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路上小心,再见。

[附]仙人掌,仙人掌科。浆质多年生植物。茎长椭圆形而扁平,多数连接,绿色有刺,大的高达丈余。初夏,由茎上端出花蕾,开复瓣,形如牡丹而小,色有米黄、赤黄等。此花在四川省沪定的山上野生成林。一节茎长约有二尺左右,参差不齐,高大如树,主干已成木质,呈绿色或赭绿色

正式版 第九章 杜鹃似雪

(更新时间:2003-11-16 22:19:00 本章字数:19028)

好久不见。

不好意思,我也没有想到会耽搁得这么久。

是的,这次天津之行非常愉快。

我在一个小寺庙里住了一段时间。

嗯,风景非常美。

真的是一个小寺。寺里只有一个老和尚和两个小沙弥。

猜对了,让我流连忘返的还有一个原因,我渴望得知一个美丽的故事,而且,如愿以偿。

还想听紫罗兰吗?

呵呵,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反正也赖不掉?

遵命。那就先给你讲我这次旅途上得来的故事,一个关于杜鹃花的故事。

我第一眼就觉得这座小寺不同寻常。

小寺的年代仿佛已经很久远,但还不算破败。隐藏在幽幽青山里,独有一番古老苍茫的韵味儿,我喜欢这样宁静悠远的小寺多过那些香火鼎盛的大庙。更特别的是,这座小寺的门前院后,到处都植满了杜鹃花,且全是莹洁似雪的白杜鹃。

是三月初春的天气,杜鹃开得格外娇艳迷人,一团团一簇簇,繁茂旺盛,不经意地就把人带到初降瑞雪的意境当中,那些开得如痴如醉的杜鹃花,真是像极了积在绿叶上的雪花。

我带着朝圣的心情向小寺走去,行在这茫茫花海之中,感觉自己的一身的尘垢都被涤净。这里到底住着什么样的僧人?为何会煞费苦心地种植这许多美丽的白杜鹃?它对他们来讲,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寺门没有关,毫无保留地向世人敞开着,我沿高高的的一排青石台阶拾阶而上,杜鹃更多了,随处可见。凡是有泥的地方,都被如雪的花朵覆盖着,我一时竟有些惶惶,仿佛误闯了花仙子的禁地,这般的人间仙境,岂容世俗凡人随意乱闯?但是,眼前的一切,为何偏偏又带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一次的轮回里曾经走过的一样,我惊怔了。

我心神恍惚地步上石阶,前方隐隐有语声传来,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林,一座灰色的庙堂若隐若现,转出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佛堂前面有片不大的水泥空地,围坐着一群人。

我站在原地。看那些人的打扮,多数是些附近的村民,也有三两个像是游人。他们围着一个青衣老僧,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时有笑声传出。

笑声过后,一个游人问老僧,“那怎样才能认识自己的佛性呢?”

老僧微微一笑,道,“你心里那么忙,怎么能成为悠闲的人,享受安宁自在的佛性呢?”

我眉一挑,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我站在圈外,仔细打量那个看起来很得众人爱戴的老僧。他年纪应该很大了,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那些皱纹改变了他脸骨原有的形态,带给人僧侣一惯慈眉善目的表情。我凝视着他,怔怔出神,真奇怪,我又一次有了那种很熟悉的感觉。

“禅宗认为,在佛法的最高领地上,最忌讳用认识去把握。”老僧看着那个游人,不急不缓地道,“把认识活动放下来,反而处在这个最高领地之上了。禅师们不是常说,‘无时恰恰用,用时恰恰无’吗?”

“那就是说…”这个游人接着问道,“在修行中应使自己的心达到极为安宁的状态,什么杂念也不起,是这样吗?”

老僧淡淡地看他一眼,微笑着反问道,“这样的境界,不也是一种病态吗?”

游人不服气地道,“可是,如果把这个境界的心态转过来,不就成了师傅所说的忙了吗?”

“安静是每个人所追求的,但是为安宁而安宁,放弃了许多责任的安宁是不可取的。”老僧又用他不急不缓的声调向他解释,“静只是一个方面,动也只是一个方面,要达到动而无动,静而无静,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才能知道什么是禅。如同你驾着轻舟,顺着江水下扬州那样轻松愉快,才可以欣赏沿岸的无限风光一样。”

众人似有所悟,那游人笑道,“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提出来,您可以一个一个地予以解答,如果碰上了成千上万的人同时向你提问题,不知师傅如何作答?”

老僧微笑道,“我只好像孵蛋的老母鸡了。”

哄堂大笑,众人乐不可支。

我也笑了。

我想我明白那老僧的意思,母鸡孵蛋,对一个蛋,母鸡也孵,对三个、五个、十个、二十个蛋,母鸡还是同样尽心尽力地去孵。这便是母鸡的精神吧?

只是反过来想,不知那个提问的游人,有没有把自己的问题当作蛋,而把自己当成母鸡来孵这个蛋呢? 我不禁微笑起来,老僧讲完,抬头不经意地看向我,波澜不兴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诧色。我对他微笑颔首。

他也浮起一抹笑意,然后对坐在地上的众人道,“今天我们就讲到这里,大家回去吧。”

人群慢慢散开,老僧从蒲团上站起,缓步向我行来,“施主上香?”

“来到庙门,总要拜一拜佛的。”我微笑,“我听说贵寺可以借宿?”

“阿弥陀佛!”老僧低下头,“施主远来是客,如不觉草寺简陋,尽可在此住下。”

“多谢师傅。”我微微欠身,“敢问师傅法号?”

“老纳忘怀。”老僧微笑。

忘怀?好奇特的法号,未知他到底想忘怀什么凡尘旧事?

“清风!”他唤来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眉清目秀的小沙弥,“把这位施主带到厢房。”

我再次感激地欠身,跟在这个名叫清风的小沙弥后面,一路清静无人,我好奇地道,“小师傅,你们寺里好像没有几个人?”

“寺里就只有我,师傅和明月师弟三个人住。”清风抬头看我一眼。

“明月?”我怔了怔,“好奇怪,你们的法号更像是道观的道士,不像僧侣。僧侣不是应该按字辈起法号吗?”

“我们的师傅跟其它寺里的师傅不一样。”小沙弥淡淡地道,似乎我的提问在他眼里是件十分奇怪的事。

我忍不住微笑了,这个小寺,真是有太多地方让我好奇了。

我住的厢房清幽干净。

进了屋,我开始收拾行李,把背包里的东西一样样地拿出来整理,我有个预感,我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预感,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有敲门声,我走过去打开门,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小沙弥站在我的门前,他穿件灰布僧衣,正弯腰捧起放在地上的一盆白杜鹃。

他抬起头来,我才发现他竟然长得十分清秀,两个脸蛋通红,眼睛又黑又大,清澈而不谙世事,仿若神灯。

“施主,师傅叫我送这盆花到你的房间。”他不待我出声,便走进来,把花盆放到我窗前的木桌上。

“你是谁?”我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只是忍不住想逗逗这个模样讨喜的孩子。

“我是明月呀。”他挺骄傲地说着,仿佛我到了这小寺没听说过他,是大逆不道的。

我便笑了。

我看向桌面那盆杜鹃花,洁白的花瓣儿像玉一样光洁,它们娇柔地伸展着腰肢,仿若一个刚刚才从梦中醒来的慵懒女子。

“好漂亮啊。”我赞叹道,“明月,代我谢谢你师傅。”

“嗯。”明月点点头,眼神落在我床上零乱的行李上,“施主要在这里长住吗?”

我歪着头想了想,“也许吧,我自己也不清楚。”

“那太好啦,我可以带你到山上玩,山上可好玩了。”明月兴奋地道。

到底是个孩子。我笑了,“好啊,谢谢你。明月,你们寺里经常都会有人来听忘怀师傅讲经吗?”

“对啊。村里的村民经常上来听禅的。”明月挺得意地道,“城里有时也会有人来听,人们都很喜欢师傅。”

看得出来。我暗暗地道,伸手抚上那盆白杜鹃,“明月,为什么你们寺里种了那么多杜鹃花?是种来卖的吗?”

明月愣了一下,急忙捂着我的嘴,道,“施主,这话可别说给师傅听到,师傅才不准别人碰他的宝贝花儿一下呢。”

我怔了怔,“那是为何?”

“这个,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啦,反正,咱们师傅就是喜欢这种白色的杜鹃花,别的颜色的他一概不种的。”明月道,“平时师傅可宝贝他这花儿呢,我今天还觉得奇怪,怎么师傅会叫我搬一盆杜鹃到你的房里来的。”

“为何?”我更奇怪了,“这盆杜鹃,不是代表师傅欢迎客人的心意吗?”

“不是啊,师傅从来就没有给来寺里住的施主们送过杜鹃的,而且我们每次还得费力气向施主们先打招呼,请他们不要碰寺里的白杜鹃。”明月看了我一眼,道。

我疑惑了,这杜鹃花,对忘怀师傅来说既然这么重要,为何还要送给我呢?

明月显然没去想这个问题,他兴致勃勃地道,“施主,我明天上了早课,就陪你上山去玩吧?”

他的小脸红通通的,充满期待。这孩子平日里想是被管束得严,只有来了香客才会有机会玩的吧?

我微笑,“好啊。明早我们去山上逛逛。”

“太好了。”他欢呼一声,“那我先走了,你明早别忘了哦。”

“绝对不会。”我伸出手指,跟他拉勾,他心满意足地走了。

用完晚膳,我已经对小寺四周的环境很熟悉了。寺里只有几座佛堂和七八间厢房,离寺不到一百步,就有菜地,种着几种时令蔬菜,绿油油的一片,是整个寺庙唯一一处没有种杜鹃的土地了。

乡间的夜似乎来得特别的早,晚钟过后没多久,一轮明月就从一块乌云里钻了出来,把天地染得一片碧青。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厢房的木桌前,托着下巴发呆。桌面上摊着一叠稿子,但我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这个小寺带给我的感觉太奇怪了,我的意识仿佛在提醒我一些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我愣愣地盯着灯泡,灯泡四周有很大的一圈晕。这晕在抖,抖一下就好像大一些,有些金色的和银色的星在晕圈里飞。我揉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觉得自己的脑袋也有点不大对…昏昏的,又颇胀闷。

我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拉开门,走到房外,在石阶上站了一会儿。天空的星好像减少了。远处的树梢白花花的,像挂着一层雾气。我惘然定睛看着,突然发现树丛那边闪过一个人影。

我悚然一惊,“是谁?”

没人回答,只听到络丝娘在草丛里“刮拉刮拉”,十分有劲的样子,又听到金铃子“吉令令”地摇着金铃。

我定了定神,“明月,是你吗?”

仍是没人回答,到底是谁?难道是我眼花了?我缓缓向树丛走过去。

树底下确实有个人影,只是她既不是忘怀师傅,也不是清风与明月,而是一个女子,我看着她的背影,一时竟有些怔忡,这背影似曾相识,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我忍不住出声询问。

那女子回过头,树荫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使我看不清她的脸,“你终于来了。”

我疑惑了,听她话里的语气,仿佛跟我认识一般,而且,似乎知道我会来到这里。我不解地道,“我认识你吗?”

“呵呵。”她笑了,像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话,“当然,如果连你都不认识我,那还有谁认识我?”

我更是惊奇,“可是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我怎么可能认识你呢?”

她缓缓地站起来,我这才发现她竟然穿了一件清末的旗袍,宽大的裙子,宽大的袍子和袖口,银灰的底色,丝绸缎面上绣着一朵朵白色的花朵,我定睛细看,竟是一朵朵的精致的杜鹃花。

“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我们认识好多好多年了。杜鹃。”她叹息着,缓缓走出树荫,在明亮的月光下我看清她的脸,惊得倒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一股寒意从我的脊背直往上窜,我惊恐万状,“你怎么…”

“你看,你还能说不认识我么?”她浅浅地笑了。

“怎么可能?”我恐惧地大叫,“你到底是谁?为何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没错,你没听错,我也没有看错。

眼前这个女子,跟我活脱脱就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只是,她梳髻,穿旗袍,着三寸金莲,一副清末的装束。

“我?”她笑了,这一笑我发现她与我还是有些许不同的,这种千娇百媚的笑容我是断然笑不出的,她缓缓向我行来,“我就是你啊。杜鹃。”

“胡说!”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我惊恐地后退着,“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啊。”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步步逼近我,“你为何不信,我是杜鹃,你也是杜鹃。我是你,你也是我,我们是同一个人…”

“走开,你不要过来。”我惊恐万状地大叫,“走开,走开,我不是你,不是你。”

“杜鹃…杜鹃…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在我耳边悠悠响起,我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啊……”

“啊…”我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仍坐在木桌旁。耳边回响着屋外传来的晨钟,“洪…洪…洪…”,渐渐地平静了我的心绪,我揉了揉太阳穴,原来是南柯一梦。

窗外一片鸟叫声,朝霞映得那雪白的窗纱有点淡红,似乎也有点风,窗外那棵树“苏苏”地响动。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披了件衣服走到窗前,推开窗,一股清凉的晨风扑面而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看向窗外,金黄色的太阳光落在窗外那棵树的树梢,那些小小的树叶一张张的便都像上了蜡似的。鸟儿在枝头“啾啾啾”跳着叫着,十分欢快。

我梳洗妥当,便径直向大殿行去,一路上回想着昨晚的梦境,甚是费解,难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日见了杜鹃,晚上便梦到一个叫杜鹃的女子。可是,她与我生得一模一样又作何解释呢?

我摇了摇头,把这个令我费神的梦抛到脑后,抬起头,已经行到大殿门口了。忘怀师傅背对着我,领着坐在一边的清风明月“笃笃笃”地敲着木鱼正做早课。清风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又闭着眼睛喃喃地念经。只有明月连木鱼也忘记敲了,乌溜溜两只眼睛只朝我头上看到脚底,一边对着我笑。

“秃!”忘怀师傅的木鱼捶子忽然敲到明月头上了。“秃秃!”又连敲了两记。忘怀师傅不念经了,侧过脸去看着明月。明月立即闭上眼,涨破了喉咙“南无佛,南无法…”地乱嚷起来。

我忍不住笑了,捂着嘴转身离开大殿。

用了早膳,明月领我上山。

我终于明白为何明月这么喜欢上山玩了,山上确实有许多令他觉得无比新奇的事物,他对每一棵树,每一根草,每一朵花儿,每一只小虫子,每一只鸟,都无比熟悉,仿佛与生俱来就把它们当做自己的朋友。这是个迷恋自然的孩子。

明月带我去采地米。

这是一种苔藓植物,采来洗净后可以用来炒,也可以用来烧汤,我听着明月兴致勃勃的介绍,这孩子懂得还真不少。

“施主,你喜欢吃蘑菇吗?”采完地米,我跟他下山,明月边走边道。

“很喜欢呀。”我笑,“怎么?”

“等下了雨过后我们还可以来采蘑菇。山上的蘑菇可多了。”明月呵呵地笑了,“清风师兄做的蘑菇斋,好吃极了。”

“好呀。”我被他引发了童心,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玩过了。

“蘑菇采来还可以晒干,这样想吃的时候随时都有…”明月突然停住脚步,张大了嘴看向前方。

我疑惑地向前望去,只见前方的山路上慢吞吞地行来一个人。

是附近的村民吧,我看清了他的脸,是位很老很老的老伯,满头凌乱的白发,衣服破旧,而且很脏。他一摇一晃地,渐渐离我们近了。

“怎么了?”我低下头问明月。

“施主,我们快走。”明月吞了吞口水。拉紧了我。

他看起来仿佛很害怕的样子,我怔了怔,“明月,到底怎么了?”

“他是村里的疯老头儿,经常打人的,很吓人。”明月拉着我,从那老伯的身边避过。那老伯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抬起脸看我,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很恐惧的表情,像见到鬼似的,“啊…走开,不关我的事,你别来找我,走开…”

我和明月都吓了一跳,那老伯突然抱着头,惊叫着向山下跑去,“别找我,不关我的事,别来找我…”

我不知所措,低头看明月,明月也张大了嘴,我摸摸自己的脸,苦笑道,“我长得很吓人吗?”

明月也是一头雾水,惊讶地道,“好奇怪啊,杜疯子竟然会吓成那样?看到施主像看到鬼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回到寺里,我的情绪仍是纷乱无章。我走出厢房,坐在院子里发呆。

“施主!”耳边传来忘怀师傅的声音,我抬起脸,他已站到我面前,我赶紧站起来,欠了欠身,“师傅!”

“施主今天受惊了。”忘怀师傅大概听明月说了什么,才会来的吧?

“哦,没事。”我笑了笑,“只是有些疑惑。”

“施主有何不解?不妨说出来。”忘怀师傅看着我道。

我凝视他的眼睛,真奇怪,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可是,我是不可能见过他的,这么特别的僧侣,若我见过,断不会一点印象都无。

我突然很突兀地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他有些意外,“梦?”

“我梦到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清装女子,对我说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不知道为何会对他讲这些,可是我这样讲的时候,却有一种十分信任的感觉,我甚至有种感觉,忘怀师傅那里有我想要的答案。

“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忘怀师傅的表情有些怔忡,“她可曾说她是谁?”

“她说…”我仔细打量他的表情,“她叫杜鹃。”

忘怀师傅蓦然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她…”

“她是谁?”我有些惊喜,他果然知道她是谁,“为何会说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你和明月在山上遇到的疯老伯,他叫杜明。”忘怀师傅睁开眼睛,神情又恢复了波澜不惊,“杜鹃,是他过世已久的妹妹。”

我挑了挑眉,没有打断他的话,他接着道,“施主与杜鹃,确有几分相似的,我乍见到施主的时候,也很惊讶。”

“怪不得,杜老伯定是以为我就是杜鹃吧?”我恍然,这就是杜明看到我就像见到鬼一样的原因,可是他嘴里念叨的那些“别找我,不关我的事”又是指什么呢?而且最奇怪的,为何我会做这样一个梦呢?原来真有一个叫做杜鹃的女子,还跟我长得很相似。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杜施主神智不清,把你看错也是情有可原的。”忘怀师傅淡淡地道,“施主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怔了怔,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我心里仿佛有很多疑问,可是,它们全是一些模糊的影子,我想伸手去抓住一点什么的时候,它们就摇着尾巴飞快地逃走了。

“若没有,老纳就不打扰施主了。”忘怀师傅低头道了声“阿弥陀佛”,转身离开了,我盯着他的背影,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了。

当晚,我又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我梦到一个清秀可爱的小女孩儿与一个黑黑壮壮的小男孩儿在山上放羊,突然就降起了大雪,小女孩儿与小男孩儿慌慌张张地赶着羊往山下走。一会儿,天就黑了,山路崎岖难行,两个孩子老是在雪中跌倒。

我想走过去把他们扶起来,可是我的面前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墙堵着,根本不能越过,他们仿佛根本就看不到我在身边,只是相互扶持着往山下走。

天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突然,一只羊不知怎么就掉到一侧的山沟里了,小女孩儿难过得“呜呜”地哭起来,坐到地上不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