叔叔您太小看我们年轻人了——”

“年轻人”这三个字说出口,其实她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只是她晓得自己是欢喜卫殊,年轻时候的心情一直就没有变过,从来不会变,她一直是这么认为。

车子一路前行,外边的天慢慢地变黑,街上的路灯渐渐亮起——她的心一直追随着开动的车子往前,人在车里,心几乎已经飞到了卫殊那里,只可惜她今天是为了考试出来,没带上儿子出来。

“你晓得就好,晓得就好。”陈烈重复后面的四个字,语速很慢。

她听着有些不对劲,可没从他的脸上瞧出些什么来,以她对自己的眼力界自豪的程度来讲,根本就不会认为自己看不出来,而是他根本没有什么事,下意识地就觉得是自己多心,“我瞧着乐妍姐挺漂亮的,戏也演得好,我挺想跟她见见面,可惜她太忙了。”

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贺乐妍,口气很熟。

“跟你边叔叔说一声,不就能见了?”他就那么一说,仿佛很简单的事,“你边叔叔最近可捧着人,叫来陪陪你也不是什么不行的事,你打个电话就行。”

好像什么事在他嘴里就是件简单的事,听得景灿灿真是万分感动,好像真是她亲叔叔似的,唔,比她亲叔叔还要亲,这亲的什么事都能替她办到,叫她想到动画片里的机器猫的大口袋,只要一说就什么事都成了。

她乐得就想打个电话给边放,虽说她巴不得这辈子跟边放不见面,可谁叫贺乐妍现在是边放的女人呢,还得打个交道,必要时嘛,还得见见。

等真到了卫殊租住的小房子外边,房子的门紧紧锁着,窗帘也是拉着的,灯没亮,瞧着没人,——景灿灿一颗热腾腾的心顿时冷了不少,千里奔来见情郎,情郎不在家,奔了个落空,往边上一问,才晓得卫殊去了城里,估计是明天才能回——

她个心情呀。

难受呀。

陈烈就坐在车里,没下车,稍等了一会儿,就见到她回来。

下车时是兴高采烈,回来时是垂头丧气,完全是两极化的情绪。

她拉开车门时,还是有气无力,瞧着车子都快像拉不动的架式,看在陈烈眼里多少有些嫌弃她的小女孩儿情怀,还是替她拉开车门,温和地问她,“怎么了,不跟卫殊聚一下,这么快就回来了?”

卫殊在哪里——

他是晓得的,不在这里,在城里。

有些事,他晓得,不一定说出来。

但是景灿灿不晓得,她蔫蔫的,没有了精神,耷拉着脑袋,靠在车里,有那么一秒钟,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她跟卫殊上辈子没成,这辈子也成不了?怎么就那么凑巧的,她来了,卫殊人不在?

也就是刚闪过这个念头,她就不想了,很迅速地将这个念头压下来,听他这么一问,她缩在车里的角落,还长叹口气,“人不在呢——”

怎么听,都觉得这声音有些个万念俱灰的意思。

听着就叫人不自在——陈烈反正是这么想的,觉得有些酸,难道是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酸的?他年轻人接触的不多,就边放那样总是不成长的例外,“下次再过来找就是了,泄气什么的,要过来不是挺方便的事?下次带上你儿子也不是挺好的?”

景灿灿立时就想开了,觉得真没有什么,“叔叔您真好,您一劝,我就觉得没什么了。”刚才她真是想得要生要死的,觉得还不如不重活呢。

一想开,她就没事了。

“那,我还是请您吃饭,还是您付钱。”她看看手表,回城里还早,现在她肚子刚刚饿得很,“叔叔您觉得怎么样?”

“行。”他应得很爽快,一点迟疑都没有,“要不要再请上你边叔叔?”

她自然是点头答应,顺便再竖起食指,“叫边叔叔把他女朋友带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