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她微微偏过来的脸颊,一手抱着她,一边去抚摩她的脸。.那细细温润的触感,给他一种极为舒适又百般眷恋的感觉。让他不断的轻抚,他轻轻贴过去。在她耳畔开口:“拿了岳轻弦,我们就回去。”

迎舞微喘着站在他们身侧。月此时地动作与眼神,让迎舞有些微微的迷惑。他眼波深澈,眼神眷恋。眼底微微迷蒙,漆黑却依旧清冽。指尖百般轻抚,嘴唇细细厮摩。手臂的圈绕却更像纠缠!迎舞明明知道是月在取血,因为刚才洛奇开口说了。但这场面却看得她有些面红心热,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取血。她偏扭过脸去,尽量避开看那些扭曲狰狞的尸体。

突然之间。她看到湖边堤道上站了一个人!离的很远。她看不太清楚。但看身形像是一个男子!但让她有些惊骇的是,那男子身后还站了一个人。贴得非常非常近。脸几乎已经深陷入背,长发浮荡在身后。双手还绕着那男人的腰。这一看让她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人就有些向后偏倒。正摇晃之间,一只手将她拉住。是洛奇!不知道什么时候月已经走了,洛奇正惨白着一张脸半弯着腰看她:“小舞,你还好吧?”

“洛奇,你看那个。”迎舞此时也顾不上寒喧,虽然在这里能碰上让她很是意外,但洛奇跟着月出门是她早料到地事。相较之,洛奇就有些激动了。但她此时还没来及跟小舞说话,已经让她扳着肩头脸冲着湖。她张大眼瞅了半天:“一堆死人,什么也没有啊。”对死人她是见怪不怪了,以前还见过堆得像城墙一样高的尸山,早就麻木了。所以看了一会,回眼看迎舞:“你看到什么了?”

“你看不见?”迎舞诧异,她再度看去,那个男人还在,而且这次她看清了,是轻弦!不仅有他,还多了一个!白衣服地,是寂隐月!他什么时候过去的,她是不得而知。但是,她惊异的是,距离这么远,这次她居然看清了这两个人。一个是寂隐月,一个是岳轻弦!是岳轻弦没错。但他身后地女人是谁?而这一切,为什么她可看到,洛奇却看不到!

“你究竟看到什么了?”洛奇盯着她微微抽搐的表情,隐隐开始有些不安起来。她伸手拉住迎舞的肘弯:“小舞,你一直在发烧,你是不是病了啊?”刚才一拉她,洛奇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温度很高。虽然现在是炎夏,但这些天都是阴雾惨惨,难见日光。天气根本谈不上热,但迎舞的肌肤,就像是让太阳给烤透了一样的火热。

“我好好地。只不过,我突然觉得,我好像有些变化。”迎舞地神情凝静下来,她一向擅于控制情绪。更何况,如今的她,比刚刚逃家那会子,更是经历了太多。之前被凤宣喑裹带而飞,她依旧能看清洛奇。已经让她有些奇怪了。而现在,她所看到地东西,更让她惊异。她相信自己并不是花了眼,因为那里不仅有轻弦,还有寂隐月。想来也是,如果寂隐月要离开的太远,他不可能把洛奇放下。但洛奇看不到,不过她可以!这说明,她的目力已经超出了洛奇,或者说,超出了普通人!

她正思忖之间,忽然洛奇身体一崩,转头就向外而去。迎舞吓了一跳,忙忙的伸手去拽她:“阿奇,出什么事了?”她一拉之间,突觉洛奇的身体一阵凉紧,一股力向她的掌心而弹。迎舞大惊之间手掌根本难以握住,一下便脱了手去。

洛奇连看也不看,直直的就向湖畔而去,迎舞提了裙子就追,口中叫着:“阿奇,不要过去!”她看得很清楚,岳轻弦和寂隐月又动起手来,此时两人发出的晕波她居然都能看得分明。越看得分明,她内心就越是恐惧。那个开始贴着岳轻弦的女人此时已经独自立在湖畔,面向着洛奇。她看清了,那女人长的,和洛奇好像!

第四十章最后的嘱托

洛奇的眼前,景物已经变幻。我_看不再是断壁残桓,亦没有血流成河。刚才那触及眼底的血污与残肢尽数不见,她所看到的,是杨柳垂岸,湖畔生光。湖上有画舫慢移,伴随清波,翻卷出静静如流云一般的恬然。堤岸上,芳草萋萋,碧柳成阴,微风浮面,随流光而生波。

岸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身形修长而挺拔,白袂因风而轻卷翻花。他剑眉朗目,笑容切切,眉间似是含嗔,又似含喜。女的蓝衣如蝶,长发翩飞,大眼含雾,扬唇轻笑。

她那一脸温润笑意,毫不掩示满心的喜悦。轻风微微拂乱的发丝,逗弄出一团让人心痒的光晕。阳光明媚而不**,温暖却不灼烧。让洛奇满身满心,皆是舒展。让她一直空落落而无依的情怀,终是找到了方向!

“老爹!”她开始是走,继而成奔。跌跌撞撞,几欲扑倒。她喉间一直想放情呼喊的那两个字,终是可以毫无顾忌的嘶吼出来。

“洛奇。”他看着她,眼中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宠溺。就像她再怎么脏得像泥猴一样的滚在孩子堆里,他依旧是这样满眼欣喜的看着她。不管遇见谁,总是忙不迭的将她展于人前,一脸

自豪的说:“我的女儿”

他护短护得过份,让她淘气的肆无忌惮。以至在太平镇的时候,她只要扯着嗓子一喊老爹,混小子们无不望风而逃。他是她的守护神,是她心中的大英雄。所以,与他分别以后,她再也感觉不到安全。因为,她的老爹不在身边!

“老爹!”她的声音已经嘶哑,泪水恣意的横流。她拼命的揉眼睛,不能让眼泪阻碍她的视线。她不能再模糊他地影响。4她再也不要与他离分。

“不要过来,洛奇。”他伸手向她。他已经近在眼前,但他却突然让她不要再过去。他伸出手臂,声音依旧,低沉却清冽。眼神依旧,宠溺又满足。但是,他却要她,不要再过去。

他从未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他总是说,洛奇,来,来爹这里!她怔怔然,眼泪簌落,脚步却因他地声音而慢缓静止。从小到大,她只听他的话。不管她多皮多劣。都会听他的话。

这一次,她也听了。但听得心痛,听得撕扯。她站在原地顿足,眼泪如瀑而淌:“老爹。我好想你呀!”

“老爹也好想念你。”寒天轻轻的说着,笑了,眼眶却微红。他看着身边的女子,再看洛奇:“爹不知多希望,可以一家团聚。从此再不离分“现在就是,现在就是!我们找到娘亲了。我们也见面了。我们一家团聚了老爹!”她哭喊着。

“你娘魂已经成愿。她受太多苦楚了。”寒天伸手揽过鹤云,看她微扬着脸。一脸的喜悦与满足。似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忘了干净,只剩最初。他们如何两情相悦,海誓山盟!

“最后听我一次,不要过来。静静听我说!”他转眼看着洛奇,面前这个身影,他是如何朝思暮念,百般寻找:“最后听爹一次,最后一次。”

洛奇木然而立,脑中轰鸣成一团。但他地声音如此清晰,她只是听他的话,最听他的话。她站在那里,只有数步之遥,却有如万里。她的手张开又曲结,连呼吸都变得疼痛。除了痴痴看他的样子,再无法做任何事。

“看清楚,洛奇。此时的爹爹,与曾经可有不同。”他复淡笑,衣袂翩飞。是有不同,爹几时会穿这般精致的细帛柔锦?眉目之间,却无风霜。艰苦地山中岁月,为他留下的那些印迹,此时荡然无存。经他地提示,再看他与娘亲,洛奇浑身都颤抖起来,娘的手臂,哪里是抱着他,根本已经深入他的躯体,与他紧紧纠缠!但是,看不到衣裂,一如两人,已经渐渐合二为“我已经死了,洛奇。三年前地春天,西北一带瘟疫横行。我没能躲过去,在枯风涧泊西村,咽下我最后一口气。”他这话一出,洛奇觉得心碎成渣,血开始逆流。眼眶却有如呲裂般的急痛,让她痛得不能呼吸,天旋地转之间,脑中已经有如炸雷。

他的声音依旧静静,眼中却蓄了悲意:“人死之后,灵魂脱体而出,竟然未觉。只觉通体轻松,心中也没有牵挂。游游荡荡之间,突然觉得有千人万人推推搡搡,到了一处,灯红酒绿,笙歌不绝。随口相问,那人却答,此为离魂城!在这里将渡过于人世的最后快活光阴,继而便去那归栖!”他的眼神变得苍凉,唇角却荡出笑意:“那时才惊醒,原来已经身死!”

“生亦何欢,死又何惧?只是我有两人,终是无法放下。于那离魂城的欢愉,竟然格格不入。魂不能得以平静,自然无法前往归栖。便在这世间飘摇,却是不知该往何处。我与你,有血脉之亲,你日日思念,在我死后,便可以听到你远远地呼唤。但我一日也没入梦去寻你,我知道,若要与你梦中相见,给你讯息,只怕你会肝肠寸断,了无生趣。虽说世间祸乱不休,你孤身一人,必要受千般苦楚。但就算再怎么放心不下,我终究希望,你能坚强。”寒天笑容更深,看着洛奇:“我与你娘地事,我从未与你提过。是因为,前尘旧事,终不过是大梦一场。你有你的人生,不该因我们而牵绊。寒天与鹤云,已经是过往,最终也是飞烟。但洛奇你,则是全新篇章。不因我,不因你娘。只因你自己!”

“因我心中有余愿未却,所以魂不往西反向南。这里是我与你娘初识之地,也是我愿中最切切不断之处。华阳境内,灼光无限,离魂不可深入。但最近因天阴雾惨,居然让我到了这里。不仅到了这里,竟然听到你娘地悲歌!算起来,也算平我所愿。而今日见你,更是了我心事,于人世间,再无任何牵挂!”

于人世间,再无任何牵挂!这话无异断斩心肝,摧碎柔肠。让洛奇的疼痛,放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你不要我了。”她可以被任何人抛弃,唯独他不行。他是她的父亲,他是她的至亲。

“看着我洛奇。”他微笑,笑容让她觉得更痛。疼痛已经连成一片,让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或者说,根本是他的影像已经在她眼前模糊。

“人生之路,短暂而漫长。爹爹把你带到人世上,却终是不能陪伴你一生。”他微笑,看着她的样子,他越加的满足:“洛奇长大了,终有一日,会离开爹爹的身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爹爹相信洛奇,一定可以做到。一如你的名字,如洛水绵长,如奇河不绝!”

“爹爹从此以后,再不与你娘亲分离。我们的愿念,唯有彼此才能平息。洛奇,你一定要活下去,而且,要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他垂眼看鹤云:“鹤云,你看洛奇,她长的多像你。”

鹤云听了他的话,抬眼看着洛奇,漆黑的眼珠蕴了笑意,终是带出温暖和热切。她微微抬了下颌:“长得很像我们,像你的眉,像我的眼。是我们的希望!”

“是啊。是我们的希望!”寒天微微扬眉,于世间的希望,却不是他不能放的执愿。可以见上一面,终究是很好。

“血气热而不沸,身轻敏而骨奇。如果可以朝夕相伴,必是会有所成。只是可惜….”鹤云微微嗟叹,仰脸而向寒天:“还好我找到你了!”说着,她的身体忽然倏的一散,随着她的散开,寒天的身影也随之而散。洛奇怔仲之间正欲寻找,忽然觉得一股强气扑面而来,她觉得被一股力一推一顶,整个人就要翻倒。但是,在她的身体晃荡之间,那股气居然钻身而入,一股炽热!刚贴时热,但一入却感觉温润而舒服,像是一双手在紧紧贴扶,细细的拂入而又支撑!在那一霎,她眼中一热,那积蓄的泪,似是被这股力一顶而出。流淌出来,也带走心中积蓄的闷顿。让她喉间哽咽,生生化成一声低啸!

随着这声低啸,她清楚的听到父亲的声音:“洛奇,要好好活下去!”

她的身体不自觉得的向前一冲,眼前化成一团涡轮般的气雾,迷蒙着不散。身体热流旋转,带得她的眼泪不绝。并不是因为心痛,反而是像有一种力气,在摧动她一直压抑的情怀。让她终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毫无顾及的痛哭流涕!她终于找到了父亲,也找到了从未见过的母亲。总算一家团聚,只是这种团聚,太撕心裂肺,的确需要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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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章刀魂现,夜意心

迎舞追出去想拉她,突然眼前一阵雾蒙,一大堆人飘飘荡荡的在她的眼前游走。我_看 一时间竟然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她伸手去触,却穿过那些人身。魂体?她怔愣之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存在与否是一回事,能看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洛奇的身影已经隐没在那堆幻雾之中,她什么也看不到了。甚至连湖岸也渐渐模糊!

她正犹疑着是不是要退回去,因为她刚才注意到,在那方破败的亭中,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魂影在那里游荡,她不知道是不是月之前设了法阵。但直觉告诉她,呆在那里,是比较安全的。她正想后退,忽然脚步一沉。感觉有只手,拉住她的腿!

这一沉吓得她显些叫出声来,一旦眼睛可以看到这些奇怪的东西,心里的承受能力居然开始锐减。她不敢低头去看,她了解自己,任何目及的而超出心里防线的东西,都会导致她精神的崩溃。她站在那里,一时没有动,后背却开始发寒。她既然可以穿透那些灵体,表示它们同样也无法握实她。既然可以握住,那么也许对方是怨魂,死前心中有恨,死后凝成力量。而这种怨恨,或者恰恰在某点与她相通。

这些她半是臆猜,半是凭借这阵子的经历所推断的。对于这种东西,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但她了解,如果此时意志崩溃,或者就给了它更多机会。所以她一直没挣脱,索性也没再拼死挣扎。待她稳定了心绪,反倒觉得下面的拖力好像没那么强大。她试着一点点的缩脚,对方依旧执着的拉着。她根本不敢低头看,只顾在无数人影之中寻找洛奇的身影。一会的工夫,她的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心口也在隐隐作痛。正当她惶惧难定的时候。忽然见洛奇正往这边冲!她眼前一亮,忍不住大声叫着:“洛奇。洛奇在这里。”

洛奇看到雾中无数人影,刚才那日朗云清瞬间已经成了虚幻。她回过神地时候,胸中依旧千般思绪,万种纠缠。但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一点点地散去,像是有一个锤,突然之间砸开她心里的疙瘩,当时很痛。但破碎开来。便慢慢消散。她看到眼前有光,光晕之间,竟然拱托成一个半圆罩着她。再看,便看到月和轻弦。

两人此时已经到了湖心,金与蓝的光耀此时在她眼里更加鲜明。月周身的气非常强盛,因有她血液的充继,明显压制住了轻弦。不但压制。他甚至腾出手来为她布了一个法阵。刚才他想控制轻弦体内的死魂,借而让他乖乖就范。但他突然脱身而起。金绞已经化剑成形。一顿之间,他已经知道,死魂脱离了轻弦的肉身。他不知道轻弦是如何办到地。但知道那个死魂一旦脱体,极有可能再找肉身。那么洛奇很难幸免。

他再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轻弦绞杀已至,力摧全身,金光浮耀之间龙形已现。而此时,洛奇居然离开小亭。向这边来。情急之间。他唯有聚冥隐而结阵,隔绝死魂侵入。他人不在。法阵当然不如他自身所发绵延不绝。但至少可以阻断死魂轻易入体。却不成想,他冥隐刚聚,洛奇已经止步不前。

斜睨之间已经发现,那个死魂边上,又有一个死魂。它们两相纠缠,却是因此,平息了鹤云之魂的愿念。他看清了另一个死魂的面目,花寒天!与程衣给洛奇那幅画略有不同,但眉眼之间,一见即明。他胸中突然有种难言的悲意,似是通过所结冥隐之气,将洛奇心中的折磨传递给了他。找到其父,是她一直不灭的希望。但这个希望,如今已经成了泡影!父亲的死魂在她面前出现,就算她再想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

洛奇看着两人于湖上光影明灭,一时之间突然觉得无趣至极。有什么可打地,无聊透顶,打到最后,不过是身死魂灭,亲痛仇快。正与邪,哪有分别。华阳号称名门正派,不一样要拘人至死,至使怨怼不散。.

娘亲被关在镇魂狱底十几年,生不见天日,死,灵魂亦无法平静。魔宗蓄养杀人机器,不生不死,无爱无觉的行尸走肉。一声令下,便是伏尸千里,血流成河!老天真是瞎了眼睛,看着世人在这里百般争伐,以至离魂满天,遮云蔽日。

她牵着唇角,正待出声。忽然听到身后隐隐有迎舞地声音,这声音一下让她觉醒。小舞还在后面亭子里,她转身就往回跑。阴雾之中看到迎舞站在亭外,正招手向她大叫。而她的左腿半曲着,有一只血淋淋的手正抓着她地脚踝。

洛奇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那人半身入土,半身在外,一头长发摊在地上,根本分不清面目。只有一只手,此时正紧紧抓着迎舞的脚,它正试图借着迎舞的脚往她身上爬。洛奇觉得一阵作呕,她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一下能看得这么明白。空气中全是人脸,一丛丛的往她这边贴,但未近又散开,交错着乱飘!她一伸手便摸到腰间挂着的刀,还是那把名为夜意心的鬼刀。她也不知道用这个斩管不管用,生生地一把将刀抽出来,冲着天空乱劈乱斩。劈斩之间,竟然丝丝冒白烟。那些离魂,有如被刀吸入一样。

这一下洛奇大勇,嗷地一声鬼叫就向着迎舞冲过去。迎舞一见她目光狰狞,手中挥着一把通体幽黑的弯匕。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她是不是还没回魂,吓得大叫:“洛奇,是我是我!”她话音未落,洛奇一个恶虎扑食跃过来,一刀就向下捅去。狠狠地扎在地上,迎舞只觉白烟阵阵,脚下顿时一松。她摇晃了两下,觉得此时已经通身湿透,身体软绵绵的不受控制的就向后倒去。洛奇一把撑住她:“有鬼抓你啊。”

“到了。”迎舞全身虚软,冷汗已经出了一脸。她哆嗦着抓着洛奇的胳膊:“你,你也能看到吧?!”

“我倒希望不到,他奶奶的,吓死我了。”洛奇脱口而出。突然觉得这话有点不雅,一边拉着她往回走一边说:“来。来亭子里干净。”她话音未落,忽然迎舞又低叫起来:“洛…..洛….”她这一叫,惊得洛奇未及喘息又是汗毛直竖。她这一系列的刺激简直就是超出一般人的承受能力,根本不给她任何平复心情的时间。她本能地挥着刀乱舞:“别过来,滚滚!”她口里乱叫着,突然觉得不对。扬手之间觉得有个白影随着她的手上荡来荡去,这下给她又惊一跳。什么时候居然贴上她地身上来了。

她一转脸看,正跟那个白影脸对着脸,一张惨白惨白的脸与她只在毫厘,一双细长的眼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她。长发居然也是白的,开散成伞般,气雾凝成衣袂在她身边飘摇。洛奇差点没把自己舌头给咬了,对着这样一张脸。她纵是浑身是胆也难保不发疯。她大叫一声,伸手一通狂甩。一甩之间突然发觉。这白影东飘西荡,居然是从她手里握着刀出来的!这下她惊的三魂去了两魂半,五指一松就要把刀给扔了。但这刀居然有如粘在手上一样。乱甩之间,只看晃来晃去,就是不远离。

迎舞已经懵了,吓得动弹不得。洛奇乱跳乱叫,口中呼号已经没了人腔。发疯一般地乱转,突然那白影出了声:“主人。我是夜意心!”

这声音不单洛奇能听到。迎舞也听得分明。两人被鬼一开口都吓得半傻,迎舞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盯着那白影半天说不出话来!

洛奇听她这么一说。根本也不敢看,扭着脸支着手:“你要干什么呀?”

“主人哺我鲜血,喂我死魂。夜意心才能聚魂成体,为主人驱鬼。”她的声音又干涩又阴惨,像是一万年没开过口一样,更感觉像是用钝刀子在划麻布,哧拉哧拉的让洛奇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驱鬼?你,你不就是鬼了么?”洛奇感觉声音都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变腔变调的说着。

“夜意心的确是鬼,但并不是会伤害主人的鬼。”她地声音依旧干涩,但是比起之前似是顺畅了许多:“主人如果不想看到我,那我去便是了。只是不要丢开,有我在,主人百鬼不侵。离魂之中,有枉佞太深的,会堆积愿念。若有思绪相通之处,便侵体而附魂。轻则会导致主人身体渐渐孱弱,元神无继。重则便会肉身受控,成他人工具!”

“夜意心。”听她这般叮嘱,倒是让洛奇心中地惧意退减了几分。她不由自主的回过头来,只是不敢对上她的脸,喃喃地说:“你,你是刀生魂魄,还,还是…”

“夜意心生前是铸剑师,为了铸得此刃,而将元神耗尽。身死却魂生愿,与此刀相合!”她轻声回答:“主人不用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洛奇一听有些怔然,铸剑师?那这把夜刃,就是她铸造的?为什么又到了月的手里?她似是通透洛奇心中所想:“夜意心死后的愿,并非是因刀,而是因月….”

“因为他?是他杀了你?”洛奇手不由的一颤抖,眼睛不由的也转过来看着她。此时她地容貌清晰,虽然都是一团惨白,但可以看出,生前一定是一个颇秀丽地女子。

“不,生前我只是个普通人。与月君不过一面之缘,是我自己,凄凄生愿罢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渐渐回缩入刀体:“一朝而见,继而不忘。他只要工具,那么我,便成工具!”

她地魂体渐渐消无,亭内又是一团静谧。迎舞瞪眼看着洛奇手中的刀,突然长出一口气:“因爱而生愿,她是如此吧!”

洛奇盯着那黝黑的匕首,他只要工具,你便附魂于刃,成为他看得上的工具。何苦?

二更奉上,希望喜欢。

第四十二章金轮光耀杀

月觉得岳轻弦十分的难缠,甚至比之前他对付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难缠。他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自己内心情绪的变化。关于曾经,他为魔宗立下多少赫赫战功,或者说他又背负多少血债。于他而言,已经记不清楚。于对手,他的印像已经非常模糊。他一向如此,做过的事很快就会忘记。那并不是他想做,也不是不想做。与想根本没有关系,所以他做过就忘记。只不过,历经的每一场战斗,全被他的身体自动接纳收转为经验,下次再用同样的方式对付他,只会自讨苦吃。

对手难缠与否,任务危险与否,于他一向也并不在考量范围之内。他从不挑拣任务,更不会自动请命。只是这次,他心中带了情绪,他很烦躁。越想速战速决,就越是达不到目的。明明他气压已经足,岳轻弦并无还手之力。但因他不想拖时间,反倒让轻弦发觉。索性上下翻飞,将气皆用于跟他耗。

其实论催功纵法,实战经验。月皆要更胜轻弦一筹,一来魔宗有严苛的淘汰制度,华阳金绞盟虽然也要受金灼之热,但轻弦身体与常人有异,所以成长过程而言,并不像月时时历经生死。二来便是魔宗之人,受冥隐气的影响,触感压制成无。完全不知疼痛,更加漠视生死。俗话说的好,软的怕硬的,硬的就怕不要命的。完全忽略生死。心中没有所念,动起手来,自然百无禁忌。

但现在月不能专心,轻弦明明知道自己与他耗下去也没有好处。华阳真经是逼元神之先天灼力,用以退散妖鬼。耗地越久,他力越溃。但他显然发现月神思不定,越耗的久。月的招式就越乱。轻弦就等他自己先持不住露出破绽,只要他的冥隐稍有漏隙,他便可以金绞灼杀,就算他身魂合一,也难抵灼光之热。杀了他。洛奇就不用再当血河。到时再带着她回播云城。找到父亲,询问那些过往。

刚才他一时之间,肉身被鹤云的魂力所控。但突然之间,又觉得鹤云的魂力退体而出,他自己都不知是因为何事。不及他去找洛奇的身影。那边月已经追赶而至,催力拿他。所以他只得先宁神聚气,先对付了寂隐月再论其他。

两人正各怀心思。突然之间,自华阳山那里灼出一道光柱,开始极细,继而向外扩张。越来越粗,而且张力越来越强。余波让月地冥隐微微翻震!他心下一沉,突然弃了轻弦就向湖畔而去。与此同时。轻弦居然也与他是同一个动作!

两人几乎同时收招。同时向着岸边而来。月是因为冥隐突震,本能觉得此地危险。而轻弦明白。那光柱是天路大开,有天界之人借路而下!他直觉是因为镇魂狱,那里因为法阵被损,导致天界守兵一时无查。但镇魂狱完全被他们打穿之后,对方必然有所反应。天界与人间界相通,所秉执的也是互不干涉的原则。但是镇魂狱是天界与人间界共建的封锁妖鬼之地。一旦妖鬼溢生于华阳,于天路无益。天界必然要插手!

他自小从未见过天界之兵,更不知天界之力。但天界之人,皆是于人间界淬炼神魂者,无论是人是妖,都必然高高超出人间界之力。如果他们借封于狱底的金身下界。必然要清除华阳境内所有妖鬼。洛奇是魔宗血河,与月朝夕相处不短地时间,而且月一向为她布构法阵。这种气息让天界感知,是不是救她,而是害她。所以,他当时便弃了月,转头向洛奇而去。

但他没想到月居然此时与他不谋而合,月对天界并不了解,他只是凭借自己敏锐。当任务与洛奇相冲突地时候,他脑中根本没有选择这个概念,没什么可说的,自然要带洛奇远离了这里再说!

他抢先一步窜上湖畔,一眼便看到洛奇正在亭里拉着迎舞。他一把抄了洛奇便走,快得让洛奇觉得呼的一下,像是被一风一下卷上半空。迎舞怔愣之间,忽然又见一个人掠了过来,岳轻弦。.他看到迎舞显然愣了一下,便很快的,他一把勒过她急掠而上:“快走,这里不能呆了!”

洛奇被月一抄,人一时有些失衡,他已经北掠了一大段。而这边,轻弦一抱迎舞,马上察觉到她的温度有些不正常。他心下一沉,迎舞地身体里裹了一团极为复杂的妖气。这不是好兆头,至少现在不是。他已经可以感觉到那股灼力,他对灼力天生吸收,但这东西会破碎所有非人间界生物的神魂。他根本没时间再多想,只得追着月地路线和他一起北掠。那股光柱是以华阳山为中心,然后呈圆型发散。他此时甚至没机会开口说话,正急掠之间,忽然又有一道光急闪而过,一股气急卷向他怀中。他微一错身,一下看到对方:“凤宣喑,你怎么在这里!”

“少废话,把人给我。”宣喑一见他,眼眶有些微微发红。但此时没时间纠缠,他双手一翻,就要抢人。轻弦哪肯交人,错身乱旋之间,看清他眉尖发黑:“你中了妖鬼的蛊毒,还在这里晃!”

宣喑微喘,两人在空中撕扯之间光罩已经蔓延而至。宣喑觉得浑身一阵灼痛,像是有刀直接插进来分筋错骨一般。他此时顾不得抢人,一手捏了岳轻弦的肩头猛的一拉:“往东去!”华阳境呈长条状,东西窄,南北宽。从这里掠东,可以更快出境。此时金光一现,于宣喑而言,旧仇又堵心头。但此时金轮法阵已经蔓溢全山,很快就会布满全境。到时想跑也跑不得了!

轻弦只觉骨头都快被他捏碎。咬牙硬挺,跟着他东掠。

月微睨眼,突然他也转东。他手里没地图,对华阳境不是很熟悉。但刚才身后地对话让他听个分明,他直觉知道,这股光阵非比寻常,根本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只有找最短路线跑出华阳境再说!

他一过来。三人并成一线。这下把宣喑气得不轻,对寂隐月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因为月在故意散冥隐气,把三个人罩成一团,摆明了跑不了就要让他们陪葬!

月对人心地认知无非出自书本以及表情地辨认。但就是这样,他往往可以抓住对方弱点。于速度。凤宣喑当然更快。再刺激他一下。为了保命,他自然更快!

光罩在极速蔓延,天上阴惨一触即散,四周已经蒸腾起一股灼魂的强热。三人风驰电掣,气已经结成五彩。

正疾奔之间。忽然轻弦觉得后心一阵强痛,激得他浑身一抖,险些翻下地去!他身体一震。手上不由地松力,迎舞一下便漏了出去。宣喑早盯着他呢,一伸手就把迎舞给抢过来。刚想松手把岳轻弦给扔了,突然一股力往后猛的一拖,轻弦一倏地下自两人身边退撤了一大段。他刚一退后,一个人影已经补了进来。宣喑目光一凛:“你又是谁?”

“你管我!”风临止眼一斜看着月:“你进去两天也拿不住他。退步了。”说着。他看了一眼月怀中的洛奇。

刚才月怕她又大呼小叫什么又把迎舞给扔了之类的,所以直接把她给捏晕了。选择题于他而言一向不难做。难的是如何应付她一大堆莫明奇妙的问题。他对那些一知半解,但此时没时间去思考。

月根本没理他,他要维持高速,不想废力气在口舌上。凤宣喑被他一句给撅回去,但一见他跟月说话就知道这两人一势地,最重要地是,这小子身上的阴寒比月还要加个更字。他更是急怒,身形一旋,六翼之影已经呈现,两个死妖鬼在这里拖后腿。早知道这么容易能把迎舞抢过来,刚才就不多话,让他们往北去等死好了!六翼一出,速度更加快捷。但他很快发觉,这个新来的在用气拖他。他看不到对方是如何纵气发力的,但感觉到无影之羽很是沉重!显然对方在借他的速度!

止之前一直在罩外游荡,后来罩气突然回收,他追着一路深入千纵林。但进不去华阳山!再后来,突然觉得千纵林景物在扭曲,似是有人在强行逆转虚空。为了不让自己也陷进去,他退出千纵林。四处去找华阳地弟子诛杀取血,积蓄自己的力量。这般过了一天多,突然隐隐察觉到月的冥隐气。

他循气而来地途中已经发觉华阳山有异,那股强灼之力距离如此之远已经让他有种魂荡不安的感觉。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也看到了月和轻弦。他们居然一路向东去了,边上还有一个妖怪。轻弦的气已经溃散,显然被月拖个半死,加上心焦,根本没觉查到身后跟上来的风临止。结果让止一招狱蝶蚀骨,一下闷个正着。

止此时一手聚出八只狱蝶之影,将轻弦包成茧一般,以无形之气拖拽。他一聚气,马上觉得魂力激荡,身后灼气追扑而来。所以他放气缠凤宣喑,借他的速度让自己更快。

光柱无限蔓延,以极速变成大光圈,圈沿已经追到他们身后。而华阳东境已经近在眼前,川河的分支倚云河地奔腾之声清晰可闻。但同时,月已经感觉到身后冥隐在被光罩撕碎,他聚气越多就像填补那光圈一样,让它灼力更盛。但不聚气,速度根本无法提高。这种超出人间界之力带有一种极强地灼烧,是他从未感觉过的强拉。如果不是他当时敏查,或者说,如果他当时还跟以前一样,只顾拉着岳轻弦打。真要直被这光闪成飞灰!

瞬息之间,宣喑猛地一抖身,又有双翼催长,他猛的向前一冲。也正是因为他强聚元神之力,导致身后灼光猛然前突!一股强灼之力猛的一勃。他们就像被击飞的碎石一般,轰的一下将他们齐齐震灼爆推。众人身体齐齐失控,被前带后推,竟然直飞过倚云河去,噼里叭拉乱砸成一团,栽在河对岸!光罩只在河岸而止,已经形成一个巨大的罩子,光耀之间,白烟不停的冒,有如气水蒸腾。那是死魂灵灰灭之时的最后愿念!

第四十三章舞之语,奇之愿

止一翻身坐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掌,虎口已经震裂,冥隐气在一点点帮他痊愈。他面无表情,先将岳轻弦拖了过来,不管死活,右手双指一震,一股冥隐气推指而入,猛的向轻弦颈间气脉一顶。一个小小的黑蝶便有如烙印贴于肌肤之上。他做完这一切,这才直起腰环视四周。月趴在他身边不远处,他的后背还在冒黑气。一会的工夫,莹蓝已经微微开始罩上。洛奇让他压在身下,泥草蒙了一脸,此时也是人事不知。

他另一侧是那个妖怪,风临止看他影翅的数量,知道他就算不是凤宣喑,也是跟他同一族类的。他此时正微动着试图撑起身,止看了他一会,突然一下站起身,几步掠过去,一把将他怀里的迎舞给抢了过来。迎舞此时早昏迷不醒,岳轻弦跟他一抢的工夫,让她胸口疼得不行,两下就厥过去了。

“你….”宣喑瞪着他,还未回言。见他的手已经扣在迎舞的颈上:“这个小妖怪是你老婆?”他话一出口,宣喑微微一怔。心里却没来由的有点沾沾自喜,他半撑起身:“你要怎样?”

“不怎么样,把我们送离这里。就把她还你。”止一把将她拎直了,垂眼看着他。宣喑啐出一口血痰,这里是羽光境不错。羽光虽是妖之宗盟,但采取的是分封自管的制度。从这里一直向东,要走数百里才是南雷,那里才是他们直属之地。这一带是远横沼。东北二十里处有座小城,是休叶的地盘。休叶是水沼一族,是龙族地一种。早就想独立了,一直忌惮四羽,加上近些年来魔宗气焰太高。所以不得不暂时与四羽言和。这次魔宗大兵南压,羽光不得不出兵。休叶一族为了保存实力,居然拒不应召。已经和四羽闹得很不愉快!

如果他此时在这里现身,不知道那休叶广和又作何感想。加上他身上有毒,一直未驱。之前又跟月放的妖鬼纠缠了半天,刚才又被强灼一撞。此时元神发溃,必须要好好找个地方养伤才是。但若想去南雷,要走近路,就必须要通过休叶族的首府。现在灼光已经布满华阳,从华阳绕根本不可能的。只好从这里先行北上。一直出了羽光北境再说。

止看着他的眉尖,忽然说:“你中了千波醉地龙牙蛊。他居然没操纵你,真是难得。”他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声音也不见起伏。让宣喑听了却很不舒服,他轻咳了两声:“他若能操纵我,才是难得。”

正说着,那边月已经撑起身来。洛奇已经成个泥瓜蛋子。他伸手替她胡乱搓了两下,勉强分出眉目。探了探她的脉,突然觉得脉里隐隐有气在窜,循暖不绝。止一挟迎舞,回身去拖岳轻弦:“我们找个地方。先能开四魂再说。”

澡间里蕴满热气,紫菱熏香的气息弥漫了整间小木房,这里四壁皆是木制,地上嵌了一方很大的木池。围池是一溜围屏。屏上画的都是美人出浴图。洛奇趴在池边,两眼蒙蒙含雾,热气熏得她满脸通红。迎舞站在她的身后池水里,拿了块粗麻巾子在帮她擦背。这里是羽光最西境的微星城,因为地处羽光腹地偏远之地,又是沼泽地段。所以看起来还算是宁静。这城究竟多大。道路如何,迎舞一概不知。因为打从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这间客栈了。说是客栈,倒不如说是花楼更贴切些。楼阶间都是彩灯连环,纱影缤纷。客厢也都是大通套间,外面装饰琳琅,厢室里,光那一张床便要占去一半的面积。而且还套着专门地浴室,光是看屏上的画,美人都是衣衫半褪,搔首弄姿。

她半晌听不到洛奇言声,洛奇打从醒来就一直发呆,让去哪去哪,乖得像个木头人。她心知她定是有些心事,也不相问。只顾帮她收拾干净!或者是吃了那百花凝露的关系,迎舞一直觉得心气十足,就算胸口有时泛痛,也不像当初那样连手都抬不起来。反倒是觉得有气力没处使一样,她自己泡透了,索性过来帮洛奇擦背。

“阿奇,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此时不想说也无妨。但别憋屈坏了才好!”她幽叹了一声,把水撩上她的后背,轻声开

“没有,想我爹娘而已。”洛奇吸了吸鼻子,伸手去揉自己的眼睛:“我是谁,我是花洛奇啊,闷头一觉,我什么都忘记了!”她虽然如此说着,咧嘴想笑,却又是觉得泪冲撞得难受。

“小舞,回家吧,别跟我一样。最后落个死不相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翻涌的波涛:“你爹还等着你呢。”

迎舞来到她的身边,和她一起趴在池边,下巴轻枕着手臂:“我和你不一样,我回去了,是他地负担。”

“瞎说,哪有父亲嫌女儿是负担的?”洛奇用手肘拱她,突然咧嘴笑起来:“还好你在啊,不然真是要烦死了!”她伸手一趴,脸贴着池沿:“真不想过这种日子!”

“我身体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中用了。我爹就是因为顾念我,所以才一直不肯脱离华阳。现在战火四起,秋云城又首当其冲。此时我不在,我爹必会为二娘着想,带着她去安全的地方。我此时回去,为了安置我,他会为秋云城捐躯!”迎舞侧过脸看着她:“这阵子我在外面想过了。他之所以一直让我嫁过去,越早越好。是因为播云城在华阳腹地,有华阳山相护。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当我想通他这一点,心里就更难受。”

她微微凝了眼眸:“我爹以前学过一些隐天都的技法,虽然谈不上是什么高手,但自保还是可以地。我希望他能想开些,别再执拗什么大仁大义,带着我二娘,像我舅舅一样。天高云淡,自有快活时光。至于我,他早知我是医不好的,与其死在他面前让他难受。不如这样罢了!”

“华阳有什么大仁大义?不照样把我娘关在下面,十几年都不能相见。她死了,根本不认得我了!”洛奇喉间哽咽:“我爹也死了,我一直告诉自己,他还活着,还在找我。现在连这个也破灭了,他死了,到他的魂。我在世上没有亲人了!”

迎舞伸手揽过她来:“不是有我吗?你忘记了,我们结拜了呢。”她轻轻笑着,声音有如低歌,手臂温柔而细暖,带给洛奇有如母亲般的抚慰:“其实我们都差不多,我娘生我地时候就难产死了。二娘虽然很好,但毕竟不是亲的。加上我身体又不好,打从会吃饭,就开始吃药。见天瞅个病秧子,虽然不说什么,但总归心里不喜欢!我打从记事起,就学会讨好大人。其实不过是讨那一点点,想要又不得的母爱!”

她的话触动洛奇心里脆弱的弦丝,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她索性呜呜哭起来:“我就恨自己没本事,没办法替我娘报仇。我咒他们我咒他们!”

“我爹常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们唯记那一二而已!你爹定是不想再牵扯下一代,如今他们总算相见。也不枉相爱一场!洛奇,你该笑着送他们。不要哭着奠他们!”迎舞说着,自己也有些激动起来。她深深吸一口气,笑起来:“我活一日,总会给你消遣一日,总不至让你孤单!这样,我自己也算有些用处,不至于是个废物。”

“傻话!”洛奇呸了一声,双眼通红地看着她,突然又笑笑:“我倒觉得,以前地你又回来了呢!”

“怎么?还想让我为一个不存在的男洛奇黯然情伤一世吗?你也忒狠了!”迎舞地脸更是通红,扭过身去捞池子里的麻巾:“该你帮我擦了!”

“好,我帮你擦,擦得你爽歪歪!”洛奇扭身看着她的细腰,突然歹心又起。哗的一下扑过去,一下掐住她腰的两侧,迎舞一时不防,尖叫一声差点没一头栽进池子里去。她一把抓住洛奇的胳膊,又喘又叫着:“洛奇,不要闹啊!”她哪里是洛奇的对手,两下就让她挠得快喘不上气。扑腾得水波大动,热气更是烟绕不绝。也正是因此,二人终是展了笑颜,暂时将烦恼丢在了一旁!

两人洗好澡出来,洛奇这才注意到这间屋的异样。与一般的厅套厢是不一样的,像是个双头拐棍一样,厅是长条的,然后两边厢阁都要拐一下。而且这厢阁里的床不是一般的大,横躺五个人还有富余。床还特别矮,与一般的床不同,倒像是两块板子上面直接铺厚褥毯,到处都是飘纱着锦,一派旖旎。刚才洛奇脑子里想着事,一时间根本没注意这些。现在一看有些发怔,瞪着看了半天低语:“这里是花楼吗?”

迎舞面上一红,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醒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她正说着,忽然听外头厅里有人叫她们:“出来吃饭。”声音低低,但洛奇听出来是月。两人怔了一下,便向外而去。

第四十四章暂避微星城

长厅里已经摆了饭,各式的菜点堆了一桌子,这里装点依旧,地上铺着洒金花的绣毯,墙上也挂着缀图罗织挂毯,嵌着数盏九曲环灯,罩着轻纱,透出一股晕淡的柔光。贴墙有一方超长的大榻,此时桌子就摆在榻前。榻对面便是大门,六折合门上都笼着烟红纱,层叠着布成帘,长穗拖地,门边立着两根六角托莲灯座。

月和止坐在背靠门的方凳上,洛奇隐隐看到另一间厢阁有泛金黑的烟气缭出来。她虽然看不到那间屋的情况,但猜测布局该是差不多。她知道轻弦和宣喑也在,不然他们也住不进这里来,因为只有凤宣喑有羽光的钱。

月和止此时已经整理妥当,两人都换了衣服,止此时甚至长发披散,穿了一身水蓝的软织薄衫,没系腰带,散着襟。他原本就眉眼妩媚,脸儿削窄,眉毛弯长,双眼微狭却线条柔润。尖俏鼻,微微薄削的唇。加上此时衣衫又散襟而不系腰,异常飘逸,长发垂至腰际。侧眼一看,倒像是个女子。洛奇也是走近了才看清是他!

月换一件紫黑色的绣图长衫,这里衣服与魔宗款式不同,窄袖合贴,上身对襟修身而裁,腰下却是长摆四分襟。他甚少穿这样妖艳夺目的色彩,加上他此时面色微惨,在这种灯光之下,更添妖冶之色。

月抬眼看着洛奇,洗浴之后,红晕仍存。为她凭添颜色。水红窄袖小褂,配白底缀红边的长裙,难得带出几分娇柔。头发一看就是迎舞地手艺,还是半干,但盘出一个很精致的小花髻。碎发已经干了。在耳畔飘摇。她之前失了血,但步伐却没有失血的无力感,只是微微有点飘。眼睛有些泛肿,但眼珠黑亮而清透。

其实洛奇这几天也没吃东西,但因为连番精神上体力上的压迫,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是不是饿。此时见了吃的,顿觉真是饿得发昏。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坐在榻上,伸手就向着盘里摆地包子抓去。

迎舞虽然也是饿极,但总归不像洛奇那样混不吝。她坐在洛奇的身边,先是盛了一碗汤给她。然后自己也盛了一碗,酥皮老鸭汤,夏天喝倒也不燥。她的长发只是松松挽了一个髻,穿了身天青色的裙衫,衣服有些大,在她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她刚捧着汤浅啜了一口。突然人影一闪,她偏过脸去,正看到宣喑倚着门框正在看她。

他显然也清洗了一番,换了一件碧色的衣衫,长发半干半湿的披着。眼角却微微噙笑一般的半弯。他面色很差,确切说,是他眉间的黑印更深了。让迎舞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初他是如何毫不犹豫地吞药,面上不由的浮出一点愧意来。

对于他或者是醉。她都没办法生出什么好印象。但这阵子,却是又对这两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谈不上喜,也谈不上怒。却又带出那么一点点的愧。她不知道自己在愧什么?成为人质不是她所愿的,被别人救也不是她所愿的。她微牵了唇角向他:“你要吃吗?”

“我刚吃过了。”他半倚着雕框:“我只是想看你吃。”

他这话一出,迎舞有些窘,端着碗喝也不是。放也不是。一边的洛奇一见。忽地一下站起身来,脱鞋上榻。从她后面绕到她另一侧,大刺刺的一坐,把迎舞给挡个密实。她回眼翻个白眼,一嘴包子咕哝不清的说:“看什么看,你看小舞子吃不下!”

迎舞低着头,突然觉得十分好笑,洛奇特别会气人。她不用看也知道凤宣喑此时根本就是一脸菜色。他是凤羽的宗主,想来从未有人敢这样直面冲撞他。若是拐着弯的暗讽也罢了,洛奇偏就直接给他来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