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能说什么呢,静静地坐在靠在他心口,想听一听,这是否是他的真心话?

“我不会和她结婚的。”他又说了一遍,叹了口气。

她感觉到他的热度,任他亲吻着耳珠,像一匹柔软的缎子贴着他的皮肤,却伤心难奈,难道说他们之间只剩下身体上的联结?

韶华的手安抚着她冰凉的身体,一边问。“你有没有让他碰过?有没有..”入魔般的语气,一直在这个问题上打转。

路上无行人,车内却热如火,水汽在玻璃上蒸出一层云雾,她身着寸屡,哀哀的被他圈在怀里,他像个年长的父亲,拥抱婴儿的姿势,顺着她的头发。她悲从中来,哽咽道。“我到底算是什么东西…”车外雷声大作,砸地有声,不知他可曾有听见。

离开红房子的那一对表姐弟却一改先前的热络,显得没什么话说。许国伦酝酿许久,开口道。“阿姐,我老早就认得他了。”

“哦。”顾斯诺看向车外,雾蒙蒙的,一如谁人的脸面,始终看不清。

“他们到底什么关系?”许国伦问道。

顾斯诺像梦游一般将离离被收养的事情和盘托出。

听完,许国伦推了推眼镜,斟酌再三道。“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过你是要和他结婚的,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嗯。”顾斯诺仅出了一个鼻音,算作回答。

“他们不是最近才见面,也不是一直没见面,这一点是肯定的。至于是不是父女,阿姐,你也该搞搞清楚了。”

顾斯诺淡淡的阖了一下眼眸,在医院门口将许国伦放下车。

海棠花红的时候,嫁妆都筹备的差不多了,顾思诺和韶华挑了一个日子去试婚纱,中装三套,洋装五套,连上宴客时穿的衣裳,足足十多件,韶华笑她跟作时装模特似的。

顾斯诺挽着他的手,高兴得踱出店门,阳光磊磊,万里无云,他们在街上站了一会儿,一时间还没想到接下去要干什么。

韶华说,“第一次结婚真没经验啊。”

顾斯诺笑着推他,“你还想结几次。”

正说着话,突然一盆油漆从头顶上泼下来,顾斯诺尖叫一声往韶华身上扑,他带着她踉跄后退几步,索性人无大碍,不过是顾斯诺的一身行头毁了,裙子被红油漆溅得一塌糊涂,十分狼狈。

“谁这么没公德心!”南京路上人来人往,路过的纷纷指责。

韶华抬头往时装公司顶层望去,那里一个人也没用,他微微蹙了眉,哄着发脾气的顾斯诺回了家。

车子一路疾驶,安然无恙,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膝盖上,一拍一拍的劝慰道。“好了,不要生气了。红颜色好啊,富贵荣华嘛。”

话音刚落,司机突然开始低声咒骂,韶华问道。“怎么了?”

“刹车有点问题。”司机一边说着,一边抹汗。“他妈的,见鬼了!”说着,方向盘急转,驶入莫里哀路。“小姐姑爷你们坐好。”

韶华闻言拉住顾斯诺,面色越来越凝重。

顾家的司机可不是什么人都好当的,能当着主人家的面骂脏话,估计也是急得上了火。

就在开到顾公馆的门前,司机一个劲踩刹车,却怎么踩也踩不住,车子就像在滑板上行进,完全不受控制,司机只能操作方向盘,以免撞到哪里来个车毁人亡。

韶华额头上溢出一层薄汗,对顾斯诺说道。“我抱你跳出去,继续这样,速度越来越不受控制。老钱,我们跳出去你也跳。”

司机点头,吓得一言不发。

“一!二!三——!”

韶华喊完,推开门,抱着顾斯诺跳出车厢,在地上滚了两圈,路口刚好有消防龙头,护着他们。司机也在车子撞到电线杆前一并跳出去,略有损伤,并无大碍。

三人互相搀扶着回到顾公馆,佣人里里外外奔忙,打水,老师傅要给韶华上跌打酒,他一直板着脸,确定顾斯诺只有手肘擦伤以外,就匆匆告辞了。

客厅里,顾思诺站在黑色窗帘后头,拉开一条缝,用眼神示意花园里的几个小厮‘跟上去’。楼梯上有踢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顾家的老二叼着烟斗下楼,笑道。“哟嗬,好大的动静。”

顾斯诺气哼哼道,“二哥你做事可不可以稍微牢靠一点,叫你动个保险丝,你弄得刹车失灵,我差点没命。”

顾家老二挑起眉,“这不正好,他在车上经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怎么也怀疑不到你头上,妹子,做戏要逼真。”继而吐出一口烟圈,冷声问道。“人可去了吗?”

“嗯。”

他们望着花园,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韶华的背受了挫伤,却仍自马不停蹄的去了西郊别墅,离离近排闲来无事,跟着秦嫂后头学织绒线,平针,钩针,也算分的清楚,正乐在其中的时候,门砰的被踢开,她料想除了韶华也没有别人,已经习惯他每次来都是气呼呼的质问,要不是就是冷言冷语的嘲讽,不过今次大为不同。他的怒气更盛。

韶华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你疯了是不是?”离离本想解释,刚开口说了一个‘我’字,韶华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兀自怒吼一通。“又是淋油漆又是改刹车,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

离离愣了一愣,随即恨声道。“我就是这么坏的,你刚知道吗?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韶华抬起一只手作状要打她。

离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红着眼哽咽。“你打呀!”

“你打呀!”声音异常尖锐。

韶华的手举在半空,良久没有落下,气得话也说不出,最后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地,像框,书本,盆栽,碎的到处都是。

他看到了那盆风信子,想起许国伦饭间曾经问过她。“花开了没有?”离离轻轻‘嗯’了一声,略显羞涩。许国伦忐忑的搓着手,“什么颜色?”她笑答:“紫的。”

许国伦顿时心花怒放,“紫的好,紫的好,我就担心是白的。”

他们之间的互动,韶华尽收眼底。事后他特地去问了花店的人关于风信子的花语,白的是‘暗恋’,紫的是‘Beloved’——‘得到我的爱,你一定会幸福’。

韶华怒火中烧,一脚踩在风信子上,狠狠碾碎。

离离睁大了眼睛,踉跄的后退两步,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她看着风信子,谁说可以重来的?全都毁了!她抬起头,怒视着韶华,冲上前将他狠狠一推,抓起桌子上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通通朝他丢去。“你走!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韶华气急败坏,“凭什么!这是我的房子!要滚也是你滚!”

离离转身就走,韶华一掌拍到桌案上。“不许拿任何东西!你的衣服都是我买的,身上的也是,给我脱下来再走!”

离离的眼泪刷啦啦流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为何这么生气,只觉得无尽的委屈,在心中翻江倒海,而今,所有他给过的东西都成了威胁她的砝码,令人心寒。

韶华看到脚边风信子的残骸,那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继续口不择言道。“反正有大把男人排队等着要替补,月晟,许国伦…外面搞不好还有多少,你去好了,找他们去!”

离离羞愤至极,抓起桌案上的水晶纸镇朝他狠狠一掷,尖角在韶华的额头划开一条大口子,顿时鲜血如注。

离离呆住了,站在原地,踯躅不已,她颤巍巍的拿出手帕要上前,被韶华喝住,他指着她一字一顿道。“你给我呆在这里好自为之,不要去搞她,听到没有?!不许去找顾思诺麻烦!她少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说完拂袖而去。

原来是为了顾思诺…离离心头一阵抽痛。她看着满地的狼藉,有她辛辛苦苦的种的花,想等到花开拿给他看,现在叶瓣在地上被他踩得焉成一团,还有像框,她伸手拂去表面碎掉的玻璃,里面是他们的合照,他曾经视若珍宝,现在看也不看一眼。离离想着他临去前说的话,哭了一夜。

第67章 冷月

转眼到了夏至,杜鹃花迎着残阳朵朵泣血。

韶华对离离不闻不问,权当作没这个人,他额头的伤也痊愈了,不过留下一道几毫米的小疤,掩在头发里,几乎看不出来。

含秋和张妈里里外外的张罗,等差不多核对好婚宴的宾客名单,这才上楼小憩片刻,韶华忙里偷闲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桐花馥,凌霄结,香樟脉脉不语,他不知不觉的踱出韶公馆,来到了环龙路,沿着法国梧桐漫无目的前行,心神飘摇。

邻居里有几户外国家庭,母亲带着孩子在花园的草坪上奔跑,欢声笑语,令他驻足观望,不料竟看到对方玻璃窗户上有个倒影,怯缩的,像个影子尾随在他身后。他回过头,沉声道。“出来吧。”

半晌,离离从对面一条巷子的栏杆后探出半个身子,她踌躇不前,两只手不安的拽着衣鬓,待韶华走过去,她急忙解释道。“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没别的什么,我…不会让她瞧见的。”她的头低低的,弓着身子,长发从肩上垂落。

韶华淡淡‘哦’了一声,“那你现在看到了,可以回去了。”

离离咬了咬唇,“嗯。”缓缓地从他身旁走过。

她一路踏着香樟树的芬芳,眼前浮起当初他们携手狂奔的样子,脚步越来越慢,不舍的回头,发现韶华竟还站在原地看着她,梧桐树下的身影纤长挺拔,她有些惊讶,瞳孔微微一张,韶华立刻转身走开了。一辆车子从他们身旁飞驰而过,离离发现韶华已出离了视线。

韶公馆内,顾思诺下了车后便径自走进客厅,一个人坐着喝茶。她的车子沿环龙路驶来时,司机老钱说,“咦,姑爷喏。”顾思诺似乎一点不惊讶,只不过淡淡瞥了一眼,刚好见到隔了不远的两个人遥遥相望,她嘴角微微一弯,略带轻蔑。“不用停,直接开进韶公馆。”司机应了声‘是’。

韶华进门时,顾斯诺刚好站在那幅庐山飞瀑图前头,闻声冲他回眸一笑。

“爸爸今晚请了主婚人到家里来坐坐……”她牵住了他的一只手,“你今晚就住我那里吧?”

他扶了扶她的肩膀,笑得温和。“好。”

给含秋留了口信,两人绝尘而去。当夜一干人等在顾公馆笑闹直至深夜,韶华酒量渐长,始终不见醉意,人客走了之后在沙发上蜷了一会儿,天亮了直接到公司上班。

才踏进办公室,小林就站起来:“老板你家里一早来了通电话。”

韶华点点头,回拨过去,是张妈接的电话,有点儿语无伦次,说含秋今天起得晚了,她便去敲门,谁知里头一个人都没有。

韶华安抚道,“莫慌,到佛堂里找找看。”

不说还好,一说张妈更急了。“少爷啊,佛堂里么宁额呀。”(佛堂无人)

韶华不免心慌,随即又觉得是自己神经过敏,家里那么多人看着,又是保镖又是管家,或许只是跑出去晨锻练了。“张妈啊,你等等吧,搞不好她下午自己就回来了,要是晚上还不回来,我们再看。”

张妈嗳嗳两声,叹了口气道。“只能这样了。”

韶华等到下午,每隔一个小时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含秋始终没回来,他着急的在屋里踱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信不过巡捕房的人,想来想去只有找司徒辉,然而对方电话也一直无人接听。

夜深的时候,华灯初上,公司里的员工陆续下班走人,韶华穿好衣服亟亟推开门,却见到离离站在门外。

他皱着眉将她拉进房间,“你来干什么?”

离离垂着眼眸,“我想你。”

韶华眯着眼上下打量她,冷哼一声。“是你对不对?”她从不跟他说这样的话,现在是跟他玩同情,扮示弱?更何况!他猛然想起,昨天就是她先出现在环龙路,极有可能是给别人打掩护,拖延他回去,好趁机劫走含秋。

韶华的眼里迸出狠戾的光,拽住她手腕,低吼道。“是不是你?!说!”

离离看着他莫名其妙,“我又怎么了!你不要什么事都算在我头上好不好?!”

“不是你是谁?”韶华想不出其他可能,“你带我去找月晟,你们到底要什么,我给你们还不行吗?”

“真的不是我呀。”离离甩开他的手,“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相信你?”他一字一顿,“你的信用早没有了。”

离离扁着嘴,泫然欲泣,这模样看的他烦烦烦!他捂住眼睛,疲惫不堪的摇头。“你要什么,你到底要什么…”他的嗓子哑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要钱吗?妈妈对你们没有用啊,你们带走她做什么?你和月晟说,放她回来,多少钱我都给。”

离离抱住他手臂,声音如泣如诉。“真的不是我呀。”

她似乎明白过来,“我没有让月晟带走过含秋妈妈…真的没有。”

韶华捧着她的脸,望进她深邃的瞳孔,为什么眼神这样无辜,做出来的事情却这样狠毒。他什么都可以忍,连是非观都抛弃了,不管是袁淑芬还是吴绪方,他装聋作哑,欺骗自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没看见,甚至包括被骗这么多年,怨恨也如水珠入海,激不起惊涛巨浪,可这世上唯一的妈妈,她也要夺走吗?“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他难过得闭上眼睛,“是不是?我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给你了,除了我这条命。”

离离踮起脚尖仰头亲吻他,身体的重量一齐压向他,紧紧贴复,韶华踉跄后退一步被推倒在沙发上,她呢喃着。“爸爸,我真的没有,真没有…”一边跨坐到他腿上,圈住了他的脖子,轻舔慢咬,细小的舌尖触动着他的嘴唇。只是无论如何韶华都没有反应。

“你不是最喜欢我的么?”她急切的问。

人家都说,喜欢的时候,看什么都是好的,不喜欢的时候,怎么看都是不堪入目。离离最最担心的,就是韶华变了心,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了别人?那个人,又会不会是顾斯诺?

她害怕,慌张,亲吻的动作就跟着失去章法,破碎凌乱,她已经想不到任何别的办法去留住他的心,只要他还想要她,只要他能高兴起来,怎么样都可以…

她孤注一掷,她破釜沉舟。手却微微颤抖。解开了韶华衬衣的口子,一边拉着他的大掌放到自己裙子里,韶华登时张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真的疯了,疯了…”他一把推开她,“你把你自己当什么,又把我当什么?!!!”

离离抱着他,“爸爸…”

韶华的怒火彻底被点燃,猛地跳起来。“你就只会对我这样!!!就想用靠身体控制我!你以为我离开你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全天下就你一个女人?”说完,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离离痛的话也说不出。

他将她拉到书桌前,狠狠一推,压着她的背,离离动弹不得。韶华的眼里闪过绝望,“既然这样,那我成全你。”

在她腰间重重一拉,离离的裙子便褪到膝盖以下。窗外寂静无声,如死水般孤绝,他像一个刽子手,反剪着按住她的手腕,几乎能听到骨头在哀鸣和痛吟。彼此上身衣物完整,他是故意将她当作妓/女在对待。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如利剑穿透身体,直达心脏,她浑身颤抖,疼得无以复加,却始终咬牙,不出一声。眼泪一滴滴滑落,掉在桌子上如冷茶被碰翻。

没有旖旎情思,没有缱绻温柔,他们草草了事。韶华松开手,离离失去气力,倏忽倾倒在地,他故意没有看她的脸,径自大步离去。

冷月如霜,透进屋内赠送一地的冰凉,她衣衫不整,脸上泪水横溢,静静的躺在那里,一颗心四分五裂。

第68章 分手

问不出结果,韶华惟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先是通知了巡捕房,跟着在黑道上广布消息,甚至登报悬赏三千大洋以获取有价值的线索。只要能找到含秋,他不惜一切代价。然而就目前而言,含秋还在他找不到的地方。

订婚宴如常,流水席滚动了三天三夜,不单是沿海的名流,京中的达官贵人和海外华侨也陆续有来,顾韶联姻声势浩大。正式的结婚宴却因为含秋的下落不明而推迟了几个月,被挪到新年前后举行。

顾思诺对此毫无异议,体贴的说。“我没关系,找到妈妈最重要。”她的头靠在他肩上,温柔如水。

韶华听了心里更难过,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她们相差这么多?

槐花黄,桂子添香,日子一天天过,含秋仍是杳无音信。韶华愈加肯定了是离离作的手脚,他吩咐小林,只要是西郊别墅来的电话,一概不接!虽然急着找到含秋,但妈妈生命暂无大碍,他就不会妥协,要等到月晟主动亮出底牌,来和他谈条件。

斧头帮的心太黑太大,天知道月晟要利用妈妈来威胁他做什么!

韶华想过,若是月晟当真做出什么,他也绝不会心软,必要时会联合老顾和巡捕房将斧头帮一锅端…

然而那一天,秋风起,树叶掉落,小林忍不住敲开了韶华办公室的大门,昂首挺胸,视死如归的谏言。“老板,我有话要说。”

韶华抬头,“怎么了?”

“老板你接一接西郊的电话吧,我都快要烦死了,这些天不停的打,每天好几个,我受不了了啊,那个老太太今天还哭了…”

前面半段韶华是预料到了,后面则…他有些意外,狐疑的问道。“老太太?”

“是呀,说自己姓秦,都不让我说话,一接起来就在电话里叽哩哇啦的哭,说什么找不到了找不到了,怎么办?”

韶华早料到离离会打电话过来,不过没想到还出动家里的佣人,让秦嫂上演苦肉计,他嘴角轻轻一勾,略带鄙夷的苦笑,对小林挥手道。“我晓得了,你出去吧。”说完,停顿了几秒,给别墅拨了一个电话。

听筒是立刻就被接起来的,秦嫂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先生,是先生伐?”

“…嗯。”韶华答得敷衍。

谁知一听到他的声音,秦嫂立刻就哽咽了,尔后真哭了起来。“先生啊,小姐宁么了呀,宁么了呀…哪能办啊?…我寻伐着呀!”

韶华一愣,身体立刻僵住。“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秦嫂又重复道,“小姐找不到了呀,不晓得跑哪里去了…好多天了…”

韶华的手微微颤抖,电话听筒险些都握不住。“你怎么不早说?”他的声音哑的不像话。

秦嫂埋怨道,“我天天给你办公室打电话,那个男孩子一直说你不在,你不在,后来前天是个女的接的,我告诉她了,她说她会转告你的,我还给警察局打过电话,他们上门看了看就走了,我担心出事啊…小姑娘…”

最后这几个字像一颗炸弹,在韶华心里炸开,令他的脑袋轰鸣,久久不能回神。

是了。他从含秋失踪开始,考虑的可能就是如果这一切都是离离干的,于是忽略了另一种极端的可能,那就是——倘若不是离离干的呢?

只是,除了她还会有谁?

韶华不安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妈妈不见了,司徒辉不见了,离离不见了…原来普天之下,他一无所有,只剩自己了。

匆匆吩咐了小林几句,韶华一路飞驰回别墅,好几次拐弯险些撞到人,他心存一分侥幸,就算没有司徒辉,离离还有月晟保护,她一定没事的。

别墅的院子看起来晚景凄凉,盆栽东倒西歪,树木凋零,枯枝落叶一地,许久没收拾的样子。他冲进客厅,秦嫂正杵在那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急的团团转。一见他回来,立刻跟见到救星一般,拉住他。“先生,先生!”指了指楼上。

他不由分说,径自向离离的房间奔跑。还没到门前,就听到‘砰砰砰’几声剧烈的闷响,像是锤子敲打墙壁的音效。

有人在说话,从房里断断续续地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