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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深张嘴,刚准备再说什么,忽然听到下面似乎有人在唤:“管家,管家…”

管深一怔,扬目看向窗外。

一个裹着被褥的小身影入眼,正站在不远处他的厢房门口。

“好像是那小丫头。”他回头,跟卞惊寒禀报。

正文 第024章 她坚决不告状

又是她!

卞惊寒微微敛了眸光,“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管深颔首领命,转身下了楼。

卞惊寒又垂目看向手中书卷,片刻,将书卷合起,置于案上,徐徐起身,凭窗而立。

“啊嘁!啊嘁!管家…请问管家在吗?啊嘁———”

管深还未近前,便听到小丫头喷嚏连天,边打喷嚏,边唤他。

“找我何事?”管深走过去。

裹得小熊一般的身影回头,一个喷嚏没打出来:“啊…”

见到是他,小脸一喜:“管家。”下一瞬,又忽然想起什么,笑容一僵,伸手、惊呼:“别过来!”

管深一震,顿住脚步。

见她浑身湿透,连被褥都是湿的,几缕刘海湿哒哒地沾在白皙光洁的额前,还在往下滴着水,管深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这时,彩珠和琳琅也一前一后过来。

好啊,原来是来跟管深告她的状啊!

彩珠唇角冷冷一斜,刚准备先发制人、说在前面:“管…”

却见小丫头片子已开了口,只不过,说的并不是她以为的内容。

“能不能麻烦管家帮我弄点治风寒的药?昨日王爷跟我说,‘姐姐’甚得将军欢心,让我好生照料‘姐姐’,还跟我说,有什么需要可以跟管家讲。我染风寒事小,可,如果传染给‘姐姐’就麻烦大了,所以…啊嘁!”

话未说完,又是一个喷嚏出来,弦音有些不好意思,贝齿轻轻咬了下唇,殷殷巴巴地望着管深。

又想起什么,解释:“不让管家近前,也是恐传给了管家。”

管深眼波微敛。

眼梢略略一挑,余光所及之处,看到听雨轩二楼的窗边,男人长身玉立的影子。

稍默,管深扬手指了指弦音身上:“做什么弄得如此?”

弦音低了脑袋,不做声。

其实,管深微不可察的小动作以及他的心里,已尽入她的眼,所以,她自是知道对面的二楼某人正看着他们这边。

“为何不说话?”见她沉默,管深问。

“我也不知道,醒来便这样了。”弦音低低答。

反正,她不告状,她坚决不告状,她绝对不告状,她不是那样的人。

对,她只是一个会变相告状的人而已。

果然,管深见问她问不出个什么,便转身问向彩珠和琳琅:“到底怎么回事?”

琳琅不响。

彩珠见也瞒不住,微微扬了下颚,理直气壮地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意思很明确,她是为了弦音好,教弦音规矩。

管深听完就冷了脸:“胡闹!你这是在教规矩吗?你这是在体罚!她若出个什么事,那只猴子谁来照料?冯老将军怪罪下来,又当如何交代?”

“我......”彩珠一时语塞。

的确,那个冯老将军脾气古怪,卞惊寒又对他很敬重,不是她能惹的主儿。

“还愣着干什么?快将干衣服给她,让她回房赶快换下来,”管深吩咐琳琅,末了,又转眸看向彩珠:“你,快去让人弄些治风寒的药。”

琳琅将手里的婢女服递给弦音。

彩珠脸色很不好看,心里不甘,却又不得不从,恨恨地瞪了弦音一眼,扭身走了。

“有劳彩珠姐姐了。”弦音甜甜道。

哼,想借机报复,她可也不是吃素的,好歹她也是写过几本家斗宅斗宫斗网文的人。

想给她个下马威,她便还她个先发制人,接下来教规矩时,多少有所顾忌吧。

正文 第025章 听王爷的没错

目的已然达到。

对着管深感激一鞠,弦音就准备回致远院。

可步子还未迈出,就蓦地听到男人低醇的嗓音响起。

“的确,那只猴子已然是将军的心头宠了,一定得好生照料,所以,首先,你这个主人必须给本王好好的。”

弦音脚下一滞,循声转眸。

不知几时已经从听雨轩二楼下来的男人玄袍如墨,步履翩跹,踩着春日的晨曦,朝他们这边走来。

墨黑笼着金黄,俊脸映着春光,如画的眉目、刀刻的轮廓、挺拔的身姿、矜贵的气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恍如神砥。

管深跟琳琅见状,连忙行礼打招呼。

“王爷。”

“王爷。”

回神过来的弦音脑中快速过了一遍男人的话,心头一松,也随即躬身。

“多谢王爷!”

姐姐还真是个宝呢,也不枉她“姐姐、姐姐”的叫着,关键时候,就是她的护身符。

正想着要不要再象征性地打个喷嚏,男人好听的低音炮又响了起来。

“初入王府,猴子再灵性,对新环境也有个适应的过程,想必这几日最是离不开你,所以......”

弦音听着,心中暗喜。

所以,这几日先不用学规矩,全心照料姐姐?

如此就太好了哟喂。

“所以,靠服些治风寒的药,没用,药效太慢了,医书有云,治病在于通,通在于动,有针对性的活动远胜于药效。”男人声音不徐不疾,也未停顿,“这样,这几日不是春晒吗?今日又正好大晴,你换好衣服后去书房,将本王的书全都搬出来晒晒,活动活动,发发汗,风寒必定很快就去了。”

弦音:“......”

心里是卧槽卧槽的。

那感觉就像是坐过山车,从云端一下子跌落,摔得她七荤八素,好一会儿缓不过神。

尼玛,竟然是让她去劳动。

那还不及去学规矩呢!

可是,事已至此......

嘤嘤嘤,为毛她的读心术独独对这个男人无效?他是神仙吗?妖怪?

反正是她的克星就是了。

握拳,调息,暗自咬牙切齿,面上眉眼一弯,真诚脸加崇拜脸:“王爷见多识广懂得多,听王爷的肯定没错。”

男人毫不客气地“嗯”了一声,侧首吩咐管深,“等会儿带她去书房,并告诉她怎么弄?”

“是!”管深领命。

“我先去换衣服。”

**

原来听雨轩的二楼就是书房和茶室。

当那一排又一排摆得满满当当的书架入眼,弦音心里是崩溃的,同时,也是想骂人的。

妈蛋,这才是体罚好吗?

她还是个孩子呀。

“管家,你说,如果我风寒痊愈了,却又累病了,那可怎么办啊?”她幽幽开口,一脸的生无可恋。

管深看了看她,一本正经道:“没事,风寒会传染,累病的不会传染。”

弦音无语凝噎。

所以,一个丧心病狂的主子下面,一定会有一个没有人性的亲信吗?

人在屋檐下,好吧......

她搬。

正文 第026章 是会直接累死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她不是会累病,而是会直接累死!

因为书房在二楼,而晒书是在一楼院子里的晒坪上,一来一回要上下很多阶楼梯。

她这幅小身板哟,还得抱着书。才来回两趟,就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

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会出人命,得想个办法才成。

边在晒坪上铺书,边环顾了一圈院子,目光落在院中一口水井的轱辘上,她眼睛一亮。

如果有个轱辘,将书装在桶里,从二楼吊下来,那就省力多了。

小跑过去,查看了一番,她惊喜地发现,这个轱辘支撑架是那种四脚落地的桌架子的样式,轱辘就架在中间,可以一体移动的。

最重要的,虽然这个轱辘架子不轻,但因为全部都是木制的,所以,以她的力气还是可以搬得动的。

当机立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搬上楼。

然后就是摆的问题。

毫无疑问,肯定是要摆在窗边,可轱辘架子必须四脚着地固定住才能使用,而听雨轩二楼的窗外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又回了趟致远院,让上屋抽梯跟笑里藏刀帮她找了些结实的麻绳。

麻绳拿到后,她使了吃奶的劲儿将轱辘架子搬上窗,用麻绳将架子一边的两脚绑在窗棂上,另外两脚悬空无处可绑,她就爬上窗,用麻绳将那边的两角吊在屋檐的横梁上。

如此一来,也等于四点固定,虽然靠窗的一边是下面的两脚固定,外面的一边是上面的两角吊起固定,只要架子保持水平,且能受力就成。

用衣袖将空水桶擦擦干净,装进一摞书,她踩着凳子趴在窗台上,小心翼翼地摇着轱辘将装着书的木桶吊放了下去。

艾玛,成功了!

不要太省力哟喂。

当然,如果再有个人就更好了,一人在上面放,一人在下面接,她就不用上下爬楼梯了。

想了想,她又去骚.扰管深大大了。

当然不能以找人帮忙为由,她说,她不识字,怕将书搞混搞乱了。

管深一想,这的确不是小事,卞惊寒特别讲究,做事严谨,摆书也井然,若真弄乱了就麻烦大了,遂喊了一个识字的婢女帮她。

婢女见到她弄的轱辘装置,目瞪口呆了好久。

弦音让她在楼下接桶、摆书,她自己在二楼装书、放桶。

真是轻轻松松、事半功倍啊!

站在凳子上,倚着窗台,她优哉游哉地摇着木轱辘,目光所及之处,书架旁边的柜子上两盒颜料入眼。

朱砂、赭石!

她眸光一敛。

在现代,她可是学过画画的,且画功很不错,曾经还以为自己会当个画家,生活所迫,最后成了个网络作家。

所以,她认识这些作画的颜料。

真是雪中送炭啊,她正好需要,有大用处呢!

快速将空桶摇上来,她跳下凳子,来到柜前,抓了一把朱砂。

转身刚准备在书桌上找张纸包一下,猛地听到有脚步声从门口传来,眼见着下一瞬就要进门,她呼吸一滞,快速离开书桌,以风驰电掣的速度上了窗边的凳子。

正文 第027章 唇刷过她的脸

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她手里的朱砂都来不及拢进袖袋,只得攥着,另一只空手连忙提起木桶,做出正在认真干活的样子。

进来的是两人,一前一后。

前面是卞惊寒,后面是管深,管深手里抱着一摞书。

装作一个抬眸看到了他们,弦音笑眯眯打招呼:“王爷,管家......”

前面眉目如画的男人眼梢一掠,瞥了一眼绑在窗台外的轱辘架子,凤眸微眯,看向她,看向她弯弯得如同夏夜的月牙儿一般晶亮晶亮的眼。

他身后的管深就没这么见多识广、云淡风轻,看到窗台上的物件,惊讶得下颚快要掉下来。

“这是下面院子里那口井上的轱辘?”

“是的,”既然被逮个正着,也不必隐瞒,反正也没损害什么,“管家放心,用完我就会还回去的。”

“你自己弄的?”

其实,管深想问的是,你是怎么想到这样弄的?

大人都未必有这智慧,何况一个小孩。

不是未必,是一定没有,譬如,他,就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嗯,”弦音点点头,依旧甜甜笑,也未从凳子上下来,“都是木头的,不算很重,王爷说得很有道理,发发汗,对风寒有效,刚刚搬这东西,我出了一身汗,现在果然好多了,嘻嘻。”

“投机取巧。”

一直沉默未语的男人情绪不明地逸出四字,举步,作势要经过她站的凳子旁边,往书桌的方向走。

管深亦拾步往她这边来,“这些书也拿去晒一晒。”

看着他双手环抱的那么一大摞书,弦音小脸微微一变。

这么多,必须双手接才可以啊,可是,可是她的右手还攥着朱砂呢!

就算能将朱砂放进袖袋里,手掌也必定被染了红色,何况,眼下的情况是,连拢进袖袋的机会都没有。

谁能告诉她,被发现偷窃,会被杖毙吗?

呼吸一紧,她当即做出了反应,放下手中木桶的同时,故意小身子一晃。

“啊———”一声惊呼,失去平衡的她,好巧不巧就落在了正从她边上经过的男人的身上。

她双臂本能地一抱,就紧紧缠住男人的颈脖。

世界嘎然静止了。

男人滞住脚步。

管深目瞪口呆。

再下一瞬,两人都变了脸色。

所不同的是,卞惊寒是面色转厉转黑,管深是脸色变惊变白。

他们的王爷,他们的王爷有严重的洁癖啊,从不允许任何人近身,就连贴身婢子替他更衣都不允,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如今......如今竟然被小丫头片子八爪鱼一般吊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