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迟抬眼,向外看了一眼,青魂已立在了窗外,他平声问,“青魂,何事?”

青魂在外拱手见礼,将苏子斩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达给了云迟。

云迟听罢,眉头皱紧,从屋中踏出房门,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沉默了片刻,道,“给你家公子回话,就说本宫知道了,不必找人观看天象了,本宫信他。本宫会尽快安排起程。”

青魂应是,见云迟再无话传达,出了东宫。

云迟在青魂离开后,对小忠子吩咐,“召集东宫所有幕僚连夜议事。”

“是。”小忠子暗想着今日殿下又歇不下了。

东宫的所有幕僚很快到了云迟的书房,暗想着太子殿下在这样的大雪天召集所有人议事,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儿。

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云迟果然宣布,明日他便起程,前往临安,否则京城若是几十年罕见的大雪封山封城,那么,他若是晚起程,便会延误迎亲。

对于他与花颜的大婚之期,就算天上下的不是雪,是刀子,他也雪刃无阻。

于是,东宫的幕僚们依照云迟早就做好的布置安排,纷纷领命。

东宫的幕僚下去后,云迟又连夜召集了礼部的官员。

陪同云迟前往临安迎亲的官员名单早已列好,礼部一直在着手准备大婚事宜,虽然如今因天气原因事态紧急,但也不过是匆忙些,礼部的人还不至于得到太子殿下明日要出京的消息而兵荒马乱,纷纷表示,若是太子殿下明日起程,连夜就可准备好随太子殿下出发离京。

礼部的人离开后,云迟又召集了几名朝中重臣,赵宰辅、武威候、安阳王、敬国公等,请几人配合陆之凌固守京城部署。

几人纷纷表示一定配合陆之凌,等太子殿下平安接太子妃迎亲的队伍回京。

几人离开后,云迟又进了一趟皇宫,连夜见皇帝。

皇帝怀疑,“你觉得看这天气,京城当真要遇到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

云迟道,“八九不离十。”

皇帝摆手,“既然如此,你安排好一切,明日就出发吧!路上小心。”

云迟颔首,出了皇宫,没回东宫,而是去了武威侯府子斩公子的院落。

苏子斩并没有睡下,本打算明日一早待陆之凌醒了,他们一起去东宫再与云迟商议一番他离京前的具体安排,不成想他忙了一夜,在天明时分先来了他的府邸。

他吩咐牧禾喊醒陆之凌,等云迟进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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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一更)

陆之凌喝了一坛醉红颜,心满意足地呼呼大睡了过去。

牧禾得了苏子斩的吩咐,连忙吩咐厨房熬了一碗醒酒汤端给陆之凌,却怎么也喊不醒他起来喝醒酒汤,无奈地对苏子斩禀告,“公子,陆世子醉得很,喊不醒人,醒酒汤奴才也不敢硬灌。”

苏子斩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瓶子,递给牧禾,“从这里倒出一丸醒酒药,给他塞嘴里,既然他醉的这般厉害,睡得这么沉,估计只有天不绝的药能喊醒他。”

牧禾接了,连忙依照苏子斩的吩咐,大着胆子硬塞进了陆之凌的嘴里。

陆之凌感觉有东西进嘴,砸吧砸吧嘴,很是香甜,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牧禾看着陆之凌,无奈地想着陆世子心可真大,来了公子的院子里这般放心醉死大睡,给他吃药他就吃,真不怕是毒药毒死了他。

云迟来到后,有人请他进了苏子斩的房间。

自从武威候夫人无故在东宫故去,这五年来,苏子斩更看云迟不顺眼,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云迟还是五年来第一次踏足他的院子。

天空飘着大雪,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雪被,靴子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苏子斩迎出了房门,立在屋檐下,看着云迟一步步走来。

曾经,他娘亲在世时,最喜欢往东宫跑,也最喜欢隔三差五将云迟拉来他的院子,为着就是让他们表兄弟和睦,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但到底直到她死,他们也没和睦了。

他娘没做成的事儿,却是让花颜给做到了,如今他们二人因为花颜,反而和睦一致,世事难料。

公子院落里的人得知太子殿下来了,纷纷出来迎接,跪地见礼。

云迟摆摆手,一夜劳累,嗓音有些暗哑,“都免礼。”话落,看了苏子斩一眼,“穿的这么单薄,出来做什么?以前也没见你守礼出来迎我。”

苏子斩闻言转身先一步进了屋,丢下一句话,“以前我不吃皇粮俸禄,如今不是在你手底下讨生活吗?”

“你倒是有了自知之明。”云迟失笑,在他身后进了屋。

屋中依旧飘着醉红颜的浓浓酒香,馥郁甘醇,令人闻着就醉了。

苏子斩在屋中待的久了,又喝了酒,更是满身酒香。

云迟迈进门槛后,蹙眉看着苏子斩,“你身体不好,不能饮酒,怎么没管住自己?”

苏子斩坐下身,亲自给云迟倒了一盏茶,“少喝了一点儿,多数都是陆之凌喝的。”话落,补充,“你别告诉你的太子妃,否则我吃不了兜着走。”

云迟哼了一声,“才懒得告诉她操心你。”

苏子斩嗤笑,斜睨了他一眼,也不计较,对他问,“明日起程?都安排好了?”

云迟颔首,“几本都安排妥当了,剩下有些事儿,就靠你与陆之凌了。”

苏子斩点头,“他醉的死沉,喂他吃了醒酒丸,估计一会儿就醒。你可以趁他没醒来前休息一会儿。”

“不必。”云迟摇头,端起茶盏,热茶很热,驱散了他一身寒气。

苏子斩见他衣袍上还挂着冰霜,对外吩咐,“来人,吩咐厨房熬一碗姜汤,再端些饭菜来。”

“是。”有人应声,立即去了。

云迟折腾了一夜,如今天快亮了,便没意见地领了苏子斩的好意。

两盏茶后,陆之凌穿着皱巴巴的衣服,一副被喊醒的迷糊的样子进了屋,他走得急,迈进门槛时险些绊倒,进屋就问,“出了什么急事儿?我以为今夜无事。”

云迟看了陆之凌一眼,慢声道,“外面的雪下的大,怕是京城要遇上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为了不耽搁婚期,我明日便起程,所以只能喊醒你了。”

陆之凌本来吃了醒酒丸醒了一半的酒闻言顿时全醒了,他恍然地一拍大腿,“是了,我与花灼分别时,听他说过一句,说这天象似乎不太对,怕是又要有天灾。如今这天灾要应验在京城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欷歔,“那赶紧的,你还不出发,坐在这里一副清闲的样子做什么?”

小忠子闻言无语地看着陆之凌,憋了憋,才忍住没插嘴,暗想着太子殿下忙累了一夜好吗?哪里一副清闲的样子了?是陆世子您回京后这一日夜里才是真正清闲得很,在东宫睡了一日不说,又来子斩公子这里喝酒大睡,家都不回。

云迟揉揉眉心,“来找你商议,安排些事情。”

陆之凌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一屁股坐了下来,后悔不已地说,“早知道我不喝酒了。”

苏子斩瞥了他一眼,“花灼既然与你提到天象有变,你进京后怎么没提一句?”

陆之凌十分冤枉地说,“他就是望了一下天,随口说了一句就起程走了。我以为做不得真,若是十分要紧,他岂不是得郑重跟我说一声?”

苏子斩顿时笑了,看向云迟,“看来你还没收买你这位大舅兄,他大约心里还是不太愿意你娶他妹妹尽早大婚。所以,你误了婚期,他也不提醒,早知道我也不提醒你了。”

云迟温声道,“也怪本宫没用,花颜本来该在临安待嫁,但偏偏为了我去了北地,且受了这么重的伤。换做是我嫁妹妹,也恨不得大婚之期推迟。”

“你倒是明白。”苏子斩嘲笑了一句。

陆之凌也啧啧了一声,“也是我妹妹啊,可是我知道花颜一定很想尽早嫁给你。所以,说什么也不同意更改延迟婚期。否则,我也不至于马不停蹄地连日夜进京,这会儿才歇过来喘了一口气。”

苏子斩道,“你当我不是因为知道她的意思,眼看天变,才让青魂去东宫提醒?”

云迟淡笑,“多谢了!”

苏子斩和陆之凌领了云迟这句谢,齐齐不再说话。

不多时,厨房端来饭菜,又端来了一大碗姜汤放在了云迟面前。

云迟也不客气,先喝了半碗姜汤,又拿起筷子用了些饭菜。

苏子斩与陆之凌自然吃不下,等着他吃完,三人商议起京城暗中安排之事。除了防背后之人在云迟迎亲离开京城后作乱,还要想对策应付可以预见的接下来的大雪,提前让百姓们做好防御措施。

三人商议到天明,总算商议妥当。

因皇帝身体有恙,云迟将监国之权暂时给了陆之凌和苏子斩,回到东宫后,下了储君旨意。

旨意一出,朝野上下百官皆震惊,没想到云迟对陆之凌与苏子斩的信任到了这等地步。古往今来,监国之权,从没给过初入朝局的大臣,一般都是皇子王孙,或者是朝中重臣。

陆之凌与苏子斩虽然一个在西南境地立了大功,一个在北地立了大功,但在朝堂上,都还是个新人,身居高位手握重兵肩负要职的新人。

云迟便这样将监国之事交给了他们,虽然说另外立了赵宰辅、安阳王、武威候、敬国公四人辅助,但大权还是在这二人之手。

这储君旨意将朝臣们砸的懵了几懵,在他们还没回过神来时,云迟已带着礼部的一众官员与十万兵马起程出了京城,前往临安迎亲了。

皇帝信任云迟,自然对他的安排没有意见,在云迟离开后,苏子斩与陆之凌主动进宫拜见了皇帝。

帝正殿内一股药味,皇帝虽卧病在床,气色却不错,见了二人,笑呵呵地说,“太子殿下既然将朝堂交给了你们二人,你们二人不必事事禀告朕,看着安排。太子殿下信任你们,朕就信任你们。”

苏子斩和陆之凌恭敬地点头,都暗想着皇帝虽孱弱,但却的确算得上是明君圣主。南楚江山有这样的皇帝,是太子和江山的幸运。

二人告退出了帝正殿后,便前往金殿上朝。

二人自小交情颇笃,事情又是提前商议好的部署安排,早朝上,群臣虽然心中又是震惊又是质疑又是复杂猜想揣测,但面上却都不敢表现出来,所以,二人第一日监国的早朝十分顺利。

早朝后,针对即将面临的大雪的防御政策与告示,便以京城方圆五百里的地界设定张贴了出去。

其余的部署也在紧锣密鼓地安排,十分干脆果断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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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二更)

云迟离开京城时,雪已下得更大了,天地一片银白。

迎亲的队伍为天地间点缀了一条红色的绸带,在雪白中,车厢挂的红绸,马鬃上栓的红带,士兵们腰间配的红绳,看起来都十分的鲜艳夺目。

云迟一夜未睡,坐在车中,翻阅卷宗。

小忠子陪在身边,困的直打盹,一下一下地磕着车壁,马车颠簸起来时,一下子磕的很了,疼的“咝”了一声。

云迟抬眼看了他一眼,道,“去后面的马车里睡吧,这里不用你侍候。”

小忠子摇头,捂着脑袋说,“奴才陪着殿下。”

云迟好笑,“困成了这个样子,还怎么陪着本宫?赶紧去睡,别废话。”

小忠子试探地问,“殿下您不困吗?这车厢里放着暖炉,暖和的很,您也睡一觉吧!待到了临安,太子妃见您精神,一定很高兴。”

云迟摆手,“本宫暂且还不困,你先去睡,一会儿困了,本宫自会睡。”

小忠子点点头,实在困的很,便下了马车,去了后面的车厢。

云迟在小忠子下了马车后,继续翻阅起了手中的卷宗,看了一会儿,对外面清喊,“云影。”

“殿下。”云影应声现身。

云迟问,“郑太医的下落还没查到?”

云影摇头,“回殿下,还没查到,暗卫得回消息,郑太医告老后,并未回乡,不知所踪。”

云影点头,对他说,“去查一个叫闫泽的人,他是郑太医的远方表侄,南楚三百八十年任职兵部库布主事,三年后因老母病故辞官,后丁忧在家,再未起复。”

“是。”云影应声,“属下这就派人去查。”

云迟“嗯”了一声,又问,“那位韩大夫,本宫忘记问苏子斩了,派人折回去问问,他去了哪里?”

“是。”云影应声。

云迟又问,“去年从兆原县通关的商队,可都查出来了?”

云影道,“回殿下,去年从兆原县通关的商队有很多,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云迟颔首,“下去吧。”

云影退了下去。

云迟握着卷宗,又盯着闫泽的名字看了一会儿,放下了卷宗。

因大雪天气,赶路缓慢,但飞鹰不惧大雪,所以,云迟的书信较他脚程快地先送去了临安花家。

在云迟出发的两日后,临安收到了云迟已起程迎亲的消息。

花灼收到了飞鹰传书后,拿着信笺笑了一声,“他倒是来的快,我还以为过几日京城大雪封山,他怎么也要延迟婚期了。”

夏缘在一旁听的不对味,看着花灼,不解地问,“怎么了?太子殿下提前来迎亲,有什么不对吗?”

花灼拍拍夏缘的脑袋,声音颇有几分情绪地说,“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舍不得嫁妹妹,不想他来罢了。”

夏缘闻言笑着瞪了花灼一眼,“大婚之期是早就定好的,难道你要反悔阻拦?即便你拦着太子殿下,也拦不住花颜。她出嫁之心迫切的很。”

花灼闻言轻哼了一声,“女儿家外向,白疼她了。”

夏缘抿着嘴笑,挽住花灼手臂,“你舍不得花颜嫁,我也舍不得,咱们跟去京城吧,好不好?她这副身体,我们谁都不放心。”

“嗯,自然是要跟去的。”花灼道。

夏缘将他手中的信笺抽出来,掂了掂说,“我去告诉花颜,他知道太子殿下提前来迎亲了,一定很高兴。”说完,她脚步欢快地踏出了房门。

花灼揉揉眉心,无奈地对在一旁研究医书的天不绝问,“难道是陆之凌听进去了我那日观天象说的话?回京后告诉太子殿下了?”

天不绝胡子翘了翘,“不见得,陆之凌那小子显然没将你那句话当回事儿。”

花灼想了想当时陆之凌的神色,跟着他望了望天,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琢磨了片刻道,“难道是苏子斩?他在花家时,研读过星象古籍。”

天不绝胡子又翘了翘,“那小子聪明得很,说不准,他如今与太子殿下穿一条裤子,两个人没成生死仇人,反而愈发和睦了,也是稀罕。”

花灼认定了是苏子斩,也笑了,“看来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