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一)

钱太医面如死灰的站在那里,他刚刚给贵妃把脉,本来按照平时的说法,贵妃和胎儿一切安好。可是,贵妃不知怎的,忽然说她肚子有点儿疼,感觉到胎动有些不正常。

她这么一说,钱太医就汗如雨下了,因为那平稳的脉象,分明在告诉他,贵妃没有事,甚至在告诉他:贵妃没有怀孕!

他紧张,他在流汗,他害怕了,后悔了。后悔为什么当初要答应这个女人作假,那可是欺君之罪呀!

“娘娘的脉象平和,应该,应该没什么大事…可能,可能是积夏之症,无须用药,臣,臣觉得还是喝点安神汤吧?”钱太医哆哆嗦嗦的说了这些,准备起身去准备安神汤。

“慢着,”贵妃轻巧的叫了一声,语气平淡,柔柔弱弱的。“钱太医的两个儿子如今听说可出息了,医术已经能和杏林桓家相媲美,现在没人敢看不起他们了,真是孺子可教。”

“这多亏了娘娘提携。”他不明白,这时候怎么忽然扯上了他的儿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做父母的不管牺牲多大,都希望他们能够平平安安的,你说是不是啊,钱太医?”

钱太医的腿抖如筛糠,脑门上的汗滴滴的往下流着,他举起袖子擦了擦,却很快又流了下来。

“娘娘,您有话不妨直说,老臣知道,自从老臣做了假之后,老臣的脑袋就不是自己的了。娘娘有皇上的宠爱,可以相安无事,可是臣…”

“钱太医,本宫也是为了你好,如今,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本宫到有个好办法,让咱们都不必那么心惊胆战的,只是要委屈一下太医你了。”

钱太医跪倒在地,磕头说道:“只要娘娘能饶恕老臣的那两个儿子,老臣就是搭上这条命,臣也不后悔。”

安若怡笑了,她一边笑的无比诡异,一边轻声说道:“太医,本宫就等你这句话了。”

夜晚,紫宸宫里异常的寂静,自从兰儿死之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了欢笑。那丫头最喜欢搞怪逗人开心,如今她不在了,众人总感觉身边缺了点儿什么,紫宸宫最受宠的宫人不是死了就是走了,大家都提不起精神来。

而皇后,因为文渊的那段话,整日活在对邢风的怨恨中,虽然现在没事了,但如果当初不是桓知秋救了自己两次,她和孩子,恐怕早就双双魂归离恨天了,让他们得逞,死的未免太窝囊!

一珍抱着孩子,看着小皇子洁净的面庞,口中呢喃道:“我的儿子啊,你可知道,你父皇容不下我们,咱们可真是命大呀!要不然,咱们母子只能到地府去伸冤了。儿子呀儿子,你若真喝母亲心意相通,将来,就要为母亲报这个仇!”

她只管自己呢喃,不觉身后出现一抹黑影。

那名影子站在她身后,忽然拜倒下去,低声道:“参见主人!”

一珍回头一看,知道是如歌,便问道:“你都想好了?”

如歌不起身,恭敬的答道:“是,从今以后,如歌只会效忠主人您,不会再理会旁人的命令!”

一珍点点头,把孩子放下,扶起如歌,说道:“很好,不过你要记着,你决定效忠于我,萧毅就不会容下你,所以,如果你一旦背叛,不仅本宫会要了你的命,萧毅也会找人杀了你。”

“属下明白!”如歌坚定的点头,随即问道:“不知主人此次安排给属下的任务是?”

一珍的眼中冒出火光,说道:“本宫怀疑宫中长期潜伏着一名赤焰国的奸细,不管你用多少人力物力,无比要将这名奸细找出来!此人的武功很高,连文渊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应该就藏在关雎宫左右。找到他之后,查明安若怡的真实身份,并且,杀了他!”

“属下领命!”如歌再拜,见皇后没有别的命令,立马起身,消失在浓浓暮色中。

只可惜,已经有人比她们快了一步,所谓先发制人,那人筹谋已久,就等这一招实行,让皇后再无翻身之日。

是夜,关雎宫的安贵妃忽然喊腹痛难忍,宫女们看见她的床上流了好多血,顿时惊慌起来,有人还算机灵,立马去请了一直为安贵妃把脉的钱太医。

当钱太医来了的时候,安贵妃已经痛晕过去,据说,贵妃晚上只是喝了一碗安神汤而已。

钱太医无所畏惧的说,安贵妃已经小产。

皇帝的亲卫们很快将大义凌然的钱太医拿下,而钱太医则大笑着好不抵抗,好似完成了一件很光荣的使命一样。

邢风看到从安若怡下身流出来的鲜血,顿时头晕目眩,他甚至隐约看到了一个未成形的胎儿——当然,这不过是一个假象,那个东西很快被埋了起来,没人敢多看一眼。

“皇上…”安贵妃醒了,痛哭流涕,假装弱者一向是她的拿手好戏,何况是这样的丧子之痛,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怀疑她。此时的她,更加是悲痛欲绝,哭的肝肠寸断,“咱们的孩子…孩子…”

邢风也陪着她一起哭泣,没有什么比自己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更痛苦的了,虽然那不是什么孩子,但他以为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如此宠爱的女人一直都是那么的温婉可怜,却偏偏有人要害她。

邢风悲痛的同时,也在恨着,恨这个夺走他们孩子生命的人。他心中猜的**不离十的这个人,当然就是皇后,萧一珍。

废后(二)

钱太医被送到了刑部,原本他没必要受那些苦,因为不管他有没有被严刑拷打,他都会招出那个人来。但是,为了做做样子,为了众人能够更相信他,他还是咬牙经受了一些刑法,直到他那副老骨头实在是扛不住了,他才准备招供,这样一来,就显得很真实。

“说!是谁指使你谋害贵妃的?谁是你的幕后指使者?说!”刑部尚书青筋爆出,扯着嗓子喝道。

钱太医咧开嘴,凄惨的一笑,说道:“是…皇后。”说完,他用力咬断舌头,自尽了。

所有人都怔住,刑部主簿不知该不该将钱太医的供词记下,他知道,刑部是摆脱不了帝后两派的双面夹击了。

其实邢风心里也在犹豫,他希望钱太医不要招供,因为他真的害怕,如果那个害死若怡腹中胎儿的人真的是一珍,他该怎么处置她呢?

他想啊想的头又疼起来,本来这种天气不会让他的咳嗽发作,他却因为思虑焦心,咳嗽愈发的严重了。

再加上若怡整日在他面前哭泣着,一样一样的拿出那些邢风赏赐给胎儿的小玩意儿,还有准备好的小衣服鞋袜。她摩挲着上面可爱的图像,眼泪“吧嗒、吧嗒”的低落到上面,那悲痛的神情,恐怕是世上最负盛名的伶人也难以演出来,仿佛她真的失去了一个孩子,真的经受了母子分离的痛苦。

邢风一面安慰她,一面催促着李德全去盯紧刑部的人,要他们赶快将钱太医的证供呈上来。李德全当然会没日没夜的在刑部候着,但是他并不是为了皇上,而是为了皇后。

皇后得知贵妃小产之后,分明觉得里面蹊跷,但她还不至于想到,从一开始,安若怡就是假装怀孕。她想去探望安若怡,却被皇帝挡在关雎宫外,直觉告诉她,皇帝对她的戒心,还有安若怡对她的憎恨。

她不也曾利用过孩子对付安若怡吗?但她从未想过会用孩子的命来交换安若怡的失宠,那样不值得。虽然她不太喜欢这孩子,她之所以生下这孩子,无非是想让他继承皇位罢了。

她一手抱着小皇子,一手牵着珠颜,她们站在火红色的石榴花下,看着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珠颜咯咯笑着去追逐那些蝴蝶,小皇子看着珠颜也在傻傻的笑着。此情此景在外人看来,很是温馨,但只要细心一些的人就能注意到,皇后紧蹙的峨眉,和忧郁的眼眸。

李德全不方便过来,所以遣了一名心腹小太监,那名小太监到了紫宸宫,看到皇后站在那里,悄悄的凑上前去,告知了皇后想要知道的消息,然后立马匆匆的走了。

皇后的脸色变幻莫定,抱着小皇子的手,却在暗暗的用力,小皇子吃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福娘连忙上前将小皇子抱走,深怕皇后一个不慎就伤到了小皇子。

“真是可笑,本宫和那什么钱太医连面儿都没见过,竟然污蔑本宫!安若怡,你这一招未免太狠了,连自己腹中的孩儿都不放过,就是要为了陷害本宫吗!”一珍掐了一朵石榴花,愤怒的挼搓碎了,花瓣沁出的汁液,将一珍的手指染的绯红,好像流出的鲜血一般。

阿罗站在她身后,眼光悠远的随着珠颜的身影而游弋,她徐徐说道:“娘娘,您是否想过,其实那胎儿本身就有古怪,只是碰巧让娘娘背上这个黑锅而已。”

一珍的心骤然加速的跳动,紧接着阿罗的猜测,她进行了更大胆的猜测:“也许,那孩子本身就是个幌子…快传桓知秋来见我!”

小路子火速前往太医院,传召桓知秋,却无比惶恐的带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桓太医在外出采药的时候,被强人袭击,如今卧床不起,怕是有性命之忧啊!”

一珍心叫不好,想此番安若怡是做足了功夫要和自己拼到底了,她明知桓知秋是自己的得力助手…这个贱人!

来不及多考虑,正想叫如歌前来,却见惠妃匆匆的往这里赶来。只见她气喘吁吁的跑到皇后面前,连基本的礼节也顾不上,只是一味急道:“皇后,不好了,我父亲刚刚传过话来,说是以左相一派的人已经草拟了废后诏书,现在正在勤政殿,就等着皇上点头了!皇后,他们…他们这是要废了你呀!”

众人一下子围到了皇后身边,如临大敌。

事情来的太快,一珍感觉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邢风在安若怡和众位大臣的撺掇下,浩浩荡荡的往紫宸宫而来。

待走到紫宸宫门口,邢风却转头往后退缩。众人一把拦住,叫道:“皇上,皇上…”

“朕,朕头疼,头疼欲裂…”邢风双手敲着脑袋,脚步有些紊乱的挪动着。

“皇上,此等妖后竟然枉顾法纪,谋害皇嗣,实乃罪大恶极…若此次不将其拿下废黜,难以立后宫之法,堵天下悠悠众口,皇上…”左相等人纷纷跪下,声泪俱下,仿佛失去孩子的是他们自己一样。

邢风经不住众人的再次跪求,只好硬着头皮往里面闯。

奇怪的是,紫宸宫的宫人们照旧洒扫庭除,丝毫不为之所动,各人脸上都是平静的面容,好像早就预料到这样的场景一般。

“李德全,朕和皇后成婚多久了?”邢风忽然问道。

“回皇上,有六,六个年头儿了。”李德全支吾着,心里还盼望着皇上收回成命。

“六年了,朕和珍儿都六年夫妻了…”邢风驻足,望着深宫里悠悠的叹气。

“皇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是去晚了,恐怕皇后有所准备,就…”左相焦急的提醒道,他之所以这么着急的想除掉皇后,无非是因为,他自己知道,他没有把握对付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太强势,若今日不借皇嗣一事除去她,只怕日后在朝堂上,倒霉的是自己。

邢风叹了一口气,又往前走着,穿过大殿,一直到了紫薇殿后面的花园,皇后正带着小皇子和珠颜在那儿玩着,意外的是,皇后竟然换了一身平民妇人的衣裳,看上去质朴可爱。

一珍见皇帝前来,笑容可掬的上前参拜:“臣妾参见皇上。”

邢风稍微愣了一会儿,随即轻咳了一声:“咳,皇后,你怎么穿成这样子了?堂堂梁国的皇后,在宫中如此穿着,不怕被人贻笑大方么?”

一珍笑道:“因为臣妾知道皇上早晚会来,所以换好了这身装束。只不过…”她的眼睛扫视了一眼众人,众人除了左相,纷纷低下头去。“只不过,臣妾到没想过您会带这么多人来,您贵为天子,立后废后,都是您说了算。何必劳师动众,诸多大臣相陪呢?臣妾已换好了衣裳,就等着您宣读了诏书,臣妾好收拾行囊,齐国是回不去了,弟弟们不会接受我这个被废的姐姐,所以,臣妾就想,还是归隐田园山林,做个平凡的农妇为好。”

她的眼中慢慢的沁出眼泪,看着邢风,含笑道:“从此以后,皇上您继续做您的皇帝,臣妾,就过我小女子的清贫日子罢了。”

邢风动容,嗫嚅着唤道:“珍儿…”

废后(三)

左相见邢风立场不定,有些焦急,好容易走到了这一步,恐再生变。于是,他不得已跳出来说道:“皇后娘娘,废后不想您想的这么简单,如果作为一个皇后,没有履行做皇后的职责,没有统领好后宫,甚至在后宫中作出违反法纪的事,那么…”

“左相大人说的是钱太医的供词吗?”一珍轻蔑的看着他,“我和钱太医素未谋面,试问,我怎么可能让一个毫不认识的人来做这种蠢事?还有,他明明已经招供了,为何还要咬舌自尽?这些疑点,刑部的人还要继续追查下去,不敢贸然呈上定论,左相大人却如此焦急…皇上,臣妾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您,您知道吗?桓知秋桓太医,被人打伤了,如今生死不明,据说,打伤他的人,是宫里的。”

邢风错愣,问道:“这,有这回事?”

“因为有人要陷害臣妾,桓太医授命于臣妾查明钱太医之事,恐怕他发现了什么,才被杀人灭口…”

“但是钱太医为何要陷害皇后,他明明已经招供…”左相急忙辩驳。

“左相大人,您这么急做什么?其实,单凭一个在太医院不是很受人推崇的太医的一句话,怎么能判定一国之后有罪呢?”她看着左相,又看着皇帝,强笑道:“臣妾和皇上一起走过了六年的风风雨雨,为了皇上,臣妾不仅做到了一个妻子应尽的责任,虽然有时候和皇上意见相左,那是因为,臣妾不仅是您的妻子,也是您的臣子,为了能做到一个臣子应作的本分,臣妾往往顾不了那么多,只希望,能够秉承父皇的愿望,辅佐皇上成为一代圣君。若果皇上您也认为,单凭一个太医的污蔑,就能将臣妾定罪,臣妾毫无怨言…”

邢风往后退了一步,不知所措的看着跪下的一珍,她的眼中含泪,望着邢风:“只是臣妾就这么走了,膝下还有幼子,又有珠颜郡主要抚养,实在…心有不舍…”

此时,皎月带着珠颜过来玩耍,两人看到眼前的一幕,珠颜一听一珍说她要走,立马上前抱住邢风的大腿,哭道:“母后为什么要走?我不要母后走,我不要母后走…”

邢风彻底心软,上前一把扶住一珍,含泪而道:“朕错了,朕糊涂,一珍,都是误会,都是朕的错…”

一珍站了起来,心中大石落地,继而开始反攻,她微笑的看着左相,说道:“左相大人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左相只觉兵败如山倒,一边往后藏着,一边支吾着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是…是臣新近做的一篇文章罢了。”

一珍和善的笑道:“是么?左相大人先前为太子太傅,想必学问一定很好。皎月,你站在那儿做什么?你以前也一同授学于太傅大人,对吗?你过来,读一下这篇左相大人的新作,看看你的学问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众人没料到皇后会有此一招,都惊愣的说不出话来。

皎月不明所以的站在那儿,看着邢风,邢风背立过去,不敢看眼前的情景。皎月走到一珍身边,傻傻的拿起左相手中的诏书,开始慢慢的读了起来。

“诏曰:皇后萧一珍…”皎月怀着惊异一口气读完,左相一边听,一边苦笑,最后被众人扶着,竟站不直身子。

皎月读到最后一句:“朕谓此书,痛定思痛;忍痛割爱,废后悦天…”她惊叫一声,“啊!皇后姐姐,哥哥真的要废您!”

一珍含笑接过诏书,反复的看着,末了,评道:“果然不错,文风奇特,很有风范,不愧曾是皇上的师傅。”她又含泪望着邢风,道:“皇上是现在就算宣旨了,还是等到明儿到朝堂上去宣呢?”

邢风恼怒的瞪着左相等人,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一珍看着左相,笑问道:“左相大人,您还有事儿吗?”

话音刚落,一队紫宸宫护卫冲了进来,纷纷将左相等人拿下。

紫宸宫的戏码慢慢落幕,关雎宫却尚未开始,从紫宸宫通往关雎宫的路上,一名小太监正卯足了劲儿的狂奔,他一路奔至关雎宫,径直冲向宫内,跑到了安贵妃面前。

“如何?”安若怡焦急的问。

小太监无奈的摇头,喘着气说:“原本,一切都安排的好好儿的,谁知皇上又中途变卦了,加上皇后巧舌如簧,皇上进退两难,现在,连左相大人都被皇后的人,给拿下了!”

“什么?”安若怡瞪大眼睛,好像不相信他说的话。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他的孩子呀!他亲眼看见自己痛晕在床,汗如雨下,泪珠儿直滚的场面,他竟然还是无动于衷吗?说什么严惩凶手,就那个女人说两三句话,他就全忘了吗?自己为了让众人觉得逼真,还服下了让小腹剧痛的药,这些苦,难道都白受了吗?

她猛然间看到桌子上的水果刀,然后,她扑上前去,在下人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刺向自己的手臂。

“啊…”她吃痛叫了一声,匕首掉在地上,那小太监惊慌失措的看着她,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墨纹一步上前扶住安若怡,安若怡奸笑着说:“你们别怕,你们都看到了吗?本宫的伤,是刚才那个刺客刺伤的。”

两人怔住,片刻间,那名小太监醒悟,转身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有刺客!快来抓刺客呀!”

虽然有人质疑,大白天的怎么会有刺客,但是关雎宫还是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接着,便有人发现那名刺客逃到了皇后的紫宸宫内。

邢风刚刚坐定没多久,就听到了安贵妃遇刺的事情,忍着头疼,赶到关雎宫,却听说刺客逃到了紫宸宫不见了。他先是怔忡,继而挥手道:“那还不快去保护皇后,万一刺客伤到皇后,朕拿你们是问!”

天下本无刺客,这些侍卫又该如何是好,若是不去恐怕惹恼了皇上,若是去了又恐惹恼了皇后,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在关雎宫和紫宸宫的路上徘徊着。

“若怡,若怡别怕,朕来了。”邢风看到安若怡手臂上的伤,顿时心疼起来,忙把她揽在怀里安慰着。

“风哥哥,风哥哥我怕,我真的好怕…”若怡含着泪,伏在邢风怀里哽咽着,“风哥哥救我呀…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为什么她还不肯放过我呢?为什么?”

邢风一边安慰着她,一边说道:“若怡,别怕,一珍不会害你的,她没有。”

“不,不…”若怡从他怀中挣脱,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他,“她不会放过我的,她真的不会…其实我从来没有泄露过她的秘密,真的…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呢?风哥哥,你一定要救我呀…”

邢风诧异的盯着她,问道:“什么秘密?”

安若怡的眼中划过一丝狡黠,她知道她要成功了,既然邢风不顾念自己和孩子,可见他有多么喜爱一珍了。一个男人,最容忍不了的,就是他所爱的女人,心中爱着别的男人!

虽然在用这一计划的时候,她有些心痛,有些嫉妒,但她知道,这是杀手锏,只要她说出来,萧一珍必死无疑!

“其实,那年在红枫林,我真的亲眼看到皇后和瀚哲王在那里幽会…所以后来,皇后才会想尽办法的要除掉我呀!”

邢风怔住,胸口仿佛被人重重锤击了一下,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双眼无神的看着安若怡,有些语无伦次的问:“你,你说什么?”

安若怡幽幽的说道:“我是说,萧一珍和瀚哲王有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啊…”邢风心中大恸,一口鲜血喷出,正喷在了安若怡纯白的丝质睡衣上。

“风哥哥…”安若怡尖叫着,她的心也好痛,为什么,为什么风哥哥这么难受,他就真的那么爱萧一珍吗?甚至超出了她的想象,超出了对她自己的爱

疯魔(一)

皇后还在脱离废后的心有余悸中,前院又传来皇上咳血晕倒的消息,她匆忙换好衣服,准备前往照看,小皇子却在这时候哭闹起来,怎么哄都不停止。

一珍不耐烦,对福娘说道:“你不必跟着了,照顾小皇子要紧,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了,最近这么爱哭,可别越来越像皇长子似的。”

福娘连忙从奶娘怀里抱过孩子,哄着。

一珍无奈的摇摇头,疾步跨出紫宸宫大门,她不知道,她这一走,再没有回来的可能,再也见不着她的儿子了。

原本晴好的天气,竟一下子变得灰暗起来,天空中弥漫着浅灰色的云,低低的漂浮着,覆盖住耀眼的阳光,使得明媚的景象显出悲怆的晦涩。

忽然之间,起风了,大风刮着树枝上的叶子离开了枝桠,随风狂舞着。人们背过脸,用手挡着风,寸步难行。

过了一会儿,风停了,这风莫名其妙的刮起来,又莫名其妙的停下。

采叶和阿罗慌忙帮皇后整理衣衫,皇后的心中渐渐不安起来,她抬头看了看浮云,浮云被风吹散了,阳光又重新洒向大地。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天下将亡,必有妖孽!

却不知亡的到底是不是天下?谁又是那个妖孽?

“好像是个不祥的预兆…”她抬着头,呢喃了一会儿,但容不得她多想,已经有人来催促了,难道是皇上不行了吗?她心中想到,真是奇怪。

她加快了脚步前往关雎宫,嘴角一抹嘲笑,难怪会有这样不好的感觉,怎么皇上每次犯病都在这鬼地方呢!

来到关雎宫内室,皇帝躺在榻上,周围围了一圈太医,安若怡坐在床边,正给邢风喂药。

“皇上…”一珍顾不得行礼,径直绕过那些太医,站在榻前,轻轻唤了一声。

邢风的目光慢慢转过来,当看到一珍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睛忽然瞪的好大,好像所有的怒气都集中在那里,愤怒的要迸出火焰来了。

“贱人…”邢风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两个字,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珍懵了,她不解的看着皇上,邢风好似不愿再看她一眼,脸上的表情除了痛苦就是厌恶。

安若怡把药碗放在一边,轻轻拍着邢风的胸口,柔声道:“皇上,您别急,有什么话慢慢儿的说,别急啊。”

邢风抓着若怡的手,指着一珍,喘着气说道:“你,废后诏书,你都看了。朕,差点儿误信了你,贱人!咳咳…朕要废了你,现在…就废了你!”

一珍看着他,又看了看安若怡,好像明白了什么。

心的那一块伤口又裂开了,阵阵的疼。

“皇上您最终,还是要废我?”一珍苦笑着问,刚才在紫宸宫中那样的凄婉,转过身去,旁人面前,又是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