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藤枝一拧。在他做出动作的霎那,亦是极快的突尖而起,藤化之间已经摧出无数细须,乱卷着向他包来。他身体微侧,游闪之间有如浮光掠云。媚丝抖得笔直,亮闪如光,交颤之间一阵悉索乱响。碧**缠,白光欲弹,一时间有如光刀碧影,乱闪纷纷。却是在这碧白交织之间,突然月眼前闪过一抹红光!

他唇角微抿,玉般容颜依旧静漠若止。但身体却急急一个上纵兜旋,在一旋之间。掌心突然摧气,**一股极强地爆力,向着那抹红色直击过去!

那抹红。是血!但他知道,并非是朗繁栖的血。她虽借了金身来到人间,如果受伤也会流血,但血中无热,更不会挟带生力。但这血,**一股热力。是千波醉的血,他在木牢之外,欲强突进来,刚才那声微震。是他发招而出的轻响。所以月,自那点而发,里外夹攻,助醉一臂之力!

红白与碧相交,绞木发出强压挤迫的咯吱声。突然间一声断裂轻响,触血地叶片开始蜷缩,一缩之间,月的掌风已到,一下撞出一个洞来!

月眼明身快。一见罩破,绝不迟疑,双臂上伸一个回旋,强行提气,第二招马上跟上。双掌相合,掌心已经旋出一个光球,明灭之间包裹黑气,追着那血触之地又是记猛击!

那是千波醉的血,却是他自己放出的。裂骨龙牙。是血族的看家招法。以自身之血以孕出龙牙之魂。再以药培制出龙牙蛊。当龙牙从蛊中幻化而出,便是其主最锋锐的武器。千波醉自魔宗所带的龙牙只剩一只。便是不够强大的微凉。他把微凉留给了迎舞,这些日子,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再炼龙牙。唯有他们在镇上所住的这阵子,给了他一些时间。但根本不足以练出完整地龙牙蛊来。

他刚才回去找迎舞和洛奇,然后再循气而来,却已经被木藤所隔。将他和月隔在不同的木牢里,虽然凭着他觉感,知道离的不远,但根本无法与月相配合出招制敌。但他与月,皆是为魔宗拼杀地先锋,千锤百炼之间,比拼招法力量已经成了本能。找寻对方的弱点更是融进每一滴血里。已经入了冥界的木妖,自然与人间的不同。生与死,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存在方式。欲破冥死之气,便要用血的力量。他刚才强行破脉逼血,将体内已经生出龙牙魂力之血为引。如果朗繁栖来的再晚些,这体内或者已经可以孕出龙牙蛊,但现在未出蛊,但亦可以成为醉的武器。他的任何部份,都可以是他地武器,必要的时候,他的鲜血也一样是!

他双腕脉破,血有如纹图流满他的手背,但他指尖不停摧动,掌心间亦蕴出强气,与血交织,有如赤血光珠,更似红芒掌心锤。他的双眼是一团血红,有如浓血布满。面上亦展出有如蝶般的纹印。在那一刻,他清楚的看到每一片叶,每一根枝的脉络,上面布满冥气!如此的满溢,让他完全找不到力源所在。但触及热血,冥气便会变淡,继而再相填补。他不可能无休止地将血滴摧散出去,不过月配合的极好。只有一点的微弱,月便连出两击,让他的眼前,霎时开阔了起来!

另一个木牢,就与他的相连。而月的身影,在那微微一打开的瞬间,已经一掠而来!他身体猛的一旋,随之双手一浮波一般的向两边一甩。血滴纷纷,裂骨龙牙刺形成两个红色旋转不休地刺球,最大限度地将血带向四周。

月一侵而至,见他唯一个人,眼瞳微微一缩。他没开口,身体已经旋成一道乱转的梭枪。流化成一道蓝色地龙形光影,冥气触血而退,所沾染之处皆会变淡。但枝叶之前无论生长多密多乱,个中冥气皆有规律,皆是向着一个方向而退,继而回涌。而那个方向,便是朗繁栖藏身之地!

月将速度提至最高,罩气升至最强。全身已经裹出破空之啸,叶茎之触,皆被他强力所绞乱。他不管它们还能摧生多少,眼瞳紧紧盯着身侵之地,双手突然猛的一抓,无数叶枝如刀。一下噗噗乱刺,有些被气罩挡飞,有些甚至强入而侵,直入臂间。一时间,乱枝飘摇。碧黑满天。

月无觉,冥隐最强之时,他完全没有痛感。但他的白衣渗出血滴,正是他想要的。流淌的鲜血,就是朗繁栖的显形药。他的血无法孕出龙牙魂,所以在找到她的方位之间,任何地流血都是无用。但醉可以,醉以血探路,帮助他找到最该放血的地方!

他的手触之地。是一大片乱枝,乱刺横生。他突然一收气罩,让更多的刺藤纠缠上来。然后他猛的一拉一拽。哗地一下,他的衣袖被扯成破布条。同时他双手一旋,脉络一下暴崩开来,一时血流无数,他猛的侵身而入。伸手一勾,强勒着一条极粗长的藤往外一拖。

便在这一拉一拖之间,醉已经看准,他五指一曲,眼瞳闪出一道戾色。他看到了。她金身脉向!

他眼一及,身体已经开始行动。五指曲张之间有如勾爪,一股强力登时逼到左手掌心。便向着那巨藤月臂勾之处,狠狠挥出去!

这一打之间,**强大的破风之力,挟着一股啸音。但是,他居然打空了。那藤诡异的倏然缩小,竟然从月的掌心之中逃了出去,然后滑蛇一般向上一弹。同时**一股震,让月根本无法再复抓。而醉的掌力,正险险的贴着月地肘间而出,一下击得整个木牢一阵乱晃。

那细藤在空中一翻,碧影之间朗繁栖已经显现出来。她长发此时已经长及足踝,飞扬之间有如大扇。纱衣翻卷,可以看到她颈间居然**一丝黑色。那是月刚勾勒之地!

“配合天衣无缝,以热血破我冥气,果是好招法。”她眉尾微扬。眼中竟然含笑。“不枉我人间一行!”

她刚一显形,月已经急追而上。双掌泛蓝。媚丝已经乱弹而出。醉自她身下而滑掠,翻手龙牙刺乱旋无数。

她不疾不徐,动作似慢,却极快无比。旋臂一转,**一轮碧影。周围巨木开始缩小,但地上越显出一个圆形的光土之地。所有藤似是一下消失,开始有碧线布上,似是画图。

“死木化形,阴冥鬼刹。”她轻声呓语一般,突然一个上纵,同时双手下垂一抓。左右之间本已经化小的树霎时全部变成藤条,木牢完全消失,像是巨藤包裹在她地身周,为她形成无数巨长的触臂。而同时,光土之地碧影之中,一下拱起一个巨大数人皆围不住的巨树!自地而生,黑中泛碧,冒着黑碧之气,却一生而暴长,树冠一开,枝横叶布,叶片居然是张张人脸一般的,还带着气状的五官,口出黑气。枝若勾镰,更像是一个巨人,带着冠,拿着无数的镰刀,而月与醉,便像是他手底下扑腾乱飞的垂死之鸟!

“无数木魂成鬼,来自阴冥。除非你们不停以鲜血而破冥,否则,便与我回冥界!”朗繁栖飘摇落于树尖,双手交错之间,四周林木全部化藤,结成藤网,密密麻麻,以这株巨木为中心开散,她指尖有如带丝。一颤一动,网上皆吐黑气。她此时发与眼皆成浓碧,唇边轻笑却**极诡的艳色,“人说,木法唯生,却不如它法强劲。其实错矣,真正强木,足以傲世!”

月和醉皆觉出这催生而出的巨木裹带无数死魂之力,冥气之强,有如万鬼出世。黑雾之间,皆**森冷,而个中更挟杂了不同地木力。她摧出一张巨形大网,每一根每一条,都有如她发散的神经一般**意识。刚才她隐而不出,但现在,她便实实在在立于树尖,但他们却更加无法接近!

醉眼中漾满血光,但身体却因失血而让他微微有窒感。没有血的补给,他失力之后就会凝血。到时,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枝镰密如雨,黑雾已经布满四周。她完全没有破绽,而他们只能躲闪。月胸口微微发闷,他生出了急躁的情绪。如果洛奇现在在他背后,就算他们处境再危险,他也许不会这般急躁。正是因为他看不到,摸不到,甚至感觉不到。他开始有负面情绪了,他着急,开始牵挂,开始担忧,甚至有些恐惧!

今天回来晚了,抱抱大家^^

第三卷神魔归位第六十四章宣喑东来

整个林子有如古越之森,树木皆形状扭曲,突长成巨。碧中透黑,更有雾霭漫漫无尽,自三吉镇而向此地观望,只觉阴霾密布,树长参天,之间相依相靠,严丝无缝,雾气遮天避日,让那一带更是鬼气冲天。此景让镇中居民皆心惊胆战,更是早早闭户,整条大街空空如也,有如无人之镇一般。

而此时,镇上突然出现几个人影,皆是锦衣绣带,华服精饰。在这空荡荡上的大街上,更显得诡丽。

为首的正是凤宣喑,宝蓝色的长锦开襟,内衫白色金绣裹边长衫。长发高束,乌长的发尾兜甩之间,似有丝丝金蓝之光。他略狭的眼微微的半眯,更显出一丝媚色。薄唇轻抿,似笑还嗔。长靴金绣,踏地无音,唯见发尾微微飘摇,交织出丝丝缕缕的惊艳。

而他身边一个身材娇小,眼儿微圆的女子,则正是姬荣百枯。她着水红色的短襟袍,下襟白色绣红边的短裙,裙摆上缀满流苏,一双长靴一直过膝。长发绾束成三个团髻,两鬓耳前后各垂下一缕飘摇。显得娇俏可爱,满眼天真般的好奇。在他们身后,则是浮风和刺靡,以及姬荣族的嫣。

他们五人自东而来,却无任何烟霜之色,衣不沾尘,容颜不疲。宣喑月前欲带着凤羽嫡系,以及花熙高手南来华阳。后来姬荣与血罗刹自愿加入,一径同行直至华阳播云城。

华阳倒不如他们所想那般混乱,魔宗是有人潜入,一直未能捉拿。而宗主莫天慈在与孤檀相斗之时受了重伤,在华阳山闭关。华阳的确在与魔宗交战之时折损不少强兵,所以他们一直缩守于华阳中心一带,借住真魂之罩以安南地。虽然现在他们元气大伤,但华阳山一带还是很平静。

他们到了华阳,宣喑指派妖族协助华阳以擒拿魔宗之人。帮助他们安定南方。而三天前,宣喑见到赶回来的岳轻弦。他并非从北方而来,而是驭空西来。羽光与华阳最初的纷争是因为天路的问题,亦是因为轻弦曾经以万罗剑阵重创了宣喑的四弟信吾,害得他要重修人体。白白浪费数百年的心血。但最终,轻弦却在孤檀大闹雷云的时候出手相助,以轰天雷杀并同四羽狱火同抗孤檀,终是让他们能将个人私怨暂放一旁。

而现在,经过这许多事,再想一想。人与妖怪,都是这世间地生灵。他们相依相傍,共同生存。天宗也好,羽光与华阳也好。他们终是无法完全的分清的。无论是对抗魔宗,还是擒拿孤檀忧刹母。他们终是要协同合作,一如魔宗大举进攻。开始羽光弃华阳不管,至使华阳力量大大折损。但很快他们就因此受报,华阳的疲软,令孤檀忧刹母长驱直入羽光,险些葬送雷云,让羽光亦付出血的代价。

若是他们一开始就同仇敌忾,魔宗根本没有机会南侵。魔宗不会如此之快地灭到人类所建的三圣门和隐天都,彻底打通北至南的道路。

而现在,莫天慈受了重伤。金绞盟强手只剩一二。如果此时魔宗再度大举进攻,华阳已经无法再分兵北上。而羽光内患重重,各族之间彼此争压,少了人类中的强手,妖怪们就开始为自己的利益而争夺。原来这世间的生灵,就不该唯一而独大。唯有百花争芳,才能此消彼长,共同繁盛。他们一直怪人类自私,制定苛刻条件限定妖怪发展。其实妖怪不也一样。因嫉妒血族的力量而企图灭尽他们,至使仇恨不死,流血无数。其实迎舞说的一点也没错!

迎舞!他终是又得到她的消息了。开始轻弦并不愿意说,他了解羽光与千波醉之间地积怨。当初芫城的事,他亦是知道的。但后来他还是告诉了宣喑,说他在西南三吉镇遇到了迎舞和醉。告诉宣喑,总比告诉华阳地弟子要好的多。

轻弦回去见了父亲。然后其师莫天慈感觉到他地气息。便开关要求他入内。短期之内。轻弦无法再回来。他很担心洛奇和月。但他又不知道该交托给何人来帮助他们。唯有宣喑。虽然他们之间有私仇在先。与宣喑相处。不过于微星城以及沼离。但那时他已经看出来。宣喑对迎舞。已经超出兴趣这么简单。后来与迎舞相见。得知他们最终可以从雷云离开。与宣喑亦不无关系。至少宣喑可以放过醉和迎舞。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他内心深处。还是愿意帮助他们地。所以。他告诉宣喑。他在三吉镇遇到了迎舞和醉。而洛奇与月亦在那里。

他希望宣喑可以先去关照他们一下。以此为交换条件。待师父伤愈。一切得以平息地时候。他可以劝说师父。再度广开天路。以接纳世间强妖。现在时机不对。他无法如此快地告诉父亲和师父。关于洛奇与月地身世。他总是隐隐有种不好地感觉。这感觉搅得他难安。冥界如果屡开虚空。只会让三界越来越混乱。到那时。便又会出现曾经那种万妖乱战地惨祸!

宣喑得知之后。便留下部属强妖以助华阳。而自己带着百枯等人前来。他是金翎雀。金翎雀有凤之血。所以才能口吐灼火。八翅八尾。其速如光。他们今日才到这里。刚及午。街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不仅如此。他们已经感觉到强烈地阴冥之气。没有万鬼摄魂阵。没有虚空口。但这阴冥之气却漫天飞卷。有如无数鬼魂聚集于此一般。

“宗主。那林子诡地很。那树一看就是妖气所催。”几人轻轻一跃。已经上了一幢酒楼地顶檐。百枯微微凝了眸低声说。“你瞧那里。碧中透黑。显然此妖非世间之灵。”

“完全感觉不到他们地气息。八成死在里面了。”姬荣嫣生了一对宝蓝色地眼。脸儿圆圆。眼睛亦是圆圆。看起来不过十四五。一身鹅黄色地纱罩锦袍裙。微翘地小嘴。十分地可爱。

“阴冥之气会掩盖生之力。并不一定是死了。”刺靡抖了一下纱带。轻声说。“不如我放花茎探路。看能走多远再说?”她看宣喑微微点了下头。遂指尖一弹。一道红光掠过。突然石砌地街道上显出一道红线。像是血丝一般。自下而上渗出来一样地。开始急速蔓延。刺靡食指与中指交叠。手腕一震。那红线便急急向镇外林道而去。

“岳轻弦说地没错,冥界不会放过寂隐月,定是派人来了。你们知不知道。当年休叶之中,有一个木藤之妖,名叫朗繁栖的。”宣喑背着手,眼却盯着那红线,直至极远,思绪却是回到曾经,“那朗繁栖,虽属休叶,却木法极强。那时姬荣还未归入天宗。花熙亦在海外渺峰山。不过绿瑶,波瑶,以及四羽当时都已经属天宗部盟。绿瑶之中木法一向强横,波瑶木妖亦不输它族,但这二族之中的木妖强手,皆敌不过朗繁栖。当年天路大开之际,木妖一族,唯有朗繁栖傲视群雄!”

“我有所闻,当时天路一开。各族只得其一而入选。与天界点封台高手过招,所胜得才能入得天界。我姬荣一族,因为太过嗜血而被天宗拒之门外。不曾得见当时盛景,只是知道,有一位自沼泽而出的木妖,木法之力登峰造极,睥睨天下木妖,当属个中第一。”百枯轻笑一声,“难道宗主认为这林中作法的。是朗繁栖?她不是当年胜了所有木妖。得以入天界,与天界强手过招吗?难不成输了天界。转投冥府?”

“世间妖怪,皆是以登天为上。因冥界测魂于先,凭力于后。灵魂澈净无恶之人,就算没有强力,入冥之后亦可不受轮回之苦。但天界只为强者而设,唯有力达高者才能入天。自古人常言,逍遥似神仙,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天界不如冥界多事,不需纳魂涤魂,不需轮回判世。一旦入天,便与天同寿,无限接近天之力。”宣喑轻语,“这朗繁栖当年已经是木妖之中地翘楚,更是得以入天界点封台与天界强手过招。但她最后放弃了登天的机会,是她自己选择入冥。封存金身沉入沼底,投魂而入了冥界。”

“这又是为何?”百枯微怔,“天界逍遥,冥界事务繁琐,天之力更加强悍。诸如风火雷电之妖,通常更胜土木之妖。为何她不入天界,而投冥府?”

“其实三界之中,没什么是最强的。只有最合适地。”宣喑眯了眼眸,看着远方漫天碧黑之气,“若她入天,此时必不会如此强横。因她找到最合适地地方,为她的木法,找到最合适地归属。”

他话音刚落,忽然刺靡手心一抖。这细小的动作他看在眼里,不待刺靡开口,宣喑已经一跃而起,身体抖出一道光影:“你的花茎无法探破她地木牢,我要亲自去!”

“宗主。”浮风一见,急急纵身而起。身体旋出一道花影,姬荣百枯一个急纵而下,于地面紧随狂奔。她的眼如猫一般,眼瞳竖成一道细缝。如此强大的妖怪,激起她体内沸腾地血,她之所愿意跟来,是想与千波醉一见。但现在,她亦想见一见,这传说之中,弃天而入地的木妖!

百枯一动,嫣亦紧随而去。刺靡看着自己的手,虎口竟然有些微微的震裂。她刚才所放花茎探路,居然有如触及金钢,不仅有种这感觉,还有一种反弹的震力。一霎之间,让她觉得身体脉息乱荡,对方如此完美的防护,让她心底萌出惧意,虽然只有很短的一霎,却让她后脑发麻。

这两天我都回来的比较晚,今天紧赶慢赶还是过了十二点,抱歉

第三卷神魔归位第六十五章强愿不死

越近林界,浮风越觉体内魂力激荡,指尖气滞难凝,血脉乱翻不定。同属木系大支,让她的妖力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让她的身形都开始踉跄了起来。

“浮风回镇上去,别给我添乱!”宣喑眼尾微睨,前荡之间忽然袖笼一个后扫,登时让浮风被一股阻推之力挡得一窒。

百枯面上微微一笑,轻哧了一声,这细音却让浮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刺靡并没有跟上来,想是刚才探路之时,她已经觉出不妙。一想到花熙再次折辱于别族之前,浮风胸口就是一阵乱震,险些呕出血来。但本能还是让她渐行渐缓,林界已经近在眼前,巨木参天,密密相绕,已经结成巨大木牢,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完全看不到任何里面的情况。甚至无法感觉到内里的任何气息!她进不去,花熙也是木系一支,虽然招法不同。但这一带的林木已经完全被操纵,她的招法在这里会半点也使不出。

宣喑眼眸泛金,身体已经裹出一团金蓝之雾。木牢阵,完全没有缝隙,想要进去就要强突。但强突必会引至这些藤木的连锁反应,它们会自发自动的去攀缠他,直至将他锁得动弹不得。若他有任何攻击行为,藤木会自发反击,越聚越多,直至将他勒死!死木化形他不是没见识过,当年他受兄长之托前往渺峰山的时候,花熙一族之中凝萝便是个中高手。折断任何木枝都会让它们入土而重生!

越离的近,越能感觉到这种冻魂一般的冥气。这里的木藤皆裹了极重的冥气,有阴魂相附,普通的灼烧热度根本不可能破坏它们分毫。唯一的方法,就是速度!以最高的速度加以强热突冲而入,比它们攀缠生长的速度更快,只有更快,才有机会进入木牢的中心。

他周身浮起虚影,那是金翅蓝翎地巨翼,虽是虚影。越是渐渐明显。背后生出四翼,浮光掠影之间蒸腾出蓝金之雾,让他在凌空之间突然加速,连空气都因他极速摩擦产生火花,灼出一道艳影!

百枯减缓了速度,眼睨着前方。看一道金光直掠。像是天上流星,直突入林。在那一霎,她看见藤木交错更密,伸出须触有如百抓迎天,但这光太快,太急,太猛太灼,先伸触的受到灼热而微缩,在它们细缩的一霎。宣喑裹出烟腾之光已经一扎而入。看起来,像是被这森罩一下吞了一般。但实际上,是他顶着强罩生突而入!因他冲破的缺口很快被补上。林中涌起一阵绿涛,是对他的追逐,所看起来,更像是被吞掉一样。

百枯循着残存热息,身体一蜷一躬之间,柔若无骨。她手指微曲,利爪扣在指骨之中并未放出,待她近前之时,突然伸手一挥。手指突曲出爪,尖锐一下弹跳而出,一挥之间。亮出五道光影,瞬间切下一段细枝。然后立时便有藤伸出来束她,她竟是不动,乖乖让它们缠个紧密一下拖进林去!

跟着她的姬荣嫣微是一怔,但很快明白了她地意图。姬荣一族,在速度上自然比不过有翅类的妖怪,更不可能如宣喑一样以极速而冲。当她们找到气息薄弱之地欲突的时候,她们的气息已经更早的暴露给了敏锐的藤木。它们会移动罩气以防备,她们的速度完全不可能快到抢在它们移动之前便冲进去,而且一路直冲到中心。

所以百枯故意出手攻击它们,让它们自行将她缚住。而这时,姬荣的优势才能真正的显现。柔软,轻灵,隐秘地杀意,最佳的爆发力。他们是天生的猎手。暗夜地精灵。蛰伏与耐性。是他们的本能,突然出手。然后被缚,只消最快压住杀意,藤枝不会勒死他们。然后随之入木牢,便能伺机而动!

她马上效妨,追着残余热力的一点,便从那里,一样被藤卷了进去。

宣喑强冲而入。马上感觉身体压迫欲暴。无数藤枝密密麻麻。悉索之间有如乱蛇狂舞。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围追堵截。他凭着极佳地锐感。匪夷所思地速度。总是赶在乱枝之前。便找到突破口而掠身而过。当中削下无数细枝。皆成为新长地密藤。却总是与他相差毫厘。像是指攥流沙。让他随缝而下!

木藤不停地翻卷。一层层地交错。像是一个林制地迷宫。宣喑将所有觉感都聚于感觉那冥流地涌动。他地身体灼艳。金蓝之光越来越灿。他越是逼得自己热。便越是能感知这冷地变化。他强行地冲突。眼睨处看到许多悬如茧地小型木牢。似是挂在垂檐上地一个个小灯笼。交叠着。也在不停地移动。他无法感觉到迎舞地气息。亦没有那金羽衣给他地回应。他唯有向前冲。向着最深最冷地地方冲!

当眼前豁然开朗之时。他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呈现在他眼前地。那是什么呀?空地。一大片地空场。树都不见了。而外围地树已经长成树墙。一层层地交织覆盖。这最里地中心。却成一个大空场!确切地说。是由一根巨大黑碧树柱支起地藤网之地。没有树。全是藤。交织成网。由那巨树支起。上面攀满了碧色地茎须。那巨树像是会呼吸一样。一吸一吐地颤抖。树冠已经遍盖网织之上。完全遮盖了天日。而在那中心点上。一根粗枝之上。立着一个女子。朗繁栖!她身后长出无数巨臂般地藤枝。以极快地速度在网间交错追逐。追逐那飞旋地龙牙刺。一个个乱转地蓝白色光球。追逐醉。追逐月。那两人地身影已经抖出光影。飞转在网织碧黑之间。掌风及处。枝摇叶摆。但更像困兽犹斗!

他看不到迎舞。因看不到让他眼瞳急缩了一下。但更快地。他已经被加入困兽地行列。他一出现。朗繁栖身后地巨藤已经倏然弹一条来。蛇吐毒信一般地急速。向他裹卷而来。一卷之间。已经抖出刺芒。乱闪如花雨!

月地身上已经缠满了藤。是朗雨萱。她受到朗繁栖木力地摧化。真身之形暴长如蛇。成了朗繁栖地助力。开始抖出须触。裂破他地衣帛。找寻他地血脉。她是异化地藤妖。当初醉异化她地身体。如今。成了朗繁栖致命地武器。她地自主意识已经完全消失。开始试图崩裂月地血脉。抽干他地血滴!

月可以震断她。但他没这么做。只是任她缠着。在网织之间躲避巨藤。他依旧在用曾经地方法。慢熬朗繁栖地冥气。他没有震断朗雨萱。并不是担心她地生死。而是不想把力量耗在无处地地方。他内心开始纷乱。他知道情绪地不稳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地后果。

他的担心。最终会把他拖向地狱。所以他在挣扎,没有洛奇在身边,他在独自控制自己的意志。他想起在冥界的时候,他地神魂被夜魔罗强大的魂力所操纵,他几乎就要淹没在夜魔罗的灵魂里。但那时,他醒来了,因洛奇地呼唤让他清醒。而这一次,他依旧不能纷乱,洛奇还在某一个角落。等他的到来!最强大的敌人,其实只是自己而已。当他明白牵挂的滋味的时候,他便不如曾经那样的稳定。但这不是他的弱点,而是他鲜活的证明!

醉已经感觉到血力的不继,血行地时缓时继让他的速度开始减慢。没有热血的填补,他又失了热血。但他的优势是血眼,可以看清叶脉的动向,这让他掌握了先机。他们选择的方法是正确的,对方的招式已经无懈可击。与冥气相近的冥隐气,是不能给她重创地。所以只能耗她的冥气,比谁的耐力更坚忍。

但突来的灼热让这两人微微一凛,这气息太熟悉,两人登时便知是谁。只是没有功夫去想他是如何进来的,但这无疑帮他们分担了朗繁栖的力量!

朗繁栖微微凝眸,已经注意到那光影:“凤宣喑,与妖鬼为伍,只会让你万劫不复!”她声音一出。醉已经兜手一翻。龙牙刺于手心乱旋,却是向着凤宣喑而来。他不是趁机报仇。而是想借宣喑的热血,金翅蓝翎的血,自然比妖鬼的更能灼冥气!

但宣喑却一直防着他,没见到迎舞,已经让宣喑添了三分气。此时见他自顾不瑕还欲来发招,更是堵了七分火。一怒之下,体内热血更是腾烧,让那金蓝光影成了一团淡红。他速度极快,醉不可能打到他,但醉地目地达到了。醉压根也没指望他能跟月一样与他心意通达,让他起急已经够了。

不管他因为什么来的,既然来了,就权当一个帮手。若不是宣喑速度奇快,也根本不可能进来。但进来这里,便只凭速度就不够了!

“你不在冥界纳福,跑来世间为祸。与你为妖之时,所作所为,真是大相径庭!”宣喑言语淡淡,却速度超级。他两下便避开巨藤以及龙牙刺,抖身而起。千波醉这个王八蛋,自己都快死了还要下黑手,那他也没什么可客气地了。

他腹间一热,手指一曲已经有如钩爪,影翅乱翻之间身体突然发红,霎时抖出几道虚影,出金翅蓝翎鸟形三五,虚气而化,却若真实,数只鸟引颈而飞,于他身周而旋,口中所衔一张虚气所形的网,灼光登时大显。几次震翅之后,鸟形渐隐,网出炎光,急坠而兜,热力急逼之间已经形成一道火云。宣喑于中,喉间一抖,这是凤卷凌翔的乱烟云。霎时触虚而焚,形成一道罩着他而旋飞的火网,以光速一般向着朗繁栖四周乱灼!混不顾醉和月还在周围!

乱烟云,是由宣喑的妖力逼出而灼火,如果没有起燃点,光凭他的妖力亦能成焚。但他没指望能把朗繁栖摧出的巨树烧起来,这一带冥气四溢,光凭他的火力,是根本没办法将它们引燃的。虽然他领会错了醉的意图,但他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大妖怪。他的目的只是让藤网冥气暂退,给他机会冲到巨树的另一端去。他可不想在这里打,他要找迎舞,千波醉保护不了她,他就得把她找出来。

火光大起,一时间空中灿如烟花,烈火熊熊之间有细弱触须完全化灰,却有更多藤枝相补。

月因灼气一起,登时找到机会。他马上伸手翻掌。媚丝翻卷之中,借着灼气烧退冥寒,强行纳热于体。自残一样的逼迫魂力,一霎之间,他简直就像是扑火灯蛾一样,穿火而行。向着朗繁栖而去。登时乱藤四绕,雨萱越缠越紧,月浑然不顾,身体竟达到如宣喑一般的极速,倏的一下,竟然让他破藤而出,一下窜到朗繁栖的面前。

他右掌平伸,翻手成刃,平手一挥。掠出一道极光。向着朗繁栖地颈,这是他常用的枭首的方法,但他此时聚足十成气道。一道弯镰白光便急抖而出。

“完美的杀人机器,绝不放过任何机会!”朗繁栖碧眼含笑,竟立而不动,甚至不挡。她身后的藤已经开始包裹她,而她身下的鬼木竟开始生出侧臂,两个黑碧地巨臂左右向月而绕。若月再来贴近,她便得手了。

醉一见此景,便心下大呼不妙。月情绪不稳,虽然表现上很正常。但醉知道,他急了。他想生拼,借着自己冥隐气罩刚猛,想生生削断朗繁栖的头。但朗繁栖唤出无数死去木魂而聚生的鬼刹木,会破坏月的冥隐气。只要被鬼刹木一缠,不想入冥也难了去了!

他心下一急,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眼睨凤宣喑正极速越身而过,血眼之下,见凤宣喑出乱烟云已经知道。他根本无心在此恋战。他的招法已经暴露他的动向,不然是他的速度,醉万万追不上他。醉提前一步,一下提前拦到他的身前,回身一个大缠抱,根本就像是角力一样的扑过去。此时醉也顾不得好看不好看,更顾不得凤宣喑火灼之力让他血溃。一抱之下,立时五指成爪,掐着他地腰猛的一个用力。十指如刀一样深陷而入。一下插了宣喑满腰!

他能看到宣喑血脉流向,弱点在他面前暴露无疑。气结最弱之地此时就在宣喑的腰间!宣喑极痛之间猛地一个抖身。一下将醉震飞出去。但同时,因他抖身乱旋之间,血滴如雨绽放,霎时飞溅乱散,自空而散,抖得朗繁栖身周到处都是!

宣喑怒痛不已,杀心满溢之间拱了一腔,一时间也忘记控制血脉,顿时血流如注。醉一击之下已经烧得他有些发昏,被宣喑一震,马上被身后的巨藤缠个正着。他身体一崩,强行抵抗藤缠裂骨之力。犹是如此,仍让他觉得骨骼在咯咯作响。

宣喑刚想扑过去把他的头拧下来,突然眼前一黑,让他的动作不由的缓了下来。血滴之处,他明显感觉到鬼刹之木在冒烟,那包裹朗繁栖的藤茧也在破洞冒烟。这情景让他立时明白过来,他反应极快,马上手指翻转,影翅乱抖之间,抹了一把腰间之血,随之指尖动处,一股热浪急弹而出。热气一弹,马上翅影之处,开始灼火,既而向着那木茧急喷而去!他并不是想帮醉和月,但这个情景之下,这是唯一可以破除朗繁栖强大冥气的机会。如果她散去,这林子就会恢复正常,找到迎舞的机率也会更大。

轰然之间,破洞顿时扩大。朗繁栖半隐半露于中,月一削之下,更是不管不顾。鬼木受灼,让动作便缓,更是给他机会。他一把伸手而去,五指一下扣到朗繁栖的面上。触手之间,冥罩开始反弹他,他身体冥隐受了火灼,又一直被雨萱紧缠。但他一旦得手,如何肯放?立时五指急探,有如铁钩一样,一把扣住她地面,猛的探指深陷而下。生生抵着冥罩,开始拼内力。

朗繁栖突然探手而出,与月一样,闪电般的十指平伸,向他的胸口而去。她抓住了他,但同时,她同样受到冥隐气的激荡。鬼木的创口开始愈合,然后开始变巨,越来变巨,无数侧枝开始生长,要将月与她一起包裹于中。她不但抓住了月,她的一只藤臂亦锁住了醉。但也正是如此,她受到两方面的冲击。她感觉到面上的手指刀一般地切割她,在她切割他冥隐气的同时。

“我打不过你,但你抓不走我。”月轻轻的开口,他在陈述事实。他身体内部涌出一股推力,是冥隐功,又似不是。像是灵魂深处的哀号,更像是当初他灵魂溃散之时所感觉到的痛楚。那痛楚化成一股推力,在抗拒朗繁栖冥气探入的束缚。

她感觉到了,这是愿念。悟觉而生出的强愿,或者说,是夜魔罗分离魂力而出的强愿。冰海涛涛不绝的强愿,不解不明地强愿,为何不能离开冥界,为何妖鬼无地而存地强愿,还有一种,是悲凄的痛楚,但却执着地固守,是不肯走,不愿走,不想走,更不能走的强愿!

这感觉传递到她的灵魂里,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却已经超出她所能涤清的能力。她所拘的愿魂,强妖,破坏世间平衡的霸主,都有这样的强愿,但却没有一个可以强到能影响到她。但寂隐月,却让她有种感同身受之觉。

究竟是愿念太强,还是魂力太强,她无从得知。但她一旦心生动摇,她的冥气便会震荡!这小小震荡,让她的肤皮开始断裂,月的指已经深陷进她的面颊,只要拧断她的头颅,破坏她的金身,她便再不能以这种方法来到人间。他猛的一摁,但不及他往外拖,朗繁栖已经极快的开始化灰。这是她保护金身的方法,化灰以融入鬼木,被鬼木深带入地底。但同时,她也要回去!

第三卷神魔归位第六十六章繁栖归冥,愿执复往

从朗繁栖肤皮绽裂,到她开始极快的化成灰烟,过程很是短暂。没有一滴血,她早非人间之灵,再不会流淌鲜血。这是她保存金身不受破坏的最好方法,但也因此她要回归冥府。灰烬初而似雪,旋转间便如烟般化开,既然无踪。那巨大的鬼刹木亦是如此,从朗繁栖化灰的一霎,它就开始慢慢成虚,渐渐消失。藤网,巨树,如蛇长须,满天满地的碧花碧叶,有些萎缩,有些迷离,有些则慢慢扭曲化无。

“你们不肯走,便是人间之祸。凤宣喑,你当好自为之。”朗繁栖淡淡的声音在空气里盘恒,初而清晰,既而渺远,向西北而散。她是不愿意迫害无辜的,所以她没有选择扭转虚空,而是以金身入世。她设大小木牢,困住所有与此无干的人。就是她对人间的好意!只不过,月的执愿太强,就算她擒住他,也不能带走他。正如他所说,他打不过她,但他不肯走。她朗繁栖所能做的,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生与死,便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林子开始恢复正常,因冥鬼之气的消退。他们所在的方位是大片的倾倒,树木横西竖八,有些已成焦碳,犹自还冒着热气。只有冥气退散,战场的残景才如此分明。

月二话不说,回身便向山坳而去。雨萱已经缩成细藤,无法攀住他,软软的便跌落在地上。他身形急速,醉与宣喑紧跟不放。很快他们就回到当初他们建屋的地方,此时已经树倒根拔,成了一片废墟。他们所带的一应生活用具,皆七倾八散,成了破铜烂铁,破絮烂丝。他们看到几个人,除了迎舞与洛奇之外,还有两个妖怪!

洛奇和迎舞坐在地上,迎舞怀里还抱着微凉。微凉当时没多久就已经缩成这样了。藤妖的气息一盛,反汲了它的妖鬼之力。它变小了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它庞大的体形容易让这些藤枝产生不良的反应。所以迎舞一见微凉持不住,见它欲挣扎便要求它缩体,一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自己的威胁性,二是也能节省气力。

她们两个其实并没有受到藤妖太多的伤害。但因为有夜意心地原因,两人险些让夜意心刺死。她是鬼魂,附于刀体之上的鬼魂。

处于这片林子的,为木妖者则被朗繁栖木力所控,为鬼者,则要受到她来自冥府的强大冥气所控。好在洛奇会点真经,逼出灼热以蕴夜意心,化淡她的鬼气,才不致让她的魂直接让藤枝吸收了去。但她地魂力受控。力量不受控制,为了压制她,洛奇是十八般武艺全都使了。还好迎舞反应的快。当时忙着把金羽衣脱了让洛奇当成一个网般束着夜意心。

她冲不破,亦不能伤人,不受控的急飞乱突,把洛奇和迎舞外带微凉摔个七荤八素。想想真是可笑,到了这个时候。她们倒要谢谢这些藤枝的帮忙,因为她们一乱动,藤枝便过来缠卷,真不知救了她们多少次。与鬼魂打架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后来藤枝又甩过来两个人,确切的说。是妖怪。迎舞认得她们,当初在雷云大会之上曾经见过一次。姬荣百枯以及她的亲信,迎舞初见她们,心下有些发悸,一时想不出她们为何会来到这里?但不知为何,又有些心安,在这个时候,多个人总是好的。也的确,因她们地到来。控制夜意心更加容易了。

百枯很好奇,一只鬼魂,附于刀上,固然能使刀添力。但她们是普通人,断不能发挥出这把刀的最大力量。而现在,这把刀已经成了反伤她们的凶器。鬼器遇到冥府强息,根本不能自持,失去自主意识地鬼刀,毁了它原比留住它更让自己安全。很容易。只消把它往外头一扔。藤枝很快吸走它的魂,这把刀就成一把普通的匕首。根本不会再自行乱飞伤人。

她好奇这两个女人在做一件废力而危险的事,就如同当初好奇崔迎舞为什么可以挡住浮风一式一样。见到迎舞,她们就没必要再深入,来的是冥府的拘魂使,与冥府作对只会让她们麻烦越来越多。凤宣喑错过她们,是因为他是生闯进来的。但他必然不会为了妖鬼与朗繁栖为敌,而百枯也用不着担心他的安危。凭他的速度与灼气,自保是绰绰有余。

她不介意帮这两人压制鬼刀。也不介意暂时与她们呆一会子。她本就对迎舞好奇。虽然及不上她对血族地好奇程度。但与迎舞在一起。总不至太过无聊。

她很奇怪朗繁栖这么快就退了。照之前看。她把他们困在这里有一阵子了。他们已成囊中之物。为何凤宣喑一进去不久。朗繁栖居然走了?当她看到凤宣喑身上地伤地时候。微微有些惊愕。宣喑该不会那么笨。他是世间地妖怪。何必跑去与冥界为敌?助了妖鬼。就等于上了冥界地黑名册。

看来。真是说地一点也不假。就是再聪明一个人。一旦被这细软柔丝一缚。便都会或多或少地傻上一些地!

月掠到洛奇地身边。看到她袖口那里血迹斑斑。这也正是他一直情绪难安地原因。鬼刀夜意心。在此时比那些藤枝更加地危险。

看到朗繁栖是借金身而来。便知道她其性温良。虽然她木法强横。但迎舞和洛奇不见得就危险。反之。鬼刀夜意心。就像藤妖朗雨萱一样。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地意志。更不可能操纵任何力量。反而会受到其力地影响。变成胡乱伤人地不安定因素。他知道以洛奇地个性。必不会不管夜意心地死活。那么她就会受伤。而且洛奇很毛躁。如果她胡乱攻击。藤枝会勒死她。他看不见就会胡思乱想。看见了又会担忧心疼。

他伸手打横抱起她来。也不管她是不是叫着“小舞”或者“小夜”。大步便向山脚而去。他地衣衫也是破了好几处。长发漫卷有如青烟。眉远而清晰。眼睛浓黑而静洌。鼻修直而高挺。嘴唇艳冶而紧崩。五官永远精美如画。线条或松或紧都是杰作。就算此时衣衫残破。却又白净如昔。不沾尘。不染血。仿佛那些破口。不过是刻意而成地精琢。

洛奇看着他地表情,她知道他担忧又惶惧。就算他此时面无表情,但他胸膛地僵硬已经让她了解。之前他的打斗地过程中,心灵亦是经历了一场急迫牵挂,焦灼不安的煎熬。只不过是因为,他看不到她!

当他因她而生出感情,渐渐了解情绪,明白个中滋味的时候。她就知道,其实他的内心,就如同一个渐渐摸索成长地孩子。他要一点点体会。一点点了解,从而一点点的成长。他有时固执又偏执,有强烈的独占欲。不欢迎任何除他以外,而吸引她注意力的人和事。有时也很让人生气,有时很尖酸刻薄,而有时又极端挑剔。有时很无情,有时很残忍。但至少,在一点点成长,学会喜怒哀乐,变得活生生。

她知道,如果当时她是趴在他背上的。那么就算他再怎么危险。他也不会变得僵硬而慌张。其实她也一样,如果她是与他一起的。再怎么危险,她也不会像刚才那样六神无主,像是脊髓让人抽干了一样,又像心底点了火,焚得她有些难辨方向。他们成了彼此安抚情绪地安神药,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不能分离。纵是旁人不能理解也好,他就是要带着她。多危险也要带着。她就是得跟着他,多危险也得跟着。

“我们去哪里?”洛奇见他大步流星,伸手握着他垂落的发缕,“这会不要和他们分开。”那古怪的妖怪,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钻出来一个,见他便让她安定,忍不住开始操心前景了。

“去镇上抓药,换衣服。洗澡。吃饭。”他的回答让她瞪大眼,见他没有提气狂奔。挣扎着欲起:“那叫上他们呀,咱们家当都打没了,那凤宣喑肯定有!”

他低垂着眼看她,忽然微弯了头颈,鼻尖与她蹭了一蹭:“不要!”他这细腻暧昧的动作让她微怔,但紧跟着他的回答让她不由的笑起来。她笑地样子有些大大咧咧,很开朗的,以致让她颈边所划破的口子,身上斑驳地血渍,都成翩起欲飞的蝴蝶。

“好,那咱们去找那个为富不仁王家大少爷,去他家抢吃抢喝抢衣服,我早就想抽他了!”洛奇挑着眉毛,突然又想起他们从镇上逃跑那天的事来了。

“就去他家。”月抱紧她,纵是皮外伤,也该好好调治。他要好东西,那姓王的是首富,不找他找哪个?

朗繁栖走了,但下一个还会来。朗繁栖告诉他们一个消息,也就是孤檀忧刹母趁着夜魔罗逃离冥界,忏悟道不稳的时候也跑了。孤檀忧刹母与华阳和羽光有深仇大恨,看来她此时也在东南一带。如今羽光的又追过来了,虽然看起来不像是寻仇,但谁知又怀了什么鬼胎?

月一向对与自己无关的事不愿意多想,所以这些事,他不过略在脑中转了一转便扔到一边去了。眼下他最关心的是洛奇有没有受什么大伤。还有就是冥界会再派哪个过来?没有漠实在不方便,漠有人间册,可以运鬼至冥,可以知道修罗道都有哪几个高手。而现在,他只能在这里等人家打上来,跑到哪里都没有用!

“你们来做什么?”醉蹲到迎舞的身边,不着痕迹地把姬荣两人推到一旁。她们居然没拿迎舞来要挟人,还真有些让他稀奇。

宣喑抹了一把腰间的血,这家伙一点也不客气,十指尽没,让他血流不止。纵是后来他明白了醉的意图,心下仍是有些怒意。醉这家伙,分明已经把他拖下水。他的眼似有若无的与迎舞相撞了一下,他看到她眼底有询问之色,她看到他的伤,微微的缩了一下瞳。让他的心里,没来由的又有些高兴起来。

他总是在她面前变得青涩,冒失,莽撞又患得患失。总是一团团地苦涩,又因她一个眼神的变化就会加了别的味道。或者总是一直地失落,再因想到她某些神情便又会夹杂一些快慰。

他心情的起落。在见到她的时候,主动权就不在他手里了。

“得人恩惠还一脸不耐,若非宗主赶来,怕是你们还要接着耗下去吧?”百枯细声笑笑,眼微睨着醉,“那寂隐月倒是没耗。可惜他没什么耐性。而你,你倒是有耐性,可惜离凝血也不远了!”

醉瞥了她一眼,她倒是对魔宗诸人,了解的很呐!

“洛奇让月带走了,我估计他是去镇上。既然有伤,不如去镇上暂歇吧?”迎舞被醉一撑,站起身来。看月当时那样子,八成是去镇上抢东西抢地方。反正现在也不准备当什么隐士了。自然要趁这一点点时间调整状态。

看到醉平安无事,她微吁了一口气。她们被藤枝所困,看不到。亦听不到。那个时候,她对他的关心,甚至更超越了恐惧!

醉轻抚了一下她的眉头,欲展开那细小地紧蹙。孤檀忧刹母又跑了,间接连累了他。打扰了他们地平静,让他以后也要过这种被冥界追杀的日子。她心宽能受,意志坚忍是回事,但让人追着亡命天涯是另外一回事。他要与她一起渡过日后漫长地岁月,因为漫长。所以不能交给冥界决定!

他们一道至了镇上,其实比月更早一步,浮风与刺靡已经提前找好了安置的所在。眼光都差不多,谁叫姓王的那家门户格外的恢宏。当这镇上开始遍地开花的时候,不仅是王家人,全镇的人都要疯,想是林中地树妖花妖草妖跑到镇上来了。所以,月和洛奇到的时候,发觉这镇上已经空无一人。不是藏起来了。而是全跑了!落荒而逃比之前他们更甚,他们至少卷包收拾东西了,但这一镇几百口子,愣是什么都没拿,生生让两个女妖怪吓跑了!

刺靡正盘坐在街市最高的楼顶上,看到月和洛奇最先过来,一时间淡扬起眉。寂隐月这个人,尖酸刻薄至极,想当初她去太康。被他言语激得几乎发作。偏是他自己面无表情。声淡如水,一副浑然不觉地死相。一想到这个。刺靡就恨不得给他的小白脸上穿几个窟窿。但想归想,见了本尊她还是一副笑逐颜开的样子。得罪这个人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况且她还有她的目的,没必要一上来就给自己竖敌。

她远远的看着他,随便他在镇街市上窜也不言语。这镇上所有东西都归他们了,她们无意在此伤人,但东西要全部留下!听说这附近还有一座大城,估计镇民要跑去告状,在华阳境内占地方总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帮着他们驱除入潜的冥兵,他们也该感谢才是。

众人陆续而归,宣喑虽然血流的多,但伤的并不是很重。况且他是妖怪,有灼愈之法,就算没有良药,他也能很快地愈合。

他们很快在镇上的大药铺找到了洛奇和月,月已经处理了洛奇的伤口,他并不理会其他人,只是扫了一眼醉,然后径自便闪了。醉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找个清静的地方休息。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可商量的,冥界再来什么人,根本一无所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醉睨着宣喑,说实在的,他很怀疑宣喑前来的意图。但对付冥界,火灼之力最为有效。但又实在不想欠他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