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认为,这样一直下去也是不错。不用再出去,不用再奔波,亦无需再执行任务。他学会喜怒哀乐,更体会到个中不同的滋味。情感的千变万化,虽然让他有些应接不暇,但时时刻刻都觉得惊奇。

如果一直在这里,岳轻弦便不是他的敌人。亦不是他的任务。而是--大舅子!这也是洛奇所说的,虽然洛奇这家伙有时白痴的可以,但人物关系搞得还是很清楚。

于轻弦而言,他心中亦牵挂父母与师父,亦有疑惑难解。他自小便被培养成为固守天路地弟子,一直以华阳三祖为榜样。认为固守天路。悍守人间平衡。驱除所有妖鬼,世间才能清明。打杀妖鬼。并非是屠,而是拯救。他一直是如此认为!

但是现在,这淡淡静漠时光,点滴温情渗透,魔宗的人,其实与华阳没什么不同。他们亦有爱恨,他们亦有生存于世的权利。一概而论,实在偏颇。洛奇在他眼中,是极为不同的,一开始就是,她给人自由地感觉,让人觉得舒畅而开怀。后来更是,她自有她的坚持,而从不动摇。她眼中没有等级高低,亦不觉得谁强谁贵。

她一直觉得有希望,所以每天都活得精神百倍。很不一样,有如无形支柱。而因他们沾亲,这种不同,又凭添了几分亲近。他一向谦和有度,从不爱与人玩笑。洛奇正好弥补了他这样的不足,为他带出几分活力。

轻弦这边正神思游飞之间,月已经拉着洛奇打房后拐出院来。轻弦看着他们的样子,不由的微笑起来,月无论何时都举止优雅,容颜精琢自不必说,轻袍软带,细袂飘摇地起落,都有如精确的计算过一般,精致成为一道极美的风景。洛奇却是不同,她一会画蛇阵,一会小碎步,没一刻安生。大汗淋漓,满脸嘻笑,跟谁都是自来熟,扔到哪都不用愁她混不下去!

但这两个人搭在一起,却不显突兀,却带出一种和谐的温柔。因为,那目光!

“今天七个,明天就八个。”月半垂着眼眸低语着。

“明天你先能找来八个再说吧!”洛奇扬着眉毛,伸手去拿轻弦放在边上的茶壶,她耸着鼻子闻了一会,“这里臭死了,咱们今天换地方吧?”

好几天了,他们管杀不管埋,直接往那角院里堆,臭气已经漾到外头来了!月和轻弦早就想换地方了,所以今天才可劲的又祸害了一把。其实现在东南区的血奴已经日益见少,往西区去可能还有些。况且月和轻弦已经感觉到了,今天突然上面妖气四溢,中间还挟杂着血气。像是外头有妖怪又进来了。

可以轻易的入土而到达这里,不但沼泽的强妖,更是本就在这城里住着地。所以他们也想离远一些,怕是短时,这城里不会开始清理。一是外面境况如何还不知道,二是即使现在进来的妖怪也要先忙着处理上半城的事。这个城极其巨大,又分上下两层,四门皆开在上层,他们要化解土力,必然要把力量集中起来。除非局势稳定,开始上移,不然不会这般急迫便下来清理。

“你先去洗澡,出来就换地方。”月看她灌了半壶水,半抬着下巴向着树后的一座小阁楼说,那里才是他们这几日所住的地方。

“换到了再洗,臭死了。”洛奇犯懒。

“就是你身上臭,快点去!”他推她。

她无奈,只得一步三回头的往后走,一边走一边嘟囔:“老大你有臭毛病,我皮都快洗脱了我!当初去归栖岭地时候就逼我在冷水里地洗澡,过漫漫黄沙之地,找到绿洲就把我往里扔!酥饼沾了沙子还不吃,只沾了一点点而已咧!出门就跟搬家一样,连人家的桌布都要换掉。你有本事现在换呀你!还嫌我丑,嫌我丑你别看就得了,还让人蒙我地脸!”她这种倒叙型指责他的虐待一直指到当初在大新,害得轻弦一口茶差点没给呛死!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八十九章残庄待双飞

大新?轻弦转念一想,忽然直起腰来看着月:“你当初从炉腔里掏出来的那个,是她?”轻弦指尖微微发颤,洛奇一直没提以前的事。我_看但现在想想,真八成是了!

“你当初若是一剑刺死她,现在就没有机会笑成这样了。”月微微睨眼,剩下半句没吐出来。他也没有机会,再懂得什么是喜怒哀乐了!

再想找一个良血并不难,但是再想找一个血液里依旧流淌着情感的,便再没有了!没有了,即便有,也不会像她这般表情多多,行事乖张,眼神清亮,精神百倍。就算像,也不是!花洛奇,只此一家,再无分号!

轻弦微笑:“嗯,还好你把她带走了!”

月手指一曲,夜意心因他的汲力而脱树而出。轻巧的飞到他的掌心,魂体忽悠悠的收入刀内,他指尖轻转,将它在指间划出光影。

待洛奇洗过了澡,换了衣裳,便重新出来。三人一同把能用的东西聚敛起来,装在一个独轮小车上。这架小车是从一个仓库里找出来的,轻弦觉得很方便,便一直带着。

他们所呆的这条街是市集,物资还算丰富。当下城已经空旷,好像这下半城除了他们三个再无活口。洛奇这几天一直穿男装,裙子实在不方便,也不利于她练功夫。

他们延着破败的街区一直向西去,越往深了去,四周越是黑。除了他们自带的一些发光物。不时黑黝黝的地方还透出一点幽光,死静死静地。洛奇对此景已经习惯了,到了比较难走的地方,她就自发自觉得往月背上爬。

从东南一直走到西南,他们也没碰着一个血奴。地上七零八落的尸体有些被吸食腐肉的藤木之妖吃尽,成为森森的白骨。这些藤木还未化成人形,但已经聚生妖魂。这番汲食化成血奴的残躯,受到魅黑毒的影响,刚聚生的妖魂渐渐被嗜尽,木藤发黑之间亦开始枯败。

西南一带看建筑更驱向于虫蛇之妖所住的地段。一个一个的穴居。厚重地木藤纠缠的木壁上无数的孔洞,有些巨树上也有。我_看到了这里他们越发的小心,那些洞穴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钻出血奴来。整个城虽然有木藤转换空气,但仍旧非常闷,血气弥漫之间难有清明之气。

他们需要找到有水源的地方,所以依旧往藤木多的地方走,木藤之妖会净化水,如果是那种聚魂以久但仍未出人形的,它们的气息会比较清澈。沼泽收纳的妖怪品类很多,自成循环。有专门食腐的清道夫,亦有吞食土元水精,可以净化空气地妖族。

总的来说,休叶一心与华阳靠拢。所在这里生存的妖怪相对比较祥和。直接会攻击人的几乎已经被清族出去。留在这里长居地,都是可以与人共处的妖族。既便是无骨一族的,诸如蛇,百足,无眼等等。也相对要比羽光极东一带的要性温的多。它们虽然同宗,但因生养之地不同,亦划出不同族系来。这不能不说是休叶管理有方地缘故。

他们到了西南一角,终是听到潺潺之音,明明灭灭间见水影晃动,似是一道悬涧一般。待着走近,轻弦抬眼看到一座大庄。一看便是一个大家族的门户。生生在这里僻出一个庭院,里面山景树绕,水光流泄。外面还绕出一道环庄小流。.

“我进去看看。”月说着,便把洛奇往地上一放,半道上她就爬到他背上去了,倒不是害怕,是她累了。

轻弦立住脚,月这边纵掠出去。他忽然眼微后睨。低声跟洛奇说:“有个东西跟我们好几天了,寂隐月好像不想管。”

“哦。他说没事。”洛奇歪靠着小车,轻轻哼着,“前两天咱们第一回搬家的时候,好像就跟着了。我打血奴的时候还踩着过一回,是一条藤。当时它一缩,吓得我差点一刀跺下去。后来它跑了,老大说只是个普通的藤妖。可能觉得跟着我们比较安全吧?”

这城里好多妖怪,有些被血奴咬了也成了血奴,变成血奴之后妖法会被魅黑吞尽然后回返到放毒的人身上。有些可能就溃了妖力还了真身,想保一条小命。

毕竟能打的,能变成之前那种巨大藤木的是少数。洛奇也觉得,都是老百姓,也没必要斩尽杀绝!想是看到他们活生生的也不是血奴,大家跟在一起比较安全。所以才一直跟着,跟着就跟着吧,无所谓地。而且它也不管你要吃的喝的,也不抢你的东西,就没必要管了。

轻弦微微眯了眼,刚才它跟得稍近了些。他感觉到了,妖鬼的气息!普通的藤妖怎么可能带出这种死黑之气?除非它是汲腐地藤妖,吃了残躯受了毒。

但如果它从未化出人形,就该直接枯死。但现在它一路跟到这里,分明是真身已经曾经练出人形来。可以移动,就比较危险了,说不准什么时候魂力被毒蚀尽,就会成为血奴!

寂隐月不可能感觉不到它地妖鬼之气,冥隐气的觉感涉及极广。它曾经那么近跟着洛奇,甚至被洛奇踩到过,他都不管?难道说,他在等它变成血奴给洛奇练手?

他正胡思乱想着,身后地气息已经全无。估计也是怕跟得太近让他们发觉,又往后退了!没一会,月已经从庄子出来,示意让他们跟进来。这庄子大门已经没了,绕墙的绿萝此时亦已经脱了大半,墙体也是半塌。一进庄子,看到一个大池,满池都是水藤,上面铺满了花朵。只是此时亦已经是半枯破败,花枝凋零。

池正中一个纵桥平道通向正堂,两侧池边立着两排小房,堂室尚是完好。这里看来是藤木之妖所建,到处都是绿树。看这庄子的完整度,庄主该是一个妖法还不错的藤妖,所以这里算是干净。但空荡荡,该是血奴一起,便举家联合打杀出去,离城跑了。

这里还算不错,放眼一看,倒是有大半是完整的,虽然杂乱,但没有什么太浓重的血腥气。气息还算是清澈,加之树木繁盛,又有活水。该是可以在这里住上一阵子!

洛奇和轻弦正四处看着,忽然灯光一起,满堂一下通明,是月在里面点了灯!两人一下微怔,正堂上,一个偌大的“喜”字,案上红烛,地上红毯,两溜座椅上皆铺了红色双喜毯!窗棱花影缤纷,廊外皆是未点的红灯笼。

“这里是喜堂啊!”洛奇盯着满堂通明,月正在不停的点烛,一盏两盏,越来越亮,越来越红。“而且这家,娶的还是一个人类的女子。不然,不会照此铺排!”轻弦放下车柄,慢慢走进去。环视四周,这屋里一切完好,虽然有些凌乱,案台歪置,椅子倾倒。外面院子里也是,除了外院大门破败,院外鲜血印地,花池枯萎,这里像是不曾被血奴洗掠过。

“想来是刚接了新娘,不曾进门,便有血奴涌来。屋里的人急急出去应对,这里空了,没有生气,血奴自然不会再进来。”轻弦看着月,“后头你瞧了么?”

“嗯,没有血奴也没有尸体,但是有摧法的痕迹,后院几间屋已经败坏了。但藤木长得很好,还有一道清流。”月随手扶起张椅子,忽然招手向洛奇,“现成的,成亲吧!”

“什么?!”洛奇和轻弦都要跳起来了,四只眼睛刷刷的瞪向月。

“老,老大,你没事吧?”洛奇舌头快大了三圈,指着这屋里,“这,这里…”

“我怎么早没来这里看?”月盯着跳跃的烛火,映得他的面容带出玉般的柔润,“我不想等到回去了!”他这个“不想”,说得洛奇的心不由自主的漏了一拍,她挠头,讪讪的看着轻弦的表情:“表,表哥…”

“让你跟我成亲,你看他干什么?”月突然一把将她拽到身边,“你是不是又想不认账了轻弦嘴巴张成一个圈,瞪着月和洛奇半晌,忽然笑眼弯弯起来:“我觉得还不错,挺衬你们!”若是搁在数月之前,轻弦一定觉得终身大事,竟然如此儿戏!

但是此时,经历过这许多,让他忽然觉得,其实人生百年,不过大梦一场。任性而为一次,也不为过。一如迎舞,拖病而逃,不问死生,不问前程,只看足下眼前,尽是风光无限!亦如今日的月,不管出去如何,不管日后如何,只看红烛满眼,便该成双成翔!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九十章天地与夫妻

“老大你也太抠了!”洛奇听轻弦也这么说,登时急眼了。轻弦刚刚闭上的嘴又不由的张大了,这什么跟什么呀?

月的脸微微发紧,洛奇跳着脚叫着,“你就是舍不得花钱你,人家成亲都给大红包的,你都不给!人家还摆流水席呢,你也省了!人家还雇大轿子放炮仗呢,人家还….”她话还没说完,只听咣的一声,月已经随手把案上的红铺毯子兜她脸上了。红烛倾倒,险些没点了桌子。案上原本杯盏都是七扭八歪的,现在更是让他掀了一地。轻弦都呆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他干什么呢!

洛奇两眼一摸黑,伸手就掀,他死摁着不撒。洛奇更是咆哮起来:“你什么意思,我还没说完呢,你嫌我难看你别看,你蒙我脸干什么?”

“你嫁不嫁?”他的手罩着她的脸,另一只手勾着她的脖子,声音微低下来,带如一种如歌的诱意。洛奇差点没把舌头咬了,这毯子闷得她快顺不过气来。主要是他的声音太诡异了,他每次都用这种腔调对付她,弄得她根本没有办法。

“嫁不嫁?”他再度问,洛奇已经快哆嗦起来。她脑子里想的是,一个面口袋罩住,然后一把刀搁脖子上,然后踩着说:“你给不给钱?不给捅死你!”当初她跟大牛就劫过一个脑满肠肥的,小赚了一把。报应啊,现在她落到这个地步了!

他这般直接发问,洛奇那个“嫁”字生生挂在嘴边却吐不出来,往日种种皆涌上心头,点点滴尽如轻歌绕魂。如何不嫁,是她求他娶。但此时根本时不对,景不对。昏天黑地,触目血光,遍地横尸。哪有人要这样成亲…

月听不到她的回应,忽然轻轻勾拢她:“其实我一无所有…”他的声音微微低喑,“太康华贵琳琅,不过是宗主的一件摆设。就连这条命,也是冥隐气而续!”轻弦微异。他居然有这样的觉悟!原来,寂隐月之前。眼里心里,一切皆无!而当他有了情感的时候,看的比谁都通透!

“嫁了。”洛奇一哽,眼眶微濡,伸手去抱他的腰。“嫁了,你就有一样了。”她地声音闷闷的,罩在红毯里,却一下又一下。让月的心。变成飘飞的柔羽,绒绒的抚慰。

“我不拜天地。”他轻语,冥隐八重,已经超脱生死界,灵魂不受三界轮回。他地生命,是冥隐气聚妖鬼之力而续,已经入魂。天与地。都不配他曲膝。洛奇一怔。还不待开口,他已经接着说:“我只拜夫妻!”

她积蓄的泪垂落。不拜天与地,只与妻交首而低。她不但是他掌中地宝,唯一所有,更值得他低下头颅!

轻弦觉得眼底涩然,唇边却微微含笑。人生的知音,原本就比“天”和“地”这两个虚字更加的富有意义!人常说天恩地养,天地为尊。与天地同寿,是多少人的梦想。更想仰而入天,俯而遁地,无限接近那创造天与地的真神。

但实际上,它们太过虚无,或者说,太过超离。世间纷争如此,天与地,却不闻不问!以它最超淡地眼,看他们嘻笑怒骂,悲欢离合。只待最后的平衡被破,它们便毫不留情将一切打碎而重组,何时在意,这世间,这天上与地下的生灵和死魂?或者于它们眼底,都是一样,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摆设?

堂室凌乱,雕栏半倒,花棱倾摇。红烛有如血泪,摇曳光影,揉碎满室败景。没有喜服罗帕,更无钟鼓琴瑟。院外惨木森森,屋内却是暖意融融。良辰美景何需待佳期,温情切意不必衬绫罗。便是两颗有情心,腐地荒丘亦可成百年好合!天地无需鉴证,唯心而已。鼓乐无需合鸣,心中自有绝音妙律!

见证此景,唯有轻弦。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曾经各属一边,大战连连,生死相逼,毫不退让。而此时,又因千丝万缕地变化,成了这样地局面。洛奇是他的妹妹,那寂隐月岂不成他妹夫?是该说天地将他们恣意作弄,还是要说,缘份其实早有安排?

后院该成新房的那间已经完全被木法摧毁,上面还盘绕着无数的藤枝。唯有那道清流,在两树之间潺潺,聚在一个小池里,一欢歌笑语。后院不小,但此时布满藤木,有的半枯,有的尚盛。妖怪不像人类于建筑上多有讲究,虽然这庄子带出点人类建筑的意思,但布划上就粗糙了许多。现在唯有悬树而建地一个悬阁尚可安身,前面正堂也能将就休息。

那个悬阁一看便是堆放杂物用地,砸七砸八的东西不少。勉强腾出一小块地方。轻弦看看,随手在一个高脚柜顶上摆了个明珠,晕亮这满室:“这间洞房还不错,好多礼物呢!”他微笑,着便往外去,看来今天他要在堂室里凑合一晚了!

里面不少箱子,有地还扎着大红缎子,也不知道是贺礼还是嫁妆。除此外,还堆着屏风,画卷,绸缎等等。

洛奇闲不住,挨个去掀那些个箱子,双眼放光的低叫:“这家好有钱呀!”其中一箱一掀,屋里顿里亮了起来,碗底大的明珠足有七八个,还有一些金器玉器,活脱一个宝藏库!

她嘴里啧啧叹着,不由的摇头晃脑:“真是可惜了,要是赶上太平景,这得花两辈子吧!”

“藤妖的一辈子可长了去了,这点子东西还不够他们化木的呢。”月倚着门边,并没有去看那些东西,而是看着水流穿悬阁一侧而过。其实这悬阁很是别致,用来当杂物房实在是浪费。倚大树而悬,飞流侧倾而掠,枝繁叶茂之时定是别有风姿。

“这只是随便堆在这的,指不定别处还有好的呢。”洛奇手不停,一个又一个的掀。其它几个就没这么震憾了,有的里面装着瓷器,这东西洛奇瞧不出好赖来,也不知道该值多少钱。有时装的黑了巴几的雕根,也不知道是不是木妖眼中的宝物。她一边掀一边教育月:“老大你看看人家。娶老婆多舍得下本儿啊!回太康你也补我一个吧?怎么样?”

他微微侧眼看着她弯腰地背影,最爱坐在库里数钱的是她吧?不解风情也就算了。现在看箱子比看他还热乎呢!

“说了一无所有了….”他哼着,不但不解风情,连话都快听不懂了。

“拣着了就是你的,管那么多干什么?”洛奇撇撇嘴,伸手拿了一条长长的金链子往脖子上绕。回头冲着他一个见牙不见眼,“怎么样?好看吗?”

“丑死了,跟狗链子一样!”月瞄了一眼,洛奇一听脸垮了半边。把链子一丢往地上一坐:“不好看就不好看。用得着说得那么难听吗?”

“你看看有没有笔墨。”月不理她这茬,轻声说着。

“要那个干什么?”洛奇微怔,被他打击之后已经没兴致再去翻箱倒柜了。

“写婚书。”他长长的发束微微地飞扬,在光影之中,抖出柔丝千万,格外的动人。

“婚书?”洛奇不懂这些个七礼八礼,喃喃道。“回去再写罢。现在什么日子都过得混了!”

“要现在写。”他说着,回身自己来找。一会工夫,真让他翻着了。现在虽然妖怪纵横,世间大乱,早无国无主,各族各势林立不绝。但受之前古遗国地文化影响深远,虽然语言,度量,币制皆有不同,但大部份与人类交往密切的地域依旧延用古遗的文字,所以诸如羽光,魔宗,华阳等势力庞大之宗派之间,并未有太多的沟通障碍。当然妖怪除此之外更有本族特有的沟通方式,此些便是其特性不必计较。

他随便扣上一个箱子,研来墨,铺好纸,开始写婚书。他表情依旧,容颜如玉,每一个姿态,都优雅非常。他是见了庄内喜堂,生了成婚之意。

但这并非是他一时冲动之举,她依旧是她,不会因为这一场突然婚礼而变改。他也一样,依旧如故,不喜欢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与她接近,但身份却大不同!

如果说,她称轻弦为表兄,与他有血缘关系,视他为亲人,是亲情!与迎舞结为姐妹,虽无血缘,却视她为知己,那便是友情!那么现在,她不但要称他为“老大”,还要称他为“夫君”。虽无血缘,亦是亲人。不但是亲人,还是夫妻!而且,他们比一般地夫妻还多了更紧密的关系,血的牵绊,没有血缘,他的体内一样流淌她地血。他地温度,一样与她相合!这些有关,亲情,友情都是她告诉他的。是他从她那里懂得!那么,他就要比别人更不同,比别人的称谓更多,关系更深厚!永永远远,都与别人不同!

所以这场婚礼,对他更为重要,这纸婚书,他非写不可!

他写完婚书,洛奇刚要伸手来接,虽然她对这些不太懂得,但也知道这东西该是给她的。不然写来做什么?但他根本不待她到手,便忽然手指一曲,那纸张便在他手心里碎成齑粉!洛奇一下子呆了,张着嘴看着他不明就里:“这,这不是给我的么?”

“是,我要送你聘礼!”他手指握紧,那粉灰一滴不漏。

“不是一无所有么?太康不是你的,命也不是。所以一直连命都不在意!”洛奇怔怔的说着。

“既然拣着了,那就是我地。你说地!”月微微扬眉,太康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命以前也是一样!但现在不同,命里多了东西,自然要宝贝一些。说着,他身体一动,掠出一道白影来,不待洛奇开口,只听咚的一声轻响。她急急地扑到阁门边趴着看,黑洞洞的什么也瞧不清楚。但很快的,她感觉到了凉意,从那流水下泄汇进的池里!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九十一章婚书与聘礼

这后院除了细细水流,再无声响,静得骇人。洛奇呆了一会,只觉凉意越来越盛,让她不由自主哆嗦起来。她虽然不知这池有多深,但总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般静谧,让她觉得有些惶恐。她正想着要不要大声把轻弦叫过来的时候,忽然眼前一花,自那池中,寂隐月撩出一道水色光影,一下又掠了上来。他一上来,有如一块活动的大冰块。登时让洛奇毛发直竖起来!

他身上不带半分水渍,长发依旧飞扬,衣袂依旧柔摆。他的右手紧紧攥着,伸到她的面前,双眸有如暗夜之星,让洛奇一时间看呆了眼。

“拿着。”他轻声开口,“婚书和聘礼!”

洛奇受蛊惑一般的,双手拢着一副极为凝重的样子,眼巴巴的瞅着他慢慢松开拳头。一时间,一个七彩的半月跌掉她的手心,还带着那蚀骨一般的彻寒,霎时麻痛了她的双手!但她被那东西吸引,甚至连抖都没抖一下。七莹石!这东西她见过。她曾经从他那块金牌上抠下来过,有七彩琉光,每个角度去看都是不同。映日之下格外明艳,暗夜幽幽亦是诡美。这东西只有极北之地才有,流通于外极为罕见。

但此种有如弯月造型的更是见所未见,小小的弦月,半指般大小。七彩莹光,格外的透澈。但在那莹石之内,还衬着密密麻麻的纸灰,却是像撒在上面的繁星,不是暇疵,更带出明明暗暗的光波。在那月梢之尖,有一个小孔,似是最精妙的工匠而凿,如此精致,如此柔滑!一看到它。便让她想起他那张动人的脸孔!

“七莹石,世人都以为是从太康山凿挖出的珍宝。其实,它是玄冰吞化妖鬼之力而放出的残渣。之所以会有七彩琉光,是因妖鬼魂力地不同,加以玄冥之寒。凝固成形。”月轻声说着,“我练冥隐功。可以把任何的普通的水变成玄冥的寒潭。我元神之中,亦收纳无数妖鬼之魂力。将它们放出来,取精淬而炼。时间太短,虽然不仅玄冰多年淬炼而出的那样明耀,但至少。我可以控制它地形状!婚书是纸,很难保存。而这样,它一直都会在,除非你扔了它!”

她双手捧着。眼眶又有些泛潮。她所见的七莹石都是大小不一。那些于他金牌上嵌地,都是经由凿刻之后再度镶成。虽然精致,但不及这有心。因为这是他用自己元神之力,摧放有用的妖鬼之魂而出,是他于池中化冰,点滴而成。不是残渣,而是他的心力!婚书已经成灰。字迹已经不在。但永远篆于当中。一如她曾经所说,血缘无法斩断。情感不因死而亡。既便成灰,依旧而存!

“我留了一个孔在上面,可以找条链子来配。”他说着,便自她手心中拿去,裹着一股寒气向着那个堆满珠宝的箱子而去。他瞄了一眼地上的狗链子哼着:“你也太没眼光了,这东西能往脖子上套吗?”

“粗,粗嘛!亮闪闪地!化了金也得好几两重呢!”洛奇讪讪的应着,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追着他跑。其实一无所有的何止是他?她也一样,自离家而来,便一无所有。一直总想占便宜,把别人地东西据为己有。其实都不是她地!但现在不同,她终有属于她的,那就是婚书,还有聘礼!

“又粗又沉就是好的了?那回太康给你打金盔甲,你穿上能迈十步我就再奉送你金字大匾!”他损人的话永远就等在嘴边,不用招呼就一套一套的。而且声音永远平平腔,要多气人有多气人。这会子也不张嘴闭嘴一无所有了,跟着她一起转了性了。开始到处占便宜!

“你打我就穿,老子死也要迈十步再赚你金字大匾!”洛奇跳起脚来,伸手去戳他的后脊梁骨。他忽然转过身来,吓了她一跳,还不待往后躲。他指尖已经勾着穿好的链子向着她,细细地拉金丝,绞出三股柔结,这是三条金线,极细地。他把它们绞在一起,穿过孔去,又在下面打出一个扭花绊结,尾线缕出六条细丝,像是柔穗。真是不知,他是如何在那短短时间便能做这种精致的工夫,她看着那弯月在绊结上游游荡荡,因屋内明珠地光辉更耀出极为柔和的彩晕。

“没有那么细的链子,只能拿这个替了。”他轻声说着,低垂眼眸看着她,“叫夫君!”

她原本又是欢喜又是惊异又是动容,心中情愫交织揉撕,混成一大团,让她心里细雨菲菲,和风满送。突然听到后面一句,感觉像是让人一下掐了脖子,舌头快吐出来了。她瞪大眼,现在不是他情绪转换快以致接招不迭,是她了!他一时让她哀伤,一时又让她恼怒,一时又让她悦喜,一时又让她激动!七荤八素全都绕在一起来,让她脑子都轰轰响。此时听了这句,更是发晕了!

他见她不语,重复了一句:“叫夫君!”

她看着他,忽然咧着嘴笑起来。他看她大眼眯成两道缝,脸颊因情绪激动而透出粉红,鼻子皱皱的,嘴巴整个快咧到脑后根去了。

“你笑什么?叫夫君!”他从不跟人说话连说三次,此时搅得他一颗心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不是月君么?”洛奇再是忍不住笑歪了嘴,指着他说,“老大,你说你们魔宗,要是有一个人叫什么什么夫的,岂不是上到八十,下到三岁,不论男女老少,长得多奇形怪状的,都得叫他夫君,哇哈哈哈!”

寂隐月的脸已经黑了,没见过这么煞风景的!没见过这样糟踏这两字的!没见过她这样的,搞得他也觉得这两个字实在太恶心了!

他突然一下把链子往她脖子上一套,一伸手勾过她的后脑勺,盯着她已经笑歪过去的脸:“你要是敢把它弄丢了,我就揍你!”

“哦。”她仰着脸看他,笑眯眯的样子,“可是打起架来就保不齐了,不然我吞…”她话还没说完,他已经俯身吻住她的嘴唇。

他快被她气死了,让他心底郁结的情怀急需她温润的填补。这些天,他们一直忙着四处找寻落脚的地方,忙着养伤,忙着练功,亦时时刻刻要注意四周的动静。三人总是在一起,让他总觉得空荡荡,心总是像悬着块石头,细丝一荡,让他又闷又窒。他讨厌她与轻弦的接近,但又不能阻止这种接近。

虽然她一直在他身边,但他依旧觉得忽远忽近,时时都无法安宁。她带得他血行纷乱,让他情绪动荡,偏又不知该如何渲泄,每每当他郁堵难舒的时候就想看她的眼睛,想听她的心跳,想抱她,想亲吻她…

洛奇正待与他打混以舒缓自己心中波澜起伏的情怀,他突然这般一侵而来,身体冰凉似是裹着霜雾,以至嘴唇都是凉凉的。但他从来不会因冷而僵硬,他的唇依旧柔软,在俯贴过来的一霎那,她被那股冰柔的感觉一下冻麻了后脑。既而便自一点而漫向全身,让她不由自主的抖起来!

他扶撑着她的后脑勺,手指探进她的发中。另一条手臂开始收拢她的腰身,收纳她的温度与柔软。他的冰冷因她的温度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退却,继而换上微热,然后便浓火!

他的感觉总是因她而起,某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微笑。亦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一霎那间的电光火石,便有如霹雳,继而烧灼。他勒着她的腰向上提,但她今日所着是男装的小衫,长袍对她来说更不方便,她将长挂衫剪成短打,这样一来。他刚是微一上提,她的衣衫便滑脱上去,让他的手指触到她腰间的肌肤。当温热与柔软脱离了衣衫的阻隔,让他的指尖的点触更加的清晰。让他索性直接勾紧她的腰,不再向上提拉她,而是径自将手掌整个握住她的腰身。

她因他冰凉的突触而颤抖,更因那手指的握力而窜出一股急热,这股热化解他的冷,却让那酥麻的感觉与后脑传来的感觉汇成一大片。以至于她在那一刻觉得手脚都不存在了一样,整具身体开始不受她控制般的无力,脚底开始打晃起来。

他纠缠吮吸她的唇舌,鼻尖厮磨她的鼻尖,她不由自主的发出嘤呜声,眼眸迅速蒙上一层水雾。她被他勒得太紧,让她的心跳剧烈的要跳出胸腔。他的手开始向上探,每触摸一处,她便颤抖一分!每颤抖一分,他的热度便提高一分!

在他们清理杂物的时候,将所带的铺盖已经堆在阁子的内角,只是还未打开。这里静谧非常,除了细细流水,便再无其它声响。而此时,洛奇窒喘的呜咽声便格外的清晰,听到他的耳中,便成为勾魂的乐曲。

当松开她的嘴唇,向下去吻她的下巴,突灌而入的空气让洛奇霎时从昏溃中微微转醒。她不由的挣扎起来,推着他的肩试图分开他的纠缠,声音却开始微哑:“老大,老大,我不压床板!”

“这里没有床,所以我们没有压床板。”他轻咬她的下巴尖,声音又开始飘,含浑不清却让她忍不住低呜起来,一时间脑子已经糊成一团,甚至都接不下去下茬!要死了?为什么今天会这样?明明没有饮酒,却有了醉意!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九十二章灼魂两心合

月半拖半抱将洛奇挤到墙角,她被他一带,不由自主的往铺盖上跌。铺盖还没打开,横成一个长条裹卷着。他将她挤得歪坐在铺盖上,伸手去抚她火烫的脸,满室的珠光之下,带出缤纷夺目的灼红。眼中蒙的水雾,有如一层薄纱。他看着她,眼眸此时荡出极为眩惑的晕光:“看我,洛奇。”他的声音如歌,眼珠似润黑的黑晶,带出星芒的光,又似跳跃的火。

这阁子里一半堆了杂物,靠墙堆着铺盖。洛奇被他的声音蛊惑,半抬着眼看着他,他背着光,半跪半蹲,将她拢在阴影里。光柔柔笼在他的身周,带出一团银色的边,却是因此,让他更加妖冶。

他的手抚在她的脸上,让她的温度不断的上升:“老大…..”她的声音变得细细哑哑,像只小猫一样的。微微皱着的鼻尖,嘴唇却是鲜艳欲滴的浓色。他再一次吻住她,吮吸她的唇,勾缠她的舌。这次墙壁帮了他的忙,她再无处可退,直觉他是在她身上放了一把火!

他由抚她的脸开始抚她的颈,轻抚那三根金线绞成的细链,继而探进她的襟口,薄软的衣衫发出轻轻的嘶鸣,而她亦随着这声裂帛而发出轻轻低呻。她的身体开始扭动起来,想阻止热火的飞窜,但越是动的厉害,那灼烧的范围便越是扩大了一分。

他的呼吸也越发的急促起来,动作也越加放肆,忽轻忽重的揉弄撩得她五内俱焚,眼前金星乱冒。身体一股热流飞窜,像是要脱离她的灵魂,软成泥,化成水!

他看着她,她的眼眸染上一层迷乱的色彩。半睁半闭之间扑闪出惑人的光影。她裸露的肌肤泛出动人地粉红,不知是否因为这阁内的珠光,更是像蒙上一层细细柔柔的薄纱。

他记住她每一个表情,每每亲吻一分,每每触摸到一处。她的表现都是不同。有时会蹙紧眉头,有时会微微舒展。有时会颤抖,有时会紧崩!他抚遍了她,吻遍了她。记录她每一个反应,回报她不同的感觉!她给他喜怒哀乐,给他触觉给他浓烈给他温情。而此时。是他在与她一起体会,这过往多年来不曾有过地滋味!

他忽然一用力,一下把她挟起来让跨坐在他的身上,架着她地手臂搭在他的肩上。他是半跪在铺盖上的。她根本坐不住。基本上被他挤贴在墙上。她已经软成无骨一般,神志昏然的任他摆布。他以前也亲吻她,会抱她。她会觉得热,会燥,会慌会害怕。但是不知为何,今日她却像是饮了浓酒一样的,满身满心地醺然火热。脑子里嗡嗡的。残存意识在害怕。但身体又驳张出一股截然相反的渴望,让她越来越绵软。不由自主的贴紧他。

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很害怕,那杀猪般地惨叫她一直记忆犹新。让她从心底深处一直拒绝接受那诡异地压床板方式。他如果抱她,贴合她的肌肤,她会像吃错药一样的不自在,她会躁得难受。一如像现在的急火,焚烧她所有的感官,但身体却在抗拒她的意识,越是烧灼,越是想贴近。越是难耐,越希望他的抚慰!一如成了燃起地蛾,早知大火之后会成飞灰,依旧义无反顾!

或者是因为今天他跟她说,他不拜天地,只拜夫妻!他说他一无所有,但现在有了她!他入池化七莹石给她当聘礼,他将婚书融入其中!让她早已经昏败,就算嘻笑,也没了往日无赖。.或者全都不是,只是她早已经习惯当他地暖炉。当他身体裹带冷意的时候,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贴近!

“洛奇!”他唤她的名字,扯开自己的衣衫。让他们之间再无任何阻隔的贴触,他身体的每一条经脉都如此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柔软和滚烫。她烫得他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烫得他身体不由自主的紧崩。她的手无意识的抚摸他,让他把她的指尖都吻个遍!他一直盯着她的眼眸,看那迷乱的色彩在极为诱人的荡漾,在那一刻,他想把她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

他勾过她的颈,将她的头压上他的肩,她的后脑勺已经不能再撞到了。即便此时他浑身都焚烧,他残存的最后理智依旧在提醒他!

她昏昏然之间,突然觉得疼痛,那强行扩张的侵入让她全身都不由自主的紧崩起来。她猛的一僵,眼泪一下子喷薄而出,意识从昏溃中瞬间开始崩碎。她忍不住低呜出声,那声音却不像是她发出来的,低哑之中更带出娇腻的嘤咛,那种酥麻的电流还在身体飞窜,伴随火热的痛楚搅在一起。让她的手臂紧箍,手指不由自主的想抓紧他的背,足已经崩成两张小弓。

他又开始抚弄她,每触到一点便有如触到湖心一般,一圈圈的涟漪在扩大,最后遍及整片湖泊。让她激荡,身体完全主控了她的神魂。他亦是感觉到她的窒紧和火热,这感觉前所未有,让他全身的神经都崩成一条线,他强崩着没有动,勒紧她也不让她动。他正处在失控的边缘,尾骨传来一阵急麻,逆导而上直至他的头顶。血流充顶让他的眼微微泌上红丝,**弥漫充斥,在不停的催控他的神经。他竭力的想克制,却难耐那热火的狂涌。

突然他又听到她的呓呜声,这声音像是一条细羽在搔他的痒。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痒,但现在知道了,那拉着身体的细线一下子断裂,他最后的意识已经陷进这种迷乱里,身体有如脱缰的野马,在**的黑暗的飞奔。

他紧紧的纠缠她,看她的面容染上桃粉色,那娇艳又迷乱的神情让他沉迷,便溺毙在她的眼波里。他的嘴唇拼命的去寻找他任何可以亲吻到的地方,让那娇艳一直绽放!他身体的触感被无限放大,让他恣意的去寻找她地柔软,感受她的窒紧!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呀?与死亡如此临近交织的极乐,即便他曾经多次与死亡擦肩,心神也没有如此飘零破碎。意识也没有如痴狂失控。身体更是没有如此,感觉到热或者冷,疼痛或者美妙!但是现在,全部一并席卷而来!

她被他一时蛮横一时慢熬折腾得完全失控,又哭又叫。满嘴不知所谓。有时被他吻住,便发出含混不清的低呼!她觉得自己一时被抛上天。一时被丢下地,灵魂乱碎无数,疼痛被极乐而掩埋。有如身体已经被绞成碎片,让她热血横飞。越来越来热,终是汇出一股极度地滚烫。让她剧烈的哆嗦起来。意识地碎片霎时变成飞灰,她一下子被这种强烈的刺激顶到黑甜乡里去了!洛奇醒过来的时候,触目的木板墙壁。铺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此时裹着毯。冲着墙躺着。满室的珠光依旧。柔和而淡淡地光影。她不敢回头,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怀抱,她枕着他的手臂,他另一条手臂还缠在她的腰上。激情地愉悦似还在她身体内起伏,交织着裂痛与酥麻地快慰,伴随着全身的酸痛都清楚的在向她宣告。她压了床板,还压了那种杀猪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