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奇怔怔地看着那微光的入口,直到月转身伸手向她:“来。”

她哆嗦着蹭过去,她怎么可能不怕。他们的对话只会让她更害怕!她无法控制发抖,就算和自己说一万次怕也没有用,死就死!也一样要发抖!

他伸手拉过她,感觉到她的手温居然比他的还要低:“与其死在这里,不如下去找找,或者有出路。”他低垂着眉眼看她。带出前所未有的温柔,让洛奇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想掉泪。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他的安慰。

轻弦在前面微微的扬眉,或者师父所说的也不尽然。即便是魔宗中人,也同样有自己重视的人和事。就比如现在,月的求生的愿望。来自于,他并不想让她死在这里!就算只是重视血河,也是一种重视。

月伸手抱起她,两人踏地无声。莹蓝的墙让他们的身影都带出幽诡的色彩,而当他们刚下去不久的时候,那个入口竟然又慢慢相合。除了洛奇,没人回头。月知道那里是完全封死的,所有气流的涌动都来自这下面。

在洛奇和轻弦昏溃的时候,他曾经掠上去查看过,严丝合缝。密闭得就如同他们根本不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一样,那里根本不像可以开口的样子。不仅如此,外部地上有罡气,坠压了极强的热灼之力。他试图摧力,但这里的气息又会破坏他部分的冥隐。想从来路上去,根本就是此路不通。

这里像是开山体而形成的密道,从阶梯来看,是曾经人为。但封口的大石,倒像是聚气而化的。华阳山居然有如此诡异暗狱,如果下面没有任何出口。也许就真如岳轻弦所说,要葬身于此了!

他并不怕死,只是不想拖着洛奇一起死。但又有另一种感觉,就是如果一定非死不可,与她一起死在这里也不错。至少,他并不孤单寂寞!

第三十五章镇魂之狱(3)

沿着长长细窄的甬道向下,一路蜿蜒。这样走下去,分明就是深入山体的正中。死魂碎片的余力越来越盛,月与轻弦甚至可以听到细细的哀鸣声。这是只有魂力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才可以获得的感知。于洛奇,这里只是死一般的寂静。

越向下,越觉得潮湿而闷热。空气里居然弥漫了湿气,说明下面有水,有水流动,自然会有出口。这对于洛奇而言,或多或少的起到了安抚的作用。他们兜兜转转,阶梯并不是直着向下,而是不断的转弯曲折。

月感觉到无数死魂的破力附着在媚丝之上,让他牵动冥引已经感觉沉重。无命无止的死魂,只剩残留的悟觉,在多年的纠缠破碎之中。是无数灵魂的掺杂,这与他用冥隐气聚引魂珠,用以操纵的死魂完全不同。根本无法找到它们的力着之处,只是觉得沉重。不仅如此,连他的冥隐罩气之外,亦是不断的攀附。让他冥隐气的运转,越加的滞涩。这对他的影响,只是纵力的不顺。但他知道,这对洛奇的影响,就是让她在不知不觉之中衰弱。所以,他缩减罩气在最小的范围,而将她抱在怀里。以替她分离那些无数怨怼与憎恶之魂力。

轻弦已经感觉到后背气门的坠力,他是华阳真经导入血脉,继而充斥全身。热灼之力对这种阴冥之气有天然排斥作用。所以。他只是觉得不适,却并没有像月一样,觉得气力沉重。

关于镇魂狱地传说,自小听过无数。一落入此。断无再有重出的可能。华阳山上,充满了无数先辈强大的灵魂之力。外有真祖真元之罩,内有天路佑天之气。可谓集天地人灵气于一身。就连身为不死一族的魅眼血族,在华阳山上,实力也要大打折扣。

寂隐月之所以还能在华阳山上大展拳脚,是因为他原本为人。由冥隐气灌注全身,致使灵魂与身体相合。等于兼具人与妖鬼地双重优势。但即便如此,这镇魂狱一开,他也只有乖乖被汲收的份。轻弦倒是对洛奇的格外平静有些惊讶。她再怎么见多识广,这里地一切根本已经超出她的认知。她还能保持冷静,没有疯傻癫痴实在是很难得。

于他自己而言,拖着月掉到这里。也不失为是一种好结果!他不想成为魔宗的工具,但因愧疚而生出的愤怒已经让他接近了魔宗。而魅蝶蚀骨之毒重新复发。更让他明白一件事。他的修为,还差的太远。他根本无法达到师父的境界,并不是指他地力量,而是在于他的心!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始终难看到尽头。这般一直向下,可能已经近了山脚,再往下走,根本就是向地底而行。他们正走着,忽然洛奇手一紧。揪住了月的襟口,眼睛瞪得溜圆,声音打着颤说:“谁,谁在唱歌?”

这话让月和轻弦皆是一怔,轻弦回过头来看着她:“你能听到?”

“你们也听到了?那。那就不是幻听了?”洛奇牙齿已经开始打战。瞄着轻弦的面色。莹蓝的石壁让他们全罩上一层幽浅而诡异地微光。再往下看,依旧是兜转的细长。那歌声于洛奇而言。根本是自脑中而泛,倒不像是借耳朵而听到的。所以,当她看到轻弦那微微惊异的表情的时候,整个心已经悬在一根丝线上一样,随时都是崩溃的临界点!

“那是强悟发出的悲歌,不要在意。”月伸手把她的颈压上他的肩:“只剩悟魂,根本不能伤害你!”他地话音刚落,忽然洛奇一下梗直了脖子,表情变得有些僵呆起来。她怔怔的微眯着眼:“这歌声…”这灌入脑中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反反复复,却始终是那几句词,但唱着唱着,却让洛奇开始发怔。

“寒天,寒天,我心翩缱,身烂狱底,魂思生怨!寒天,寒天,我心之念,不知何时,与君相见!寒天,寒天,鹤云惘恨,相隔渺远!”

寒天?!洛奇愈加颤抖起来,寒天!那是她老爹的名字啊!花寒天,花寒天!她地心开始疯狂地跳动,这不是因为恐惧,而因为这两个字。不,不仅仅是因为这两个字。是因为她终于明白,父亲所说的那四个字。寒鹤云天!

她突然挣扎着要下地,月一怔,因她突然地热血沸腾有些诧异。这血液的狂沸,是因她内心的突然的痴狂。让他一时之间,不明就里。

“让我下去!我要去找我爹。”她突然低叫起来:“我要去找我娘!”

“你胡说什么?”月伸手去扳她的脸:“那是怨魂,你不要被那声音干扰!”

“我为什么能听见?为什么?因为她是我娘,与我血脉相连。她与我灵魂相依!我听得很清楚,她在叫我爹,她在叫我爹呢!”她突然大吼出声,挣扎得更加剧烈起来。寒鹤云天!不是地名,是两个人名。怪不得她爹总是不肯说关于母亲的事,原来,她的母亲,居然在这里!但她此时,心已经疯乱,意已经横飞。

那脑中反反复复的声音,就像是追魂夺魄一样令她痴狂。别人都有母亲而她没有,因为这个,她自小在太平镇不知道冲多少混小子抡过拳头。这声音将她一直盘距于心却再不敢提的执望牵扯了出来,便不能再罢休!她不敢提,因为她一提,一向和善的父亲就会变得很古怪。呆呆的看着她而不发一言,父亲永远不会对她生气。但她害怕父亲那神思飘渺的样子,每当那个时候,她会觉得他离她很远。

她大吼的声音在细长的甬道里嗡鸣,让轻弦和月皆是一怔。她一定是被怨魂干扰,牵扯出内心的执望。一定是如此!这个灵魂,显然非同一般,居然可以破冥隐气而直接干扰到洛奇。月扣紧她,根本无视她的挣扎怒吼。

他正想拍晕她,忽然一个声音自甬底泛了上来。这个声音不是出自灵魂深处的悲鸣,而根本就是像是一个活人在说话。虽然像是离的很远,但却让他们清清楚楚听得分明,有如千里传音。

“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该吵嚷不绝,扰我的宁静!”这声音与那低歌根本出自一人。只不过,一个是发自于魂力深处,而另一个,像是脱口而出一样的幽惨!随着这声音,幽蓝的墙壁顿时开始灼亮,蓝光凝团之处,自阶底拐通处开始泛出一团团的蓝烟,一股股的逆向上窜。清晰如现,就连洛奇也看得分明。不错,她清楚的看到了。不仅看到那烟团,更看到那烟团之中,还有一个女子!

长发披散直至腰际,遮住她半张脸去。一对大眼正盯着他们,眼中灼出微蓝的光芒。一身白衣,因蓝光而映得有些发惨。飘然间有如踏雾而来,离他们五步开外的阶下而凝止。虽然她有半张脸被长发遮挡,但她的样子还是让三人皆瞪圆了眼睛。她,根本与洛奇一模一样!

第三十六章鹤云的执愿

洛奇倒抽了一口冷气,整个身体已经僵直。她已经忘记了挣扎,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那烟雾之中的女子,有如,看着另一个自己!

其实仔细看,她们二人五官略有区别。那女人眉如裁柳,纤细而弯长。而洛奇,眉却比她微宽一些。二人鼻型也略有不同,那女子尖翘,洛奇挺直。只是二人的眼,实在一模一样。只不过,洛奇黑白分明。而她此时,幽深而晕蓝。因她团在雾里,不知身高几何。但假设她此时踏地,身材该比洛奇略矮一些。

她的眼盯着洛奇,眼中透出微微的迷乱。这迷乱为她的眼,蒙上更清冽的蓝。她凝而不动,却发出一声叹息:“洛水分支,有河名奇。于是取名为洛奇,意喻如洛水绵长,如奇河不绝。一如我与寒天的情怀,涛涛不息,永无止休!”

洛奇一听,眼中蓄泪再难相抑!五年,她这五年来可以苛且偷生,从未想过放弃。是因为她一直相信,老爹尚存,并且也同样对她不断找寻。哪怕人海茫茫,战火硝烟弥漫。她依旧心存希望,给她生存下去的力量。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没有找到父亲。却在这里,见到十六年来埋于心底,却不敢开口相问的母亲!她的话,在她脑中与父亲的声音相合。洛水分支,有河名奇。于是取名为洛奇,如洛水绵长,如奇河不绝!这话,老爹也曾经说过!

她向着那女人伸出手去。她无法挣脱出月地怀抱。事实上,她也无力再挣扎。她泪雨纷飞,忘情般的向她伸着手臂,手指犹自还在颤抖。这是她的母亲。她知道!所以她可以听到她的悲歌。而她,知道她名字地来历!

那声娘哽于喉间,却涩涩变成呜咽。脚下团雾的迷茫。阴室幽蓝的惨淡。这十几年来,她如此地在这里煎熬,骨烂而神不散。只因那心中不灭的愿!心在撕扯之间,已经分不清喜与悲,甚至连疼痛都已经麻木。相见却是无欢,因为她们已经阴阳两隔!只有眼泪簌落,而哭泣的只有洛奇。对方的眼底。已经不能再流下任何一滴晶露。她,不过只是离魂!

轻弦瞪着面前的女人,花洛奇的母亲,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他惊异的不仅是如此,还有她那灵魂之中涌动地力量。这于他。太过熟悉!

“你生前,是华阳的弟子?”他忍不住出声,声音里带着颤抖。

此时可以保持平静的,唯有寂隐月。在他眼中,这个女人只是怨魂。不错,她灵魂还很完整,但充满了怨恨。她之所以可以聚灵成体,是她在这阴暗之地不断的吞吃其它的灵魂。以保持自己勃张地力量,而这种吞噬。.来自于她强悟之中的愿念!她已经不能称之为鬼,换句话说,她的魂力聚出了魔性!

“华阳?”她的声音低而悠长,眼睛却依旧在看洛奇。

“或者说,是御羽天宗。”轻弦低语。镇魂之狱。为什么要封禁自己的弟子?她魂力之中,虽然裹卷了强大的肃杀之气。但他依旧可以感觉到,那种冷热相逼的力量。就像是他,在坠落之前,感觉到那种纠缠的折磨,直达神魂。以至他动荡难控,甚至,有些魂不附体!

“天宗?”这两个字于她呢喃之间,显然触动她脆弱的某个支点。她地面容开始微微扭曲起来,眼渐渐转向轻弦,身体周围旋出一股淡淡的涡轮气圈,但轻弦清楚的看到,在那气圈之中,微微灼光!

她盯着轻弦的脸,继而轻笑出声:“我大哥二哥还好吧?”她这话一出,轻弦指尖一抖,面容也忍不住有些抽搐起来。不仅是他,洛奇也偏头向着轻弦,一脸的怔然!

“灼气浑然天成,金绞力灌血脉。神魂罩控金轮,绞杀之剑随气而出形!”她地声音依旧是静静,像是直接从灵魂之中找到回忆地部份,而随意的将它提述出来:“当年,我大哥得了你,喜不自胜。直说岳家后继有人,天宗又将出高足!”

“你….你是我姑姑?”轻弦瞪圆了眼睛,适才她地歌声,已经让他心生惑意。所以,在他感觉到她魂力的异样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开口。鹤云,鹤云,这个名字。他总觉得这两个字在哪里听过,现在听她一说。他瞬时反应过来,鹤云,是他的姑姑。他父亲的小妹!

那时他太小了,对这个姑姑完全没有印像,加上根本没人提起过。只是多年前有一次,听师父与父亲之间的对话,他才知道,他还有个姑姑。他问父亲,为何从未见过这个姑姑,也并未听父亲提过。

父亲说,很久以前。她便远嫁出门,后来世间大乱,便了无音信。父亲说,不再提起,是不想再徒增伤悲。现在想想,根本就是骗他。这个姑姑,不知因何,被关进这镇魂之狱!她是他的姑姑,那洛奇,岂不是他的姑表妹?

难怪当初见洛奇之时,见她鬼马精怪,一肚子主意。对他百般试探要挟,但他竟不觉她讨厌。更是觉得她有种说不出又道不明的亲切感,原来,他们本是亲人!

“想不到,还能在这里见到女儿,又见侄儿!”她突然发出一阵微哑的轻笑,笑意里却带出让人难以抑制的钻噬之痛。像是有力极压神魂,既而又开始震荡,从身体深处,渗出森寒。

“寒天,寒天,我心翩缱,身烂狱底,魂思生怨!寒天,寒天,我心之念,不知何时,与君相见!寒天,寒天,鹤云惘恨,相隔渺远!”她又开始唱这支歌。反反复复,有如痴迷。洛奇看着她,越看越是心痛心撕,百转千绕地情怀。此时却因她们的相见而难以言喻。她不喜也不悲,见到女儿,也没有快慰。那溢渗的悲伤。已经占据她的神魂,与她已经相合,再无法断绝!

“洛奇,既然你来了,带我去见你爹。见不到他,生生世世,灵魂也不能泯灭。”歌声淡淡飘忽之间。一个声音又交错而至。明明只是一个人,却同时一边低歌,一边低语!兜转之间,于这阴室密道之中,更是骇人。只是洛奇心神已恍。眼前只有亲娘。哪还再管这声音如何而如,如何而放?

“我们失散五年了。”洛奇喃喃说着:“因为打仗,失散了五年了!”她越说越是伤感,因这歌声,因这悲伤地侵骨。更是觉得万念俱灰,人生的一切,不过如烟云,再没什么可让她留恋。

“失散了?”她的眼越加地幽深:“寒天只是一介书生,如何经得起战火纷飞?”轻弦渐渐发觉。她只有在说自己夫君,或者华阳的时候,灵魂之力才会震荡勃张。翻涌的愿便无止无休的泛滥,堆积出刻骨锥心的痛楚。其它的时候,根本只像是在分剥回忆。不带半分激昂!

“为什么?身在天宗。就是天宗的囚徒。生生世世都要悍守天宗,这才算是忠诚?好没道理。好没道理!”她语无论次,歌声与话语交织,雾气越加深浓,团转不休,莹蓝更彻:“家破人亡,与夫君相离,与女相别,至死难再相见。华阳真经,就是灼尽人性,丧尽人伦,心中只存天地,念里,只有人间。天大地笑话!”她的身体突然扭曲起来,蓝雾蒙蒙之中,结出一股极寒又极热的气罩,罩影纷飞之间,一只雾手突然急伸而出,向着月怀中的洛奇而来,声音幽荡:“借我肉身,我要去见寒天!”

月早知道她会如此,灵魂虽然还完整,但已经无命无止。愿充斥了悟觉,体魂靠吞吃其它愿魂而唯持。那股热力,是尚未退散干净的华阳真经,而那种寒气,则是无数愿魂堆砌而出地力量。她看到洛奇,在她生前,洛奇是她血脉相连的至亲。但在她死后,洛奇只是她释放魂力的最佳工具。借洛奇的肉身,比任何陌生人的都更加契合。

他身体一荡,直直的向后退去。伸手推掌而出,翻手已出三式,锁,嵌,弹!指尖凝抖之间,冥引已经催出微光,莹化出微微细珠之圆。他在催气制引魂珠,对付完整的死魂,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其力禁封在冥隐化出的引魂珠之内,被冥隐重新导引之后,便可以为他所用!

洛奇眼中还是泪光蒙蒙,心神动荡不安。完全不能平静,眼光裹乱之中,看到烟雾之手茫荡而至。但脑中,却一直盘旋着一个声音:“洛奇,我是你娘,跟我走,跟我走!”这声音渐渐化成两个,一男一女,变成,洛奇,我们一家团圆!

月知道她此时受到死魂地影响,人在死亡一霎,内心堆积太多的执望。死后便化成强烈的愿念,这愿念已经成了力之根源。而她的愿念,便是想见花洛奇的父亲,花寒天!在这一点,洛奇与她相合。只凭这一点,她地灵魂入镇,根本易如反掌。

轻弦微怔了一下,一见这情景,猛地一窜,手中强行聚气,兜出一股热。这股灼气一纵,顿时觉得体内寒热相抵乱震,疼痛难当。但是,他不管不顾,径自展手一挥,人已经挟罩而逼挡于月和鹤云之间。

“姑姑,轻弦的肉身借你。”他催气一震,一股无形之罩将雾中之中相隔,与他地面只有毫厘。他完全将后背让给,根本不顾他指尖即出的微光。但他的话,生生的逼的月猛一收势,那股冥隐聚光擦着他的后脑直退拉而回。这一放一收,险些震开他自身的气罩。

轻弦根本不看身后,手指微浮,荡出气波翻涌:“姑姑若有出去的方法,轻弦不介意将肉身借你!”

“轻弦身有华阳真经,法入脉血而融魂。总比一个普通人,来的更有用处。”他盯着面前的女人:“不要害自己的女儿,平了此愿,再生彼愿,又是何苦!”

洛奇眼中朦胧,脑中依旧是那缠绵不绝的悲歌,还有无数幻影画面,那都是她心心念念的执愿!但是,她的眼泪却又坠落。直滴到月抱着她的手指上,月扳过她的脸,看她眼中的蒙雾。明明心智被迷,却仍存着一点点的明澈。她听到轻弦的声音,平了此愿,再生彼愿,又是何苦?

月很难了解,人心中复杂的情感。他只是刚刚开始懵懵然的揣磨,只不过此时,他知道她在饱受折磨。一一分析下来便是,她见到从未见过的母亲,那该是喜。但所见的地方,却是让人绝望的镇魂狱,该悲。母亲已经死去,灵魂不灭而现身。便是怒便是痛,又是哀。母亲的灵魂,想泯灭她的灵魂而盘距她的肉身。这又该是什么样的情感?几番下来,不能再细思量,只有两个字来表达。那便是,折磨!

第三十七章挣扎与希望

轻弦看着那团浓雾,此时已经辨不清人形,只觉兜兜转转。蕴而不散之间,是那种让人从骨髓深出微渗而出的寒冷,或者说,是悲凉。

他做这个决定的原因很简单,他心中有惑。而答案,在师父与父亲那里。心中的疑惑,激起他求生的愿望。还有一点,就是他不认输。体内承纳怨憎的灵魂,让狱蝶的骨蚀更加深重。让灵魂接受更大的煎熬。得过,成真。不得过,成仁。他想试一下!

师父曾说过,人若想以血肉之躯而功达高远,必要受百般苦楚,千般锤磨。更需要心持乃坚,当眼底万物,至有而化无。胸中千情,从激而平,既而渺长。人,便会达至高远之性。不会因悲喜而锢,亦不受魔障而扰。天路,便自行而开,下五彩云梯,得入神界。

关于这点,他一直都是坚信不疑。但有一点,他不明白。胸中千情,从激到平,既而渺长。那究竟是看透?还是放弃?

不过只是瞬息之间,轻弦已经感觉到一股荡勃之力顺贴而来。他并没有推挡,反而收气而迎。一纳而下,他全身都开始颤抖!这是什么样的灵魂啊丝丝缕缕之中,纠缠了如此多残破的碎片。它们已经化成飞散的魂力,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尖锐执望。点点滴滴聚纳,最终都化归成鹤云的哀痛!融入他的四肢百骸,深彻进他的灵魂深处。撕扯与挣扎之间,幻化出无限的悲意!

月盯着他地后背,那雾气在以极快的速度向轻弦的身体内部回汲。最终化为乌有。冷热相逼之间,月感觉到冥隐气外罩地震荡,这种震荡直接影响到他的血脉。让他的滞感在不断地加深。两个魂力的勃撞,已经突体而渗,让他如此清晰的感觉。

过了一会。轻弦的微微的转过颈来,月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一黑,一蓝!有如鬼魅,黑得幽深,蓝得彻骨。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口:“你现在是谁?”

他的喉间微微的轻动,发出一声幽叹。既而回答:“依旧!”这声音夹杂了一点点的悠深,但却清晰无比。在那一刻,月忽然对他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说不出而道不明。于是他轻赞:“你很强。”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赞美一个人。我_看 并不是凭借习惯顺口应答,而是真心地夸赞!魂力夹杂进其它的未知力量。.是对自身的一种折磨。

这于月而言,并不陌生。他在玄冰之中,便是受到无数妖鬼之魂的侵入。冥隐气,原本就是汲收无数妖鬼的魂力而催发的强力。能持,便可破冰而出。不能,便被摧碎而死。成为冥隐气的一部份!而他经受这种磨砾,是在无知无觉,只凭内魂强力而收。生或者死,对他都没有分别。更不会领会个中苦楚!但岳轻弦不一样。他在赌命!

“彼此。”轻弦慢慢转回头去:“走吧。”他每步,都有踏在刀尖,每一寸肌骨,都在忍受冷热相逼的折磨。他的神魂,接受前所未有地考验。稍稍的孱弱。控制这身体的将不再是他!

“她在你身体里吗?”一直发怔的洛奇忽然发问。她微茫的眼神因死魂被轻弦汲收而有些回澈。看着轻弦,声音喑哑。

“到她地记忆碎片。很模糊。大概已经死了超过十年了。”轻弦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洛奇,你想哭就哭吧。”

她僵崩着脸,眼珠如有蕴上一层浓雾。但那泪终是没落下来,大恸之后竟然落不泪水,痛极了,反倒麻木。此时她地胸中,有如压有千斤之重。让她连呼吸都滞涩,甚至连呼吸,都让她觉得疲累。

没人再开口,三人继续向下。而这一次,脚步明显加快。轻弦此时有如轻车熟路,身形半掠,疾疾而跃。

水气越来越是凝重,空气流动的速度也开始加快。当转过甬道最后一个弯地时候。面前展现了一方底室,十丈见方大小,漆黑的石板地有不少破碎的裂缝,显然曾有人在这里动法引气。地板微微浸水,这下面有暗流。墙壁上有金浮法印,四面包括顶端各有一个金封法身。但都十分残破,已经无法再固力。一看到这些,月便明了。

这里是华阳,与天界共同设的一个人间界的镇狱。这五个法身,是天界五个守卫置于此地的金身。以法阵引气固力通灵。一旦有人落入,灵力相汇,五人借法身而出,破碎其魂力。将其散飞于此!

但是现在,这五个法身已经破败。灵罩不全,通引不达。难怪怨魂之气如此漫溢!如今,鹤云借轻弦肉身,便可以摧气破力。两侧,上方都是山体。无法通破,只能向下击穿河道。再从河道顺水而出!这里有暗流,随河自然可以流向山外。而且现在已经到了山底,估计已经是地底深处。

“如果我们破坏这里,镇魂狱一旦破崩塌。五大守卫之灵一定会知道,天路就在华阳落锦峰上,离这里并不算远。到时与真元罩相合,你没有机会了。”岳轻弦忽然向着月伸手:“把她给我。”

“你身附魔魂,还想跟我划清界限吗?”月轻哼了一声:“这里一散,真元之力还能控制吗?他们是先对付我,还是要先对付,孤檀忧刹母!”

一听这个名字,轻弦微微蹙眉。他的意识,原本就在与鹤云相煎。这里虽然已经破败,但月一个人根本打不出去。他是帮还是不帮?帮了,放出去的有洛奇。但是,还有魔宗月君以及鹤云的灵魂。不帮,他心中的惑谁来解?死了,他同样也是愿念深重的灵魂。还有,他刚刚才相认的表妹。

当鹤云魂力相逼的一刻,他是本能的冲上前去阻拦。他知道除了洛奇,只有他的肉身可用。月是不可能被死魂侵体的。但此时,他又有些犹豫不绝。

洛奇看了他一会,忽然开口:“你,你不是旱鸭子么?”

轻弦和月俱是一怔,轻弦的面上一阵抽搐,忽然轻轻笑了一下:“你还记得。”说着,他手心一翻,两股气急窜而出。不管了,至少能放出去她!

月手掌切探而过,身体微斜之间已经一股破力绕臂而下,与轻弦简直像是配合过无数次一样。他身经百战,当然知道什么时候出手最为合适。两股气旋交织在一起,因轻弦此时催气而出的力量之中,裹带了一股阴森之气,所以与月的冥隐气,更为的相融相贴。两气相合之间,摧化出一股强力,像是尖锥。又如急推而爆,并不是震裂,而是急急而下推去!

洛奇的身体被月反肘一挟,顿时脸冲天,背向地。她一时看不到二人的情景,只是看到阴室顶端上那斑驳的金身雕刻。或者是错觉,她觉得那人的眼睛,在微微的开张。

她正呆怔之间,忽然身体猛的一坠。她本能的想摒住呼吸,这两人太乱来了,根本不知道这水流要流向哪里,会有多长。这下一头栽下去,若是很远,岂不是要憋死。但这想法只在脑中转了一转,马上耳边已经传来咕嘟咕嘟的水声。

但是,却没有任何水意侵体的感觉,她怔怔的鼓着腮瞪着眼,那个破口就在头顶上方不远处,而身体的浮荡就像被水所托。石室的底端竟然全是水,从她这里看,根本就是像建在水上的悬浮建筑一样。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大潭,而隔绝水与她的,居然是月的冥隐气。在水中,他的冥隐居然目可及现,拱出一个半圆。水就在罩外,而她和他,就在里面。

她本能的去找轻弦,忽然一道影子一闪。轻弦就像是一条鱼一样的自他们身边而过。直直向身后而去!

他,他不是旱鸭子吗?洛奇惊得嘴巴都张开了。亏的气罩隔水,不然真灌她个满肺!“这水里有碎魂之灵,所以我可以在这里聚气。”月把她调顺过来,让她面冲着与他一个方向。她看到轻弦已经缩成一个小点,正向着远处的一道光口而去。他的身体勃发出一股微金微蓝的光,与那光**相辉映。而身下,是深不见底的大潭,这里居然有一个这么深的暗潭,四周黑幽幽的,看不清是不是个山体内部的大岩洞。

“为什么开了洞,水不冒上去?”洛奇被他一带,不是游,却像是在水里飞一样。

“灵魂都堆在那里向外顶,水翻不上去。”月挟紧她:“走。”说着,他紧紧追着轻弦的身影向前,轻弦果然是旱鸭子,他一下去马上就强催力分水。甚至身体重要脉门全露出来给他!他垂眼看着洛奇,这次收获最大的是她吧。虽然收获的东西,让她很受折磨。但他看她的眼睛,总是带着光彩的。就算有短时的阴暗,但总给他一种感觉,她从未放弃过希望。一如现在,她依旧。虽然,她找到的,不过是一个已经怨恨深重,对她无爱的灵魂。依旧让她看到光明的部份!同样也带给他,一种微微的喜悦。

抱歉,今天更晚了。介绍一本朋友的书,《欢天喜帝》颇有古韵的架空言情,喜欢的朋友可以去看一下!

第三十八章乱战起

月追着轻弦的背影前行,这里原来并未到地底,只是在山脚下。出水口蒙了一层水帘,是从山上流下的瀑布。外面该也是一个潭,因这里极深,水平线与外持平,所以相当平静。他挟着洛奇冲帘而出,眼见轻弦极快的向东北方向而弹,身体已经裹带了一股冥蓝之气。鹤云一出这里,再无金身镇她怨念。轻弦压制不住了,背影依旧,但主体已变!

轻弦双眼已经莹蓝,或者说,他已经成了鹤云。眼前所晃的,有无数破碎的画面。清波湖畔,杨柳垂岸。

“四月初三驿道边,白马轻裘美少年。飞花飘絮迷人眼,不知绾带系婵娟。

柳绕青堤罩横波,舫分碧浪折云霓。忽见青影倚翠立,手中执书眼不移。

浮风扬袂舞翩缱,神情静漠若凝蓝。书中自有风光好,只为妙句展容颜。

时下横生乱,何人不求欢?唯有此生与人异,只求静淡伴书卷。负剑踱身与攀谈,谁家子,好性淡。四月艳阳来湖畔,美景芳菲却不看。喧嚣熙攘皆无视,闹中取静好清闲!”

她眼波迷蒙,如泪如雾。那年她与寒天初见,她着男装游湖。而他,于喧嚣之间自静。或者是因她见多名门豪侠,对那纵剑长沙已经厌倦,对他那种淡泊而心生垂慕。或者说,他是她的向往,是她内心深处,深埋的向往!

寒天,鹤云知道。如果你身在,必会回此。如果你身死,魂亦来归!虽然我们平静的日子,只有一年。但我知道,你放不下,你与我一样!寒鹤云天,两人的名字。寒天与鹤云。从此再不别离!虽然天遥地远,但从未分离过。从来也没有!

月紧紧追着他。他要去哪里?不管他去哪里,必要带他回魔宗。他心念之间,手掌已经开始斜翻。死魂于体,再好控制不过!

他手心还未推出,忽然觉得头顶光影一掠。紧随而至便是一团火灼!他身体疾疾斜飞,目不斜视,翻袖已经一个侧挥。无数寒光倒竖急上。灼力四散而开。随着灼力一散。月身体极突而上,正看到一个身影扣掌而下,五指曲张。隐隐之间,一个勾爪之影覆于掌外。一压一拔,他一下看清对方,显然对方也是微怔:“寂隐月!”

“凤宣喑,你也在。”月身体一翻。斜掠而出去追轻弦。一招之间,他已经看见了。凤宣喑怀里兜了一个人。他整个已经把那人兜在袍里,只露出半张脸。崔迎舞!宣喑同时也看清月肘间挟的人,一时间他有些发怔。那张脸他一直记得。他记得的原因他有点说不出口。但是他此时一见对方的打扮有些怔了,在他印像里,那该是个小子才对。但,但现在怎么是…!他一怔之间月已经掠出去一大段,突然怀里的人乱动起来。他微微垂眼:“哪里又不舒服了?”

“不是,不是。”迎急叫着:“追。追他们!”她很少有这种惊急地神情出现。再怎么受刺激,她撑死也是一脸麻木。但现在不一样。迎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精神状况一下变得这么好。重要地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这种情况还能保持耳聪目明。当时疾光掠闪,两人试探了一下之间,气波浮荡乱散。

但她却清清楚楚的看到洛奇,洛奇虽然睁着眼。但显然眼力不及月的速度,被他一带有些发恍。但迎舞看清了!看清了,她就没办法平静。她猜到这回,魔宗必是倾巢而出。月肯定是要带着血河出来,她就怕洛奇路上就让月给弄死。现在还活着,怎么能不追?

“她是女人,你知道吧?”宣喑言语之间已经露出笑意,嘴都咧开了。

一眨眼的工夫,两人早没影了。迎舞急了,她的手脱不出去,攥着拳在他袍里乱拱:“我知道,我早知道了。你要是不追,就放我下去!”

“想不到,你也有急性子的时候。”他微叹了口气,人虽然跑了,但残气还在。他紧了紧袍带:“反正我也该回去了,追就追!”说着,身体一荡,便急急的向着他们离去地方向而掠。

鹤云一路向着清波湖的方向而去,体内的灼热与冥冷要将这躯体扯成千万块。但她完全无觉一般的飞卷。脑中只嗡鸣着一个声音,寒鹤云天!眼前只出现一个画面,她用最后的力量推力而出,将寒天远远的送离,他的怀中还有一个婴儿。那是他们地女儿!再见吧,寒天!她当时是这样呼喊,再见,不是永别。他们还有相见的一日,无论是人,还是鬼魂!

她眼前地景物,已经扭曲成十多年前。变得灰蒙蒙,变得血惨惨。但她的步履,借着另一个人的身体,疯狂地向前!气已经涌翻,所掠而过的枝桠纷纷的折断,触及罩气的鸟皆哀鸣着坠落。每一声哀鸣与断裂,都激起她灵魂的挣扎不休。天宗,历任宗主,都将名字带一个天,意为天与地的守卫。人间界与天路永远地门徒!天宗地弟子,不能成神,亦要魂守天路。世代不息,不仅要放弃自身,更要断绝爱与恨。即便成婚,也不能离开天宗门下。

入天宗,将永不出天宗。更何况,是她岳鹤云,金绞盟七大弟子之一!当她占据这个身体的时候,已经知道这身体与她有某种极度地相似。甚至比她曾经有过之而无不及,热力随脉而转,悠悠不绝,天生与金绞之热如此相融。在不断的汲收她魂体里残余的真经,也同样的,将她破碎的力量相持续!

月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追,速度非比寻常。这股气一放散,与刚才无二。凤宣喑,他居然追过来!现在迎舞在他手里,说明他至少已经见过醉了。他不去护自己的老窝,却跑到这里来?羽光与华阳的芥蒂他心里明白的很,羽光就算要出手,也会等到华阳死的差不多才会。现在弃了雷云来助这里。实在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刚才那人是小舞吧?”洛奇憋了半天才能出声,她想吐。她之前灵魂受到诱荡。此时身体状况比入镇魂狱的时候要差,再这样乱窜,弄得她很是难受。刚才她虽然没看清,但一晃之下,心下有些发慌,她只是臆测,不过猜对了。

此时已经出了千纵林。凌云城已经近在眼前。真元之罩的罩气居然丝毫感觉不到,他也顾不得许多。一心只想拿了岳轻弦回去交差。回去!他生平第一次对任务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情绪,这种机械一般地斗法摧气让他生厌!凌云已经成了废墟,大城之上弥漫着残余的血气和灼力。他感觉不到孤檀地气息,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方。他一路追着轻弦发出的冥气向北,残气很弱,显然他是一路疾奔完全不停。过了凌云城。不远就是浅草滩,再过去。便是清波湖了。月疾奔在浅草滩上空,这里有如沼泽,于空却毫无掩形的遮挡物。

身后的气已经越追越近。凤宣喑是凤鸾一族的妖怪。凤鸾一族则是被称为凤之遗子的凤翔鸟。真身是八翼八尾,速度非一般族类可比。他现在不仅追,居然还纵气兜裹月。而气旋的方向,竟然是向着他地左肘。那里是洛奇!

这一下根本就是点了月的死穴,月右掌心一翻,黑气已经荡掌而出。团裹出一张鬼脸。月所练的冥隐功。是用冥隐气控制鬼魂,有些已经融于自己的魂中。有些则是他这些年出任务所斩杀的。他的冥隐气可聚出引魂珠,他所用的媚丝也是。

也正是因此,他地冥隐可以凝化世间的水成为寒潭,并借助寒潭让他地力量再度增加。他的引魂珠之前在与轻弦斗法的时候已经耗尽,此时他是逼迫元神之中地妖鬼之力而出。鬼脸一出,在手中放大,猛然聚成一个黑气鬼魂,只有半身,一兜之下,猛的向后冲去。这东西对付妖怪根本就是百试百灵,妖同样也是血肉之躯,就算比人相对基础要好,照样也怕神魂受控。他摧力是在高速行进之中,一摧成功,马上兜手一个大回轮。身体照样向前,手臂一个后推,将力一下摧进鬼体,让它速度一增数倍,急向凤宣喑砸去!

宣喑是想趁他聚力于足,将洛奇给抢过来。但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一兜气之下竟然把他给惹急了,气还没放尽,对方已经摧气弄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贴过来。他只觉得有一股急扯的冰意向这边卷,本能的查觉到,放火根本没用。它没有实力!除非逼元神之中的灼火。但他现在根本不敢动元神,因为他体内有股毒素,那东西居然是贴魂地。他让毒漫散入体容易,但想逼出来很困难。虽然对他地身体此时没什么不良的反应,但他不知道自己如果摧动真元会不会加速毒发。

他本能地兜气上飞,避开黑雾的逼压,但那东西紧追不放。有如有眼一般兜贴而来,他两下躲闪摧力强推它,根本无用。散不开也打不碎,而且一罩之下,激得他浑身汗毛直竖。他正闪躲之间,忽然又是一股气急窜而过,从那鬼体身下,极为的隐蔽。鬼体的寒彻掩盖了这股气的漫溢,一兜而过,居然像是算准了他要往哪躲一样。啪的一下,竟然贴上他的胸口,然后猛的一缩,哗一下,长眼一样竟然将他的袍襟给扯了。迎舞一下让那股气给粘了过去!

凤宣喑根本瞠目结舌,那股气是散的,像是无限游丝一般。等他反应过来,迎舞已经嗖的直飞了出去!

月的右手莹莹泛蓝,如蒙上一层霜晶。他放鬼之后,马上脑中一闪而过。闪的居然是当初他把迎舞送人之后,洛奇的反应。洛奇是没看清他干什么呢,但她刚才根本没看清还猜了一句。居然还猜对了,所以这个人,他打算帮她拿回来。他现在也不认为他上回做的有什么不对的,但这次,他顾念她的感受!

第三十九章迎舞突增的目力

宣喑一见迎舞游游荡荡挂在半空,被月手中无形之气挂着,像是被大风刮烂的风筝一般。一时之间,怒从心起,眉间隐隐浮开金纹,身后如影渺般的翅形更加清晰。不仅清晰,还有勃然生长之势。此时黑影已经罩下,陡然之间他猛的穿影而出,速度居然比刚才又提不少,有如光耀流星。

先纵上再斜飞,光折之间人已经脱离影罩之控,继而兜身回转,翻手间便甩出光影大网,金翅蓝翎的鸟影于四周兜衔。继而开始灼火,便成火网一张!一动元神之气,火力便非比寻常。无影之鬼,亦难脱宣喑魂力所布之网,元神所摧之炎!

趁宣喑与黑影斗法之际,月已经追着轻弦一路而来。过了浅草滩,便是清波湖南的静云城,湖岸还有一座城,叫游云城。此时,这两座城亦已经成了死城,城墙已经破败,屋舍坍塌。残肢败躯遍浮于地,血满城池,连清波湖也不能幸免。一路上皆是血污满地,怒红横流,流淌入湖。将这一湖碧涛,染出块块斑驳的鲜红。怨恨之气冲天而上,在月的眼里便是团团的黑雾。

这里虽然一片狰狞惨烈之状,但血污已经呈暗黑色。月感觉不到有任何强气余存,凤宣喑怎么也要再跟那黑影纠缠上一会。所以他离湖畔不远处,找了个算干净的地方,将两人放下来。带着洛奇一个还罢了,但再加个迎舞。倒不是他嫌沉,主要是占着手不方便。这里本是一个小凉亭,不过此时整个顶盖都已经碎了,乱散着在四周。一边的柱子还挂着个死人,迎舞只觉这一带抬眼是尸体,垂眼也是尸体。弄得她一颗心一阵阵的微疼,洛奇刚才见到月居然把迎舞给弄过来了。心里又是激动又有些感激。

但她此时有些心神恍惚,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湖景。一到这里。似是那歌声又起。让她神魂激荡,眼神又带出悲意。月伸手兜过她的颈:“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

“轻弦呢?”她看不到他的影子,其实她是想问我娘呢。

“你看不见,这里鬼魂太多,有鬼掩眼。”他突然伸手抱起她,让她对着他的眼睛:“不要乱走。”他重复着。

“哦。”她伸手扶住他的肩,看着他漆黑地眼眸:“老大。吸血吧。”她说着,她歪着脖子凑过去对着他。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温度,透过她衣衫传来地凉意。他实在需要热血的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