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的时候,千波醉带着她南下。她根本没想到他居然会带着她出来,以他而言,他们的行程算是很慢了。沿途他有时会替她施针布药,有时也会找个相对环境不错的地方让她歇息几日。所以,他们走了一个多月,今天才到羽光境!但让她惊异的是,他到了这里,并不想着掩藏行迹,反而在这里住客栈。她不知道他从哪弄的钱和入城牌,当他亮出这些东西的时候她都有点目瞪口呆。

她脸向着窗纱,身后不时传来哗哗的水声。这个混球,就这样大刺刺的在这里洗澡。墙角有张折屏他也不搬过来挡一下。弄得迎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梗着脖子往外看。

她听得水声大作,知道他起来了。醉伸腿跨出大木桶,滴滴嗒嗒地往床边走。他斜睨着她一副僵挺的立在窗边,不用看已经知道她此时定是一脸尴尬。他随便扯了条大巾子擦干水珠,一边换衣服一边开口:“刚才他们拿的菜单你瞧瞧。点几个菜让他们送进来。”

“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钱?”迎舞早就想问了,他一说点菜,她不由便开口问他:“还有进城,你怎么会有出入牌?”

“我没有,只不过下了点幻术而已。我用地是魔宗的钱,以及魔宗的出入牌!”他散着头发慢慢踱过来,往窗边地椅子上一坐:“帮我梳头。”

“你用魔宗的东西施幻术行骗?”迎舞心底一沉。他不该这么笨,再高明的幻术终究是幻术,终有显形的时候。况且这里离雷云山如此之近,时有妖怪出没。''''他跑到羽光的腹地,却用这种小把戏。他在引火烧身!

“行骗?这词用得不太好。”他抿了一下唇角:“银两还是银两,我又没拿石头来混。怎么叫行骗!”

“你要用石头倒算是正常,你偏用魔宗的东西,你安的什么心?”迎舞回眼看着他。湿漉漉地发有长有短,披在脑后,面白如雪,眼亮如星。因经过水的浸润,再无半点风尘。他歪坐的样子,嘴角微扬。若是不看他那双太过深澈的眼。他十足是个纯真无害的美少年!

“你早知道地,何必还来问我。”醉微偏了头,看她红晕未褪的面颊,眉尖轻蹙,眼波如水。虽然带着倦怠。但最近精神真是越来越好。

“怪不得你会带我来。而且特地绕过北雷来到西雷。”迎舞面色一凛。轻声说:“你不怕我揭发你?”

“他们要是来见你,我的目的就达到了。等你开口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微微扬了眉。转过脸接着说:“帮我梳头啦!”

迎舞简直气结,瞪着他有些发抖!没错,她路上已经隐隐有觉。只不过,她无力与他争执,更不可能自他手里逃脱。她的来历他从未问过,但他不问,不代表他不查。她是由花熙刺靡送过来的,她身上当时还穿着凤羽的金羽衣,她的血中有花种护心。而且她之所以心悸病可以慢慢得以医治,是缘于最初她吃地那些百花凝露。这些东西串连起来,自然给他一个大大的问号。如果,最初是由月的一句话,她得到羽光的收留以及照顾。但魔宗并没有达成羽光的要求,羽光何必还要千里送人。不仅如此,还照顾地太过了!

他在魔宗是七君之一,他有地是人力物力可以追根溯底。再往前查,就是她前路艰难的过程,羽光曾经派了两批人相互自相残杀,原因又是什么?答案并不难找,羽光之中,有人对她青眼有加。而且这个人,有足够地能力在当中周旋。并且可以指挥花熙族的人听他号令,又能随意的将金羽衣赠与他人。这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根本就是,给他的大大惊喜。

妖路就在雷云山上,无论他此行带多少人,想要突破重围直上雷云山。机会只能是渺茫!即便他杀出一条血路,也很难接近雷云山巅的妖路之口。雷云四城,固守如轮,破绽很小。山上妖气环绕,有四羽齐结罩力。虽然此次魔宗大军南压,逼得羽光已经派兵前去。但山顶依旧有强力结聚,想保持力量潜进去,当然需要一个突破口。而这个突破口,就在崔迎舞的身上!

他是魅眼血族,身周罩冥隐气。这种气息非人间界族类所有,但普通妖怪无法感知。就算觉出他体温低下,身体微寒。也会归于是其他寒血之妖!羽光是人与妖怪混杂之地,气息原本就比较混乱。而他自身又是暗魅妖鬼,隐气最为有利。潜进雷云,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关键是,如何潜上山去!

用魔宗的银钱与牌令,施加魅之伪术。专门找官承大栈来住!这种伪术,是魅眼血族血咒的的一种。最多两天,咒散而形现。魔宗之人潜入西雷,城主自然上报羽光。到时满城搜查,迎舞露于人前,是早晚的事。

“当日是我向宗主请命,要求来羽光。”他看她冷着脸伸手向他的头,又加了一句。

“你自以为一步三计,却未必事事遂你心意。”迎舞真想把他的头发全扯下来,这个混蛋,连病到快死的人都要利用到极点。寂隐月其实算不得无血无泪,像他这样的,才是!

“嗯,我早听说,那个色鬼喜欢猎艳。或者这几个月,温香满怀,早把你扔到脑后了。”醉眼底微凝,唇边似笑非笑:“但有一个人,一定会提醒他!”

她不语,等他自己开口。他转眼看她:“给你花种的人!她如果还在雷云山,只要接近一点点,就会感觉到。她所放出的种子,又来到了这里。只要把那个色鬼诳下来,拿了他。四羽同气连枝,损荣与俱,多年来情深意重!你说他的命重要,还是雷云山的妖路更重要?你说他们是顾着自己,还是顾着那当日将他们一脚踢出去的华阳府??”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情深意重!”迎舞浑身一抖,如果她是洛奇,真想乱拳砸在他脸上。人在极至无奈,身不由己的时候,总会有些疯念头。

“我不懂?”他轻声哼着,微微眯了眼:“如果照我所愿,才不会在这里想什么劳什子鬼计俩!我就该和月或者止一起,进华阳府屠他满城!把他们都变成血奴,死了也要奉血给我!”

她怔然,看他眼底闪过一丝凄然。愣了许久,突然低声问:“那为什么不做?”

“太便宜。”他的声音低低,最后哽在喉中,像是一声叹息。太便宜了!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其二,他不能再让她呆在魔岩城。自孤檀离开,玄冰会在近期放出更多妖鬼。她呆在那里,根本不可能活着等到他回来。而带她出来,又相对安全的。唯有这个任务!

她看着他许久,轻声开口:“你为什么入魔宗?”

“没地方可去。”他的声音微微喑哑,微垂了头。发已经半干,丝丝缕缕的微乱,有些,尤自缠绕。

她愣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我用银线给你编吧?”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绣袋,展开,是三股色泽不同的锦线。她的手很巧,将发丝与锦线编织在一起,结成发束,纠缠出非常精致的发辫。为了美观,有些地方是从头顶发根处开始编结,一点点的缀进线去。让他本来长短不齐,束起也像是狗啃的一样的发辫,抖出长长的华丽姿态。

他不语,半侧着身子任她动作。她一边用小指勾出发束,一边微嗔:“你要洗头,将发辫解了就是了。何必还要连线都扯分下来,根本不知体恤他人辛苦。”

“之前在魔岩,四菜一汤,烹炒之人忍受烟熏火灼。某人只取点滴,何时体会他人辛苦了?”他眼底微微灼光,带出一丝戏谑。看她哑然含愠,接着开口:“不给你找点事干,终日惴郁烦思,结淤于心。对你的病情,一点好处也没有。”

“把我治好,下一步又想怎样?”她垂眼专注于他的发丝,那柔滑的黑亮在她眼中泛出光晕。

“我想怎样就怎样。你还是傻一点的好,太精明了,诸事皆猜的出,却因为力量不足无可奈何,更是烦恼!”他分明是来了劲头,句句都是挑衅:“这点你该学学你的知己,聪明的时候就够聪明。傻的时候,又绝对够傻!这样,命才能长久!”

迎舞不再说话了,洛奇,她去了华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此时还能否安保?她牵挂的人,她却一个也帮不了。如此,心如何能坦荡,病又如何可以去根?

第二十五章醉意潺潺,怒意纵横

这一夜,两人皆是无眠。醉此时无法安睡是正常,他的作息习惯本就与常人不同。晚上正是他活跃的时间,但他今天晚上没有出去。一则因这里是羽光之地,他不想离她过远。虽然他施的幻术要两天才可以现形,但他不知道那个花熙刺靡究竟此时有没有感觉到花种的所在。二是现在时值盛夏,气候与北方不同。南北温差很大,一路行来用了一个多月,虽然他对冷热无所谓。但于她就是短时经历三季的感觉,他怕她病有反复。

他侧眼看着她,此时她平躺着,一条薄毯搭在身上。因为他们同床而卧,她连衣服都没脱,长发斜拖在胸前,十指交握着放在小腹。虽然她阖着眼,但他知道她没睡。气息还是很浅,长睫依旧微颤。

“快子时了,你今天失眠了。”他回过眼,看着床顶:“你别告诉我,你是在担心那个色鬼!”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总想一些很无稽的事来。比如,她之前在这里住的日子。凤宣喑声名狼藉可谓人尽皆知,听说这人无香不噙,无艳不采。不知道从多少个女人身上爬过!肯为她出头,不惜连金羽衣都拿出来。让他心里越想越憋屈!

她被他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微微动了一下身体:“根本不是我能管的事,何必操那份心思。”于自己的生死,她都漠不关心。魔宗是要称霸天下也好。纵横三界也罢,都非她可以过问或者变改地事。天倾地覆之间,能牵动她的心肠的,除了父亲。也只有洛奇。她微叹了一口气:“我一向觉轻,稍有动静就难安寝。一年下来,能有几个好觉也是有限的。”

他静了一下。这里是客栈,楼下还兼营酒馔。虽然已经临近子时,但下面依旧推杯过盏,好不喧嚣。这里房间又挨得紧密,廊道上不时有人行走招呼。哪有半分宁静?他听了一会,不耐起来,一翻身就坐起身来。径自要走。

“你做什么?”迎舞眼疾手快,急急拉住他地衣摆,半支着身看着他。

“让他们安静些。”他侧身盯着她的手,轻语。

“千波醉!”迎舞有些怒了,撑着坐起身。手依旧紧紧揪着他的衣摆:“你搞清楚,我睡不着是我地问题。你不耐烦大可像以前一样打晕我,不会浪费你想要的妖力。何必作难不相干的人?”她一着急上火,气息就开始促短起来。心口一阵窒痛乱跳,让她的眉不由自主的锁紧。

“我什么都没说,你急什么?”他睨着她的面色,没强去拉脱她手中的衣袂“你是没说,但你想做。”迎舞低声说:“神情没变,气息却变了。别拿我当傻子!”

“哦?”他微微扬眉:“一个根本不懂功法之人。如何分辨他人气息?”

“我是不懂半点功法。不过,一样可以分辨个中不同。”她看了他一眼,慢慢松开手:“你心情尚可地时候,周围不会这么凉。”她之所以松开手,是因为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已经渐渐转到她这边来。

他坐下身。微垂着眼眸。她体察入微他早就知道,在他心里。她从来不是笨蛋。她可以从最细小的地方找到规律,永远不会把他的情绪逼到尽头。换句话说,她可以说是,对他的心绪了若指掌。言谈有度,就算玩笑,也不会失分寸。这种控制,让他们之间最近地相处可谓风清云淡,她把支点把握的恰到好处。让他们之间就算偶有摇摆,也最终化为平衡。但是,他总觉得少点什么。她这样做固然没有错漏,但是,他就是觉得缺少一点东西。

她看着他的神情,忽然说:“不如,我们下去,吃点夜宵吧?”她这话一说出口,顿觉失言了。她居然会犯这样的错?他的血族,他只饮血,根本不吃任何人吃的食物!

他看她噤口的样子,大眼中掠出一丝尴尬,却是因此,带出灵活生动来。想来她是想安抚一下他的情绪,有点着急,才会失言!一想到这个,他眼中忽然带出笑意来,伸手去扶她:“走吧,我虽然不吃。但你难得肯主动吃饭,总不能败兴才是。”

她一愣,由着他把她扶下床来,伸手抚了抚微乱的发丝,看他此时气息凝和,与刚才又大不相同。这人虽然面无喜悲,其实内心是暗生汹涌。与他相处,实在不是一件容易地事。

千纵林外,有城池名凌云。华阳境内的主要大城,皆是有个云字。从华阳境最北的秋云城算起,至最南的播云城。这条线路是直纵南北,有主要绵长千里干道。其它城镇,则是东西散落不等。

此时凌云城已经陷入完全的黑暗,血奴地蔓延速度极为地惊人,其血中被下了孤檀一族特有的魅黑毒。这种血咒中者已经神魂皆被控制摧化,身体渐渐僵死。只有一缕体魂尚余尸身之内,只会不断取血以奉养施咒之人。而且中咒者一旦血毒入髓,身体发肤皆是奇毒无比,哪怕对方被他碰伤一点点,就马上会变成第二个血驭。

夜深人静,正是好梦正酣之时。也正是人最不设防地时候,血奴从清波湖一带开始蔓延,短短几个时辰,已经从清波湖一路南蔓至凌云城。城池不见房倒屋倾,却是满城阴黑无光。遍地都是人,不,都是血奴。他们曾经是人,但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僵直着躯体在城里游荡,任何生鲜的气息都会引得他们疯狂。他们的脸已经发黑,满嘴的牙竟然全成了尖尖,而且也是乌黑的。除了对血的无休止渴望,他们根本只是会移动的尸体!

此时凌云城头,东配角楼上,立着两个人。一个身着红色锦纱,长发挽成追蝶,长裙翩飞之间,腰际的两条长绦有如蝶之尾翼。她眼眸黑亮,此时笑若春花。更映她原本美艳的容颜,更带出惊心动魄的诱惑!她十指纤纤,半藏半掩在窄袖里,耳后两缕长长的发束,飞掠出柔美的光晕。而光,并非是因天上明月,而是因,她周身漫散的气息。

而立在屋顶另一处檐尖上的,是一个年约七旬的老者。青衣青靴,发丝绾得紧密,削瘦的面颊此时更因神情的冷凝而格外的紧崩。他身后背一柄长剑,两条游龙交织成股,剑身金光灿灿,带出暖热的晕圈。

“两个月前,老夫已经察觉北方乱云翻卷。便知那魔头又在生事,却不成想,将你放了出来!”莫天慈冷冷看着她,驻守于清波湖一带的弟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喘息间已经成了她的血奴。再来其他弟子,也都是填了旋坑。要治这血咒,必要先杀了施咒之人!杀?他根本没有把握!

“哼,黄口小儿,在我面前自称老夫!”孤檀有如听到笑话一样,唇角飞扬,眼中却带出杀机:“袁天浩呢?让他出来!”

“师祖早已经归天。”天慈微微睨眼,满城血奴,其实是他满城子民。削去他们头颅,一样无法令他们解脱。他们的灵魂,永远附在这个妖鬼身上。得不到安息!孤檀忧刹母,她在用这个方法,来惩罚他们!

“死了?”她轻啐了一口,笑意更加狠狞,眼珠开始蒙上血色:“那就先算新仇,再提旧恨!十五年前,你诳我子民,将其皆尽诛杀于此地。当日一人之命,要你今日百人来偿!加诸于我,必加倍还你!小子,你受死吧!”她言语未尽,身形已展。飘摇之间,有若飞天。双臂招摇,天空阴惨不见星月,光影之间,似有万千妖鬼号哭。她五指拈紧又放开,猛然伸手向上,一抓一放之间,空中出现一个巨影:“百杀龙牙蛊。”

她的眼瞳已经完全血色,额上出现飞翼一般的黑纹。她本是想潜入华阳山,在那双极宫内让他们魂飞魄散。但是,华阳山周围,居然蒙有魂力之罩,非人间之界之族类接近,便要引出天雷。急怒之下,她便回头,到这清波湖一带散播魅血毒,目的是要引华阳金绞盟的出来,要领教一下,他们的万罗剑阵,究竟进步几何?

转眼之间,巨大兽形盖城而来,黑雾腾腾之间由虚而实。身体四周裹出尖刺,震翅之间口中散毒。天慈身形凝而不动,单手执掌,中指与拇指拈沾如挟露。身体四周发出光罩,金绞嗡鸣阵阵,突然脱背而出。化出两条龙形于身周缠绕成巨大光圈。将城下映得通明,隐隐有无数血奴在沿墙罗叠,似要攀上一般。他衣袂凝而不动,身体立直如松。与孤檀一静一动,格外分明:“魅眼血族,以人血为食。幽居暗魅,其毒非蛇蝎可比。控据人魂,残害世人。若说血债血偿,你当死千百次!”他声音幽幽,气凝神合。双龙绕盘,越来越大:“龙行俱光,光剑合一,乱斩飞!”双龙翻扭之间,身体发耀金光万道,光在空中化实,既而成金剑无数,巨盘向上,直击龙牙幻兽!

第二十六章月心慌窒,得入魂罩

止与月一进千纵林深处,便已经感觉到了。 从这里再向南,便无法再前行。这里有一个无形的巨力之罩,是以华阳山为中心,以圆状向四周发散。他们在入千纵林之前,一直掠空极高,感血腥之味浓重非常。后来有一股强热之力自南向北而切,却在未触达他们便直接下坠。而那时,他们已经知道孤檀忧刹母在下面,对方显然是冲着她去的。

血气虽然可以帮他们掩住气息,但他们并不认为对方根本无察。倒像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一样!进入林中不久,他们便明白。对方绝对有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理由!这个无形的力罩,有如得天护佑一般,稍稍接近,便感觉有炽雷之力窜体而入。分切冥隐气的运转,令他们血开始凝滞。

他们身后的天空中出现绚烈的光芒,同时伴有微震嗡鸣声。并非是山崩海啸一般的巨大轰鸣,而只是一种若隐若现的余音,与那极强的光耀迫闪,显得极不相衬。

“早就听闻,华阳上任宗主许天坤身死而魂不灭。放弃上登天路,下入冥途。以魂力聚于华阳山,形成真元之罩。果然是真!”止半靠着一棵樟树,此时他的面色已经微微发惨。半侧着脸:“现在怎么办?连林子都过不去!岳轻弦肯定藏在里面。没有热血持续相继,我们走到一半就要强制凝血!”他一边说着。一边若有似无地往月身边的洛奇看。看得洛奇毛骨悚然,直往月背后缩。

“取她的血,能冲多远?这里出去,还要再过惜云和播云两座大城才到华阳山!”月伸手拉住她。轻声说着:“我们分道,看看有没有气弱之地可以过去!”说着,便拽着洛奇沿着罩气外向东南而去。他们已经收了鬼面蝶。尽量将冥隐气的发散控制在身周。这片林子极是广远,树木繁盛茂密,林间蕴出一股隐隐地热力。洛奇听他们的话,知道这里有东西阻碍他们前行,让他们只能在外侧转圈。洛奇是一点都没感觉到,这片林子像是大森林一样,也没有路径。草枝密布,走路都需要格外注意,避免被横生的藤蔓绊住。她听月说分道而行,微微松了口气。她是不怕月取她地血的,至少他们相处这么久。她知道他有分寸,不会弄得她没命。但风临止不一样了,看活人都跟看死人一个样。而且他自己没血河,再呆下去,真搞不好要拿她充数。

他们刚走了几步,洛奇突然感觉一股力将她猛的一扯。这感觉简直就跟在归栖岭如出一辙,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向着南侧一个趔趄。但这回因月一直握着她的手,感觉她身子一歪,马上伸出另一只手去抄她的腰。但当他地右手刚一触过去。立时有种滞感急窜而至。让他瞬间右手开始发僵,灵活度顿时大减。洛奇一直走在他的左侧,他面向东,左侧向南。他一直拉着她的腕,指尖贴着她的腕脉。借她一点点热力。帮他驱走指尖的滞气。

但是现在,当他右手伸出去抱她地时候。手瞬间开始僵。灵活度一减,洛奇一下脚开始上扬冲南。被一股无形之力在往里裹!她反应也不慢,双手紧紧的攥着月的左手,但脸上呈现一种急惧的恐慌。她压根也没想到这个地方也会吸人的,双腿已经不受控制。但本能的反应出来了,她瞪着大眼,挣扎着用力向下压,尖叫出声:“救,救命!”

止此时已经掠了过来,一看这情景,马上欲过来帮忙。月的左手已经伸得平平,右手挣扎着去拽她的腰。月刚往前一步,便觉得浑身开始发僵,力量已经有些失控。止微顿了一下,忽然伸手去扣洛奇的肩,一扣之下,觉得有两股气在相顶而钻。一股,居然是隔着衣服透出地她的血热。她因为急惧而血力翻腾,热力透衣而过。而另一股,也是一股热力,但与之不同的,是一种破坏冥隐气,加快他凝血的炽毁之力。他此时没有多想,本能的收拢五指,要帮着月把她拖出来。但他扣地位置不对,正好是洛奇地旧患。他一加力,洛奇当时就觉得骨头咯咯作响,眼前一阵发黑。虽然她此时又惊又怕,全身的力都使不出来,只剩双手还在死死拽着月。但那种骨碎般地疼痛还是让她闷哼出来,额间青筋乱暴!

月一见此景,顿时觉得体内一阵乱翻,偏头冲风临止吼:“别碰她的旧伤!”这是自月出玄冰以来,第一次带出如此强烈的情绪。这声吼,让风临止一怔,手指不自觉的竟然微松。他刚一松手,忽然眼前白光一闪,倏的一下。两人皆不见了!

这情景太过诡异,风临止呆怔了一下,试着向前一点。那种僵滞的感觉逼得他不得不再度后退!真元之罩怎么会吸人?而且居然有障目之效!林子还是刚才的林子,但向南看,完全不见他们的行踪。但最让他觉得讶异的,并不是这罩气会吸人。而是月怎么可能一并被吸进去?自他冥隐功破八重天后,魂体已经合一。根本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他明明受到罩气的强烈影响,右手几乎难以活动。怎么可能被吸进去?

他看着自己刚才握洛奇肩膀的手,或不是直接握着她,这只手在与罩气相触之时一样会发僵。他眼神微微一动,对了,在刚才一瞬。他清楚的感觉到月的血气!冥隐功罩行全身,直入魂体,血质已经凉冷,就算因热血灌入而催行功法,一样不可能透出这样的热力。但是,刚才月那翻腾的血气,根本就像是一个血质沸热的血河!是因为这个,居然是因为这个!他早知道月心绪有变。但没想到地是。心绪的变化,情绪的堆积,竟然可以产生这样的作用!为什么,为什么影就做不到呢?他们两个。不是犯了同样地错误了吗?

洛奇只觉得眼前一闪一闪冒星星,刚才有股气在拉她。然后突然一下,她感觉有个东西撞上来了。身体猛的开始失控。号呼声还哽在喉间,人已经乱飞着颠三倒四。直到她听到一声闷响,像是跌在地上了。但她居然没感觉到疼痛,半晌回过神来,看到自己趴在月的身上!

她怔仲地看着他,脸还是又青又白,两眼都失神了一般发呆。月刚才一急。血气乱翻,瞬间连自己的身体都失控,直接让罩气吸了进来。一时间他也搞不清楚是何状况,但左手一直死抓着她不放。也正是受到她血脉的影响。让他在进来的刹那便一把将她捞回到怀里,她身体一贴。他感觉那种僵直感在消退。这种消退让他及时做出反应,在落地的一瞬将她翻到上面,由自己来承受落地的冲力。他看着她发呆的样子,觉得心还在砰砰乱跳,这种鲜活地证明让他身体的热沸久久不散。他微微嗅到一股熟悉的血气,突然觉得心底一紧,低声说:“你哪受伤了?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她身上乱摸。一时间,竟然忘记去用冥隐气来寻找正确的出血位置。只是凭着眼,凭着手在乱找。

她看着他,他头一回眼中出现如此的惊慌失措,声音里还发着颤抖,声调微微哑扬。他一直都是万年不变死人脸。永永远远没表情。他对她一直很好。而且越来越好。让她有时,也会有些恍惚而沉醉。只不过。血河这两个字是他们之间地大山。前车之鉴不是没有,她总要提醒自己,以免将来不但输了命,还要输了心。但临行之前,他宁可血都不要,而要保她的性命,以致让她的心,起落而飘忽。但是那时,他的表情太淡太静。让这份关怀,少了几分浓烈。却不似现在,让他的脸,在她的面前,美到惊心动魄!

他看着她尤自瞪着他发傻,心底越发起急。半支了身子刚要开口,忽然她一下扑压过来伸手去搂他的脖子。他被她一撞,本能的抱住她,微微蕴散的血气让他全身地滞气皆尽化无。只剩满心的惶乱不休,他坐起身来,略稳了稳神,终是找到那位置的所在。就是她的旧患,让风临止一下给弄得又裂开了。那里伤的太深了,虽然已经养了好久。但力压之下,还是难以承受。他伸手去摸她地脖子:“让看,那出血了。”

“没事,我都不疼地。”她更紧的抱他,让他没办法去看她地伤。他感觉她的气息包裹他的全身,让他的心开始宁静。抱她,不一定会血气乱翻,燥热难持,也同样可以得到平静。血味很淡,估计没有什么大碍。当他回归平静的时候,这才开始去环视四周。这林子好静,但他已经感觉不到那种摒逼毁气的热力了。他居然可以穿过这里而毫发无伤!

原因他心里明白,因为有她。让他在一瞬间改变了血行的流导,那一刻,他摆脱了冥隐气的循环。或者,那一刻,他的神魂又重新与**相分离。是他小看了真元罩气,这个罩气不但可以摒隔击毁妖鬼之力,更会将接近它的生物加以保护。它感应到洛奇,所以要把她收进来。如此看来,这个真元罩,不仅仅是由华阳先师元神所化。更可以由内部相控变改!如今魔宗大兵南下,漫天妖鬼横行无忌。华阳采取了相应的应急措施,就是保护华阳山以及华阳山周边。华阳的子民,不但可以自由出入不受限制。罩气所感应的鲜活生物,一样会被自动引收进来。他是借了洛奇的光,在无意之中,潜了进来!

第二十七章我只对你好

寂隐月抱着洛奇站起身来,既然这个罩气会自动的吸人。我_看 那么很快会有人来查看是什么人进来了,这里不能久呆。他微微动了下右手,刚才的僵直感已经完全没有了。他抱紧她,借助她的气息来掩藏自己的冥隐。进来之后,于那种华阳的热力更加明显。这里一定聚集了金绞盟的精英,他必须在对方来之前出这片林子,混进城去。

打定主意之后,他略一纵气,便消无声息的便上了树。洛奇于他,根本算不上是负担,完全不会影响他的行动。这林子一看就是年代久远,有不少参天古木,交错横生,枝繁叶茂。他在树间穿梭,密集的枝条于他有若无物。他根本不是横冲直撞的硬开出路来,而是轻捷的穿渡。过间根本不见任何枝摇叶动,洛奇紧紧搂着他的颈,只觉两侧景物在不断倒退。有时枝叶就在耳畔,却险险贴过。他精确的计算了空隙的可容性,连她的脸自他的肩边有多少距离都不差毫厘。而且还能保持如此高速,简直就像是无实体的鬼魅一样。

洛奇隐隐听到身后远远的地方,有人在呼喊:“是不是有人进来了….!”但声音已经很远,很快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月看到眼前渐渐开阔,隐隐有路蔓延,他微微凝了眼眸,山景居然这么近了?播云城该就在山下才对,怎么看不到?难道说。他们在进来地一瞬,位置已经偏东了很远,到了华阳山的东侧翼?怪不得他感觉并没有飞跌多远,却完全看不到止的影子。罩内和罩外是错分的。这里像冥界与人间界地入口一样,因为离天路太近,所以也设了虚空幻道。他闪到树丛间。在一个粗桠间站定:“我背你吧?”他轻声开口,上得山去,他自然能藏便藏。但不能保证一路一个都碰不上,不知道孤檀能吸引住多少华阳弟子。止现在进不来,没人替他分担,危险自然加倍。他以前从不考虑这些,但现在。他必须要想。

她松开他的颈,看他微微躬身等她上来。他回脸看她的神情:“你不要害怕,我怎么也会保护你地。”

这话让她抽抽鼻子,眼底犯起潮意。这话勾起她多少回忆,她摇头。伸手攀住他的肩:“我不怕,你在我就不怕。”她的话让他心里一暖,但还没等他把她托起来,就听她又补充了一句:“我突然觉得,我爹好像又回来了一样!”

他呼的一下挺直腰,差点把她给掀下树去。首_发.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没等她稳正身子已经开口:“你,你说什么?你当我是你爹啊?”他感觉太阳穴突跳,面上虽然没有方才那种迫急的神情。但声音已经完全出卖情绪。

她看他脸直发黑,心底下顿时虚了,吞吐着:“我….”他盯着她又怕又慌的样子,她很少呈现这种可怜巴巴地表情,弄得他一肚子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不背了。一把将她扯过来往肩上一扛:“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不是想你老爹想的发疯。你再敢把他跟我往一块摞我就抽你!”他此时气哼哼的语气弄得她不知所措,他突然涌现出情绪来。而且还不止一种。让洛奇更是屁也不敢放了,虽然现在她大头冲下觉得发晕,也不敢再提出异议了。

“我没把你跟他想成一样。”她感觉他又跃起来,轻声开口:“也没有女儿跟爹压床板的么,我都愿意跟你压床板,就说明我没把你当成他。”

“少废话!”一听那鬼床板他就火大,但他现在也没法子去堵她的嘴。

“因为你刚才那句话,我爹也说过地。当年我头一回跟他打猎,他就跟我这样说的。”她解释着,微微闭了眼:“他说,在他心里,我最重要的!”

他静下来,听她接着说:“我是觉得,在这世上,除了我老爹之外,没人再跟我这样说了。”她停了一下,接着说:“我问你个事啊?”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旦对人敞开心扉,心里有话绝不隐藏。

她听不到他回应,便又开口:“你觉得我也很重要吧?”她没敢用那个最字:“有天血变差了,还重要吗?”

他因她的话而血气乱涌,但这样也好,掩住他冥隐气的发散,他轻声应了一句:“嗯。”

“呵呵”她傻笑了两下,长出一口气,突然拍他的背:“老大,要不,你娶我当老婆吧?”这话一出,他差点从树上一头栽下去。他一个急停,一把将她从肩上卸下来。看她此时满脸通红,一副特别不好意思的样子。两个手抠来抠去,扭扭捏捏的说:“我,我吧,我身体好。我能给你生一堆儿子啊!”她越说声音越低:“而,而且吧,我都不挑食的。好,好养活!嘿嘿!”

他看着她那个傻样儿,一脸红粉绯绯,盯着他地胸前说话。她的话让他不多想都不行,他盯着她的脸:“我可没看出来,你有本事生一堆儿子。”老天啊,他居然被她一句话,引得开始向往起来了。

“你,你有本事不就行了么?”她越发扭捏起来,一边说一边自己傻笑。这种极具暗示的话语,配上她那副表情。如果换一个女人说出来,绝对是在挑逗。但他早知道她是什么德性,从她嘴里说出来,除了白痴没别的解释。但他偏就是受她诱惑,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

甚至当下是何环境都让他扔一边去了。

“我也没法子保证肯定就是儿子,而且还是一堆”他眼中带了笑意,伸手去捏她地脸颊,火热的。

“那你放小娃娃地时候看好了呀,是儿子再放进去。我也可以帮你看的呀!”她这话越发让人一头雾水了,他静了一下,用极其平静的腔调问她:“放哪去?”

她不敢看他,抬起右手,左手指指自己的胳肢窝,脸已经发紫了。

“哦”他微微扬着眉:“谁告诉你的?”

“我,我爹么。”她低着个脑袋。老爹说过,如果以后碰到一个男人,他对你好,把你当宝贝,在他心里你很重要。就可以嫁给他当老婆。这些条件他都符合,而且,她也愿意和他在一起过日子。虽然他有时很臭屁,有时做事也根本不顾她的感受。但是当她害怕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就好像,他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她刚才问他,而他的回答让她莫明窃喜又心中暖暖。忍不住就向他提议了,顺便自荐一下。

他盯着她的脸,俗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居然这样教,搞得她现在跟白痴没两样。她吭哧半天也不见他有反应,心里已经失落了一大半。想想也是,又不是像小舞那样的神仙姐姐。也没钱,都出不起嫁妆的。况且还是个….血河!她揉揉眼睛,干笑了两声:“没事,没事当我没说罢!”老爹说过,这事得父母操持。要是太平点的地方,还得找个媒婆什么的。媒婆帮着说,可能就行了。可她不是没有大人在身边嘛!

他看着她眼圈红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还在那死撑。伸手把她压进怀里,他轻轻抚她的头发:“等回去了,我娶你当老婆。”他紧紧抱着她,她浑身一颤,眼泪滴滴哄嗒就下来了。她伸手抱他的脖子,哽咽着:“老大,我以后肯定对你好的。”她太激动了,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便保证起来:“肯定对你好,还给你生一堆儿子!”

他抱紧她,眼睛微微凝着远处的山廓。是她给他感觉,给他喜怒哀乐,给他鲜活的证据。而现在,她又给他希望。给他必须活下去,而且不能失败的理由。他的身体飘飘然的又荡起,在掠起的一霎,他低声说:“我以后,只会对你好。”他闪出林间,直切山侧。没走径道,而是向着绝崖而掠。这里有强烈的热炽之气,但洛奇的血温,化解他的滞涩。让他的冥隐气,只隐在体内流转,几乎完全没有发散。这山与太康截然不同,山缓而景秀,浓碧成荫,让他完全隐没在绿丛之中。此时他已经背着洛奇,这里虽然气盛。但人的气息却非常浅,像是百里无人烟的样子。不然的话,金绞盟的弟子,就算感觉不到他的冥隐气,也该可以感觉到有活人在附近出没。毕竟洛奇是不会闭气调息的。

在林间还说的过去,出来找人的不见得是高阶。但是到了这里还是如此,就有些让他诧异了。难不成都去护两座大城,或者都遣出去对付孤檀了?不会自信到把这里放空了吧?岳轻弦在哪里他完全感觉不到,地图在止的手里。

他从侧翼一直攀上来,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但再往前,就是石阶道的尽头。可以看到大庄的楼角,他知道那是华阳府的双极宫所在。那里是大空场,他没办法再隐藏了。他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轻轻的低语:“月君,既然大驾光临,何不进来一晤!”千里传音,催气而达。岳轻弦,不待他寻,竟然现身!二更送到,久等了

第二十八章华阳山大战(1)

洛奇看着站在大殿门前空场上的岳轻弦,他神情冷凝,面容紧绷。让他原本秀美的容颜,罩上一层肃杀之气。他立在长阶的尽头,居高临下看着慢踱而上的月。衣带裹风而舞,为满庭翠色,加上几分纤柔。他今天着天青色的锦衣,身后依旧是那柄金光闪闪的剑。

“我不知是该夸你有勇,还是要叹你无谋!”轻弦慢条斯理的开口,纵使九天之上,神界高手。也不可能自信到,于这华阳山中,可以出入无禁。他如何破那元神之罩而入,轻弦已经不想再猜。因为他今日来得,便万万去不得!

“勇或者谋都是无有,擒得你便罢了。”月一步步踏上阶梯,慢慢弯下腰,将洛奇放在地上。转身看着岳轻弦:“你是乖乖跟我走,还是打到你走?”

“哼,废话听过三次。耳朵都会生茧!”轻弦突然微笑起来,睨眼看着月身后的洛奇:“你以为带个血库,就能百无禁忌?”

“你以为凭着七人万罗剑阵,就能百无禁忌?”月反问他,脸微微侧偏,眼角余光扫向殿内:“你家老头出去找孤檀忧刹母,没了他,你还能干什么?”他仿佛来了劲头,要与轻弦调侃。洛奇的指节紧紧曲着,感觉双腿已经有些打晃。气都有些喘不匀了!

其实她也觉得月和止实在太过自负,先不管谁是谁非。跑到人家地头来拿人根本就是有些莽撞了。况且对方以逸待劳,而他们是长途跋涉。就算不论这个,他们也太不把华阳放在眼里了。区区两人,如何抵挡人家千军万马。一人一拳也要熬死了。况且人家也不是吃干饭地!最重要的是,现在风临止根本连进都进不来。月现在还拖着她这个油瓶,居然还能在这里碎碎叨叨。万年死人脸又摆出来。先不说笨不笨的,光这个勇字,真是非他莫属!魔宗老大真是有本事,能养出这样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换作是她,早半路上摞挑子了。这摆明送死耶!但是现在,他和她根本就是一根绳上地两蚂蚱。所以她也不想再管什么正义不正义,只在心中巴望岳轻弦可以乖乖就范。至少先跟着他们出华阳再说。到时大不了再逃跑好了!虽然她心里也是明白,这想法根本就是做梦!

“魔宗要抓我,不就是为了万罗剑阵吗?想阴阳两极相合,以正身份!”岳轻弦微微眯眼,突然身体向后一荡:“做梦!”与此同时。.殿中突然有六道极光突顶而耀,却不见房舍有任何穿透,仿佛那光可以透过重重层**出一般。这六道光在空中居然相弯绕,拧成一股,然后化出一个巨大光柱,洛奇目瞪口呆之间,看到那光柱里竟然隐隐有人。像是虚幻,有似实体!

“难怪只觉炽气,却没有生人气息。原来借先魂之力!”月轻轻哦了一声。华阳府的弟子。要么入阵杀敌,以抗魔宗大军。要么之前出去抵御孤檀,杀除血奴。况且之前,于洛吉,可以集阵开万罗剑阵的那六个师兄弟。已经让月和影诛杀。他们便借先代弟子地魂魄。在这里固守天路,护佑轻弦!

那光柱越来越粗。已经蔓至整个大殿中央。人影越来越是分明,六个青衣男子,长发飞舞,背负长剑。

“华阳与魔宗有什么不同?不一样拘纳人魂,不能下界!”月言语之间,衣袂裹飞,他不再看那六个人影,轻轻开口:“霸居天路,阻人悟真!”他一边开口,一边双手微缩入袖笼,再伸出来的时候,双手已经蒙上一层莹莹白光。

“当然不同,我们护守三界平衡。这些弟子,都是自愿留下魂力,护我华阳!”轻弦兜转而飘高,花洛奇居然也跟来了。显然月君一会要取血而增力,肯定不会顾她死活。她于他总有恩情,而他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迟迟不动手,也是在心里忖转,一会如何在混战之中保她一条小命。却不曾想,今天寂隐月也有些失常,竟然有兴致跟他说些废话。

“没有不同,你们用所谓大义来纠缠他们的灵魂。魔宗用今生的安定来购买他们的灵魂,相比之下,魔宗更实惠!”他话一出口,突然一抄洛奇的腰。一下将她裹上半空!轻弦以为他要取血增力,顿时身体一扭,绞龙之剑脱背而出。光耀之间,那六个人影出光而结阵,金光盘旋之下,化成七道金龙,直逼向月地身体。这速度已经超出洛奇视力所及,她已经完全不能反应。眼前一片光圈,身体都开始发僵直。月感觉急热相逼,冥隐顿时暴增,一股寒蓝之罩裹向周身,与此同时,他身体一侧,斜斜一荡,于他衣襟里,掉出一包东西!那小包一旦触热,竟然化无,一堆明明灭灭的圆珠在空中如珍珠般,却荡而不落!

他侧身拧腰,一手挟着洛奇,另一只手已经翻飞如花,指尖弹处,小珠开始扭展飞花,在他面前耀出大盘。越转越快,越转越小,最后一下散成一团蓝雾。雾影之中,带出许多人形来!

洛奇跟他着忽上忽下,已经晕旋不以。待她有觉间,已经觉得眼前冒出一堆人来!

要入华阳擒人,当然要做充分准备。光凭一己之力,除非他是三界真神!带着大队人马的话,那就不是潜,而是闯了。但即便就是他一个人,也并不代表,他唯有双手!人形一出,他左手一翻,五指之间弹出如限细柔之线,丝丝莹蓝,似幻似真,如风逐露,一下便追引贴上那些人形之背。它们只是虚无的魂迫,冥隐气将它们聚实。抖出黑蓝之气,媚丝是他的气之所化,与他神魂相依。他斜荡在空中,侧身五指拈接而抖,有如半弹轻琴。光影明灭之间,已经黑金相交,强气相抵!金龙居然难以切入!

“引魂珠,原来是这个作用。”轻弦瞪目向他,阴蓝之气强盛,让月地身影已经隐在蓝黑之后。

洛奇听到轻弦的低吼,瞠目间这才明白。原来引魂珠的作用,根本不是用来找人。难怪他一向都是自己出任务,他根本就是身背千军万马!

月掌如浮波,指尖乱颤之间。前面冲缠过去的两道黑影忽然推手向上,双臂高振,天空竟然开始发黑,华阳山上,一向阳光明媚。况且此时是清晨,初升红日巨若红轮。但此时团云罩上,大殿上空开始泛出黑云。而后继之上的黑影,双手手背相抵,然后猛然一拉。空中噼然作响,突然道强光,撕裂云空。裹出急闪,电劈而落!

三圣门的借力之法!这些死魂,曾经是三圣门的精英!寂隐月,他血债累累!

岳轻弦目欲呲裂,盛怒之间也顾不上去想花洛奇的事。一心就想让寂隐月身死当场。他旋身直冲而上,速度非比寻常。身体急转之间,兜身耀出万道金光,光影化实:“龙行俱光,乱斩飞!”其他六名先人魂魄,摧力化出更大金龙,不仅如此,身体光灼无限。有人于空,有人于地,上下翻飞之间,地面开始映出浮图。三圣门的人会借风火雷电之力,在他们引出雷之前。要将魂罩引出最大力量,先召唤神界斩魔天雷,劈死他!

寂隐月微眯着眼眸,无名指不停振荡,催魂引力很费冥隐之气。在归栖岭没用这招,是那里乃死魂眠归之所。放出死魂,就是正中黑境白霜下怀。但这里不一样,岳轻弦敢叫出华阳地死魂,他自然拿死魂陪他。岳轻弦要引罩聚雷,就是要连自己已经亡故的师叔师祖都一并打散!他如果这么做,就已经接近魔宗一大步了!

人心所设的界限,往往只是毫厘。为了不落身于魔宗,就要龟缩于此。看师兄弟拼死相搏,看华阳界血流成河。为了诛魔斩妖,就要不论亲疏,宁要枉杀,也不纵过。身未成魔,心已经成魔!

轻弦双手合凝,指尖开绽。身旋如轮,长发荡舞,真元之罩开始回缩,热真之气有如醍醐灌顶。他天生异秉,身体五形与华阳之热先天相融,入金绞光阵之时,完全不会受到热力的损害。自融自发,有如自身发肤。这与真祖体质极合,所以,真祖元神,会反汲入体。成为他的力量!也正是如此,他可以放大或者回缩罩气。师父也能如此,但师父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百热炽心地苦楚,从而达成这种收魂聚魄于自身地力量。

之前于山中,他除了练功不能做任何事。所以他尽量将魂罩放大,慢慢引力旋转回收,借此可以救助到一些游荡在魂罩四周却不知该逃往何处的平民。他无法上阵杀敌,唯有以此来尽量保全他们。

但此时,见寂隐月竟然放出三圣门徒地力量,一想到那些人曾经也是为了维护三界平衡从而成为魔宗的绊脚石。不但被他们诛杀,魂魄亦无法解脱。到了现在,居然成为他们手中傀儡。他们已经不可能安息,唯有从这世上消灭,才能让更多的人平静!所以,他开始强汲魂力,欲连通天雷,加上自己的轰天雷杀。将他们滤荡干净!

第二十九章华阳山大战(2)

华阳双极宫三尊殿外,千行石阶之尽。黑蓝之云与金云将整个前殿包裹无隙,当那幽蓝快将包严金炽的时候,每每总有极光相透,有如裂帛而出。而当那金炽快将撕碎幽蓝之时,却又汲涌黑雾,漫卷周天烟云相辅。月此时已经明显感觉到极强的炽气涌动,岳轻弦的身体在微微灼光。不错,并非是由他推导出来的气力,而是自他身体而发出的淡淡金色。其它六灵已经循绕在身周,有上有下,纵布出七星罗列。头顶金龙在浓云之中穿夺,强抵三圣门弟子之魂借气引力。

天空旋云不止,不时有电光交织,但却不见霹雳落下,因为轻弦与月之间气相纠缠撕扯,二人皆是催引出魂力抵。但随着轻弦身体灼光,月指尖媚丝震荡更剧。隔着幽蓝的魂体,他可以看到在轻弦的身后,似是站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真元之罩,开始借轻弦肉身显形了!月翻手一绕,左手五指张合,掌心摧出冥隐之气。由媚丝牵引的鬼魂开始旋飞飘摇,魂体莹莹发光,抖出蓝色光罩。他是见岳轻弦借魂体结阵,于是也放出引魂珠来挡。用引魂珠来纵法,虽然费力,但不需要近身相搏,他更容易运气来保护身边的洛奇。但是显然,岳轻弦借助了更强大的灵魂,天空中明显聚出极强的迫压之力,令月所控之魂不能再聚乌云。云团开始下压,云中居然隐隐灼光。有如压在头顶。轻弦身体地光越来越强,身后那个白发老者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长须飘飞,指尖微翻,手臂半曲。垂眼低吟。是他在说话,但声音却是像从四面八方飘摇而至:“天道苍茫,世有佞妄。魂依天康。恒固我昌。轰雷在上,龙鳞于下。固平在心,无愧灼光......”

轻弦眼底微眯,双手交错翻转,金绞剑已经化成万道,聚光有如一轮朝日。诛魔天雷一聚而落之时,所有非人间界之魂体皆被打散。像寂隐月这样魂体合一之徒,必将灰飞烟灭!

止正沿着外罩游荡,忽然感觉身体血流一畅。随着这种畅顺,那种毁炽的热窒感也在消褪。罩怎么会突然散了?他眼眸一眯,身形一抖便直入了林间。很快他就知道。并非是散了,而是在往里收,而且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他便追着这股无形地窒气而深入,这个罩气果然可以由人自内控制。突然收罩,难不成要汲气引放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