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风千翌和黛雪落的失踪有关,因此风千翌的家人根本不愿意告诉他风千翌的行踪——他们全部恃富而骄,根本没把他这个小警察放在眼里。

屡次碰壁的愤懑和对黛雪落的担心使他赶到别墅时已经火冒三丈。见风千翌又要抵赖,他忍不住大吼起来,“你胆子不小啊!我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敢装蒜?”

“我装什么蒜?我看你是脑袋有问题!”风千翌露出了怒色,语气也硬了起来,“或者说,你是欲盖弥彰!”

韩拓月宛如高楼失足,又惊又怒地问,“你说什么?什么叫‘我’欲盖弥彰?”

“我可没有绑架黛雪落的动机啊,”

风千翌冷笑着说:“相比起来你韩大警察的动机却非常充分。你一直很喜欢黛雪落。上次只是因为被她发现了杜缈的事情,不好意思,被迫放手而已。你完全可能还对黛雪落抱着非分之想,便把她绑架囚禁,再对我倒打一耙,以此来引开别人的注意!”

一触即发

“你!”韩拓月的脸涨紫了,抓住风千翌的领子就扬起了拳头。

“哎呀呀呀,你这样可就更可疑了哦。”

风千翌骄傲地斜睨着他,轻蔑地说。这句话说得底气十足,尾音却微微有些颤。想来黛雪落此时一定正倚在窗边偷看吧。她到现在都没有出声,是真心愿意追随他吗?还是想等到必要的时候再与韩拓月呼应。

正如风千翌所料,黛雪落正一动不动地倚靠在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她一动不动倒不是为了隐蔽,而是她的身体已经不能动了。

巨大的压力已经压垮了她的精神。如果她现在出声呼救,也能真能逃出风千翌的掌握。但是那样的话…风千翌岂不是立即会被当成犯人?

说来也不可思议,这些天来她一直想法设法想逃出风千翌的掌控,什么极端的方法都用过。可是当逃跑的绝佳机会自己撞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却犹豫着想要放弃。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真的想追随风千翌?

不是的。该逃她还是会逃的。只是不能在现在逃。因为要在现在逃的话,事情的主导权就不在她手里的。她希望的是自己弄清真相,再由自己决定是否要对风千翌进行审判。这虽然看似不可能,但她觉得自己必要要这样做。

做了这个近乎匪夷所思的结论之后,她毅然决然地合上了窗帘,静静地走到桌旁坐下,等韩拓月自己走开。她知道自己疯了,却疯得非常冷静。

韩拓月好不容易才压住火气,放下拳头——他的拳头放得是如此之慢,就像拳头被无数根看不见的线扯着一样。

“你不要拿这话刺我,”韩拓月咬着牙说:“你现在如此嚣张,是因为没有证据指控你。但你也没有证据指控我。你要是嚣张得有格调,就让我进去看看。如果黛雪落真的不在这里的话,我们再来辩论到底谁更可疑!”

“我干吗要让你进去?”风千翌毫不在乎地一扬眉毛,“你有搜查证吗?我无辜就是无辜,干吗要特地向你证明?”

真心相从

“你!”韩拓月怒发冲冠,抬脚就要往里面冲。

风千翌冷笑着用胳膊拦住他,把他挡开了数步——韩拓月这才发现风千翌也是很有力的。

“你想干什么?私闯民宅?”风千翌的样子盛气凌人,“你不怕我投诉你?”

“你要投诉就投诉!”韩拓月对这些早就不在乎了。

“那杜缈的事情呢?你也不在乎吗?”风千翌邪恶地一笑。

韩拓月哑然,可是他的表情分明是即便如此我也不在乎。

“如果我把杜缈的事情说出来,说不定你警察的职务就不保了呢。你没了警察的职务,再想到我这里大喊大叫,恐怕就不可能了呢。”

风千翌眯着眼睛审视着韩拓月,不紧不慢地说。

韩拓月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没有血色。他咬了咬嘴唇,下意识地看了看别墅的窗户。在这一刻风千翌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害怕黛雪落会忽然打开窗户朝韩拓月呼唤。

窗户里静悄悄的,连窗帘都没有动一下。

韩拓月的失望彻底破灭,沮丧地转头离开。风千翌鄙夷地看着他驾着警车走远,忽然露出按奈着的、欣喜不胜的表情,飞身朝别墅里冲去。

黛雪落静静地在房间里呆着,听他开锁进门时才慢慢站起来。

两人目光对视的时候,恰似一对冰火相触。

风千翌此时的表情自然是欣喜若狂,欣喜中却还带着哀叹和痛心。黛雪落则是一脸木然,既像是沮丧,又像是羞愧,更像是悔恨。

“你果然…”风千翌微笑着上前一步,黛雪落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她哭得是那么的厉害,让人怀疑她的整个身体都会变成液体喷薄而出。

风千翌呆住了。他已经朝黛雪落伸出了手,那只手已经如化石一般僵在了半空。他的表情先是僵冷如冰块,接着这冰块便一点点地碎裂。

包饺子

他低下头,黯然走了出去,脚步却不如和沉重。

因为他知道,这种情绪是一个人在作了黑暗的选择之后的必然反应。如果没有这种反应,他就要仔细想想黛雪落是不是在骗他了。

月光如水。黛雪落没有开灯,一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屋子里,看着窗外的明月出神。

她的表情是那么的专注,充满着期待,似乎在期望那月亮变成太阳。

然而月亮是永远都变不成太阳的。不管它有多么明亮。

风千翌轻轻地走了进来。他的动作是那么轻,就像一只在黑夜中潜行的黑猫。

他手里托着一个蜡烛。嫩红色的火焰,碧绿的烛身,和透明的玻璃盏映着,具有一种梦幻的美感。

黛雪落没有回头看那蜡烛,却已经知道了那蜡烛一定非常美丽:因为她闻到了蜡烛燃烧时那沁人心脾的香味。

“这叫夕雾。”风千翌轻轻地把蜡烛放在黛雪落的面前,然后坐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看月亮。

他的英俊的侧影在烛光下若影若现,更添了一份朦胧的美。

再配上那从窗户里悄悄溜进的月光,静谧的他简直俊美如月神。

“好名字,”黛雪落恍惚着把双手放到蜡烛的两侧,动作就像是要捧起一朵小花一样。

“人生,其实就宛如朝露夕雾,转瞬即逝。但人生这么短暂,却填满了各式各样的烦恼。”

风千翌审视着她,声音轻绵悠远,听起来就像在夜色中飘行的一缕暗香。

黛雪落没有应声,表情却分明平和多了。

“所以,我们对待人生…”风千翌正要开口说他那早已准备好的大道理,黛雪落忽然打断了他,“我们包顿饺子吃,好么?”

在这个时候包饺子吃,简直有些匪夷所思。但风千翌知道她现在心里很乱,不管她要干什么都由着她。

冲突

高级别墅的厨房也宽敞得像厅堂。风千翌装了一笸箩面粉,轻轻地放到黛雪落面前。他看到不远处有几柄厨刀,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把它们放进了柜子里。

黛雪落漠然地看着他,似乎并没有在意,睫毛却分明颤抖了一下。

“你要问什么?”两人面对面坐好后,风千翌微笑着问黛雪落。

拿到面粉之后黛雪落却不急着包饺子,而是低垂着眼帘,把手指点在面粉上,反复地划着,嘴里低低地咕哝着:“是这样的…也许是这样…哎呀!难道是这样…”

她的样子很吓人,风千翌怀疑她疯了,下意识地把脸凑到了面盘上。黛雪落飞快地盯视了他一眼,忽然鼓起腮,吹了一大团面粉到他的脸上。

这就是黛雪落的真实目的。她要用面粉迷他的眼,设法制服他,然后逃跑。留在这里之后她又后悔了。她觉得自己必须得离开。因为她发现自己正渐渐中沉沦,说不定马上就会变成一个是非不分的爱情怪物!

人遇面粉扑面的时候,十有八九都会被呛到和迷住眼睛,也必将惊慌失措地往后退。没想到风千翌的反应和一般人大不同,竟在面粉扑面时即使闭上了眼睛,同时屏住呼吸伸手去抓黛雪落的领子。

“啊!”黛雪落猝不及防,惊声尖叫地往后退。一步没退好,整个人都向后撞去,“砰”的一声撞到了橱柜上。橱柜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地往下掉,其中就有风千翌刚放进去的那几柄厨刀。

撞上橱柜之后黛雪落的重心更加不稳,“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风千翌已经用袖子揩掉了脸上的面粉,恶狼一样朝黛雪落扑了过来。

“不要…”黛雪落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风千翌一把按住。他用膝盖压住黛雪落的腿,让她下半身再也动弹不得。他脸上仍残留着不少面粉,脸被搞得像幽灵一样苍白,更衬得他眼中凶光四射。

结合

“啊!”黛雪落一声惊叫闷在了喉咙里,不顾一切地去推风千翌,一时不慎又把风千翌的脸和脖子抓出了道道血痕。风千翌抓住她抓他的手腕,狠狠地按住。黛雪落知道若两只手都落入他的掌握她就彻底没救,慌忙用另一只手去抓身边所有能抓的东西。

“咣啷”一声,她碰到了掉在地上的厨刀。她心头一振,伸手就去抓,却仓促无法反过手来,倒吸引了风千翌的注意力。黛雪落看到风千翌朝厨刀看去立即暗叫不好,仿佛已经看到他用厨刀狠狠地切断了她的喉管。没想到他只是朝厨刀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拿,而是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狠狠地按在地上。

见他没有伸手抓刀,黛雪落大感惊骇。她忽然想起风千翌说的那句话,“我没有杀人…真的,一个也没有…”这句话像一阵狂风,把她脑子里的一切都吹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一片空白…

风千翌忽然发现身下的黛雪落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她脸上所有的惊慌和恐惧都已消失,眉心张开,目光一片朦胧——那是一种梦幻而又温暖的朦胧,让他感到,她似乎已经接纳他了。

这种感觉是匪夷所思的,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放开了黛雪落的手臂。黛雪落就这样目光朦胧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伸手勾住了他脖子,猛然坐起来把嘴唇贴在他的唇上。

她的嘴唇不停地颤抖,却有着火一样的温度。她已经确定了。他没有杀过人。杀过人的人会想都不想就抓起刀子的。这种判断方式在外人眼里也许很无稽,但黛雪落坚信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

风千翌被黛雪落这个动作震懵了。他迟疑了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伸手抱住了她。他感到黛雪落的身体已经变得像火一样烫。不过他很快就不觉得她烫了,因为他的身体也变得和她一样炽热。

他们就这样结合了。就像两团疯狂而又躁动的火。糊里糊涂,毫无理由,甚至没有理智。作为一个女生,黛雪落也曾偷偷地设想过自己和心爱的人结合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浪漫和狂野的想象都有过,但就是没想过在厨房里,而且是一片狼藉的厨房里。

把我的生命交给你

他们在厨房里疯狂了好久,又要卧室里继续疯狂。风千翌是温柔地把她抱上楼去的。黛雪落像个安静的小猫一样靠在他的胸前。若在以前,她一直会以为自己疯狂到底了。现在她却觉得从没有这么清醒过。

第二天早晨,两人都起得很早。此时的氛围应该是羞涩而且甜蜜的,但他们之间的气氛却很沉重,甚至有些紧张。

他们的关系已经和昨天完全不一样了,因此他们都面临着全新的抉择。黛雪落并不想逼风千翌作抉择,却非得他先作出抉择,自己才能作出抉择——说来也可笑,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木偶,必须能风千翌带动她的齿轮,她才能动。

其实不需要她催促,风千翌也会作出抉择的。吃过早饭之后他忽然说要出去钓鱼,叫黛雪落看好门。和黛雪落告别的时候他目光下视,声音放得很低,“我出去了。你在家好好呆着。”

说到‘呆着’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竟似乎有些颤,终于抬起头来看了黛雪落一眼。

他的目光里装满了别样的犹豫和期待。可惜黛雪落现在已经看不懂他的目光了。有时候距离太近,相互之间就会变成瞎子和傻子。

风千翌离开了,黛雪落有了一个逃跑的空档。她觉得这是他故意留出的,他也知道她还要逃跑。以他的谨慎,不会傻到以为她和他发生了关系就会真的对他死心塌地。

他这是故意放她走。为什么?是因为他真的没犯过什么罪,有恃无恐,还是因为太爱她,为了她好而忍痛放她走?

一想到这里黛雪落就感到一阵揪心。不管怎么说,他一定想到过她逃走之后可能向警方报告她所知道的一起,他会因此完全陷入被动。

他即使没有杀过人,牵涉到这个案子里也会不得干净。而且,他说过他们组织的规矩,就是组织成员如果被警方发现,就得立即自寻了断。他这分明是把他的生命交给她来掌握!

怯懦

一想到风千翌把自己的生命送到她手里,黛雪落感到心里似乎有岩浆在奔流沸腾。也许她现在该留下来,找他彻底问个清楚,可是她还是逃跑了。

因为怯懦,还有她自己都弄不清的理由。刚迈开脚步她就觉得自己真是可耻,但双脚就是飞快地往前跑。

她忽然安然无恙地回到家里,身边的人都非常惊诧。家里人和韩拓月不停地问她干吗去了,她就是不说一个字。家里人以为她遇到了什么说不得的惨事,既惊疑又揪心。

见她回来之后并没有联系风千翌,又感到深深的忧虑和害怕。韩拓月却怀疑她是和风千翌去作什么别样的潇洒去了,因为疯得太厉害而不好意思跟家里人说,一下气了个死——他真无论何时都忘不了风千翌啊。

黛雪落逃回来之后,无时无刻都在等着风千翌的电话。虽然如果风千翌来了电话,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应对,但她就是盼望着。风千翌不联络她,使她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是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她的手里,由她来决定他的死活。一想到这里她就激动和感动得无法自己,恨不得立即插翅飞到他身边,和他一诉衷肠,等到需要行动的时候却连个电话都不敢打。

等待的延长,使她担心起风千翌的境遇。她害怕风千翌被组织里的人抓到了把柄,正被监视或者关押,甚至于处刑。除了担心外,一种令她感到可耻的猜疑也在蔓延。她知道的实在太多太多,风千翌会不会也像她这样猜疑她,后悔作出放她走的决定,而和组织里的人密谋抓住她除掉她呢?

一想到这里她就想大声呵斥自己,甚至想扇自己的耳光,但就是忍不住猜疑,但越猜疑她就越想飞到风千翌身边,和他一起把心挖出来,相互之间看个明白。

因为屡遇怪事,黛雪落已经休学了。休学在家之后她一天到晚都呆在家里。父母要工作,保姆也没有另请——陈薇的事情让她全家心里都蒙上了阴影,因此她有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度过的。

令人窒息的黄昏

这些时间里她会感到恐惧,也会感到期待,更会感到迷惑——如果风千翌忽然出现的话,她会打开大门迎接他吗?

风千翌还是来找她了,在一个非常安静,夕阳如血的夜晚。黛雪落记得他来的时候周围格外的安静,安静就像世界末日即将来到。

他轻轻地敲门,声音清脆,富有节奏,像极了地下党的暗号。黛雪落从猫眼里发现是他,感到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恨不得直接从门缝里穿出去,扑进他的怀里,却无可奈何地僵在了门里。

人就是这么怯懦。到关键的时候,恐惧和猜疑经常会占上风。

虽然她没有开门,风千翌却感觉到她已到了门边。他轻轻地依在门边,那神情就像依靠在情人的怀里。

“你在吧。”他的声音如清风薄雾,似乎还闪着淡淡的光彩。

黛雪落没敢应声,却忍不住抽泣出声。此时的她心里乱极了。感到莫名的激动,莫名的渴望,却也是莫名的惊慌,莫名的害怕。薄薄的一扇门,现在竟似乎成了生死之墙。而她到底是“生”这边的活人,还是“死”这边的鬼魂?

听到黛雪落的哭声,风千翌的衣衫悉唆有声,似乎也在激动。过了片刻,他又低低地开了口,声音却非常平静,“你看看我。”

黛雪落不愿意再看他那张让自己心乱如麻的脸,但还是听话地朝猫眼中看去。猫眼里的他的面孔有些扭曲,但仍是那么的迷人。他无声地开合着嘴巴,反复作着一个口型。

黛雪落呆呆地照着他的样子作了一个,立即省悟过来他是在说“逃”!

这个字像一道闪电一样直劈进黛雪落的脑海,把一切都弄乱了。黛雪落呆在门口,眩晕得只想晕倒。风千翌却不容她多加思量,忽然放高了声音说:“你不愿意看我也没有办法。今天晚上,在这个地方,我会一直等你。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说着便从底下的门缝里递进来一个纸条。

黛雪落懵了,慌忙用颤抖的手打开那张纸条,发现纸条上竟然没有一个字!

轰的一声,黛雪落什么都明白了。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眼泪也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眼眶。他一定是被组织的人控制了,被逼来这里诱她出来!

他假意来引诱她,却用给口型的方式示意她快逃!在他不远处一定还有监视他的人,否则他不会用口型给她讯息!他这是在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换取她的安全!

一想到这里黛雪落什么都顾不得了,立即要开门出去。风千翌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抓住了门把手,紧紧地拽住,让她无法把门打开。他是靠在门上的,拽门的动作也非常隐秘,旁人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在干什么。

黛雪落用力拉了几下门,门都是纹丝不动。理智在碰壁之后渐渐回归。她无可奈何地放开门把手,从猫眼里看着他转身离去,眼泪无声地淌了满脸。

风千翌这一去一定凶多吉少。她绝不会丢下他自己一个人逃走,也绝不会任他被人伤害。可是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女人,头脑也不怎么好,要救他必须借助别人的力量。

可是她能找谁帮忙呢?按常理,她应该先找警察。可是听风千翌的口风,这个组织似乎对警察非常注意,如果警察大规模异动的话,他们一定会发现,风千翌肯定凶多吉少…

而且,关于风千翌是否无罪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她更倾向于先把一切料理清楚之后再告诉警察。她似乎可以预见到风千翌如何被提前卷入调查程序,面临的肯定是简单和粗暴的待遇。

因为他多次戏耍警察,知情不报…做过很多很多让警察额绽青筋的事情。如果办案的警察带了情绪,不够细致仔细的话,风千翌的结局就不可控了…唯一可以考虑的,就是私下里找一个警察,再最大限度地悄悄地从他那里寻求帮助…

最佳人选她想都不用想,就是韩拓月。不过说他是唯一的人选也许更妥当。她实在看不出他“佳”在哪里。

最佳人选

首先,这件事她实在对他难以启齿。以前她无数次伤害他,坚决不愿意相信风千翌是坏人。在她被风千翌绑架,他想尽办法营救她的时候,她对他不理不睬,甚至在她平安归来之后,她也没给他报个平安——完全是一副藐视他存在的样子。虽然她不是故意作出这种样子的,但她知道他一定会这样想。

其二,即使韩拓月不会计较她的错,也未必会帮助她救风千翌。因为他肯定还喜欢她。他虽然有了杜缈,但她觉得那是一种另类的迷恋,是无法存在于正常世界中的。

他在正常世界中的爱,应该还全在她黛雪落身上。因此风千翌可以说是他感情上不共戴天的敌人。既和他是情敌,又是屡次戏耍警察的犯罪嫌疑人,他肯定不愿偷偷地提供帮助。

但即使是千般不利,黛雪落还得硬着头皮找韩拓月。因为他的的确确是唯一的人选。

主意打定后黛雪落立即给韩拓月打电话。按她的经验,这个时间韩拓月一定还在警察局办案。连环杀人案之后还会有其他案子的。按他的脾性,就是不管大案小案都要追之毫厘,查得清清楚楚。

“喂?”韩拓月的手机是开着的,他接电话的速度也很快。可以看出他发现是黛雪落的来电后非常惊喜。黛雪落顿时感到无比的羞耻,也无比的担忧,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痛苦归痛苦,该说的她还得说。按理说她应该把韩拓月约到一个僻静地方说话,但她怀疑风千翌组织里的人还在她家附近徘徊,她根本不敢走出家门一步。

“你…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好么?”黛雪落的声音止不住的发颤。

“什么?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韩拓月对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切。

“别多问…快点找一个方便的地方,我好对你说!”黛雪落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牙齿也咬紧了。

韩拓月惊疑万分,但还是按她说的,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压低声音再问她,“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愿帮忙

“是出事了…出了很大的事…”经过片刻等待,黛雪落已经冷静了许多,“接下来我要说你的事情说不定会让你很生气,希望你能原谅…至少要冷静…”

黛雪落把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韩拓月说了。为了争取时间,她尽量地长话短说,但还是用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当然,有些细节她还是略去了。

比如说和风千翌的欢爱。并不知因为她害羞,还因为她知道这些细节会深深刺激韩拓月的神经。

“你…是说风千翌是无辜的,因为你现在被他的组织控制,需要我帮你救他,是吗?”听了黛雪落的叙述后,韩拓月沉默了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一听这话黛雪落就知道不好。这些事情她刚才已经明明白白跟他说过了,根本不需要再质疑。他却用怀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显然是…不想帮忙!

“对不起,阿拓,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从本质上来说你不是在救他,而是在救我…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就活不了了…也许你觉得我很傻,但我现在就是傻…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样,请你现在一定要帮帮我!”

黛雪落声泪俱下,浑身颤抖。她把自己放得很低,完全是用恳求的语气跟他说的。她很聪明,不仅把问题从风千翌的身上转到了自己身上,还违心地否定了自己的爱情的正确性,甚至还暗示他以后会有所改变。

步步为营地在给韩拓月下套,真是狡猾啊。没办法,女人就是这样,为了爱情什么都可以做。

没想到韩拓月却不为所动,继续坚定地质疑,“你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吗?你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会参加那个组织?既然是无罪的善良人,参加那种丧尽天良的组织未免太奇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