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临安花家花灼也收到了花颜的书信,素来清风朗月凡事不动如山的脸色也变了。

秋月见她变了脸,立即凑到他旁边,急声问,“公子,小姐出了什么事儿?”

花颜将信纸猛地一攥,平静地说,“无事。”

秋月看着他的脸色,青青白白,她猜出定然是出了大事儿,顿时对花灼大怒,“我与小姐通信,你数日来不让,小姐来信,你也不给我看。”话落,她气愤地一拍桌子,直呼其名,“花灼,你再这么欺负人,我就不喜欢你了。”

花灼一愣。

秋月眼睛红红地大大地瞪着他,自从她输给花颜被她骗着跟在她身边,虽然花颜待她情同姐妹,但她十分重诺,说给她做婢女就给她做婢女,一直以奴婢自居,从小到大,都称呼花颜为小姐,花灼为公子,哪怕心里喜欢花灼,也从没喊过一次他的名字,花灼时常欺负她,即便她被欺负的跳脚过不理他,也未曾这般像今日这样拍过桌子气愤地表态。

秋月见花灼看着她发愣,气愤更是压制不住,“早在我离开小姐之日,我们当初的约定就解除了。我一无卖身契,二是自由身,花灼我告诉你,我要回家,不跟着你了。”说完,她转身气冲冲地就向外走。

她一直没打算回家,她的家早就被她弃了,但是知道花颜在北地,对付北地各大世家,她怕他父亲从中作梗,便写了一封信送去北地给她父亲,她知道他这些年一直在派人找她,所以,以信牵引她父亲心神。

她本来也要写一封信给花颜,但是花灼不让,她只能忍了。

后来,她听闻花颜对北地的处置,她父亲没参与,心下松了一口气,花颜数日前来信给她,花灼难得好心才给她看信,花颜信中说她弟弟夏泽是个可塑之才,就是身体天生有弱症,他师傅嫌弃杀猪焉用宰牛刀,没给他治,等着她给他治。又说继王妃也是个不错的人,他父亲愧疚了多年,有多大的罪也该赎够了,所以,择个时候回一趟北地吧。

她在看到信后就动了回北地的心思,但是花灼偏偏不准,说苏子斩和花颜在北地的一切行事未免太顺利了,也许还会有变动发生,他暂且不会去北地,静观其变,也不让她回,非将她拴在身边。

秋月本来觉得有道理,但是如今明明出了大事儿,花灼偏不告诉她,实在让她再不能不发作。

她要告诉花灼,她也是有脾气的!

花灼见秋月迈出门口,方才惊醒,腾地起身,一阵风一般地追了出去,秋月似不管不顾了,什么也不带,出了房门就径直向府外跑去,但她武功没花灼好,没多远,就被花灼给追上了。

花灼一把拽住她,看着她气冲冲的脸,一时既觉得新鲜又有趣,但偏偏北地瘟疫事急,他笑不出来,但看着难得把这小丫头气成这样,还是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秋月脾气此时极大,被花灼抓住用了最大的力气回头给了他一掌。

花灼不躲不闪,任她一掌打在了胸前,顿时闷哼了一声,松开了秋月,捂着心口,倒退了好几步,在深夜里,脸色煞白。

秋月本是一腔怒火,以为凭她的功夫,根本打不着他,却没想到他竟然不躲,她顿时也白了脸,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他,“你怎么样?你……你干嘛不躲?你傻吗?”

花灼从没被人骂过傻,反而被他说的最多的就是秋月这个傻丫头,如今听了她的话,面皮抽了抽,眸光微闪,垂下眼睫,受伤地说,“我若是躲了,你还怎么消气?”

第十章(二更)

秋月一噎,的确,她如今气没了,只剩下后悔心疼地觉得自己那一掌打重了。

她连忙伸手给花灼把脉,幸好他内功高,她那一掌虽重,但也没将他伤重,喝两副药就能好,她松了一口气,倔强地说,“你总是以欺负我为乐,明明是小姐出了事儿,却不告诉我……”

花灼也见识到了,再软的脾气,再温和的性子,也是有脾气的,他想着以后可真不能惹急了她,惹急了之后,小爪子伸出来还是很锋利的,还是他自己遭罪来哄,他咳嗽一声,握住她的手说,“的确是出了事儿,我不是怕你担心又哭鼻子吗?”

秋月眼睛顿时更红了,“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事儿,但是你不告诉我,我也不是真傻,自己能猜的出来,你还不如告诉我。”

花灼连声哄着说,“是,你不是真傻,是我傻,不想看你哭鼻子。”话落,将信笺给她,“你既答应我说不哭鼻子,看了信笺,一定不要哭。”

秋月立即接过,连忙打开被花灼揉成了一团的信笺,奈何黑夜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到,她立即说,“看不到。”

“傻丫头,回屋去看。”花灼一把拽住她的手,拉着她进屋。

秋月跟着花灼回了屋,来到灯盏前,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笺,一看之下,顿时大变,却当真没哭,立即对花灼说,“我要去北地。”

花灼看着她的眼睛,红着眼眶,但没哭,大眼睛如蒙了一层水汽,很漂亮。他抿了一下嘴角说,“如今当务之急不是我们去北地,而是要搜寻盘龙参。”

秋月点头,抬眼看着花灼,认真地说,“师傅教我医术,是为了让我传承他的衣钵治病救人。如今北安城有瘟疫,他虽在北地,但一人怕是也忙不过来,我去帮他。”

花灼抿唇,“那我呢?”

秋月攥紧花颜的信笺说,“你不能去,你要给小姐找盘龙参,我在你身边也帮不上你的忙,我去北地,作用更大。”

花灼默然地看了秋月好一会儿,这丫头不止没哭,反而这么快就做了决定,他忽然攸地一笑,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笑着摸着她的头说,“你可知道当初妹妹为何要将你从天不绝的手里骗到她身边?”

秋月立即说,“小姐说了,她需要一个婢女,像我这么笨的,能衬托她的聪明。”

花灼失笑,胸腔震动了好一会儿,笑声在秋月的头顶,听起来有些愉悦。

“你笑什么?如今北地有瘟疫,小姐也危在旦夕,你还能笑得出来?”秋月心中忧急如焚,伸手捶花灼,想起来他刚受了她一掌,又住了口。

花灼收了笑,但语气犹带着三分笑意地说,“她那是说来哄你的,她当年与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秋月抬起头,虽没什么好奇的心思,但还是问,“她与你是怎么说的?”

花灼笑着说,“她与我说,哥哥,天不绝医术好,没想到眼光也挺好,收了个聪明善良的小徒弟,那臭老头让我费心抓了半年,你说我把她徒弟抢过来给你做媳妇儿怎么样?”

秋月猛地睁大了眼睛。

花灼笑着拍拍她的头,看着她的眼睛,眸中带了三分笑意,继续说,“你身体以后就算被他治好了,也比常人体弱些,娶了天不绝的徒弟,以后一辈子都无忧了,我也不用总是担心你了。”

秋月眼睛睁的更大。

花灼笑着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又说,“不过做我亲嫂子的人,还是要我这个小姑称心如意才行,我帮你将她带在我身边些年吧,到时候保准处处叫她如我心意也如你心意。”

秋月一把拿开花灼的手,生气地等着花灼,“你骗我。”

花灼笑着摇头,“骗你做什么?”话落,他见秋月明显不信,他叹了口气,“难道我骗你骗多了,如今说真话,你反倒不信了?”

秋月确实不信,“小姐与我立赌约时,才认识我三日。”言外之意是怎么可能就生起把她嫁给她哥哥的想法的,不可能。

花灼微笑,“对她来说,决定一件事儿,三日已够了,你跟在她身边那么久,怎么能不知道她的脾性?她时常打趣你让你做她的嫂子,你期初对我没心思,后来不是被她给打趣出了心思?渐渐地喜欢上了我?”

秋月闻言不吭声了。

花灼又揉揉她的头,放开了她,“罢了,你不信我,回头你见了她问她吧。”

秋月哼哧了一会儿,将信将疑,红着脸抬头纹,“你同意我去北地?”

花灼点头,“同意,我现在就命人给你收拾行囊,一个时辰后,你便起程去北地。”

“那你呢?”秋月立即问。

花灼面上的笑意尽消,眸光容色皆冷地说,“如你所说,我搜寻盘龙参,彻查梅花印,同时彻查谁是幕后之人,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藏的比花家还深,要搅动这天下。”

秋月点头,“好。”

花灼对外面喊,“安一。”

“公子。”安一应声现身。

花灼吩咐,“备马,少夫人要去北地,你带着人跟去保护。”

安一愣了一下,探头向里面瞅了一眼,看到秋月,顿时乐了,连忙应是。

秋月脸一红,跺脚,“我才不是少夫人。”

花灼失笑,“那让他们以后喊少奶奶?”

秋月瞪着他,脸更红了,羞恼地说,“那还不是一样?”

花灼点头,“是啊,一样的。你喜欢哪个称呼?”

秋月想说哪个也不喜欢,但看着花灼温和下来的眸光,里面倒映在她的影子,周身如落满了日月星辰,她一时没了话,好半晌,才捻着脚尖小声说,“我不好,笨得很,公子可以娶更好的女子,你那么好,我虽喜欢你,但一直以来也不敢真妄想的……”

花灼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笑意温润,嗓音柔和,“傻丫头,你哪里不好了?你可是我和妹妹可着自己心意培养的人,”说完,又笑着嘱咐,“你去了北地后,一定要小心,不要逞能,凡事听妹妹的,你若是出事儿,我可就没媳妇儿了,这一辈子都要孤身一人了,你该是舍不得我孤独的吧?”

秋月咬着唇瓣抬起头,慢慢地点了点头,心中有欣喜,有感动,还有舍不得,更有恨不得插翅去北地的想法。总之,结合在一起,让她整个人此时看起来很是生动美丽。

花灼摸摸她的脸说,“以后不叫秋月了。”

秋月呐呐地问,“那我叫什么?”

花灼笑起来,“夏缘,本就是你的名字。如今北地已没了怀王府,你父亲已成了普通人,自然再不必顾忌周折了,你回家认祖归宗,我也好有朝一日登门去提亲。”

秋月恍惚了一下,这个名字她有多久没有用了,当年还是小姐说,怀王满天下在找她,若是她不改名字,出了桃花谷,估计很快就会被找到。那时,正是秋日,月挂中天,于是,她仰头,随便给她起了个名字,叫秋月,她叫了十多年。

她点了一下头,“听公子的。”

花灼扬起眉梢,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本公子可不缺丫鬟。”

秋月顿时明白了,扭过身,有些别捏地喊,“花灼。”

花灼一本正经地点头,微笑地颔首,“夏缘。”

春夏之花,灼灼有缘,搁在一起,透着岁月静好的韵味。

花灼没对夏缘说的是,当初花颜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给她卜了一卦,卜完卦后惊呆了半天,然后,跑到他身边,笑嘻嘻地对他说,哥,我给人家小姑娘卜卦,你猜我补到了什么?这可真是一件意外的大喜事儿啊,她的卦象显示,姻缘远在身边,尽在眼前,这桃花谷里如今只天不绝那老头子和你我三人,这远在身边,尽在眼前,说的不就是你吗?

当时,花颜一边说着一边乐,也不顾他的黑脸,说,她是我的小嫂子呢。

他训斥她别胡闹,他有今日没明日的身子,如何是胡闹得起的?她自然不听,与他一本正经地胡诌了一番后,便从天不绝那里轻而易举地拐骗了她。

一年一年地下来,她喜欢上了他,他也没逃开,没想过逃开。

第十一章(一更)

当日夜,安一带着人护着夏缘前往北地。

夏缘离开后,花灼拿出了花家几百年从不用的风云令,满天下搜寻盘龙参。

当日夜,福管家和小忠子琢磨了一番后,便命人将太医院医术最高的两名太医请到了东宫,将人请到东宫后,没打算放出去,择了院落安置在了东宫。

两名太医火急火燎地被请进了东宫,没见到太子殿下,莫名其妙地被安排住了下来,心中打鼓,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也不敢多问。

东宫的人嘴巴严实,东宫的一切井然有序,但整个东宫内,还是沉浸着一股暗沉的压抑,让两名太医莫名地住着心慌。

第二日,小忠子赶在早朝前进了宫,见了皇帝,将太子殿下染了风寒,来势汹汹,卧病在床,不能监国的话传给了皇帝。

皇帝一听,哪里还能坐得住,详细地问了小忠子一番,心中忧急,便免了朝,吩咐人摆驾,匆匆去了东宫。

皇帝前往东宫大张旗鼓,早就来到金殿等候上早朝的文武百官此时也都得到了消息,听闻太子殿下病了,有人消息灵通,知晓昨夜请了两名太医,至今两名太医没从东宫出来,大约太子殿下病的有点儿重。

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就染了风寒,朝中事多,没能好好休息,都想着大约如今是加重了。风寒虽小,但也不可大意。有时候是会要人命的。

朝臣们不管心里是什么心思,但面色上都是一派忧急担心,皇帝免了早朝后,众人出了皇宫,也都陆陆续续地前往东宫探病。

皇帝到了东宫后,来到云迟所居住的凤凰东苑,东苑内此时已挤满了人。

有东宫的仆从护卫,还有东宫的幕僚客卿,人人脸上都挂着忧心忡忡。

皇帝见了,脸色不好,大踏步向里面冲。

东宫的一众人等齐齐跪地拜见皇上,副管家行完跪拜之礼后,拦住皇帝,“皇上,殿下有些不好,不让人打扰。”

皇帝一听云迟不好,脸色顿时变了,脚步一顿,盯着副管家,“怎么个不好法?你与朕说说,难道连朕也不能见?”

副管家垂下头,后退了一步,似被皇帝的气势吓住了。

这时,内殿外来云迟虚弱的声音,“父皇,您……进来。”

皇帝一听这声音,脸色白了白,拂开副管家,冲进了内殿。

王公公要跟着,副管家连忙将其拦住了,“公公不能进去。”

王公公看了副管家一眼,见他一脸沉痛忧急,脸色也变了,暗暗想着难道殿下当真不好了?见皇帝大踏步走进去,珠帘噼里啪啦作响,没有让人跟进去侍候的打算,也就止住了脚步。

皇帝到了内室,没看到云迟的人,顿时愣了一下。

云意单膝跪在地上,手中捧了一封信,呈递给皇帝,无声地说,“太子殿下留有书信一封,请皇上过目。”

皇帝先是打量了一眼四周,此时也明白了云迟根本就不在东宫,显然是装病故弄玄虚,暗想着大约是出了什么事儿,他才做了如此安排。于是,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慢慢地伸手接过了云意呈递的信。

信笺很薄,没写多少字,但皇帝看完后,脸色却比进来时更苍白难看。他面色抖动,嘴角抖动,手腕抖动,好半晌,死死地盯着信笺,没说出话来。

云意起身,对皇帝无声地说,“皇上请移步屏风后,您有什么话要问,卑职告诉您。”

皇帝拔动僵硬的腿脚,抬步去了屏风后。

云意立在皇帝面前,垂手以待,等着他问。

好半晌,皇帝才不抖了,将信又看了一遍,云迟留信虽简短,但是该说的他已经在信中说了。五年前的穿河谷大水,半年前的西南境地之乱,两个月前的北地黑龙河决堤,如今的北安城瘟疫,都是背后有一双或者几双手,在祸乱南楚社稷,形势严峻,背后之人已泯灭人性,他一定要去北地。

他不瞒父皇,此去北地,他是有私心,因为他的太子妃在北安城,倾轧在瘟疫中。但同时,北地数万百姓,他身为太子,也不能坐视不理,不能将他该担在肩上的责任为救百姓出苦海的煎熬倾轧都悉数给她的太子妃去做去为去担负。她已经为他做的够多了,不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还忍着不去她身边。

他让他父皇代为相瞒,同时,也让他父皇谨慎堤防,他已做了安排,云意贴身护着他,不得已之时,皇宫和东宫都有密道。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最好的安排。

皇帝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许久,依旧是头脑懵懵心口疼的厉害,看着面前的云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是他早知道,他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但是云迟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如今是留书离京,让他拦都没法拦。

他承认他为自己选的太子妃花颜是能帮他分担的女子,多大的乱局,她也能不惧,但这样的女子,有千好万好,但有一样不好,就是让他的儿子太入心了。

入心的结果,就是离不得她,甚至比他自小受教导该担负在身上的江山还重。

他自诩是一个明智开明的皇帝,尤其是对他儿子的教导上,他可以说对不住甚至有愧那些儿子们,但是唯一的太子云迟,他却从来不生拦硬阻他想要的。所以,他选花颜为妃,他虽觉得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但还是多数支持他,也挺喜欢花颜。

但是如今,在他心里,她比江山还重,让他还是极其不舒服。

但这不舒服又被理智压制着,也能理解,毕竟花颜待云迟除了早先一门心思千方百计要悔婚外,自从答应嫁给他后,便对他真是千好万好,为他做的那些事儿,无论是西南境地,还是如今北地,他也知晓几分。

云意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皇帝开口说话,他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试探地喊,“皇上?”

皇帝打住翻滚的想法,吐了一口浊气,问,“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京城的?”

云意垂手回答,“殿下是昨夜子时。”

皇帝想着昨夜子时就走了,就算他有心想追回,也追不回来。他脸色难看地说,“即便他突然病重作为幌子,但不露面,藏在东宫,有朕帮着隐瞒,也掩饰不了几日。过几日,朝臣们就会觉得不对劲。”

云意点头。

皇帝镇定下来,对他道,“不过幸好这些年他在朝中立了威严,几日后,若有人想要轻举妄动,也得掂量掂量。”话落,他长叹一口气,“罢了,暂且先这样吧。你就依照他所言,跟在朕身边吧。”

云意颔首,“是。”

皇帝虽有暗卫,但是此时也不敢大意,云迟不在京城,他的安危尤其重要,只能听从了云迟的安排。

皇帝在内室中待了许久不出来,侯在外面的人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听不到里面的动静,都暗暗地猜测着。

不过这时谁也想不到云迟已不在东宫,更不在内室,更想不到云迟有这一手安排,皇帝在内室中对着的根本不是云迟,而是他的一封留书。但这事儿只有东宫的人和皇帝知道,王公公都被拦在了外面。

皇帝又询问了云意一番太子都带了何人,听闻他将东宫暗卫带走了大半,放了一半的心。他也没急着出去,而是坐在云迟的内室想着到底是什么人藏的这么深,要危害南楚的江山社稷,为何一直以来就没察觉呢?

他在内室中坐了许久,眼见一个多时辰了,他才看了一眼更漏,站起身,出了内室。

当然,他的脸色比来时还不好,一时半会儿也缓和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