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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医院停车场,他抽了好多烟,还是没有勇气上楼去。

习惯性的要抬手看时间,却猛然想起,是某个老美女给他拿去换表带了。

想起母亲临行前想拥抱他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他笑了。

最后他上前抱了她,在她耳边说,“你头发白了那么多,怎么思思只陪你做美容却不染发么?”

她当真以为老子看起来很老,咬牙说,“改天就去染。”

想了想又问他,“那你说,妈妈染成什么颜色好看呐?”

他笑着,揽着她的身子送她上了车,关上车门前,说,“其实,有时候女人呐,身上偏生要有岁月留下的痕迹才漂亮。”

她说他油嘴滑舌,挥挥手让他走。他说,“妈,好好保重自己身体。”一顿饭吃了一两个小时,愣是没听他叫一声,临走前这么叫她,声声给她憋出了泪。

姜欣然使劲点头,又哭又笑,“知道了,启垣你也是。”

末了他还说,“染头发是开玩笑的,您这样,很美。”

要是天蓝知道他和母亲如今的这样,想必一定很开心。

心里这样想着,便开车到了她楼下,都关好车门了,却始终迈不开步子。

终究知道,什么为了讨她开心呢,分明,就是为了见她特意找的借口。

那晚那么放肆,她是遭了罪,其实,他并不是真如她看到的那样,因为尽兴而满足。

一遍遍的占有她,他只是想要让自己更深刻的意识到她是他的女人,仿佛要把她打入自己的灵魂,所以才那么狠,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天蓝那么乖,有求必应,他都任性到变态的程度了,她还一一满足。

他不知道她真真的因为疼他而由着他放肆,还是,其实她也和他一样…

灭了烟扔掉,踩了踩烟头,终究还是上了楼去。

这么晚了,天蓝她会在做什么呢?

看书?学习?上网?

还是像以前和他在一起一样,看DVD到很晚很晚。

她喜欢《春光乍泄》,那片子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他记得的,也都是他陪着她看的,没有陪她看的时候就不知道了。

所以她喜欢布宜诺斯艾利斯。

那时候还在英国,谈婚论嫁那阵儿,天天嚷着,说要环游世界渡蜜月,第一站就要去布宜诺斯艾利斯,要去看厄瓜多大瀑布,之后就去罗马,威尼斯,巴黎…

他说他在香港还有一艘游轮,于是她说,那等她心情好的时候,陪他去看幻彩咏香江…

叶天蓝就是那种看着文静其实骨子里就是有多动症的女生,跟他说着蜜月行程嘛怎么说着说着就坐到了他腿上,毛手毛脚,最后害得他心猿意马不得不扔下世界地图把她压倒在地毯上。

壁炉里的木块烧得滋滋作响,那一双人依偎在一起,像是,一眨眼就白了头…

退出骏科董事会,离开公司,这个念头从乔念出事之后不久,所有的谜底层层揭开开始,他就已经埋在了心里。

不说,只是想要在最后的时间里尽自己最大能力做完自己该做的事。

下午在董事会上公布了这件事,大股东一致反对,可他要走的心,是谁都拦不住。

Hellene都快哭了,问他,“郭先生您走了我跟谁啊?”

他自顾自收拾自己的东西,只说,“放心,少不了你活儿干的。”

可当Hellene说她就想跟着他的时候,他笑了。

想当初在招助理的时候,只不过才看了初试者的录像,他就定下了她,之后的层层考试不过都是走过场。

谁让她名字里有那个字?

虽然不是同一个字,可同音么,他就觉得顺耳。

幸好她沈心澜没让他失望…瘦是瘦了点儿,干活儿嘛,从来不输男人。

他先行离开,Hellene一路跟到停车场。她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了,就跟立遗嘱似的,她真怕他再也不回来了。

跟着他两年,可比跟任何人十年学到的还多。

况且,郭先生他真是个好人,是个硬汉子,什么铁骨柔情这些词都弱爆了,在她心里的他,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哑着嗓子守在车窗前磨磨唧唧说了一大堆话,最后他手一挥,示意她退开,墨镜往下移一点露出眼睛,笑得很无公害真是帅极了,他骗她,“知不知道当初录用你,就是因为你英文名字很搞笑?”

她抹了一把鼻涕,带着哭腔说,“我就不能因为能力取胜嘛?”

他笑,“当然,能力一样有亮点。”

她鼻子越来越酸,嘴角抽抽又要哭,他突然说,“沈心澜,加油啊。”

说完就一踩油门一阵风似的没了人影儿。Hellene是真哭了,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心里怪不舒服。

哭个什么玩意儿,我又不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还活得好好儿的呢。

不过,他好像答应了人家小助理一件事。

等他和叶小姐结婚的时候,她也要去因弗内斯,还得他给报销来回机票。当时,天蓝也在。

他记得当时天蓝很开心,而且大方得很,她说,“到时候还让他给你放半个月长假,带薪休假。”

在她门口站了好一阵,烟头又散落了一地。

他垂眼看着,被那未散尽的烟雾熏得头疼,晃了晃脑袋,他深深呼气,然后抬手摁了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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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6000字更新。

嗯…沉闷了那么长一阵子,过不了多久就要宠了。

我好喜欢宠文呐,好兴混啊~~~~~

149 你本来就要冠夫姓

更新时间:2012-12-12 16:10:08 本章字数:4408

天蓝正躺在床上跟启云聊电话,一听有人摁门铃,不用猜就知道是郭启垣。

“你哥来了,我去开门,改天再跟你聊。”说完就挂了电话抓起睡衣披在身上。

她刚做完面膜不久,皮肤比平时更加水润光滑,郭启垣见了她就想抱着先亲两口。可是他没那么做,门开了,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她。

“怎么了?”天蓝看他那呆呆的样子,不由得发笑,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你傻掉了?走廊里那么大的风,我好冷啊,要不你先进来?”

“天蓝…湄”

看了她许久,他叫她名字,轻若无声,仿佛一片羽毛坠落到她的心尖子上。她应了一声,“哎。”

“天蓝…”

“郭启垣?擦”

他往前迈了半步,张开双臂,抱了她。

如获至宝一般,满足而安心,唇贴在她的颈部肌肤,似吻非吻,亲密极了的动作。

天蓝垂着眼,一手握着他胳膊,感受着他衣服上的凉意,良久,她小声问,“这么晚了,你从哪里过来的?”

“家里。”

“见过你父亲了?”

“是。”

“跟他吵架了。”

“嗯。”

天蓝叹气,又问,“然后呢?”

“我离职了。我啊,累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停下来歇歇了。”

他松开她一些,俯着脸看她,“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好过一段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生活。我已经想好了,结婚后我们可以一直留在英国,嗯…你当给病人看病挣钱,我就留在家里伺候你,伺候孩子…然后,我们要生很多孩子…”

天蓝噗嗤笑出来,“你别傻了,你要是安定得下来在家当家庭妇男我跟你姓!”

“你本来就要冠夫姓!”

“…”

他把她的手放在唇边,“天蓝,我什么都不要了,现在,你就是我的整个世界,你明白么?”

她点头,眼底有潮汐涌动,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踮起脚圈住他的脖子搂紧了他,他顺势揽住她的腰,无奈的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喝了酒在说醉话?”

“哪有,我知道你很认真。”她背着他,抹了一把泪。

“那你…后天跟不跟我走?”

时间像是停顿在了这一刻。

她还踮着脚,两条胳膊还挂在他的脖子上,身体,还贴得那么紧,彼此间的心跳和脉搏,都能清晰的感受得到。

缓缓的放开他,她埋着脸不敢直视他那双眼睛。

郭启垣叹气,撇撇唇自嘲的笑,“我就知道,你哄哄我而已,你根本就不可能那么洒脱说走就走。”

“启垣…”她颤着双唇,哽咽出声,“对不起,你给我一点时间…”

“快七年了,误会,错过,再误会,再错过,之后又是重重阻隔,天蓝你还有信心么?”

他侧过身去,仰头靠在墙上,天蓝抬头看他,只看见那上下滚动的喉结…他也忍不住了,他也,会有难过得想要掉眼泪的时候。

男人,并不是时时都那么坚强的。

多少痛苦兴许也逼不出他一滴眼泪,锥心刺骨的痛最多也就是让他在那些看不见尽头的黑夜里彻底放纵,可是,当他无助到了极致却对现状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是真的害怕就此和她各奔西东。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去找你,并且我也答应你,我叶天蓝,除了你,再不会爱别人。”

“天蓝…”

再次相拥,天蓝在闭上眼那一瞬间,没有忽略掉他那绯红的一双眼眸。

他是怎样骄傲的男人,尊严对他来说几乎都比命看得还重,除了叶天蓝,这世上怕再也没有人会见过这样一个无助的他…

那晚他只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天蓝看时间很晚了就留他住下,他摇头,说得回去。

还有些文件在家,明早Hellene会过去整理。而且后天的飞机,怎么也该去收拾行李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故意瞟了天蓝一眼想看她的表情,她就一脸淡淡的,什么都没说。

临走时他吻她额头,她舍不得他走,皱着眉摇头示意他…

他心里沉沉叹息,一点一点扒开了她的手指,双手揣进裤兜倒退着走,笑着对她说,“明晚我过来给你送机票。”

“我…”

“无论如何,我也会在机场等你。”

“启垣…”

“虽然我知道机会很小,可,我还是想跟你一起走,不想一个人去面对冷清的房子,我会很寂寞。”

退到电梯口他停下,拿出一只手跟她挥了挥,转身进电梯之前他说,“天蓝我爱你。”

电梯门哗的关上,天蓝双手捂住了脸,泪如雨下。

讨厌鬼,非要把人弄哭他才开心么?

郭启垣回去之后,果然认认真真收拾行李。

像是没有一点睡意,从凌晨开始一直到四五点,却只收了一小箱子东西装好,大多时候都在失神发愣。

之后他躺了一会儿,睡不着,洗了个澡刮了胡子,吹干了头发,清爽的发丝没有打上发蜡,他换下一身休闲的英伦风呢子大衣,倒有些像学生。

他开车去了医院,却不是去找叶天蓝,而是去看乔念。

其实没有多少信心,毕竟他也姓郭,不知道那小子会不会见他。

在门口站了好一阵,踟蹰着没有敲门。

直到护士过来给乔念换输液瓶,见了这么一英俊男人在那儿站着,两只星星眼盯了他很久,然后小心翼翼的问他,“先生,您是来看病人的吗?”

他点头,态度良好,极其难得的对陌生人露出了笑脸,“麻烦你进去跟他说一下。”

“先生贵姓,有登记过吗?”

“…我姓郭,没有登记。”

小护士看了他一会儿,说您稍等。

她进去之后没多久就出来了,然后笑着对郭启垣说,“郭先生,让您进去呢。”

他对她说了谢谢,这才进去。

乔念半躺在床上,郭启垣进屋见他插着耳机听音乐,过去拉了凳子坐在他面前。

待他坐定,乔念感觉到了动静,于是他摘下耳机放在一旁,脸上,淡淡的。

郭启垣笑,“让我进来,或许,是有话要跟我说?”

闻言,他皱了眉,“我是不想你在那儿站太久腰疼。”

嘴硬!

郭启垣点点头,“OK,那先谢谢你。”

他不吭声。

虽然看不见,也还是转开了脑袋眼睛朝着别处。郭启垣四处看了看,视线落在床头柜上那个卡通杯子上,他笑问,“那恶心巴拉的玩意儿是你姐给你买的吧?”

于是乔念眉头皱得更深,“你才恶心。”

“真把你当孩子了…”

“关你什么事,我喜欢。”

“念念。”

突然这么亲昵的叫他,就像姨妈姨父和姐姐那样,那样的称呼从这个以往老跟他争锋相对的男人口里传出来,乔念一时怔住。良久,他苦笑,“其实你在心里笑我呢吧…”

“我为什么要笑你?”

“笑我…活了这么大,连自己是谁都还搞不清楚!”

“没有。”

郭启垣腰杆挺得直直的,笃定的说出这两个字,就是想要乔念清楚明白的听进心里去,“念念,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无奈,不止是你,像我,三十多岁了,不也一直活在欺骗和背叛当中?”

乔念抿着唇,听他一句一句慢慢的说,没有插话。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虽然一开始他和这个人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可不得不说自从和他一同坐下喝过咖啡那次开始,每一次和他的谈话,都会受益匪浅。

这个人,有很好的说教能力。

“没错,我姓郭,我也明白这世上有一种很可怕的情绪叫做迁怒——如果乔念你因为我姓郭而不想与我有任何交集,我理解。我到这里来,就只是想要看看你,见你平安无事,我很心安。”

乔念缓慢的转过脸来,对着郭启垣的,似乎能看见他一样。他小声的说,“其实,不关你的事。”

郭启垣唇角泛着弧度,那一刻,他是感激的,“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好好的。你记不记得以前,就是你出车祸那次,你姐姐告诉你说要送你一份礼物?”

“有啊。”

说起姐姐,乔念就笑了,“后来我出院了,她不让我再碰车,于是就给我买了一个山地车。”

“其实不是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