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似是刚自外面回来,见到南渊,很快便将她认了出来。

“那个孩子,你还是将他带走吧。”那对夫妇这般说着,远远看着那处还守在大门处的孩子,眼中流露出无奈。

南渊满心不解,担忧着道:“清时他还不懂事,要是他不听话你们可以管教他,拜托不要抛下他……”

“不是的。”那妇人摇了摇头,将目光自清时的身上收回,只对南渊道,“那个孩子,我们照顾不了。”

“自你走那天开始,他每天就一直这样守在门口,刮风下雨都不肯离开,也不愿与别人说话,只是守着,就这样守了三个月了。”妇人轻叹一声,无奈笑到,“他是在等你啊。”

南渊无言的听着这番话,只觉得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锥刺,烙得心中生疼。

她侧过脸,街角之外,那处大门的台阶上,清时还坐在那里,盼着,等着,影子被夕阳的余晖拉长,显得空寂而孤独。

南渊沉默片刻,终于回头朝那对夫妻歉然一笑:“这三个月,打扰了,谢谢。”

那妇人摇了摇头,轻声道:“去吧。”

南渊轻轻颔首,转身踏着夕阳颜色,朝着清时那处走去。

天色渐晚,街上来往的行人也渐渐少了,清时守了许久,终于黯然的收回视线,低头盯着自己脚下的影子,在晚风里紧了紧单薄的衣衫。

然而便在此时,落叶声伴随着熟悉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清时依旧垂着眼,却看见地面的影子从孤零零的一道,变作了两道。

清时身子一僵,像是察觉了来人是谁,却又像是不敢相信,他迟疑着不敢抬头,紧咬着下唇,两手紧张的绞着自己的衣角。

直到南渊走上前来,俯身与清时对视。

她疼惜的看着眼前的人,纷繁复杂的心绪让声音也显得沙哑:“清时,我来接你了。”

清时怔怔望着南渊,身子却依旧小心翼翼地蜷缩着,像是怕一动之下等了许久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南渊无奈苦笑,正欲开口调笑两句,然而对面的清时一双眼中却突然滑落两行泪水,他喉中发出一声没有含义的呜咽,然后重重地撞进了南渊的怀里,撞得南渊心口生疼。

南渊安抚了清时很久,清时原本就是个十分依赖南渊的性子,胆子小又喜欢哭,在路上见了只小虫子都会吓得往南渊的怀里钻。然而从这件事过后,清时却像是突然之间懂事了起来,总是乖乖跟在南渊的身后,两人露宿林间,南渊生火他便拾柴,南渊做什么他都守在旁边帮忙,因为赶路身上被树枝割破了口子也不再哭了,风寒发热也不敢告诉南渊,最后还是清时烧得在南渊眼前晕倒过去,南渊才终于察觉。

那时候南渊才明白过来,清时是在害怕。

怕自己连累她,怕她会认为带他在身边是负担,会再一次将他给丢下。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那时候南渊牵着清时的手,承诺道,“将来我绝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在那之后,清时才终于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只是南渊的那番承诺,到底还是没能够实现。

八百年前,南渊为了自众妖手中救回清时,觉醒了血脉之力化为原身斩杀五百妖众,而四大势力的首脑也终于出手将她擒住,最后她被神木尊者带回了听木山,而清时则被送往了鲛人族。

南渊不知道清时究竟是如何度过了这漫长的八百年,但能够见到清时依旧是从前的模样,南渊真的很开心。

虽然他们都已经成长,虽然相貌已经有了改变,但他依旧是南渊所熟悉的清时。

听完南渊所讲述的故事,云定沉默良久,却是没能够告诉对方。她所看到的不过也是假象,她所在意的那个清时,或许早就变了。

接下来又是一番赶路,南渊与清时之间的气氛依然不变,云定每天夹在两个人中间,只觉得自己显得毫升多余。而便在这般的相处之中,第三天的傍晚,马车终于驶入了狐族的舟阳城。

因为在回来之前云定早已经通知过狐族,所以早有人在此等候,迎接南渊等人到来。

在进入舟阳城之前,云定也有几分犹豫,不知是否应当将清时这个烛明殿殿主也一并带进去,然而如今的形势却已经不容他有别的选择,在清时若无其事的视线压迫下,云定终于无奈的将人带入了狐王的宫殿当中。

三人才方踏入宫中,便听得那前来迎接他们的使臣道是狐王早已在大殿内等候,要他们进入舟阳城后立即前去。

南渊一行带来的是有关狐族九原大将军与千山岭的消息,虽然早知道狐族会十分重视,但南渊却仍是没有想到狐王会重视到这般地步,不等丝毫耽误便立即想要清楚其中情况。

因为狐王的吩咐,三人于是又跟随着那名使臣,很快到了狐王的宫殿当中。

狐王宫极大,四周殿门高耸,门庭威仪,守备严密,如传说中一般,是整个妖界最为古老华贵的宫殿。

妖界虽多年来战乱纷繁,四大势力从多年前的明争到后来的暗斗,不论是过了多久,却依然没有谁能够撼动狐族的地位,因为整个狐王宫便是妖界的中心,妖界分裂至今,第一代和最后一代的妖王,依然是来自狐族。

纵然如今四大势力分占一方,但狐王宫依然是最能够代表整个妖界的地方。

而就在这大殿的中央,站着整个狐族最为强大的人。

狐王负手站在宫帷之后,似是已经等待了许久。

南渊等人随着那名狐王亲信来到此处,看着狐王的背影,不禁想到了许多年前的事情。

南渊曾经见过狐王,便是在梦落崖一战之后,南渊身为四大妖兽当中的赤追,杀了妖界数百人,终于惊动了四族的首脑,于是神木尊者与狐王同时出手压制了她,并最终将她囚禁与听木山之中。

那个时候南渊浴血而战,早已分不清与自己交手的人是谁,也没能够仔细去分辨那狐王究竟是什么模样。

当时的匆匆一战,南渊对这位狐王的印象一直十分模糊,直至此时,这位掌管着古老狐族的王者的模样,才终于清晰起来。

狐王是一名女子,这一点整个妖界的人都知道,身为四大势力掌管者中的唯一一名女子,狐王的手段与实力却丝毫不逊于任何人。甚至狐族在狐王的统领之下,锋芒曾一度遮盖所有其他势力,俨然有统一整个妖界之势。当初千山岭的四族大战,便是以狐族为至强一方。然而后来引发了天灾地劫,九原将军封印千山岭,妖界的四族之战便也不了了之。四大势力折损极大,这场战事也因此停止。

如今的狐族虽没有了从前的锋芒,却依旧是四大势力当中最为强大的存在。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名女子。

若没有这些名号与传言加身,狐王看起来不过是一名普通女子,她身着金色华袍,雍容加身,端庄威仪,她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美貌,然而却没有人能够直视这美貌。

进入殿内,见得狐王,云定连忙下跪行礼。

然而南渊却没有如他那般下跪,只微微躬身算是施礼。清时伴在南渊身侧,看着这位统领狐族数千年的帝王,也依然未曾有所动作。

云定在看看得苦笑,不敢多说一句,只低声道:“陛下,云定回来了。”

狐王目光自云定身上扫过,却未曾停留太久,出乎云定意料的是,她第一件关心的事情不是千山岭的异状,也不是她要云定去调查的烛明殿,而是另一件事。

“九原呢?”狐王问道。

云定神情不由微变。

因为事情复杂,所以在回来的时候,云定在传书中并未将九原大将军的事情全然告知狐王。如今狐王问起,云定实在不愿自己将九原大将军的生死一言道出,只得求助般看向南渊。

找回九原将军本就是南渊所负责的事情,她听得狐王的询问,也未曾犹豫,当即应道:“陛下,九原大将军,已经过世了。”

此言一出,大殿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南渊曾经听说过一些关于狐族的传言,相传狐王与九原大将军自小一同长大,九原身为整个狐族的第一人,原本能够将身为女子的狐王取而代之,但他却没有,他直至身死都在为狐族,或者说是狐王而战斗。狐王与九原之间的故事,旁人很难说清,但唯一能够断定的是,九原身死,不论对于狐族还是狐王,都是一件沉重的打击。

所以说完这话,南渊便陷入了沉默,她抬眸观察着狐王的神色,斟酌着是否要继续说下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短暂的沉默之后,狐王垂下眼,低低哂笑了一声。

“是么,他终于死了。”狐王的声音中隐满了岁月沧桑,她收起笑意,神情与声音也同时冷了下来,“死得真好。”

听得狐王这话,云定不由一惊,却不知应当如何应答。一旁南渊与清时亦是不解,谁都不知道,为什么狐族大将身死,狐王会是这般反应。

然而没有给众人去寻思的时间,狐王在说出这话之后,很快便不再过问九原之事,只转而对南渊道:“赤追南渊,好久不见。”

南渊轻轻颔首,神情却是复杂:“狐王。”

“过去之事,都已经过去了,这次千山岭之事,还要多亏你出手。”狐王朝南渊一笑,继而又道,“我知你如今已恢复自由之身,但我还有一事想请你相助,事成之后必有重谢,不知你是否愿意答应?”

南渊微微蹙眉,不解除千山岭之外,还有何事能让狐王亲自相求于她。

“陛下请说。”南渊垂眸道。

狐王衣袂轻拂,于座中坐下,回身看向南渊,缓缓道:“不知你可曾听说过,烛明殿?”

第二十二章

狐王说完这话, 便止了话头,只平静注视着南渊,像是想观察她的反应。

云定微微启唇, 像是有话要说, 然而张口之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得苦笑一声, 摇头往一旁清时望去。

清时紧紧盯着南渊,面上神情莫辨。

一阵短暂的静默之后, 南渊终于低声问道:“烛明殿?”

听她口气, 却是对这个势力一无所知。

清时轻轻捉住了南渊的手, 依然没有开口说话。那边狐王也不见得有什么反应,很快点头道:“烛明殿是妖界最近五百年来才出现的势力,你常年住在听木山上与世隔绝, 确实当是没听过。”

南渊若有所思,事实上方才沉默片刻之后,她才记起来自己曾经是听过烛明殿三个字的。那时候银蜂前往千山岭,所为的就是调查烛明殿, 银蜂当初告诉过南渊关于烛明殿的事情,然而当时的南渊心思都在清时与九原将军之上,并未对此太过上心。

直到方才狐王提起烛明殿三字, 南渊才记起这个势力,只是她没有料到,这个势力已经大到了足以惊动狐王,更是让狐王亲自开口要南渊出手相助的地步。

“关于烛明殿, 我曾经听师兄说起过。”南渊回应了狐王,只是心中依旧疑惑,当即问道,“不知狐王需要我来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狐王神情肃然,继而又道:“既然你听说过,那你应该也知道,这个烛明殿在妖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而他们对我们四族之人出手,我们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南渊没有立即应答,因为她知道这些对于狐族来说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而已,还未到达能够惊动狐王让她放下身段亲自开口要南渊出手相助的地步,这其中必然还有其他隐情。

南渊所猜测的果然不错,狐王说完这话之后,很快便又道:“狐族自然早已经派出了人手去调查烛明殿的一切,奈何这位烛明殿殿主太过神秘,我们派出过许多人马,却至今为止我们也未能弄清他究竟是男是女,是何种来历。”

云定在旁边听得狐王的话,直急出了一头的冷汗,只盼着狐王不要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还没能够查出烛明殿什么事情,狐族的机密就该被烛明殿殿主本尊给听光了去了。

然而狐王自然没办法领会他这一头冷汗的含义,接着又道:“为此我甚至派出了狐族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潜入烛明殿中,想要查出那烛明殿殿主的秘密。”

南渊听到此处,不由问道:“那位高手可有查到什么?”

“我也想知道,然而那人还未将烛明殿的事情告知于我。”狐王负手转而往云定看来,沉声道,“云定,你查到了什么?”

南渊听得狐王唤出云定名字,不由心中略有惊讶。

清时跟着南渊看向这位“狐族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在南渊看不见的角度挑起了眉角。

云定这回当真是欲哭无泪,一边是自小效忠的狐王,一边是掌管着自己生死的烛明殿殿主,云定只觉得左右为难,忍不住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声,一番抉择之下决定先保住小命要紧,其他的留到将来再说。

“陛下,烛明殿比我们所想的还要戒备森严,我进入其中许久,却依然没能够取得他们的信任,得以见到那位殿主。”云定垂下头,有些自暴自弃的低声应道。

“我想也是如此,烛明殿那殿主既然能够保持神秘至今,想来也是有不少的手段,他隐瞒自身身份,应当也是有所顾忌。此事了后你继续留在烛明殿,将他们的行踪告知于狐族。”

云定苦着脸,连声应下,视线却忍不住直往旁边的清时扫去。

便在此时,狐王又道:“你虽没能够带消息给我,我这里却得到了一个关于烛明殿的消息。”

云定诧异道:“陛下还安排有其余人手?”就连他都不知道烛明殿如今的计划与打算,还有谁能够比他先调查出来?

想到此处,云定不由得又往清时望去,清时神情自若,却是看不出端倪,好似与此时毫无干系。

狐王很快解答了云定的疑惑,冷声道:“此事不需调查,烛明殿殿主在三日前带领烛明殿中人攻入我狐族逐浪城,杀害我狐族数百人,此事早就已经传遍妖界了,你们三人那时还在赶路,自然没听说。”

云定回到这狐王宫中,接连便是无数次惊讶,然而却没有哪一次让他比听到这消息还要心惊,他收回视线,连忙朝狐王确认道:“此事当真是烛明殿殿主所做?陛下可能够确定?”

“那人的实力与修为定是殿主无异,那些动手的人也正是烛明殿之人,觉不可能弄错。”狐王否定了云定的疑问,复又问道,“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云定心下惊疑,若是从前他定也会认为这种事情是烛明殿殿主所做,然而如今烛明殿殿主清时就在这狐王宫之中,这三日以来,一直随着他赶路,又怎么可能带领着烛明殿中的人去攻打逐浪城?

眼见狐王还盯着自己,云定竭力让心绪平静下来,摇头迟疑着道:“我只是觉得,谁也没有见过那烛明殿殿主的模样,或许有人冒充烛明殿殿主做出这种事情,也不一定……”

“云定。”狐王面露不悦,似乎认为云定的说法不过是无稽之谈,云定也知道自己这样说出口来没有人会相信自己,他无奈的叹了一声,当即住了口,只是面色却依旧古怪。

南渊听到这里,虽不明白云定的异样,却已经将狐王的意思听了个明白。

狐王俨然已经有了怒意,而让狐王勃然大怒,并甚至不惜低声下气让南渊出手帮忙对付烛明殿的原因,自然便是三日之前烛明殿殿主对逐浪城的进攻。

果然,就在南渊想清一切之后,狐王神情再次凝重起来,对南渊沉声道:“我想要你替我找出烛明殿殿主,并将他擒下。”

云定:“……”

不得不说狐王是找对了人,在云定看来,若当真有人能够轻松擒下烛明殿殿主,那么一定是南渊无疑了。

然而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古怪,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云定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该说些什么才好,而更叫云定不解的是,南渊沉吟片刻之后,竟点头答应了狐王的请求。

不论如何离奇古怪,此时就这般定了下来,天色已晚,南渊清时等人被安排在了狐王宫之中休息,并且在狐王的吩咐之下,接下来南渊调查烛明殿的事情,便由曾经在烛明殿内潜伏过的云定来协助。

天色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狐王宫中却是灯火通明,只是夜中极少有人走动,偌大的宫殿虽是明亮透彻,却显得空寂无比。

便在这夜色与灯火之间,一道身影提灯而来,敲响了云定的房门。

云定这日本就心事重重,直到这会儿也没有睡着,如今听到敲门声响起,当即就惊得自座中站了起来,犹豫着往屋外道:“是谁?”

“云定公子,是我。”

屋外的声音熟悉无比,云定顿时听出了那是来自南渊的声音,确定来的人不是狐王也不是清时,云定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气,当即自身旁拎起外衫披上,然后上前打开了房门。

南渊已经换去了旅途中那身衣裳,换了一套浅色薄裙,在灯火辉映下显得有些单薄。她轮廓被灯影勾勒得更为清晰,柔和而恍若镀了一层轻纱,比之平日少了锐气,多了几分女子的柔美,云定看得微微一怔,一时间竟忘了将人迎进屋来。

直到南渊再次开口,云定才眨了眨眼,连忙让开了身子,让南渊进入屋中。

“深夜叨扰,希望没有打扰到公子。”南渊笑到。

云定摇了摇头,却是直直盯着南渊,想了想依然觉得疑惑:“南渊姑娘没有与清时那小子一起?”据云定这些天来对清时的了解,那个阴险又喜欢装模作样的家伙没有黏着南渊,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南渊摇头道:“我将清时哄睡了再过来的,所以才有些晚了,望公子见谅。”

“……”云定自然不会信清时已经睡下的,南渊半夜扔下清时过来找他,那人指不定这会儿正缩在被窝里幽怨地念着他的名字。

云定想到这番场面,不禁脊背一阵发凉,过了片刻才想起来又问南渊道:“南渊姑娘还未说明来意。”

南渊不是喜欢寒暄多言的人,听得云定这般问起,很快便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狐王要我调查烛明殿,并说云定公子也曾去烛明殿潜伏过一段时间。”南渊道,“我这才想起来,我们初见之时,云定公子曾经说过自己是受人胁迫前往千山岭的,而胁迫公子的人阴险恶毒,在公子的身上下了咒术,这才让公子不得不听命于他。”

“想来那个人,应当不会是狐王。”南渊一字一句缓缓分析道。

云定额前冷汗再次冒了出来,心中却不知应当为南渊发现端倪赶到高兴还是担忧。

南渊自然也看出了云定的异样,她接着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下咒的人应当就是烛明殿殿主,但若是如此,云定公子便一定见过烛明殿殿主。”

“那么今日在大殿当中,云定公子所说的话,便是假话。”南渊显然已经将一切看了明白,而也到了此时,云定手心满是冷汗,这才陡然发觉,南渊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明白得多,这个人曾经在妖界的追杀下活了千年之久,她所经历过的事情,比云定所想象的要多得多。

就在云定心中思量之际,南渊已经再次开口道:“云定公子不敢说出真相,或是因为惧怕咒术发作,但若我解开公子身上的咒术,公子是否就能够将烛明殿殿主的身份告知于我?”

南渊说完这话,上前一步,无形中竟让云定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云定紧握着双拳,脑中瞬时掠过数种念头,也不知过去多久,他才终于复杂着眼神,肯定决然的点了头。

第二十三章

当初在千山岭初见之时, 南渊曾经答应过等千山岭事情处理完后,便尝试替云定解咒。

云定本已经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从烛明殿殿主的手中脱身,却没有想到事情当真能够遇上转机。

只要解开这咒术, 他就能够恢复自由之身, 不再受烛明殿殿主清时的控制,也不必再这般看他的脸色行事, 更不必担心会将狐族的事情泄露给烛明殿,只要解开这咒术, 他就能够将一切真相说出来, 然后带着狐族的高手们去将清时给捉拿, 在他那张欠扁的脸上印下他的拳印。

云定这般想着,心中不禁大快,他张口道:“南渊姑娘, 我……”

然而便在云定开口之际,另一道声音自窗外传进了屋中:“姐姐。”

云定身子顿时一僵,连带着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

南渊与云定同时回头望去,便见清时正站在房间敞开的窗户外面, 狐王宫中灯火通明,暖色的灯焰照印在他一身雪衣之上,他眸子清亮面带笑意, 也不知是在外面站了多久,又将他们二人方才的谈话听了多少。

云定脸色由青转白,盯着那人的笑脸,只觉得那在旁人看来温暖柔和的笑意比那恶鬼还要来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