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翻开最后一封信报,不由觑了元京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看着窗外,便轻咳了一声,禀报道:“二爷,刚刚接到永平县周台官传来的消息,赵青以冲喜为名,提前迎娶了孙氏过门。”

元京闻言,面上的表情依旧未变,可是阿北却发现他的手青筋青筋直绷,这说明他已愤怒之极。

元京英俊的脸上挂上了一丝狞笑:“成亲么?成亲又怎么了?我是那拘泥于世俗之人?只要她最后是我的,中间经的人又算什么!”

阿北:“…”二爷这样的话太过惊世骇俗,他小小的心灵着实理解不了。不过不管是太师,还是二爷,抑或是宫里的贵妃娘娘,毛家的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二爷再不正常,能越过日日采阴补阳专门糟践小姑娘的太师?

二爷纯洁着呢,说不定还是处男子呢!要不然他会对孙慧雅如此着迷?还不是老处男动了情,譬如老房子着了火,一旦引着就称燎原之势。

这样自我洗脑一番之后,阿北觉得自家二爷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极好的。

东京定远侯府内,尹氏在丫鬟媳妇的簇拥下迎了下朝回府的定远侯赵琪。

夫妻俩回了上房坐定,大丫鬟紫菊和红莲带着小丫鬟奉了茶点便退了下去。

尹氏笑着问赵琪:“侯爷今日上朝又接了什么新差使?”

赵琪揉了揉太阳穴,和赵青有几分相似的脸上疲态尽显:“爹爹向陛下递了奏本,声称病体支离,要求告老还乡。”

尹氏闻言两条剔得细细的眉毛顿时扬了起来:“告老还乡?他和严氏那贱人往哪里告老还乡?这侯府是你我的,是我们子节的!他们一家四口别想住进来!”

赵琪不听则已,一听她又口口声声这侯府都是她的,是子节的,心中便大怒,直起身子捶着炕桌道:“侯府都是你的?我何时和阿青分家了?你把持着母亲给阿青的产业,何时还给阿青?别以为我都不知道!”

紫菊见状,忙摆手示意素蓁红莲她们都跟着她一起退了下去。

见丫鬟们都离开了,尹氏气焰更盛,也不顾侯夫人的体面了,跳起来道:“你是定远侯,承袭爵位的是你,为何这侯府不是你的?赵青是母亲的儿子,你也是母亲的儿子,为何母亲把嫁妆留给了阿青而不是留给你?这不是明火执仗的偏心么?定远侯府就子节是长房嫡脉,咱们就子节一个儿子,你不为子节考虑,不和我们母子一心,算什么一家之主!”

赵琪见尹氏又是这样,懒得和她争辩,起身抬脚就走。尹氏蛮不讲理胡搅蛮缠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全天下的便宜都得她占了,全天下就她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都活该被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实在是懒得搭理她,不过为了彼此家族的体面,维持着举案齐眉的面子罢了。

见赵琪大步离开,尹氏冷笑着道:“有本事就死在你养在外书房那小贱人身上去!”打量她不知道呢,别人送了个美人,赵琪不敢带到里面,就偷偷养在了外书房!大家都不要脸了,她早晚过去打烂头,弄个一拍两散!

赵琪闻言,气得笑了,转身道:“你去外书房看看,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小美人!”

说罢,抬脚出去了,和尹氏在一起呆一会儿就能让他发疯,还不如在外书房陪着几个门客说些闲话。

永平县周台官宅子里,周台官和妻子一起立在女儿周大姑娘窗前,在凛冽寒风中苦苦哀求着:“大姐儿啊,别哭了,赵青那厮不是好人,你别一心一意系在他身上了!”

里面哭声更响了,周大姑娘边哭边诉说:“都怪你们,在我面前把赵青说得千伶百俐世上无双,说他生得好家世好前途无量,非要我巴上去,如今人家不要我,我可丢了大人了,我可怎么活啊!别理我,让我死吧!”

周台官忙道:“大姐儿,爹已经给你想办法了,一定会许一个比赵青条件更好的男子,你别急啊!”他找到了太师府毛二爷的门路,若能事成,把女儿许给毛二爷,似乎也很不错。

周大姑娘觉得爹爹的办法来得太慢,等到她要嫁毛二爷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哭声便更响了。

周台官娘子想了又想,终于一拍巴掌:“大姐儿,娘有法子了!”

第九十八章 夫妻探案

新婚第四日凌晨,外面还黑黢黢的,赵青却已经起身了。他怕影响慧雅,把动作放得很轻,连烛台都没有点着。

谁知慧雅异常的警醒,赵青一起来,她就也醒了,裹紧身上的锦被低低问赵青,声音中犹带睡意:“阿青,现在是什么时候?”

赵青撩开锦帐,探头过去在慧雅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低声道:“刚到寅时。”

“寅时?”慧雅不由一愣,“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点卯啊!”赵青轻笑一声,又帮慧雅掖了掖锦被,柔声道,“你多睡一会儿,家里又没什么事,不用起那么早。”

慧雅跟他在任上有一个好处,便是上面没有长辈,她不用一大早起来问安侍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慧雅娇憨地“嗯”了一声,身子蜷缩成一团,很快便睡熟了。

赵青洗漱罢出去,在白杨林间的沙场骑马射箭练拳,一直到了寅时三刻这才回房冲澡。

等他冲完澡出来,慧雅犹自睡得正香。

赵青熟练地立在衣架前穿上公服,围上金玉腰带,又戴上皂纱幞头。待一切齐备,他又依依不舍走到床边,俯身在慧雅温热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该走了,可是心里就是牵挂着慧雅,舍不得离开。娶了慧雅之后,赵青才明白什么叫难分难舍。

赵青刚洗过冷水澡,嘴唇柔软中带着一丝寒意,一下子把慧雅给骚扰醒了。

慧雅睁开眼睛,见是赵青,便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赵青不由笑了:“傻姑娘!”

他细心地掩上帐子,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慧雅这一觉一直睡到了自然醒。

等她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了。

新婚这三日,赵青大概是初尝滋味的缘故,有些不知餍足,慧雅这三日着实被他累着了。

如今赵青出去处理公务,她终于能够没人骚扰痛痛快快睡一觉了。

梁妈妈和月莲侍候慧雅梳妆的时候,李妈妈命小梅从厨房端了一盏温热的蜂蜜水送了过来。

慧雅示意正给她整理发髻的月莲先停一停,从小梅手中接过那盏蜂蜜水,一口一口喝了。

因为屋子里生着地龙,李妈妈怕她上火,所以特地给她备下了清热去火的槐花蜜水。

月莲打开妆匣看了看,把抽屉一层层拉开,捧到慧雅面前含笑问道:“夫人,今日用哪个簪子?”

慧雅扫了一眼,懒懒道:“今日我穿的是真红色长夹衣,就选那支银镶红宝石花簪吧!”

月莲答应了一声,把那支花簪取了出来。

慧雅刚妆扮完毕,正在洗手,赵青就回来了。

李妈妈和小梅摆上午饭,便都退了下去,让赵青与慧雅自在用饭。

慧雅坐在罗汉床上,往摆着午饭的小炕桌看了一眼,便知李妈妈还是偏心——小炕桌上摆着的都是些粥馒头和小菜之类,虽然美味,却不适合该吃午饭的赵青,而只适合因起得太晚没吃早饭的她。

她心知肚明,却不肯让李妈妈下不来台,便笑盈盈问赵青:“阿青,想吃面么?”赵青一直爱吃她做的面。

赵青倒是没注意小炕桌上的饭菜,听慧雅话中是要亲手给他做面的意思,想也不想便连连点头:“想吃。”

慧雅嫣然一笑:“俗话说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我如今只有阿青你了,今日便给你露一手吧!”

不过一刻钟工夫,慧雅便带着李妈妈进来了。

慧雅走在前面。

李妈妈走在后面,手里端着的托盘里放着一个金边白瓷大盖碗,另有一双乌木筷子。

李妈妈把金边白瓷大盖碗放在了小炕桌上,慧雅含笑掀开了碗盖:“阿青,你看怎么样?”

慧雅刚掀开碗盖,一股扑鼻的海鲜鲜香夹杂着面香便扑鼻而来,碗中蛤蜊鲜美,青菜青翠,面条筋斗,实在是不错的一碗面。

赵青忙了一天,早有些饿了,忙拿起乌木筷子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慧雅做的蛤蜊青菜面鲜香美味,令人食指大动,赵青一向爱吃。

赵青吃面的时候,慧雅随意喝了几口稀饭,吃了几口瓜菜,便不肯多用了。

漱罢口赵青该去前面大堂办案了,可他看着慧雅,依旧有些依依不舍,便想出了一个主意,微笑着问慧雅:“慧雅,想不想听我办案?”

“可以吗?”慧雅原本正懒洋洋地发呆,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可以?”

赵青见她如此兴奋,不由笑了:“我带着你从大堂后面的穿堂进去,你坐在屏风后面,谁也看不见你。”

慧雅兴奋极了,当即起身凑过去在赵青额角吻了一下:“阿青,你真是太好了!”

赵青:“…”饶是如此亲密了,可慧雅主动亲他,他还是会脸红。

慧雅把手放在了赵青手中,欢天喜地跟着赵青出去了。

今日巧得很,赵青在这里一上午,都是在处理庶务;下午慧雅一来,正好就有一个案子送上门来了——周台官家管家周欧前来报案,他家祖传的一串夜明珠原本在周大姑娘房里,如今却不翼而飞。

赵青当即接了这个案件,先吩咐叶瑾:“叶捕头,你点齐十个衙役,跟着周管家去周台官府里查探现场!”

叶瑾刚出列答了声“是”,那周家管家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哭腔道:“大人啊,鄙主人家丢失的那串夜明珠乃先帝赏赐给去世的老大人的,价值连城,恳请大人亲自勘察现场!”他把重音加在了“先帝赏赐”和“价值连城”这八个字上。

赵青见他一心想把自己引到周家去,也不搭理他,直接吩咐叶瑾:“你带着人先去吧,我也会过去的。”

周家管家眼巴巴瞅着赵青,待赵青说出了“我也会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退堂后赵青进了屏风后。

他过去的时候,慧雅正在沏茶,后堂里氤氲着毛尖的飘渺幽香,清淡怡人。

见他进来了,慧雅便捧着一盏清茶迎了上来:“阿青,你辛苦了,喝口茶润润口吧!”

赵青接过茶盏,慢慢啜饮细品着。

茶味微苦,苦涩中带着清冽芳香,后味却又甘甜,是上等的毛尖。

赵青优雅地品着茶。

慧雅单手支颐坐在对面,一脸兴奋两眼闪闪发亮:“阿青,我方才全都听了,我感觉周家那个管家是想把你引到周台官府里去!”

赵青放下茶盏,淡淡一笑,道:“周台官长姐乃宫中周太妃,曾经颇受先帝宠爱,赏赐一串夜明珠给周家也是可能的,只是…”

“只是周家管家的演技实在是太浮夸了!”慧雅笑道,“他演得有些过头了!”

赵青含笑道:“慧雅,愿不愿意陪我去查案?”

慧雅吃惊:“真的可以吗?”

赵青笑:“我让丁小五给你寻一套儒生衣饰,你戴上儒巾,换上一套儒生袍子,再让月莲给你收拾一下,看能不能充当我新聘请的书记!”

慧雅高兴极了,当即道:“我这就过去!”

她拎着裙裾带着候在外面的小梅,也不管赵青了,急匆匆穿过穿堂,跑回了东院。

赵青刚把一盏茶品完,小梅便引着一个头戴皂纱幞头身穿圆领儒袍的黑瘦少年走了过来。

少年对着赵青拱手行礼,声音低哑:“孙惠见过大人!”

赵青定睛一看,发现正是慧雅。

慧雅换了男装,不知怎么在脸上脖颈涂了一层浅褐色的颜料,顿时变成了一个极普通的黑瘦少年,惟有一双大眼睛灵动有致,别的实在是很不显眼。

赵青不由微笑:“好,跟我去吧!”

第九十九章 离家出走

因为慧雅不会骑马,所以赵青这次也难得地乘了一次官轿——衙役开道,他的官轿在前,慧雅乘了一顶小轿在后,一起往周台官家而去。

虽然是坐轿,慧雅依旧不太舒服。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月莲用白绫把她胸前密密缠绕了一圈,方才还不觉得,现今她还真觉得颇受拘束。

不过想到居然能出门,而且能陪着赵青去查案,慧雅还是很兴奋滴!

周台官正陪着叶瑾在讯问周大姑娘房中的妈妈,听说赵青来了,当即一脸喜色与叶瑾一起迎了出来:“赵大人,您可来了!”

给赵青行罢礼,叶瑾抬起头来,一眼看到了赵青身后立着一个儒生打扮的黑里俏少年,不由一愣。但他是那种面上憨厚,心中自有成算的人,因此也不多说。

进了周家的外书房,周台官与赵青分宾主坐下,叶瑾和扮成师爷的慧雅也坐了下来。

叶瑾起身禀报道:“禀大人,属下已经勘察过现场了,周家报称被窃的那串夜明珠原本在周大姑娘闺房里收藏,前日周大姑娘曾经佩戴,可今日周大姑娘打算佩戴,让贴身侍候的丫鬟爱云去取却发现盛放夜明珠的匣子已经空了。”

赵青垂下眼帘,静静听着。

叶瑾继续道:“属下经过审讯,把从前日傍晚到昨日傍晚出入过周大姑娘闺房的人都问了一遍,不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这时一位青衣小厮用托盘端了四盏热腾腾的姜茶走了进来。

周台官一见,忙起身起来,先向赵青献了茶,又向叶瑾和慧雅献了茶,然后笑着问赵青:“赵大人,这位小哥有些面生…”

赵青淡淡道:“这是孙惠,我新请的师爷。”

叶瑾闻言看了过去,心里咀嚼着“孙惠”这两个字,终于发现这孙惠像谁了——可不就是和赵大人的新婚夫人孙氏生得有几分相像么,难道是孙夫人的弟弟?

周台官心中有事,虽然问话,可是并没有认真倾听,眼睛却时不时瞟向赵青,看他有没有饮下这盏茶。

赵青端起茶盏作势喝了一口,把茶盏放在了小几之上——周家如此诡异,他又收拾过周台官,这茶他如何敢喝?

周台官见赵青总算是喝了一口,终于松了一口气,继续谈笑风生起来。

慧雅一直在密切注意着赵青,见他虽然貌似喝了一口,其实连嘴唇都没触着,这才放下心来。

叶瑾见状,也没敢真喝。

赵青见慧雅也是碰了碰唇就放下了茶盏,心下放心,便道:“周大人,请清空令千金房中之人,另备下一屏风,说不得要请令千金问话,赵某这就开始查案。”

周台官忙道:“小女房中自有屏风,下官这就命人交代一下,让小女暂且回避。”

一时赵青带着叶瑾和慧雅去了后面周大姑娘房中。

赵青命叶瑾带着一群衙役在外负责传唤,自己带着慧雅进了静室。

周台官也想跟着进去,却被赵青给拒绝了,他只得心急火燎地陪着叶瑾候在自己大姐儿闺房门外。

周大姑娘房中花团锦簇,异香扑鼻,慧雅一进去就打了好几个喷嚏——这周大姑娘到底用的是什么香啊!

一时之间赵青开始一一传讯从前日傍晚到昨日傍晚出入过周大姑娘闺房的人,审了一遍之后,似乎是周台官的通房丫鬟雪枝嫌疑最大。

别人这两日进出周大姑娘房中,都是有人相伴,只有雪枝有曾经单独在周大姑娘房里停留了一会儿。

见房中只有自己和赵青了,慧雅这才低声道:“听那几个婆子的口声,这个雪枝似乎很受周大人宠爱啊!”

赵青点了点头,道:“该传唤周大姑娘了!”

周大姑娘戴着帷帽带着一个小丫鬟娉娉袅袅走了进来,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可是因为穿着扣身长衣,身段实是玲珑之极。

她一进来便向赵青行礼:“见过大人!”

行罢礼,周大姑娘在靠东墙摆放的锦椅上坐了下来。

跟着周大姑娘进来的小丫鬟端着的托盘里放着三盏茶,她取了一个茶盏,放在了赵青面前的案几上,又取了一个茶盏,放在了慧雅面前的案几上,然后又取了一个茶盏放在了自家姑娘身旁的小几上,这才屈膝行礼:“请赵大人孙师爷用茶!”

说罢,她便退了下去。

赵青与慧雅相视一看,俱举盏假作饮了一口。

周台官自从女儿进去,便如坐针毡,很纳闷下了那么猛的料,那个新来的师爷孙惠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按说早该急着寻那出恭之所了!

他实在是不能再等了,只得高声道:“孙师爷,请出来一下,下官有事相商!”

慧雅似笑非笑看了赵青一眼,手指在自己茶盏上点了点,眼睛却看向周大姑娘的茶盏,双手做了个交换之势。

赵青微微颔首。

慧雅便笑着起身往外走。

走到了门口,慧雅却又转身请周大姑娘过来:“大姑娘,请过来看看这幅锦帘!”

周大姑娘不知这位黑里俏孙师爷是何意,便起身走了过去。

慧雅装模作样指着锦帘上的花纹问道:“敢问周大姑娘,这是什么纹路啊?”

周大姑娘隔着帷帽的纱帘皱着眉头,强忍着不耐烦回答了。

赵青飞快地把自己的茶盏跟周大姑娘的茶盏调了调——既然慧雅想玩,就陪她玩好了!

慧雅询问完毕,似模似样地躬身谢了,掀开锦帘走了出去。

房里顿时只剩下赵青和周大姑娘。

在堂屋门上锦帘落下的那一瞬间,周大姑娘便上前一步,取下了帷帽,露出了一张粉妆玉琢千娇百媚的脸,哀哀道:“大人…”

赵青诧异地看着她。

周大姑娘心中其实也在纳闷:不是说那药的药效很强么,怎么赵大人还没反应?

她不再多想,莲步轻移走向赵青,漂亮的脸上满是妩媚的笑:“大人,奴深慕大人,夜不能寐——”

赵青举起茶盏道:“周姑娘请!”

周大姑娘表演被打断,只得回身端起自己的茶盏饮了一口。

赵青又道:“天气干燥,大姑娘请!”

他自己先作势饮了一口。

周大姑娘只得又举盏饮了一口。

她刚要再开口,便觉得一股燥热从内涌出,骨头都是痒的。

赵青见状,开口道:“孙师爷!”

周大姑娘想要去拦,却实在是难受极了,浑身几乎快要爆炸了,痒得难受却没处抓挠。

慧雅被周台官叫了出去,便心不在焉地陪着周台官说了几句话,听到赵青叫她,忙嗖的一下掀开帘子冲进了堂屋。

她进去之时,顺手把锦帘挂了起来。

堂屋外面候着许多衙役与小厮,于是都眼睁睁看到知县赵大人与新来的孙师爷吓得面无人色挤在一起,厉声道:“周大姑娘,你要做什么!”

而周大姑娘步步紧逼,一件一件地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物。

周台官见状,大惊失色,便要冲上去拉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