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死。苏师兄。”初晨喊道。

苏缜鄙视的看着她:“身材气质声音虽然还像,但脸也太不靠谱了,比朱彩阳还不如。天彦信,难道你一定要用这一个个相似的女人来装点你痴情的形象吗?”

彦信阴阴一笑:“你也觉得她是个西贝货?”

苏缜冷笑:“你身边的西贝货太多了。”

彦信暧昧地用右手捏捏初晨的脸蛋,左手却按住她的哑穴:“她虽然是个西贝货,但我觉得她其实是最像的一个。除了脸,其他地方都像极了。在夜晚,看不见她脸的时候,我几乎都会以为是她回来了。那时候,我心里可真快活。”他温热的呼吸吹在初晨的耳畔,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苏缜鄙夷的道:“西贝货就是西贝货,你还真会自欺欺人。这样的女人给她提鞋都不配。”

“你从海澜来,自然知道她为什么会死。我就算是有错,也是没有保护好她的错,你如果还是因此要杀我,有能耐你就杀好了。但我是永远都不会承认是我害死她的。”

“她是因你而死!”

初晨想不明白苏缜为何如此坚定的认定她已经死了,而彦信的行为也是有意识地把他往她已经死了这个方向引导。她想说自己戴了人皮面具,哑穴又被彦信按住,虽然大急,也只能干张嘴发不出一点声息。

彦信把头转向金叶公主,惋惜的摇头:“金叶公主,我挺佩服你的。自己的丈夫一心想着别人,还要利用你为她报仇,你居然也愿意帮他,这天下最无私的女人,非你莫属。我就想不明白了,同是生在皇家,你咋这样真善美呢?你需知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身后代表的是一个国家,你就不怕西上和兰若因此起纠纷么?”

金叶公主面孔扭曲起来,“他为他妹妹报仇有什么错?你这样的负心汉,人人得而诛之!”

“他妹妹?也算是吧。”彦信笑得阴阳怪气。

金叶公主怀疑地看向苏缜,苏缜垂了眼皮:“我说过,我和你说的话没有一句假话,你若是不相信我,觉得跟着我不快活,你随时可以离开。我以前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因此而有任何改变。”

金叶公主眼里瞬时蓄满了泪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信你?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说这样的话?难道我还做得不够好?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对你的一片真心?”

苏缜叹了口气,用不曾受伤的那只手爱怜地抚摸她的头发:“是我不好,总是让你受委屈。”

金叶公主抱住他的手臂:“只要你喜欢,我就帮你做。哪怕,哪怕就是他说的是真的,我也支持你的。”

苏缜道:“你这又是何必?”

彦信看了初晨一眼:“我还没见过不会嫉妒的女人。我曾见过一个女人,听说情敌死了也不肯放过她,偏生还去求了符张要让那女子永世不得超生。你们女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公主不会嘴里说得好听,背后又去做那样的事情吧?”

金叶公主怒目而视:“呸!我金叶岂是那样的人!若是她活着,我自然是定要光明正大地和她争苏郎的,但她已经死了,我和一个死人争什么争?”

苏缜叹了口气:“阿叶,不要和这条疯狗说这些。他不会明白的。”

“疯狗?”彦信哈哈大笑,指向苏缜:“我是疯狗,你又是什么?为了报仇不惜卖身给公主,所有的时间和精力花在替她报仇上,你的行为和疯狗也没有任何区别!你若是有本事,为什么不在当初就强行将她带走?偏生要等到她死了才来做这些无用功?她的死,你要负一半责任,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掩盖你的错?你就是杀我十次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最后这一句算是戳到了苏缜的痛处,他脸色大变,伶牙俐齿的他此刻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咬着牙瞪着彦信,浑身发抖。

第28章 浮天沧海远(中)

初晨心中一阵酸楚,苏师兄为了替她报仇做了这么多吗?自己到底还是害了他。

金叶公主看见苏缜的表情,吓得声音都发抖了:“苏郎,苏郎,那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听他乱说,他这是为了气你呢。你那个时候也是为了她好,她在天有灵,绝对不希望你这样痛苦的。不然咱们回去,我不要王位继承权了,我求父王让墨方大师为小师妹招魂,你亲自问她怪不怪你,希望你怎样,好不好?”

初晨暗叹一声,好温柔好善解人意好大度好无私的公主,不要江山要美夫啊,如果她说的是真心话,苏缜遇到她可谓是福气了。

彦信在她耳边道:“你可想好要怎么做了?你可比得上人家的十分之一?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表面上笑得灿烂无比,实际上心中早已认定人家完全是骗你,完全是利用你了吧?哪里还肯安慰别人?哪里又会给别人一分机会?你苏师兄到底是需要你这个麻烦还是更需要她这个天使?你想清楚了我再给你解穴,免得你后悔又怪我不给你师兄妹相认的机会。”

初晨眨了眨眼睛,彦信说得没错,如果是她遇上同样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像金叶那样反转过去安慰苏缜的,她只会认为苏缜真心爱的是别人,自己是陪衬。像金叶那样的女子,是有底气的,西上国王的掌珠,虽为女子仍是王位继承人,万千宠爱和光彩集于一身,她之所以这样做,是笃定苏缜有一天总会真正爱上她的。

而她,从来就没有那个底气,从小,她的存在只是为了家族和父母的贪欲,哪怕努力十倍,也从不曾得到过别人一分真正的关注。除了苏缜,她不曾遇到过可以真正相信的人,她有什么理由认为自己会得到别人真正的爱,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自己去完全相信一个人?

彦信又低声道:“如果,你那个时候肯多相信我一点,跟着柳青走,今天会不会完全不同?”

初晨皱眉示意他快给她解穴,一脸的不耐烦,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

彦信解开她的穴位,她轻声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以为我死了,但如果你不怕被他终生追杀,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她已经想明白,苏缜既然已经认为她死了,并遇到了金叶,那就应该开始一段新生活。反正难过也难过了,就算是知道她没死,又能改变什么?不过是让他夫妻愈加互相猜疑罢了。

彦信耸耸肩,“你师兄是个大嘴巴,我怕他把你还活着的事情到处乱嚷,给我添麻烦不可以么?”

苏缜什么时候是个大嘴巴了?初晨有些不明所以。但她现在无暇和他算这些,当务之急是解决苏缜的仇怨,让他早日和爱他的金叶公主过上没有隔阂的生活,她自己现在过得这副倒霉样,所以越发希望她喜欢的人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她清清嗓子:“咳,不知诸位可听说过魂魄入梦这一说?小女子不才,正好得到这位风姑娘的魂魄入梦相托。”她这句胡诌的话立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彦信一愣,随即捂住嘴低咳了几声,初晨瞪了他一眼,对上苏缜怀疑的目光和金叶公主担忧的目光:“我的八字正好和风姑娘相同,当时又正好住在荞山镇附近,因缘巧合,正好得到她魂魄入梦相托。其中有几句话,就是关于苏城主的。”

她话音刚落,就被苏缜老鹰捉小鸡似的一把提住衣领,他嘶哑着声音,眼里发出疯狂的光芒:“你这个妖女,受了何人指使,胆敢乱说,我剥了你的皮。”

彦信一掌向他击去:“打狗还要看主人面,你若不信自可不听。做这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做什么?”

初晨怒道:“你才是狗!”他还记着她骂他是狗的事情呢,这会儿得了空终于报了她这一箭之仇,没见过这样睚眦必报的男人。

金叶公主拉过苏缜:“苏郎,你忘记墨方大师亦能招魂了?你先听她说完,辨明真伪后再决定也不迟呀。”

苏缜冷哼一声,仍是恶狠狠地瞪着初晨,初晨暗叹,苏缜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疑,如此暴躁了?

初晨奇怪的道:“咦,那位风姑娘曾跟我说,她苏师兄性格温和,处事冷静,待人有礼,甚至有些玩世不恭,怎么我今日见了城主,却觉得大相径庭呢?”

苏缜瞳孔急速缩小,冷笑:“她还跟你说了些什么呢?小心些,不要说错,最好把你主子教你的话重新过一遍再说。”

初晨叹气:“你是不肯相信我的了,不知城主可否借一步说话?你听我说了就知道了。”

苏缜还没说话,彦信和金叶都同时说:“不行!”

初晨玩味的看向彦信,口里却对着金叶说:“公主怕什么呢?难道怕我害了城主不成?”

金叶冷森森地瞅了她一眼,皇室中人的威压毕现:“苏郎,此女身份不明,又是跟着天彦信的,他那样狡猾,谁知道会不会是一个陷阱?我以为咱们还是小心些的好,就在这里好了。”

彦信也道:“我还怕他设了陷阱呢。你就在这里说,他爱听不听且由他。”

看来这两个人都想知道初晨到底会和苏缜说什么啊,金叶倒也罢了,但彦信,初晨却是怎么也不愿意让他知道。于是她望着苏缜淡淡一笑:“苏城主自己选择好了。反正有些话风姑娘是交待了只能跟你一个人说的,错过了这次机会,只能看咱们以后是否有缘了。”

“那你就捡能当着别人说的说些来听好了。”彦信貌似好心的提议。

苏缜不置可否,初晨道:“她说她最希望的就是她苏师兄能得到一个好归宿,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还说,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就是她苏师兄,她最遗憾的是没能兑现和他一起去看海的诺言。”和苏缜一起去看海,是儿时的约定,为了让苏缜相信她的话,她也把它拉出来做佐证了。

一阵刺痛从她手臂处传来,她回头一看,彦信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却是恶狠狠地掐了她一下。初晨觉得他的这种作为非常好笑,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像拍灰尘似的拍拍袖子,站得离他远远的,继续说:“如果苏师兄以后找到师嫂,可以替她完成这个心愿。”

苏缜眼里一抹精光闪过,冷冷望了她一眼:“鬼神之事,我自来不信。你说的这些更是子虚乌有,我师妹是说过想去看海,但从来没有和我约过去看什么海。看在你还不算讨厌的份上,我不和你一个村姑计较。金叶,我们走!”

金叶一直在一旁站着左看右看,又歪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他招呼,面露欢喜地跑过去:“苏郎,那你不报仇了?今晚的机会难得,不再试试了?”

苏缜拉着她道:“今晚机会不对,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金叶垂下眼皮,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但初晨还是从她脸上捕捉到了遗憾,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就是感觉到了,那是长期谋求某件事情而不得,眼看即将到手了又飞掉的遗憾。她再看,就看见金叶皱着眉头看着她,眼里全是防备和怀疑,就连跟他们去的下属向她请示问题她都没有听见。

女人天生是敏感的,尽管隔得有些远,初晨还是感觉到金叶不怀好意、深思的目光。她心中一凛,偷偷看了彦信一眼。彦信面无表情,眼睛看似看着众人,实则目光早不知飘向哪里,他这副样子,明显的也是在思考什么严肃棘手的问题。金叶又意犹未尽地看了彦信一眼,遗憾地抿了抿嘴唇。

彦信出声止住金叶的脚步:“金叶公主,借一步说话。”

金叶犹豫了一下,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彦信似笑非笑:“公主当真这样以为?那我就当着众人说了?”

金叶咬咬唇,看了苏缜一眼,苏缜把头别开:“你去,我等你。”

彦信和金叶的身影消失在东边树林深处不一会儿,初晨借口方便,向着西边去了,绕了一个大弯偷偷摸了过去。

只听金叶义正严辞的道:“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我爱苏郎,自然一心一意为他谋划,完成他的心愿。希望太子能明白,皇室中人并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只爱江山,不要真情的。”

彦信拍拍手,道:“公主这番深情让人佩服,只是公主真的是这样想的么?以你西上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第一公主之尊,身后牵扯不只是你母后一人,还有千万人的切身利益,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不可能只为爱情而活。你之所以答应帮他做这件事,放下手中若干要紧的事情,千里迢迢陪他追杀我,其实是得到了西上王的暗许吧?

你们兴许认为,兰若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北有北岐虎视眈眈,南有海澜伺机吞灭,而我们休养生息时间并不长久,连年征战,国库空虚,覆灭是迟早的事。我若是死了,必将加快兰若覆灭的脚步,为着你们将来分一杯羹,所以你们就和海澜签订了秘密协议?

你正在发愁要以怎样的方式方法,寻个什么样的高手来暗杀我,刚好苏缜就出现了。一方面他手里握有魔鬼城的神秘力量,另一方面他英俊聪明,这些都可以成为你将来在国内站稳脚跟的最大助力。而且,他一定要杀我,正好符合你的标准,所以你就设计让他主动送上门来,你摇身一变成了痴情的,不爱江山爱良人的公主。这样的天使,不要说他感动,就是我也感动。”

“你胡说!”金叶公主有些紧张的左右看了看,“我是真心爱苏郎的。”

第29章 浮天沧海远(下)

“是不是真心,我说了不算,苏缜最清楚。要不要我把我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诉苏缜,让他自己判断?我只替公主担心,有些话一旦说开,只怕真心的也变成别有用心。说到底,苏缜这样的丈夫人选很难找到第二个的。”彦信笑得邪恶无比。

“你到底想怎样?”金叶公主低头思考了好一会,抬头逼视彦信。大家都是同样的出身,她自然知道彦信不只是为了单纯的和她讨论她与苏缜的感情问题。

“不想怎样,有点小事情想和公主商量一下。当然,只是建议,最后决定权是在公主手上的。你知道,现在三国形势难明,但我兰若并不一定就会落败。”这意思就是说,你们现在就和我们撕破脸是不是太早了些。

金叶闻音知雅意,妩媚一笑:“太子殿下太客气了,小事情么,金叶还稍许做得些主,但如果是大事情,是一定要禀明父王的。”这是警告彦信不要狮子大开口。

彦信负手而立,笑得亲切无比:“公主,我这是真心为西上考虑,我又怎会为难公主呢?请公主把我的话转告西上王,想必他也一定会赞成。我要说的只是一个字,拖;一句话,坐山观虎斗。对你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就是将来,兰若亦会与西上为友的。公主以为呢?”

金叶轻笑:“人家都说你厉害,我还不相信,经过这么多次交手,我才发现你不但命硬而且睿智无比啊。你放心,你的话我一早会告知父王。”

彦信笑道:“哪里,不及公主十分之一。”两人相视而笑,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亲切。看得初晨恶寒无比。

两人达成了协议,想来以后苏缜都不会再有机会追杀彦信了。初晨偷偷摸回去,一路暗自嘲笑自己,和这些人相比,她果然还是很蠢。她又犯了同样的错误,居然会相信金叶就是那万中无一的天使。皇室中人哪里有什么真善美的人,如果有,只怕早就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这个金叶公主,能够以身为饵设计彦信,本身就不是一个普通柔弱女子能有的胆色,而且她刚才透露出的信息是——她有机会继承王位,所以她不但不是什么真善美的天使,反而和彦信是一丘之貉。

身为皇室子弟,他们从小受的教育都是精英教育,无用的事情从来不做,每做一件事,都会细细谋算利弊,提前打好伏笔和留好退路,努力达到事半功倍,一石二鸟甚至几鸟的效果。从皇宫那个黑暗冷酷肮脏地方出来,能够走到今天的,没有谁手上是干净的,或多或少都沾染了别人的鲜血。自己人一般的争斗也就算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皇帝一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一旦涉及到国家大事,那是绝对不能含糊的,彦信代表的是兰若,所以金叶公主的所作所为绝对不是率性而为,是得到了西上王的授意。

她帮苏缜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就是要利用一个合适的借口和一个合适的人要了彦信的命,从而为她的国家谋求最大的利益。乱世,痛苦的是普通老百姓,对于强者来说,正好是他们浑水摸鱼的好机会。看来苏缜的婚姻也没有那么简单呢,他和金叶,其实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只不过上面盖了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看金叶的样子,还是很在乎苏缜的,只愿苏缜不要像她一样落到这个下场。

初晨刚回到原地不久,彦信和金叶公主就从里面走出来。彦信淡淡扫了初晨一眼,似乎是发现了她刚才的所作所为。金叶跑过去拉着苏缜的手,“苏郎,我们走吧?”

此时天色已微亮,二人在他们带来的人的簇拥下携手而去,苏缜始终不曾回头看过初晨一眼。初晨又一次看着这个曾经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与她错身而过。

彦信轻哼:“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你如果后悔了,还可以喊住他的。”

初晨确实有些后悔,错过了这一次,不知要什么时候他们才会再相见了。不等她有所表示,彦信又急急的道:“你真的认为他是没有认出你来吗?你不会有那样蠢,破坏掉他的一片好心吧?你想想,金叶对他这样百般迁就,就是因为你是一个死人。如果她知道你还活着,她还会不会任由你这样逍遥?只怕她前脚刚走,后脚暗杀你的人就跟来了。”

原来这才是两个人不顾她的反对,你一句我一句共同认定她就是个死人的原因。初晨闷声不响的跟在彦信身后,走了几步,他突然问:“偷听别人谈话的滋味是不是很刺激?”

初晨不理他,反正他又没有当场抓住她。

“你都听清楚了?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天真了吧?想要独善其身,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们不是普通人,所以我们的感情生活注定和别人不一样,你要学会鉴别和接受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他们的感情生活和她有什么关系?他这副模样是一点都不把她当外人啊。初晨觉得很有必要再和他表明一下自己的坚定立场。她拦住他:“有件事情我们必须说清楚。”

“你要说什么?我没功夫跟你废话。”仿佛猜到她要说什么,彦信冷下脸,让其他人先走。

“我希望你明白,我先前和你说的话是认真的。你们的爱情什么的都和我没有关系,请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你抱我和点我穴道的事情。”

彦信面无表情:“你先前和我说过什么?我记不得了。你再说一遍?还有,我管你了吗?我管你什么了?我是管你胡诌骗人还是管你偷听别人说话了?”

初晨气得七窍生烟:“我和你说过了,请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彦信冷笑:“要我放过你也可以,你先还了欠我的债再说。”

“我欠你什么?!”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些什么事情,你口口声声怪我对不起你,你又做过些什么对得起我的事情?你以为我没有和你算账就是我不知道了?”

“你说清楚,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初晨怒目而视,恨不得一脚踹在彦信那张可恶的脸上,他倒打一耙的本事越发见长了。

彦信道:“付原萩,还有萧摩云,你背着我和他们做过些什么,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千方百计要和我撇清,是不是想去找他们重续前缘啊?他们两个,你更瞧得起哪一个?付原萩几次三番舍命救你,萧摩云人长得好看,又有权势,还有你的王师兄,哦对了,我忘了,他好像不肯要你。咦,这一算,你的奸夫还挺多的。”

说到付原萩,初晨一下子有些心虚,不是她真的和付原萩有什么奸情。她承认当初在万春湖上的时候,确实曾经对付原萩动过一点心来着,但一旦知道自己被指婚给彦信,她就死了那份心。也不是她怕彦信,只是付原萩曾经几次帮过她,她不愿意给他带来任何麻烦。她冷笑:“不要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吃里扒外,付原萩帮你卖命你还这样说他,你可真无耻。”

彦信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宝蓝色绣着黄色小鸟香袋在她面前晃了晃,“很眼熟吧?是不是定情物?”

初晨看着那个香袋,觉得很眼熟,好像真是她的东西,只是怎么成了定情物了?

她还没想明白,“心虚了?”彦信一副坐实奸情的表情,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跑得那样快,那样悄无声息,就是萧摩云和付原萩帮的你。我还小看了你,你好,好大的魅力!偷人都偷到我眼皮底下来了。”

初晨不能忍受他往她身上泼污水,大吼一声:“闭上你的鸟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无耻?都把自己当成小倌了,到处出卖色相,就连一个陪嫁丫鬟也不放过。我不跑难道等着被人杀死,被火烧死?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但是你在哪里?我等到的是柳眉的刀子!”

话说完,她从彦信眼里捕捉到一丝得意,猛然明白过来,平复心情:“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我偷人也好,魅力大也好,都和你没有关系。我不希望以后我嫁了人,你再给我造成什么困扰和误会。”

彦信怪笑一声:“好,好,你再嫁的时候别忘了跟我说一声,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初晨扬起下巴往前走,很快赶上小米等人。

走了没多远,迎面遇上牟兴等人,牟兴跑的满头大汗,见了众人脸色一喜,跑到彦信身前和他叽叽咕咕了一通。彦信脸色端凝,喊住初晨:“从这里到入口,有没有更近,更隐蔽的路?”

初晨看向牟兴:“怎么了?”

“萧摩云和萧维钰不知为何会知道你说的那条路,他们现在已经超过我们了。我们再不去,只怕会被他们在前面危险处设伏,那就一切都白做了。”

初晨低头想了想,低声问彦信:“你跟我说实话,你那年来飓风雪原到底找到了什么东西?”

彦信眼睛闪了闪:“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对你的秘密一向不感兴趣。”

“我以为绿绮夫人会让你想办法探明。”

“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我的命是没有你们值钱的。”绿绮夫人当初是让她去打探,但她根本没有答应,不过这用不着和他说。

第30章 隐处唯孤云(上)

彦信从靴子里摸出一张薄薄的丝绢来,抖开给初晨看,上面正是初晨先前在雪地上划给他看的那个地图。初晨气不打一处来,“你既然自己有图纸,又何必缠着我?”如果她指的路和彦信地图上的不一样,也不知道他到底还肯不肯跟她走。

彦信道:“你看清楚了再说话。”

初晨仔细一看,两张图看似大体相同,实际上细微处还是有所不同。在雪地上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很多地方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走错一步,带来的不只是一点半点危险,将是致命的。而彦信,明显还是愿意跟着她走的,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气消了一半。

“这只是上半部,和你母亲送给父皇的一模一样。我当初在她那里和皇宫里到处找都找不到,就来飓风雪原,居然被我找到这半部,后来父皇把他手里的那半部给我看,结果是完全一样的。我很奇怪,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会轻易就得到?我不相信我的运气真的有这么好,我能得到,萧摩云一样有机会得到。你明白了吧?”

同样的东西,绿绮夫人和瑞帝拿了当宝,彦信一趟飓风雪原之行就得到了,这中间必然有什么关键之处遗漏了。“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初晨脑海中有一线灵光闪过,又有些无从捕捉。

“用了很多钱从一个孩子手里换来的。”彦信的目光有些闪烁。

“换来的?恐怕是骗来的吧?”初晨拿了两方丝绢仔细对比,明显是从同一幅丝绢上裁下来的,做的人只怕不止做了这两幅。那么萧摩云能得到地图,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不过,“孩子?”她眼睛一亮,“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什么样子?”

“不知道。”彦信有些沮丧,“那孩子全身脏兮兮的,衣服乱穿,看不出是男是女。年龄大概八九岁的样子。”

“那这完全有可能是一个圈套,你还打算往里钻吗?”

“既然来都来了,不是得去试一试吗?再说了,我现在不是有你吗?”彦信虽然笑得轻松,初晨还是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阴霾。

初晨默了半晌,道:“你跟我说实话,现在兰若是不是已经到了边缘了?”以彦信的性子,如果不是无路可走,断不会为了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捕风捉影就跑来找这宝藏。

“如果是,你怎么看?”彦信探究的看着她。

初晨撇嘴:“不愿意说就算了。完了就完了吧,反正老百姓一样要过日子。”她指着左方:“我们从那片雪原穿过去,可以比萧摩云他们快上两个时辰的路程。但那片雪原上有雪洞,很危险。我们没有雪狼带路,顺利通过的几率非常小,你自己决定,我奉陪。”

依她猜测,彦信爱冒险的个性定然是要走这条路的。果然,彦信对他的跟随者作了一番极具煽动性的演讲,从国家民族大义讲到了个人的光宗耀祖,建功立业,众人脸上都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样来,那表情不是去冒险,而是去完成一项极其伟大光荣的壮举。

初晨看着彦信脸上那种极具魅力的自信光彩,心漏跳了半拍,忙不迭的收回目光,叹了口气,他果然是个最适合搞政治的人,他天生就应该是那个站在最高处一呼百应的领袖人物,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单纯,她要不起也不敢要。

因为小米的轻功最好,他身先士卒走在前面。其他人排成一排拉开距离,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初晨刚走了两步,就被彦信一把拉住,用一根丝绦系住她的腰又拴在他的腰带上,两人就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蚱蜢,其中任何一人出事,另一个也跑不了。

初晨脸都绿了,“你干什么?”

“和你同生共死啊。”彦信嬉皮笑脸,眼里的威胁之意一点也不少,初晨相信如果她胆敢解开这丝绦,他必然会做出更变态的事情来。

她无语的望着他,这个人到底有多少张脸?

雪洞表面看上去与实地并没有什么不同,它的上面一样堆满了洁白的雪,但只是表象。如果一脚踩下去,迎接你的将是深不见底,空气稀薄,黑暗无边狭窄的末日世界,基本上是无法生还的,小米几次都险些掉入雪洞中,引得众人一身冷汗。彦信神色也沉重起来:“小米,歇会吧?”

小米脸上带着些疲惫的苍白,淡淡一笑:“不妨事,属下还撑得住。只是这速度太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片雪原,耽误军机就不好了。”

初晨皱着眉头想,要是有幺幺在就好了。雪狼有一种天生的本能,对于雪野上的危险能够最先预知并躲避。所以它是雪原上最强大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