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怔了怔,有些意外他生气的点是这个。

点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样胆大妄为!你有没有想过,你就这样去找他,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很容易就会穿帮,一旦穿帮,你就是欺君之罪,必死无疑?你又有没有想过,什么是隐疾?所谓隐疾,就是隐秘的疾病,是不想外人知的疾病,何况他是帝王,你这样跟他道出来,你就不怕招来杀身之祸?”

2 第443章 (2更)【求月票】

“我想过的。”对于卞惊寒的连声质问,弦音低了头嘟囔。

末了,又抬眼看向他,“我来不及去三思殿跟王爷先通通气,金口玉言,我怕赐婚圣旨一下,那就铁板钉钉,无力回天了,所以......”

这是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皇帝有没有难疾,是什么难疾,她刚开始也不知道啊。

卞惊寒面色稍霁,嗤道:“被赐婚的是本王,你倒是比本王还急。”

弦音汗。

她比他还急吗?

想想自己的表现似乎还真是。

懒得理他,她岔开话题:“而且,我想王爷那般聪明,就算事先没通气,也肯定能见机行事、见招拆招。”

卞惊寒冷哼了一声:“承蒙你看得起,也所幸本王表现没让你失望,不然,直接将你送上断头台。”

他说的是事实,弦音也没有还嘴。

“至于王爷说的隐疾,我也想过的,所以,我才没有在人多的时候讲,而是要求单独面圣,我故意跟他说,我并不知道王爷跟厉神医求的什么药,因为王爷做得特别隐蔽,瞒得特别紧,没有跟任何人讲,连身边的管家大人和李襄韵李姑娘,王爷都没有说,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却也没有听到具体是治疗何病的药,只知道王爷是为了他,想在他的寿辰之时送给他。”

她当时这般一说,皇帝瞬时心里就活动开了。

于是乎,她就读出了他患有夜游之症。

她这般说,不仅仅是引导他心里去想这件事,而且,她还想表明两点特别重要的东西。

一点,卞惊寒非常非常保密他的病。

另一点,自己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病。

她知道,既然是隐疾,定然是不想别人知道,何况他还是睥睨天下的帝王,就更加不想让人知了。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些,她懂。

“所以,在皇上眼中,我并不知道他患夜游之症,只有王爷一人知道而已,而王爷这边我也想好了......”

说到这里,弦音顿了顿,不知接下来的话能不能讲。

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双眸,她又莫名觉得信任和安心,索性豁出去了。

“若厉神医真的有药,反正也是由王爷交于皇上,到时候,哪怕是一粒药就能医好皇上的病,王爷也跟皇上讲,此药三年一粒或者五年一粒之类的,皇上还得指着王爷继续帮他弄药,就定然不会对王爷不利。”

一口气将这些大不敬的话说完,弦音睨男人脸色。

还以为他会不悦,却不想他竟弯了弯唇角,垂眸微微笑了笑,抬眼复看向她:“你倒是替本王想得周到,你可知,你这是让本王欺君?”

见他嘴里虽如此说着,面上却没有一丝责怪,弦音提起的一颗心也彻底放下来。

“反正自我进宫面圣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帮王爷欺君,欺了那么多条,也不在乎多欺一条,对吧?”

男人黑眸如曜,凝着她:“所以,从此刻开始,你跟本王在同一条船上了,本王捏着你的把柄,你也握着本王的短,换句话说,我们二人的命运捆在一起了,你是本王的人,要对本王绝对忠诚。”

不容置喙的霸道口气,弦音汗。

当即表示不服:“既然我也握着王爷的短,我们彼此彼此,为何不说王爷是我的人,要对我绝对忠诚?”

“好,本王答应你。”男人丝毫不带犹豫地回道。

弦音一怔,被搞得一时反应不过来。

好什么?答应她什么?

答应做她的人?对她绝对忠诚?

切!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哦~

弦音自是不信,也不放心上,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王爷放心,我也没有跟皇上说李姑娘的坏话哈,毕竟在我找皇上之前,她跟皇上承认,王爷所为的女人是她,结果我又跑去说,王爷是为了皇上,等于是我坏了她的好事呢,最重要的,如此一来,就让她犯了欺君之罪,恐王爷心疼她担心她,所以,我跟皇上说的是,王爷为了更好地瞒住所有人,不让人知道王爷是为皇上寻药,故意做出是为了李姑娘的样子,李姑娘也信以为真,其实李姑娘只是王爷掩人耳目的幌子而已,这般,皇上不仅不会怪罪李姑娘,还觉得王爷对他的病保密工作做得好,所以,王爷尽管放心哈。”

她的目的,只是不想让李襄韵奸计得逞,并未想过要将李襄韵逼上绝路。

也不是她心善不忍,而是她觉得,就算面前的这个男人对李襄韵没有男女之情,却也有恩情之义。

而且,李襄韵那种人,一旦被逼上死路,难保不狗急跳墙,她不知道她对面前这个男人的事知道多少,会不会对他不利,总之,谨慎为妙。

而她对面的男人却不这样想,听到她前一个放心,后一个放心,脸瞬间就冷了。

“聂弦音,你不觉得你说话非常矛盾吗?”语气也很不友好。

弦音怔了怔,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哪里矛盾了?

“既然李襄韵跟皇上说,她就是那个本王所为的女人,那赐婚给本王的女人,自然就是她,你先前根本王说,你去面圣,是因为不想本王娶自己不愿意娶的人,那说明,在你心里,你已认定,李襄韵不是本王想娶的人,那做什么现在又说出这般一番话出来?”

弦音被问得语塞。

“我......”

“本王对她半分心思没存。”男人低沉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弦音一震,不意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霎时心念晃动得厉害。

微微攥了袖襟,她有些不自然地转眸看向被风吹起的窗幔,嘀咕道:“那是你们二人的事,跟我讲做什么?”

男人抿了薄唇,正欲再说话,外面传来敲车壁的声音。

“请问这位爷,小的喝茶回来了,可以启程了吗?”

是车夫。

男人冷着一张脸,剜了弦音一眼,侧首回道:“走吧,去三王府。”

末了,似是还不解气,抬手揪了弦音的小脸一把。

“啊!”弦音呼痛,被揪得莫名其妙。

2 第444章 (3末)【求月票】

看到二人一前一后从王府大门进来,管深很是意外。

意外卞惊寒就这样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也意外是弦音去接的他回来。

连忙迎了上去,心里却犹不相信:“王爷没事了吗?”

早上,他收到这个男人用雪蜂传递给他的消息,让他今日去城西的十里庙找一位无心住持,让他将其目前的困境告诉住持,让住持弄一些“天现异象”出来。

虽然他不知道这假的天现异象是怎样的异象,又是如何弄出来,但是,大概目的他是知道的,肯定是阻止这场赐婚。

当今皇上最信这些东西了。

只是......

“王爷吩咐的事,奴才还没有去办呢。”

“不用去了,本王已经没事了。”卞惊寒脚步未停。

真的没事了?

管深自是很开心,却也很疑惑。

拾步跟上:“王爷是如何化解的?”

以他对当今皇帝的了解,应该不是一个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

卞惊寒回头瞥了弦音一眼,唇角略略一勾:“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管深汗。

又疑惑看向弦音。

弦音眉眼一弯:“咱们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所以,就没事了。”

管深也是醉。

这主仆二人......有情况啊!

既然两人都不想让他知道,他自是也识趣不再多问,反正人回来就好。

这时,如意苑的大婢女琳琅手里拿着一封信走过来,对着卞惊寒一鞠:“王爷,李姑娘让奴婢将这封信给王爷。”

弦音一怔,想起如意苑里住着的便是卞惊寒的奶娘呢,也就是李襄韵的亲娘。

卞惊寒伸手接过。

弦音就忍不住打趣上了:“都在一个府里,有话不当面讲,还来个鸿雁传书,李姑娘委实有情调。”

打趣完,她就后悔了。

尼玛,他们会不会觉得她这话很酸啊?

果然,管深和琳琅都朝她看了过来。

只有卞惊寒没有,可他却是微微挑了挑眉尖,反倒似是被她的话愉悦到了。

琳琅告退离开。

卞惊寒长指抖开信笺,垂目看去。

弦音其实很想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原本站在卞惊寒侧后方的位置也是很容易看到的位置,只是,某人太过高大了,手拿信平放的姿势都比她的头高,所以,哎。

就在她干脆低着头无聊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的时候,拿着信笺的大手蓦地入眼,她一怔,抬头。

是卞惊寒将信笺直接递给了她。

什么意思?

她一脸懵逼地接过来。

接过来后,她又觉得不妥,这是人家写给他的信,给她做什么,伸手又递还给他,可递还之前,她又忍不住朝信上瞟了瞟,快速扫了一眼。

信很短,所以大概表达的意思她就一目了然。

李襄韵说她有要事要办,走了,此信是跟他道别的。

她有些意外。

就在她心里刚准备道,尼玛,跑得可真快的时候,听到卞惊寒轻嗤了一声:“跑得倒快。”

她一怔,看向他。

所以,他知道此次事件始作俑者是李襄韵?

也是,他这般聪明剔透的男人,有多少事情能逃过他的眼呢?

见她伸着手,卞惊寒将她手里的信笺接了回去,转手却又递给了管深。

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既然聂弦音识字,就不用再学了,明日起,你将府中的账簿拿给她,让她学看账记账算账。”

管深和弦音皆是一震。

两人的疑问是一致的:让她学看账记账算账?她可还是个小孩子呢。

两人心里的不愿也是一致的。

所不同的是,弦音不情愿的原因是,她最讨厌账了,应该说,最讨厌数字了,看到那些东西,她头就大。

而管深不愿的原因是,这些长期以来可都是他在打理,就算做账有人在做,可最终都是要交由他过目,这忽然让这小丫头学这些东西,难道是想等她再大一点接替他管家一职?危机感自然就来了。

可主子交代的,做奴才的必须照办,好在,这丫头还只是个孩子。

“请问王爷,奴才明日是去致远院教聂弦音,还是让聂弦音来前院......”

“本王有说过你教吗?将账簿拿到听雨轩,不,拿去云随院。”卞惊寒说完就走了。

管深和弦音却是怔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云随院可是卞惊寒住的地方。

所以,是他亲自来教?

管深看了看弦音。

这主仆二人,有情况啊。

还有......

他垂眸看向手中李襄韵的那封信笺,这递给他是什么意思啊?是让他看,还是让他收好,还是让他处理掉扔掉啊?

**

然而,翌日清晨,弦音就躺床上起不来了。

不是她赖床,也不是她故意逃避学账,而是,她的大姨妈来了。

这段时日去午国这事那事的,她都忘了来大姨妈的日子了,这是来三王府之后,大姨妈第三次造访了。

她记得第一次是四月二十号左右的样子,那时王府正举办鸢尾花的赏花会,第二次她记不大清了,五月多少,今日是六月初十,这日子有些乱啊。

她想可能是这段时间用这药用那药,而且还中毒的原因,才导致了紊乱,可也导致了她腹痛得厉害,原本她一来量就多,今日更是多得她都不敢动。

恐卞惊寒等她,也恐他会责罚她,她让上屋抽梯去跟管深讲了一声,说自己不舒服,今日不能学看账了,请管深帮忙跟卞惊寒通禀下。

上屋抽梯回来不一会儿,佩丫就来了。

佩丫是云随院的大婢女,带来了卞惊寒的话。

“既然不舒服就更应该来云随院,让本王给探探脉。”

弦音汗。

她知道卞惊寒定然以为她是不想学账,故意找借口逃避,她真是......真是不能说自己是来了大姨妈的苦啊。

没有办法,只得起来。

让佩丫先回,她又给自己好好地捯饬了一番,换上新的厚厚的棉布垫好,穿了两条亵裤,她才出门。

来到云随院的时候,卞惊寒正坐在外房的桌边看书。

她上前行礼,他便放了手中书卷。

“哪里不舒服?”轻挽了自己的衣袖,示意她要给她探脉。

2 第445章 (1更)【求月票】

弦音想起,四月份的那次大姨妈来,当时也探过脉,并未探出她来这个了,不过,没探出来的原因难保不是因为那时她背部受伤,失血过多,甚至昏迷。

她不懂医,但是,她觉得尤其失血过多那点,可能掩盖了她来月事,都是失血嘛。

此时此刻,她既没受伤,又没失血,若是给这个男人探,指不定就被他看出来自己是大姨妈来了。

安全第一、谨慎为妙,不能探。

可又想不到好的理由拒绝,在这个男人面前,一般理由都只能是此地无银,而且,就算她扯了借口拒绝探脉,以他强势霸道的性子,直接抓了她的腕探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她索性心一横。

“谢王爷好意,我身子没有哪里不舒服,不用探脉,我就是不愿意学账,对那个完全不感兴趣,我也不是那块料,看到数字我就头痛,让我学那玩意儿,还不如让我干活。”

她说的是实话,在现代,她最蹩脚的科目就是数学,最讨厌数字和计算了。

而且,昨日管深的心里她多多少少也是看到了一些,她可不想给人家造成威胁。

男人伸在半空中的手就停在了那里,脸色也冷了下去。

果如他料想的那样!

将手收回,他声音转沉:“就那般想干活?”

弦音怔了一下,汗,这个男人怎么听话都不听重点啊?