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死了,还是我爹。我娘死了,还是我娘。岳轻弦死了,还是我表哥。迎舞死了,还是我地朋友!无人能替代。死亡也不能更改。他们在我心里,一直都在!”她的话让他的面上一紧,一把扯开袍子挥到一边。他刚要开口,她又接着说:“老大,你也是!”

他怔了一下,站在床边看着她的背影:“你心里的东西太多了!”

“那人就是这样。人有感情的。再恶毒地人也有,再冷漠的人也会有。”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感情有很多种,有些可以并存并不矛盾。其实不分对和错,只是分重要与不重要!”

他渐静下来,重要与不重要。没错,当他了解情感之后。他一直是这样分。而且他分的很清楚。哪里有问题了吗?

洛奇突然坐起来,她根本是侧坐着起来。那姿势难拿的要命。她盘腿脸冲着墙,背对着他,让他看到她一头乱糟糟:“老大就是老大,无人能替代。就算有天有人杀你,要杀你的人就算是岳轻弦,我也不干!我不管什么魔宗和华阳,我也会想办法救你的。”

“为什么?”他单膝跨在床上,看着她弯着腰在那打坐。

“不为什么,重要呗。”她说着:“但老大不能去杀我的朋友,或者我的亲人。别拿走我地希望,对这个世界仅有的一点希望!”她轻轻叹息:“你记不记得,当初那个吸血的元祖出来。你想把我放在寒潭里保命,留住这条命,变成活死人。而现在你的想法,就和当初一样!”

“怎么一样?”他低语。

“以人体来说,心是最重要的器官。拿走心,人不能活。斩断手脚人却还可以活,但是残缺了。你现在就是要斩我的手脚,打坏除了心以外所有地器官,彻底的变成只有一口气的活死人!”她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样说,你明白吧?”

他静静的听着,脑中的纷乱象是有了一点点头绪一般。好像有些理解她的论调,越想,就越是澈明起来。她地比喻很好,她说,他在打碎她除心以外地所有器官。而心,则是最为重要的!

他一直混噩不定,惴惴不安。他一直怕她逃跑,是因他心里也没有安全感。任何人有意图要带走他地安全感的时候,他都会变得出其的敏感。但是现在,她终是也给了他安全感!她说他在她的心里,也很重要!

他忽然伸手去戳她的后脑勺:“你现在在干什么?转过来!”

“不。”她拒绝,更是向墙根挪了挪:“我以后就只看墙,装活死人,你满意了吧!”

“你….”她跟人呕气的方式都很古怪,他因她的血而生出情绪,因与她相处而渐渐情深。她教会了他喜怒哀乐,而这些皆是因她而起。现在,她又让他明白,生命里的很多东西,无法被剥夺也不能割舍。她身无重症却呕出鲜血,是因情感的积郁。四肢健全,内心空乏也是死人。这些必须要亲自体会,才能明了。

他伸手去扳她的肩头:“转过来,让看你的头….”她挣扎着要跟他较劲,他微一用力把她扒得仰躺在床上,一下看到她的脸。他的眼微微的睁大了,她的双眼已经肿成两道缝,整张脸也肿起来,头上顶个寿星包。那模样看得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这个磨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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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六十五章被迫同生死

洛奇洗过了澡,换了衣服,额头上的淤肿更是明显起来。 加上她哭得太久,人都有种虚脱般的瘫软。两个眼睛涩痛的要命,嗓子也觉得疼痛起来。她爬上床,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月歪在床边,轻轻拨开她刻意掩在额上的发。现在已经过了子时,这里看不出晨昏,其实这一天也的确过得很是琐乱。

早上的时候她醒来不久,两人就去见了休叶盘。然后去溢欢馆,不久又上来见岳轻弦等人,安顿妥当已经是傍晚。现在这样一折腾,她头上又磕出个大包来,之前也没怎么养好,现在连伤带气,更加的虚软。想起去年冬天,她逃到巴梁山附近的山林里。餐风露宿,朝不饱夕,却是精神矍烁,浑身的力气,一副意气风发打不倒的样子!是啊,那时她有希望。

他脑中反复想着她刚才说的话,不要拿走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希望。朋友,亲人,以及安全感!

现在再想,或者他当初真是不应该将迎舞交给醉。如果他当时没有这么做,现在她会不会快乐一点?快乐?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还有一个词叫幸福,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看着她,指尖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那种触摸的感觉如此清晰,让他的血液静静的流淌。他侧身躺到她的身边,伸手兜到她的颈下,将她拉到自己地怀里。他的手指在一点点的临摹她的五官。将她的轮廓印在心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她地样子,习惯了她的行为,甚至习惯了她所有的恶习。习惯之后,顺其自然地接受。渐渐变成理所应当。她血液的温意,循循不绝的传递给他。让他的呼吸,都渐变成与她一样的频率。如睡一般的沉淀。

他地冥隐日渐深重,入达神魂。除非鲜血的浸润,否则无法像人类一样的畅流。所谓妖鬼,也就是活着的鬼,会呼吸的鬼,温热要靠别人的血来填补。自己越加的寒凉。却有着妖化一般的怪力乱法!血河是他们必不可少的辅法工具,冥隐越深重,越是隔绝他地触感,情感就越是淡而化无,就更加需要良血的入体。其它的方法都无法再调动他的热力循环。

但是他现在,依旧可以从她的温意之中得到促脉的力量,因他从她地血里获得了感觉。当这感觉越浓烈,这温意就越明显。

其实当他最初开始从她的血中尝到情感的滋味的时候,当他尝试着用其它的方式获得热力的时候。他已经受到那感觉地蛊惑。只不过,他自己浑然未觉。或者说,是他还不懂!她并非真正地极品血河,他却用引魂珠去复建一个普通人的灵魂。现在回想,原来从那时起,他已经不想放开手!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去想为她省血的方法。去尝试那,自从冥隐功六重之后就无法再用的方法。暖炉!现在她时时刻刻都是他的暖炉。就算她穿着再厚重的皮裘他依旧可以得到温意。

他再去抚摸贴触她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为了想要那血的温意,而是想无限接近,更多的得到内心的慰籍。她,是他的希望!于这个世上。仅有的希望!

轻弦坐在屋外的台阶上。抬首看着高拢半合的墙体。从这里看不到天,只有盘恒的巨枝与交错的藤架。巨大的拢在更高更远的地方。这个小院里山石罗列,边上小楼倚立。环拱着一人多高的院墙,爬满了绿萝。山石间花影纷繁,星星点点的灯火将这里照得永如白昼。

他支着肘,眼眸在灯光的映下璀灿,面容带出淡淡的薄晕。他现在体内有狱蝶的蚀力,无法尽展华阳真经。他有些担心师父,不知道他能否击退孤檀。金轮光耀一出,妖鬼会被灼毁。但她并非是普通的妖鬼,于鬼界忏悟道受困百载,定也是汲收了不少阴魂的力量。 那五个借封存狱底金身而下界的人,不知道他们能否解除华阳的劫难!

如果父亲和师父知道他此时在帮助魔宗的人藏身,一定会怒不可遏吧?他微微眯了眼眸,他要去,就算他现在可以冲破狱蝶蚀骨的力量。他还是会去!只有到了那里,他才有机会见到枫师叔。十七年,十七年前一定发生了很多事。

师父曾经说过,枫师叔也是在十七年前离开了华阳。枫师叔不像是姑姑,关于他的事华阳留存了很多。曾经金绞盟的大弟子,如果不是他离开。现在登上宗主之位的,并非是师父。师父说,枫师叔虽然入门很晚,比师父足足小了二十岁有余,但他天份极高,极得师祖的厚爱。所以不到三年,便将名字改为天枫。如此前景光明,为什么又要转投魔宗?十七年前,魔宗还在为一统北方而征杀,怼怒横生,昏天惨日,不为人间界所容。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弃明投暗?难道说,和姑姑也有关系?

他舒了一口气,反撑着手仰头轻叹。太多的事无法明了,郁结于心终会成为死结。他要亲自打开这个结,同样的,他也想试一试,他岳轻弦体内的灼热,能不能抵制玄冰的冥寒!他内心的防线,究竟可不可以驱除阴霾的纠缠。他是金绞盟的大弟子,同样也是固守天路的门徒,要想捍守三界的平衡。绝不能有一颗脆弱摇摆的心!

在华阳山上与寂隐月大战,他有一霎的动摇,杀戮的念头在瞬间蒙住他的眼睛。他清楚的知道,那一刻,他心中有阴暗!正是这阴暗。镇魂狱之门打开,将他也一并收汲进去。也正是因此,他无法再安享什么华阳大弟子地空名。他同样要找到自己内心的平衡!要去挖掘那些被人刻意掩埋的过去,让自己的心,更坚强。

他忽然轻轻笑起来。带出明媚动人的光彩。他有收获,他找到一个妹妹!而且她灵动又雀跃,没有被烽烟阴鬼迷失灵魂。他始终记得他们当初分别时地。她那跳跃挥臂的背影。自由得有如展翅的飞鸟,向往高天与流云。就算她衣衫褴缕,依旧难掩她地富足。她的梦想与希望,她那坚持追寻的心,就是她最大最让人羡慕的财富!

洛奇看着边上的月,他居然还在睡?这厮装的吧?洛奇脑子里第一时间反应出来地就是这个。她瞪着眼看了他半天,睫毛都不带颤一下的。呼吸轻的就跟断气一样!她与他离的太近,看了一会突然觉得脑子发热,那股莫名的感觉又窜上来了。她无法长时间的盯着他的脸看,她会心跳失衡,脑血冲顶。

她错开眼,开始看床顶上的罩纱,这个宜春馆的床就是很规矩地那种了,雕花床框。床架,设双层罩幔,床顶上还蒙着纱,以隔离从屋顶上落下的灰尘。睡了一觉,她觉得全身都轻松了不少。脸也不是因肿胀而感觉那么紧绷绷了,头也不怎么疼了。

最重要的是。她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整个人都轻松了!她双臂直直的向上伸着,握着拳头向天空推击了两下:“花洛奇,你是最厉害的!天下无敌!”她努着嘴,没敢喊出声,小小声给自己鼓劲。

虽然爹娘已经不在人世。但老爹临走时候地话她还记得。一定要活下去呀!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好好的活下去。翻开尘封的过去,去寻找他们曾经的足迹与点滴。以此奠他们在天之灵。她想着想着,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双眼弯弯。她无意中偷瞄了他一下,忽然看到他正睁着眼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忙不迭的缩回手去,手肘差点捅到他脸上。她一个翻身坐起来:“你,你装睡!”

“没有,我刚醒。”他半支着肘看着她,眼中带出笑意来。

没有睡眼惺忪,连头发都没睡成乱草,脸上也没印子,哪里有半点刚睡醒的样子!而且他此时真像大变活人一样,居然一醒来就笑眯眯。当然,他这副德性不能称之为笑眯眯,拉出去随便让人看照样是没表情。但是在洛奇地眼中就已经可以归成笑眯眯了!

“笑什么笑?我还没跟你和好呢。”洛奇从鼻中哧了一声。

“要怎么样你才肯跟我和好?”他轻声开口,他一带出这种微微如歌般地音腔,她就像斗败的鸡一样蔫头搭脑起来。

“把夜意心给我找回来。”她憋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

“还有呢?”他地眼半睁半闭,似是要睡过去一般的慵懒。长发披散流泄如水,带出静静的柔光。

“以后不能动不动就要杀我的朋友和表…”她吞吐了一下,最后一个字终是没敢吐出来。

“还有呢?”他接着问。

“还有,还有就是,以后别老拎我!”她拧着眉毛,伸手到自己后脖领子作一个提的姿势:“我也有尊严的,你这样拎来拎去的我很没有面子!”她气咻咻的开口。

“嗯。”他轻扬了下巴,算是应了。眼中笑意却一直没有散,淡淡的,却弄得人心痒痒的。

“那没事了。”洛奇知道和他谈条件的底限,说的太过份了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差不多得了,见好就收。她扒扒头发,爬起身准备下床。

“我答应你三个条件,你总该回报三个才算合理。”这厮果然没憋好屁,慢条斯理,却让洛奇的脸皱成一个大疙瘩。她半弓着腰,回头看他:“老大,是你昨天非搞出事来。现在你里外里还占便宜!”

“那就是谈不拢了?”他一翻身靠在枕头上,微微垂着眼。

洛奇咬牙切齿,了解感情了,就会威胁人了。他根本不用说威胁的话,那个德性已经是威胁了!

“你说吧。”她从牙根里咬出这几个字,拳头攥得咯巴咯巴响。

“没有我的同意,不得离开我的视线。不然等同逃跑,后果自负。”他这话一出,洛奇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你干脆把我拴在你裤腰带上好了!”

“没有我的同意,不得离开我的视线。”他微扫了她一眼,重复:“没有我的同意,不得离开我的视线!”

“知道了,然后呢。”她翻白眼:“你用不着说三次这么恶毒吧!”

“没了。”他曲起腿让她下床:“去换衣服吧,一会拿药酒再揉一揉头。”

“哦。”她咬了半天牙,还是老老实实哼了一声。

在她要站起身的一刹那,他忽然轻声问:“你昨天哭谁?”

她愣了一下,坐直腰低声说:“哭我老爹,他连个坟头都没有。”她哑了下嗓子,揉揉鼻子:“还有我娘”

他微微牵了一下唇角,眼眸低垂,长睫有如轻羽,为他投下迷幻光影:“你下回还哭吗?”

“啊?”她愣了,下回?她哪里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情感崩发想大哭一场,这也说不好的。她挠挠头:“下回指不定因为什么事哭了,不过谁没事想哭啊?”

“下回你想哭,记得要告诉我。”他声音低如轻歌,恍惚间让她的心飘摇。她突然向他凑过来,伸着脖子看他:“老大!”

“嗯?”他抬眼看她的红绿脸谱,想伸手去捏,终是没舍得下手。

“我死了你哭吗?”她忽然问,大眼亮闪闪。一句话出来让他的心猛的一窒,脸孔微微的一紧,这话她曾经问过一次。在她初来太康的时候,她问他,如果她在西雷让人打死,他会不会为她难过。当时他的回答是,他不知道什么叫做难过。但现在他知道了,不但知道,而体会的更深刻。当她再度问他的时候,只是这句话,已经让他刺痛。

“算了,看你的样子,也是不会掉眼泪的主儿!”洛奇轻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他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肘,姿势依旧如故:“如果我死,我会先杀你。”

她并不意外他的回答,低头看着他:“我知道。”

“你只会比我早死一会,所以我不哭。”他松开手,轻轻的回答。他不会让她远离他的视线,也不会将她让给任何人。更不会让她死在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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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六十六章无情与有情

月和洛奇收拾停当,准备前往中庭去吃饭。*这后庭里除了他们几人之外连仆役都没有,轻弦当时为保妥当让仆役都去了前面。轻弦住在最靠近中庭的地方,然后依次是醉和迎舞,月和洛奇以及风临止。

月和洛奇住的也是一个小楼,地势是比较高的,院里有个小潭,到处都是藤萝和沼泽原生的花木。这里常年没有阳光,其实就算到了城外,也是阴雾重重,不见天日。但这些植物都生长的出奇的繁茂。但花叶的色泽都是偏冷色调,皆是蓝,碧,青,墨紫等等。月和洛奇住在小楼的二层,风临止住在三层。昨天洛奇嚎淘大哭的时候他也没出来,估计是在聚气封蝶。

风临止所用的是狱蝶九杀,元神之中带有九种狱蝶的妖鬼之力。这种力量是玄冰所赋与的,玄冰之中汲纳了许许多多的妖鬼魂力,但玄冰将其汲收之后,渐渐衍生不同系类。七当时他们追赶月,月跑地太快,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则兜转了一天一夜才算找到方位!

这当口。岳轻弦醒了。但他却并未过多纠缠,反倒配合起来。如果他们藏在休叶的地盘里,那么就要格外的小心。休叶是遁地之妖,轻弦恐他们逃离微星城的消息已经传至沼离。虽然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还是需要谨慎为上。扮成女人,混淆视线。加上风临止本身阴气就重,装成女人也比较合适。

止慢踱下来,手一扬,一团黑色直接兜向洛奇的脸。她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一抓,兜开一看。是三张万象罗衣!她怔愣间他已经错身接着向楼下走。洛奇看一眼月。此时他又是一脸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干嘛给我三个?”洛奇晃着帕子。看着他的背影低叫。

“让你蒙上你的鬼样子!”他的声音淡淡,人已经转过楼间去了。

“死人妖你….”洛奇跳着脚想再骂两句,月已经一拉她向着楼下去:“九只才是真正的狱蝶罗煞阵!”他轻轻说着,心里又疙瘩起来。难怪风临止缩在房里一整晚都没冒头,他居然借潭水弄出这么多来!

洛奇被他牵着,眼睛却瞅着手里的三张帕子。风临止怪里怪气的,她又不是他的血河,管她死活干什么?

他们出了小楼,沿着假山石径向着院外而去。洛奇看风临止慢悠悠的踱着,他没有娘娘腔,走路也不像女人。至少不像小舞那样袅婷拂柳,但他地背影让人恍惚。忽略他的脚步,只看到他飘摇发丝。

“给我了,他怎么办?”洛奇喃喃低语着,虽然声音低细,但这话却让前面的止听到了。他止住脚步,忽然偏头回看她。那动作让洛奇一怔,他睨眼看着她:“你想当我的血河吗?”

洛奇有点傻眼了,什么跟什么呀?但这话却让月有些不快,他伸手把她手中的罗帕一抄:“风临止,狱蝶罗煞阵也不行!”

“她不是在关心我吗?”他转过身来,直视的月地眼眸。

这话说的洛奇脸一窘,咧着嘴叫:“谁关心你了?你没事吧?”

“你怎么不把它们毁了?”风临止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罗帕:“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啊?”

月的指尖微微发白,映得罗帕上都带出点点白光。止微抬了眉毛,不用讲已经明了,他早知道了。寂隐月就算现在再不痛快,他也不会毁了这万象罗衣,此时这东西对花洛奇来说,意味着更多的生存机会。

“花洛奇,你考虑一下吧?至少我不会让你的脸,变成青面獠牙!”他径自说着,根本不介意月周身逼迫地寒意:“魔宗地条例,如果血河愿意易主,就不是我生抢!”

月看着他,表情淡淡,眼瞳却微缩:“你可以试试!”

“我不愿意。”洛奇突然出声。她看了一眼止,伸手去推月地腰:“老大,你还给他,咱不要这个。”

月微怔,垂眼看着洛奇。面上地神情微微一缓。他手腕一翻,径直把罗帕兜进袖袋里:“他白给的,不要白不要。”说着。不再看风临止。一拉洛奇,径自就扯着她往月洞门那去了。洛奇被他扯着一溜小跑,差点没笑出声来:“老大,你很奸耶!”如果风临止是个感情正常的人,恐怕都要让他给气死!

“跟你学的。”他地声音又开始飘,在房间里那种醉梦一般的感觉又回来了。一早上起来。风临止就让他不痛快,但他现在痛快的很。

“我才不像你这样占人家便宜,而且你还很贪财,都不舍得花。我生病都不给我请大夫!”她被他扯得跌跌撞撞,他脚步太快,两边地花丛又太密了。一听他这知说,她又开始碎叨起来,控诉他的刻薄。

“就不给你请。”他索性一把将她抱起来:“你以前不还很羡慕程衣吗?说漠半年一年才取血多好多好,可以活很久很久!”

“哦。是啊。现在要是漠君或者离君来,我就答应。”她嘻皮笑脸,看他面色微紧忙又改口:“嫁鸡随鸡嘛,嫁鸡随鸡。好女不换夫,好血不易主!”

“白痴,哪来的这一套?你算哪门子老婆。最破烂的那一种!”一想这个,他就一脑门子官司。

“老婆,老婆,就是又老又破!”她笑得口眼歪斜,涂着药膏的脑门又青又亮:“你再养活我二十年,不。不。三十年吧,我就真是老破了!嘿嘿!”

“胡扯。”他低语着:“不说你怕死?你不是说你天下无敌吗?”

“哦你就是装睡!”她的手指都快对他地的鼻子尖。瞪大眼看着他:“我说的是这里无敌!”说着就照着自己的胸口一拍,霎时又忘记自己现在某处脆弱点。一掌之下整个人猛的一缩,嗷一声又皱眉又挤眼,攥着拳抵着他的肩抽气。

“你…”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动不动就以为自己练了铁布衫,真是服了!

止倚在月洞门边看他们渐行渐远,昨天才闹得翻天覆地鬼哭狼号,今天就又好的一个鼻孔出气有说有笑!怪道人说,有感情都会变得疯疯癫癫,不知所谓!

他们到了中庭的花厅,轻弦和迎舞已经在里面坐着了,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热气腾腾的飘着香。只是看不到醉地影子。两人一见洛奇和月,皆是站起身来,轻弦经过昨天的事,知道寂隐月对刺激的耐受点很低。虽然他看洛奇的样子实在不让人放心,但依旧没有表示出过多的关切来。

但迎舞看着洛奇满脸青淤,径自就往这边走,毫不掩藏自己内心的关切:“洛奇,你脸肿地好厉害呢!”她手里一直攥着一盒药膏:“这是我管这里人要的清热化淤膏,一会我给你揉揉。”

洛奇挣扎着下了地,不着痕迹的挡在迎舞和月之间:“没事,已经不疼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冲迎舞挤眼睛,但迎舞根本视而不见。伸手拉着她:“手也伤了,你也太狠着对自己了。”

“没事,真的没事。”洛奇笑笑,拉着她往桌子最角落里去:“你今天起的真早呀!”她嘿嘿笑着,看着轻弦:“咦,你们两人来了多久了?”

轻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刚来一会而已。”

洛奇把迎舞一直扯到他地身边:“你们都聊什么了?”她一脸笑眯眯,极具暗示地看着他们。

“随便聊聊而已。”轻弦依旧是淡淡笑意,看着她的脸:“你….”他还没说完,月已经开口:“花洛奇,你吃不吃饭?”他连名带姓地叫她,让洛奇跳了两跳。唉,现在这气氛好诡异,迎舞就根本像是在故意撞枪头。让洛奇此时实在不能招惹寂隐月半分!

她暗地里把迎舞往轻弦那边一推,几步跑到月的身边:“吃,吃。我饿呢!”说着,还很讨好的冲他笑笑,心里却是叫苦不迭。一会再加个风临止,这屋子人怎么凑的?

这方长桌菜分两头,两两各坐两个对角,都是各自吃自己面前的菜肴。洛奇盯着迎舞面前的细沫绒丝鹅油卷,啜了半天筷子头愣是没敢过去。迎舞一见,马上站起身端着盘子往这边来:“洛奇,给你吃这个…”

洛奇真想喊娘,看迎舞笑面如花实在没办法冲她演发脾气的戏码。但她现在根本无视洛奇的暗示,就是哪尖往哪顶!

迎舞刚走过来,月忽然伸臂一接,径自把盘子拿过来:“多谢。”他居然来了句客气话,把迎舞,洛奇以及对面的轻弦都震了。他把盘子往洛奇面前一放,看着她:“你还要哪个?”

洛奇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都有些发毛:“老,老大….”他会说谢谢吗?她曾经在梦里听过这么一句,但到现在她都不能确定是他说的。

“与人方便,得宜的不该说谢吗?”他淡淡的回应,眼睛没看迎舞,也没看洛奇,只是在看桌上的菜,看哪一个可以入他的眼。

迎舞一下明白过来了,他现在又在凭反应办事。谢什么不重要,就是照本宣科。那说明,他现在情绪很稳定,再怎么刺激他也没用了。好像他之前,洛奇给他吃了定心丸一样。她微微有些失望,转眼看着洛奇,嘴角微微的扬了扬:“不客气。”她此时也是照本宣科。

洛奇看着迎舞,小舞这两天好怪啊。见到醉以后,她就变得怪怪的,她在怕什么?洛奇看着迎舞:“千波醉呢?他怎么没来?”

“他当然不会来。”风临止接口,他一边往这边走一边回答:“他根本不吃这些!”

“哦,对,我忘记了。”洛奇看迎舞听了这话之后面色一灰,心不由的揪起来:“小舞,你…”

“我刚才碰到醉,他说把你放到我们这里几天!”止瞄一眼迎舞,低声说着。

“耶?那太好了呀,我们一起住!”洛奇一听开心起来,突然想到月,回眼看他。此君正形态优雅的吃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她吞了下口水,伸手捅他:“老大,行不行呀?”

“嗯。”他应着,将汤往她面前摆:“快吃饭。”

轻弦看着他们,那丝淡淡的笑意始终没有褪去,一夜之间,洛奇突然变得乖顺起来了,但寂隐月也突然变得宽容起来了。魔宗的人,其实并非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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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六十七章舞之溃,醉之心

吃过了饭,休叶盘过来问候,轻弦便跟他出去饮茶,充当了临时外交的角色。月便去轻弦所住的院子里找夜意心,风临止则回去调息。偌大的花厅里只剩洛奇和迎舞两个人,洛奇也总算找到可以与她说话的机会。

饭菜都已经撤下去,换上了甜点小食和茶。洛奇扯了一张椅子坐到她边上,看她捧着茶杯发呆。

今天她穿了一件浅绿的展袖小衫,下配彩蝶花边的绿裙子,腰间系着同色绞花的流苏带。长发皆束绾挽成一个花髻,耳畔碎发轻扬,衬出她巴掌大的小脸五官出奇的柔美。迎舞虽然纤瘦,但身形凹凸有致,细腰盈盈,走起路来的时候总是叶随柳摆,浮风掠袂,有如凌波仙子。她素面无妆,面容有些微惨。她一向情绪控制的很稳定,唯有在洛奇面前,才会展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小舞,你答应过我。不会因为身体不好,或者身陷魔宗,就放弃活下去的希望。”洛奇静了一会,轻轻开口:“你不守诺言!”

迎舞微微牵动嘴角,双眼有如蒙雾,她忽然展开手给洛奇看。洛奇这才注意到她的中指,上面有斑斑血点!

“是他扎的?”洛奇倒抽一口冷气,牙根咯咯作响:“这个…”

“是我自己。”她静静低语:“洛奇,我不能回魔宗。这里很好。是个不错地葬身之地!”

“你又在发什么疯?”洛奇呼的一下站起身来,一把摁住她削瘦的肩:“你忘记当初跟我说的话了?”

“没有。只是我无法完成!”她抬眼看着洛奇一脸切切:“我最近都没有犯病,我想,我的身体快好了。”

“哦?那不是很好吗?你不是一直想有一个好身体,就可以陪着你在有生之年。多去几个地方?”洛奇又惊又喜,但看着她,又有些悲意。

“我还可以吗?”她微笑。伸手握住洛奇地腕子:“那我问你,如果有人给你永生,给你久长的青春,给你力量。但代价是,你这原本的躯体里,将流淌残忍地血。你的生命。要建筑在死亡和腐烂上,你的灵魂,终究泯灭在冥寒的阴冷里,你愿意吗?”

她声音静静,微笑而坦然,却让洛奇生生打了一个冷战:“你,你说千波醉…”

“他还没这么说,是我猜的。”迎舞低语:“如果他只要花种的力量,如果他只想要混于血地妖力。我还不至于这样绝望。至少,我还可以一死以求解脱。但我害怕不生不死,我怕这种…”她松开洛奇的手,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我试他,他饿了很多天,在这里也不能杀人。他渴血已经到了极限。我就故意扎出血,看他会不会杀我!但他让我来跟你住!他究竟在忍什么?我的身体渐好,他可以逼出花种的力量,以暂缓他的渴血,但他竟然不做。他越是什么都不做,我就越是害怕!我怕到不行。我忍到极限。我不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